压下翻飞的思绪,陆藏名扣着玄七手腕的脉搏,眯起眼睛道,“你的内伤似有些时候了,影堂怎会派个重伤影卫来执行寻我的任务?”
玄七眼中闪现惊慌,又不敢侧开头去,他咬了下血迹斑斑的嘴唇,道,“属下该死,属下只是得令协助沈公子查探施副堂主被杀一事,当时下山寻沈公子提供线索,后来便一路跟了过来。”
“哦?”陆藏名冷笑一声,手下打出一道劲气,直冲玄七脉搏,玄七低呼一声,继而死死咬住嘴唇,额上青筋凸现。
“可知我为何罚你?”陆藏名问。
“属下……”玄七喘了口气,额角已经汗透,“属下未经请示,私自出庄数r.ì,轻则视为擅行之罪,重则……重则视为叛逃。”
“哼,影卫规矩你还记得住啊?”陆藏名眼中带着寒光,“你方才助我驱毒,用了自损身体的法门提升内力,我看得出你还算忠心,叛逃应该不会。只是你动的那点小心思,还是趁早死心,我藏名山庄是不会让一个影卫乱了lun常、污了声誉,更何况沈公子青年才俊,又怎会受你蛊惑。明白了吗?!”
玄七手握成拳,指甲死死扣入掌心,他垂下眼睑,鼻翼微颤,道,“属下知罪,属下绝不会再与沈公子走近。”
“嗯。”陆藏名收了手下的劲气,见玄七胸口不断起伏,颈下的锁骨在衣领中若隐若现,一股燥郁之气油然而生。
他按住玄七的手不松,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玄七一惊,浑身颤抖起来。
“混账!”陆藏名喝道,“双修之术不仅我能受益,于你内伤恢复也是有益,你若早些配合,也不至于弄成现在模样。”说着便一下拽开了玄七的上衣。
火光摇曳,照在玄七瘦削紧致的身体上,累累伤痕映入陆藏名眼中,他一下愣住。
“庄主……求您……”玄七小声道,“属下可再用影卫法门提升内力,为您驱毒,求您……”
漆黑的夜色衬着玄七惨白的脸,他的神情显得格外脆弱,陆藏名微微松开压住玄七的手,眼中情绪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身后劲风袭来,陆藏名赶忙回头,就见一记重拳向自己面上招呼过来。
“给我滚开——!”沈遥怒吼着挥拳击向陆藏名,陆藏名抬手一接,脸畔发丝被拳风吹得飘散开来。
沈遥起脚横扫,陆藏名本是坐在地上,便要提气侧翻闪避,却不料气息一窒,竟是没有及时闪开,被沈遥一下踢中腰侧,扑倒在地。沈遥一步跨骑到他身上,提拳便揍。
玄七惊呼一声“住手”,沈遥已经一拳打在了陆藏名脊背之上,他抬手还想揍下第二拳,却见陆藏名浑身一软,竟然昏了过去。
沈遥扔下陆藏名,冲到玄七跟前,见他已经拢着上衣坐了起来,沈遥蹲下一下把玄七抱在怀里,摸着他的脑袋,喘着气道,“没事了,没事了……”
玄七闭上眼睛在他肩上靠了一瞬,又忽然想要挣开他,嘴里道了声,“庄主……”
沈遥松开怀抱,扶着玄七,道,“你还担心那人做什么!要不是我今r.ì起了警惕,在陆藏名点x_u_e之时提气微避,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如果……如果……我……”他说不下去,目光扫向玄七染血的下巴,又看向他还未拢紧的衣服内,咬牙切齿起来。
玄七想要张口解释,却觉浑身内外伤痛齐齐叫嚣,肺腑有如针扎,他微微阖上眼睛,耳边沈遥的声音越来越远,意识渐渐离开了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真的变周更了,谢谢一直追文的各位亲,大家继续支持哈~~
☆、求医
“呜呜呜……头疼,背上疼,浑身疼……”
“七七怎么还不醒……?”
“别哭了,还有,跟你说了不准叫他‘七七’!”
