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萧晋光为了不把人吵醒,亲手把被子一卷,把人抱上了马车。
看了一路的越鸣哆哆嗦嗦地想:……可以提醒王爷给皇上去一封家书,说一下王妃的人选已经定了的消息。
付翊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永定王在他身边似乎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坐在马车里只能感受到细微的一丝颠簸,前后影卫随行,无声无息,没有大事,绝对不会打扰车里的主子。
付翊醒过来时,身上被被子卷成一团,怀里抱着个依旧暖呼呼的汤婆子。马车内昏暗一片,车帘盖的好好的,付翊从被窝里挣出一只手,掀开了帘子,天色y-in沉,快要接近傍晚了。
他身边还放了一件布料厚实的外衣,付翊掀开了被子,觉得确实是凉的厉害,而且他一天没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慢吞吞套上了衣服。
马车却降缓了速度,付翊倾身掀开帘子。
他们不知到了何处,宽阔的道路尽头,矗立着一座大殿,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那殿门并不如何富丽堂皇,却是极大极开阔,见了让人产生望而生畏之感,大门上匾牌写了三个大字——行天宫。
金溪行天宫,四大帮中最为低调,帮主方正经商出身,因得机缘而入武道,又恰好家中富有,广收天下高手,故而成立一大帮派。
怎么到金溪来了?
坐在外头的萧晋光缓缓停下了马车,转头说:“醒了?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付翊束紧腰带,穿的妥妥当当的,他一天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双唇干裂,嗓子干哑,问道:“怎么忽然来了金溪?”
萧晋光站在马车侧,付翊穿戴整齐,半分冷风也吹不着,半伏着身体从车上下来。他骤然起身,因为饿的晕头转向,面前一阵发暗,脚下一软,整个人身体一倾。
萧晋光见他就要摔下来,心都提到嗓子里去了,忙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腰,揽住整个人一提力气,把人从马车上带了下来。
付翊一头撞到他的下巴,萧晋光疼的抽了一口气。
付翊天旋地转,身体隔着布料相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手臂依赖地搂住了对方的肩膀,两个人距离近的萧晋光一低头就可以碰到他。对方宽阔的手掌落在他的腰上,亲密无比,暧昧异常。
回过神,他立即站定,小小地隔开一点距离,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萧晋光的手臂上,“万分抱歉,没缓过神来,王爷被我撞的疼了吧?”
萧晋光摸了摸下巴,疼痛缓过去就好了,他问:“无妨。可有不舒服?”
付翊摇摇头,前头的方寒阳及越鸣也走了过来,方寒阳看着付翊道:“我爹请你过来一趟,随我进去吧。”
他难得开门见山,神色也是凝重,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的轻佻,让付翊认为是什么重要的事,一点头就往里面走。
萧晋光却拦住,道:“付翊一天没吃过东西,先上晚膳吧。”
一国王爷发话,行天宫后厨顿时忙开了,手艺自然是比不上皇宫里的御厨,但坚决不能丢了江湖的面子,让人家回去传播什么江湖的东西上不了台面的流言可就不好了。
所以这顿饭,格外地美味。
付翊对着色香味俱全的满满一桌菜不停地咽口水。
但是,行天宫之主方正没来,他不敢动。
萧晋光给他拿了碗米饭,“先吃吧。”
付翊忍不下去,动了面前的两个素菜,垫了垫肚子。
方寒阳才请来了他的老爹方正。方正不同于陆齐及白岳松那般自带高手的威严气势,反而平和的就像一个普通百姓家的老头,由于经商,为人圆滑周到,眉目看着慈祥和蔼,只是眉毛微微上扬,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严酷。
这份严酷是给方寒阳的。方夫人把儿子宠上了天,他再不扮演一下“严父”,他这混蛋儿子迟早毁了他费尽心血的一辈子的基业。
方正面容肃穆,进门便要撩袍子朝萧晋光行大礼,永定王摇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不必如此多礼”
付翊放下碗筷起身,“久仰方宫主大名。”
方正微微一笑,“付楼主过谦。寒阳与你乃是至交,在我这里不必客气,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方叔,我便把你当晚辈照看。”
付翊道:“多谢方叔。”
萧晋光:“两位可吃过了饭?不妨一起。”
方正仍旧站着,付翊作为晚辈,丝毫不敢坐下。
听闻此言,方正冒出了一丝冷汗,和王爷一起吃饭,他不要命了吗。方正道:“这是给王爷准备的,我与犬子已经吃过了,在偏厅等候二位。”
说罢便麻溜地拉着方寒阳告退。
付翊:“……”
萧晋光给付翊碗里夹了一块肉,“多吃些,晚上说事费神。”
付翊讪笑着坐下,和永定王一起用饭,总觉得有些不对。
吃过晚饭,行天宫的下人带着他们去往偏厅,此地都是方家内眷所住之所,来往都是下仆侍女,充满了普通百姓人家内宅的生活气息。
付翊随同萧晋光进门,方正已经备好茶水,萧晋光拒绝了坐于主位的邀请,坐在付翊身旁,四人分坐。
付翊道:“听闻行天宫一潭温泉,有治内伤养心神的功效?”