好吵……玄七皱了皱眉,下一刻身体便被人扶起,一只手贴上他的后心,一股j.īng_纯柔和的内力被输入筋脉,充盈他枯竭的丹田,抚平他胸口的疼痛。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刚觉得yá-ng光有些刺眼,沈遥便伸过头来挡住了光线。
“你总算醒了!”沈遥松开抵在他后心的手,扶着他的肩道。沈遥手上内力一撤,玄七便觉肺腑之痛再度袭来,他硬生生忍下,尽量保持面色平静。
“很难受吗?”沈遥盯着他瞧了瞧,伸手又抵上他的后背。
玄七伸手拦下,道,“谢公子,玄七已经无妨。”
“还要死撑?!你肩膀、肚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沈遥眉头拧成川字,越说越是心疼。
“……”玄七低下头道,“玄七知错。”
“真是被你气死了!为了执行任务,连命都不要了么!”沈遥深吸了口气道。玄七抬起头看他,沈遥扶在他肩上的手动了动,微微皱眉。
“你俩快分开!”随着这个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身边,伸手便要将两人分开。
“庄主!”玄七看清那人,惊呼起来,伸手便推沈遥。
沈遥放开他,自C_ào地上站起,一把抓住陆藏名的胳膊,对他提起拳头虚晃了两下,道,“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玄七本已调整为跪姿,听沈遥这么一说,诧异的抬头看去,正对上陆藏名的目光,陆庄主此刻一双虎目睁得圆圆大大,并无半分威严,竟有些天真可怜。玄七在他脸上看到了些许未干的泪痕,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忽然,陆藏名两眼一挤、嘴角一扯,用孩童般的语气对他嚷道,“这人欺负我,七七快救我——”
玄七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瞬空白。
……
三河镇依山傍水,镇西口三河j_iao汇,水流奔腾。镇内青石板路纵横,白墙黑瓦错落,此时正值午后,街上贩夫走卒叫卖不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镇南荣昌巷的回ch.un堂,是镇上最为有名的医馆,坐诊的韩大夫有一套祖传的针灸术‘灵枢针法’,这套针法不针全身x_u_e位,只针耳朵,却能治全身之病,当真是‘回ch.un妙手’。你去找他准没错。听说啊,韩家祖上可是前朝归隐的御医呢。”
带路的小哥絮絮叨叨的说着,找他问路的三人看起来风尘仆仆,除了和他说话的这个穿月白衣袍的年轻人,其他两人似都有恙在身。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马上,另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牵着马。那黑衣青年身姿挺拔,神色沉静,如果不是他惨淡的唇色和苍白的面容,真看不出他其实身体不适。
那个中年人则明显有些奇怪,顶着一张成熟刚毅的脸,表情却如孩童般天真无邪,两腿在马上时不时的晃悠几下,嘴里喊着“驾!驾!”,看起来疯疯傻傻的。
黑衣青年每每见状,都要走过去,把他的脚往马镫里塞一塞,小声安抚。而月白衣袍那人,目光时常在黑衣青年身上流连,只是黑衣青年专注牵马,好像很少发现。
这几人,是兄弟俩带着父亲来看病,还是仆人陪着老爷、少爷来求医,指路的小哥竟有些看不明白。
“这里就是荣昌巷了,往里走一小截就能找到回ch.un堂。”来到巷口处,小哥朝巷子里指了指道。
“多谢你了。”沈遥掏出一小串铜钱,递给小哥。那人拿了钱,兴高采烈的走了。
“七七,让马跑起来呗,驾!驾!”陆藏名的声音再度响起。
沈遥回头对着马上道,“哎,我说你莫不是装傻?不然为何偏偏记得住玄七的名字,还‘七七’、‘七七’喊个不停?”
“哼,我才不傻,我是藏名山庄大大大庄主,你才傻,你全家都傻。”陆藏名在马上晃着头道。
沈遥气得咬牙。
玄七劝道,“公子莫再逗弄庄主了。”
沈遥顺了顺气,问他,“累不累?马上就到了。”
“不累,得尽快找人帮庄主诊断一下才好。”
沈遥看着玄七忧心忡忡的样子,扬了扬眉道,“走啦,我觉得我们能遇到个好大夫,实在不行,还有山庄的药堂呢,肯定能治好。”沈遥伸手想去拉玄七,碰到他袖子的时候,忽然手又转了方向,拉过玄七手里的缰绳,对他笑笑,往前走去。
玄七赶忙跟上,目光瞥向缰绳,眼眸黯沉了一下。
ch.un夏季节j_iao替,生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回ch.un堂内小孩哭大人嚷,很是吵闹。
两个坐诊的大夫桌前都排了不短的队伍。
沈遥在医馆里随手拦下一个学徒,点名请韩大夫诊治。
学徒道,“师傅今r.ì不坐堂,咱们医馆的陈大夫、刘大夫医术都很高明,您在这里排队等候即可。”
这时,一个尖声尖气的妇人声音响起,“你们韩大夫现在心黑的狠吶,轻易都不肯给人施针,还是他妹妹在的时候好,哪会要人加那么多钱才给针灸。”
沈遥扭头一看,那妇人有四五十岁,不知得了什么病症,脸色蜡黄不堪,正对着一个大夫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