方正点头:“没错,稍后我让寒阳送你们前去,想来这对你们身上的毒有所作用,应该能压制一二。”
付翊:“多谢方叔款待。”
方寒阳道:“终究不是根治之法,你们还是赶紧上天药堂寻求解毒之法,尤其是付翊,九寒毒毒x_ing霸道,压制毒x_ing不能拖延时间,只能彻底解毒。”
方正道:“碧血丹心一说,你们想必都知道了?”
付翊脸色微沉:“碧血剑,丹心珠。两者兼得则可得天下之气运。”
方正道:“没错。长生教为丹心而来,传言吃了能肉白骨生死人,甚至能长生不老,高长宗坚信不疑,洪武帝也是如此,他们为了这样东西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不论它在哪,怀璧其罪,付翊,你牵扯不清,若想安稳,只能把他们铲除干净,你能明白吗?”
付翊微微一怔,低头道:“我知道。”
对方与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尚且不说,父母之仇尚未报,他怎会退缩?
长生教余孽不除,他们就无法安稳。
方正心疼他当年的悲惨经历,带了一丝安慰,说道:“往天药堂的路上,我随同你们一起,公孙那老匹夫还欠了我个人情,我出面,他们不敢怠慢。”
付翊忙起身道谢:“那就有劳方叔了。”
天行宫后山有一汪温泉,泉水干净,温度适宜,洞内雾气蒸腾,付翊泡在暖暖的水里,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舒、爽无比,劳累而导致的身体的酸痛和心头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随着水流而离去,让他懒洋洋地不想动。
泡了好一会儿,萧晋光过来提醒他:“不宜久泡,走吧。”
他出了水池,全身赤1裸,胸肌健硕,腰侧和背后有好几道淡化的刀痕,像是经年结疤的旧伤,然后是八块纹理清晰的腹肌,人鱼线渐渐隐没在白色方巾中。
付翊默默擦了擦鼻子,身为一个古人,怎么还知道围一条浴巾,你们这是保守还是传统还是矜持害羞啊!
披着钢铁直男皮的付翊顶着萧晋光坦然的目光,爬上了岸。
他的身上并无赘肉,瘦腰窄臀,因为习武练功,身材并不单薄弱j-i,反而显得四肢匀称修长,蕴含着力量,眉眼柔和,唇红齿白,带着一丝年轻人的健康与活力。
白毛巾一盖,付翊飞快遮住了不该看的,只露出下面两只白嫩细长的腿。
萧晋光眼眸微暗,付翊因为中毒奔波而身形瘦削了下来,看来得好好补一补才是。
至于九寒蛊,还有两年,他一定有办法解的,寻遍天下也来得及。
泡了温泉,付翊仿佛获得了新生,九寒蛊被压制,全身上下暖呼呼的。他照例每晚看书,等了片刻,萧晋光都没来。
破霄帮回来之后,萧晋光坚决表示不再同他一起睡。这也没什么毛病,付翊也不能不要脸去求人家,毕竟两个大男人,非亲人,躺在一起取暖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