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正是白芷与宋知秋之前在河西镇茶馆中碰到的四人。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四派的布衣弟子。
金银帮为首的叫钱多有,善使的兵器是个涂金的算盘,较平常的算盘大了许多。那瑶山派的道人名唤李无尘以一柄拂尘做兵器,细看去能看得出那拂尘是以天蚕丝编成,韧性极好,普通的兵器很难将其斩断。凤门的弟子叫做白常山,凤门弟子皆是长剑做兵器,配的一手暗器的好手法。最后的那名被唤作韦兄的壮汉全名韦不韦,乃是玉剑门的大弟子,同凤门一样也是使剑的,只是他的剑通体翠绿远远看去如同玉质一般,实则是长年浸在药桶里剑身淬满了毒液,因此称为玉剑。
那铃音便是李无尘手里驱魔辟邪的摇铃所来,而异香却是韦不韦喂了毒的剑身所散发。
这群人无端地出现在四边城,巧不巧地就在白芷她们所住的客栈门外,不言而喻便是冲着她们来的。
白芷将窗子开了一道缝,瞥了一眼,皱眉对宋知秋道:"来者不善啊。"
宋知秋纳罕:"咱们这趟来的轻松,却不想还是走漏了风声……"看来,初映宫里的外人不止一个。
"那日河西镇时他们并未认出你我…莫非…?"白芷看着宋知秋一脸的凝重,看来,有人漏了宋知秋的底细出去。
宋知秋苦笑一声道:"说来惭愧,大概是我宫中有人鱼目混珠了。"
听房顶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大概有十余人,其中一人的脚步极轻,大概是武功最高的一人。
白芷与宋知秋相互看了一眼。
在他们破顶而入之时,两人携手从窗户飞了出去。
脚尖还未落地,就见四周里银光乍起,埋伏在客栈外的四派弟子从暗影里倾巢而出,七横八错地长剑直直地刺向二人。
宋知秋两手一托,白芷借了她的力向上翻去,顺手又拉了宋知秋一把。两人在半空中窜了几尺,就听见长剑撞在一起擦出的吟鸣声嗡嗡作响。
四派弟子一击不成纷纷跳回原处。
之前房顶上的那群人也纷纷跳回到地面上,四派的人围做一圈,将二人圈在中间。
所以说,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黑衣死士,打群架的的时候总爱将正主围在中间,好像这样就赢定了一样。
宋知秋冷笑一声:"不知诸位英雄因何寻我夫妻二人的麻烦?"
韦不韦跳出来以剑指着宋知秋喝道:"无耻贼子!你辱我玉剑一门,杀害无辜少女,人人得而诛之!"
"韦兄何必与他废话?"钱多有拨弄着算盘珠子咯咯地笑着:"初映九,你素日作恶多端,今日便取你性命以慰天下苍生!"
"哈哈哈哈!"宋知秋仰天大笑,冷眼看着众人,道:"如有那个本事,便来吧!"
"贫道先来会会你!"李无尘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那天蚕丝好似有了生命般突突地变长直往宋知秋的四肢袭来。
宋知秋手里的软铁一卷就与李无尘的拂尘卷到了一块儿,这天蚕丝果然好韧性,紧紧地裹住软铁却还能不断。宋知秋一松手,指尖往软铁上轻轻一弹,就见那软铁打着旋儿极快的转了几圈,那天蚕丝齐齐地断了。
轻飘飘的落了一地。
"喝!"李无尘见兵器受损一时暴怒,就要与宋知秋拼命,被白常山给拦了下来。
白常山废话不多,上来就是凤门有名的杀招,凤展翅。就见他白衣飘荡宛若一团怒放的白花,白花之中银光几闪,虚虚实实让人分辨不清。
白芷见状一把推开宋知秋,甩出几点暗器,破风袭取白常山几处穴道,她的暗器得白风亲传,使得极为刁钻。白常山不得不换了招式抵挡,'叮当'几声暗器与剑身碰撞的声响,七个暗器六个被打落,第七个险险地擦过白常山的面皮,留下一道血痕。
白常山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上鲜红一片的血渍,皱眉问道白芷:"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芷认真的想了想,答道:"闲人。"
"妖女!"李无尘气地胡子都翘了起来。
两番下来,四派未占到什么便宜,钱多有转着眼珠子朝其余四人道:"这等魔头我们同他将什么江湖道义!今日我们四派联手,他纵有通天的本领也要叫他难为!更何况,我们的韦兄武艺高强,又有凤门白少侠相助,我钱多有今日拚了性命也要与这恶贼死战一场!"
言下之意,就是由单打独斗正式改为群殴了。
四派人马一拥而上,将白芷同宋知秋分开来。韦不韦与白常山挡住宋知秋。钱多有跟李无尘瞄准看似柔弱的白芷。
白芷有所顾忌,不想将月影祭出,只能用裹着布的月影挡招,以暗器取人性命。暗器比不得长剑这一点就在此刻最为明显,你一收一发之间总有空隙让人乘虚而入,不似剑招你来我往一气呵成。
宋知秋这边软铁舞的风声四起,这铁片看似软弱无力,却沾衣即伤,一干布衣弟子也不管哪门哪派,只管奋力宰杀。软铁如蛇,弯弯曲曲地左摇右摆,在一具具躯体之上穿出一个个血窟窿。
韦不韦与白常山左右夹击,一个攻上盘一个扫下盘,剑影舞的密不透风,整个昭住了宋知秋。
两人使得具是杀招,又使了十成功力,若被刺中恐怕整个人都要被刺成个血筛子。
宋知秋突然软了身子,向后折去,手中软铁恍若绸缎一般的缠上白常山的剑身用力一带,往韦不韦的方向甩去。这一套动作速度极快,韦不韦瞧见白常山迎面摔过来,只能硬将剑道改了方向,人却闪避不及与白常山撞了个结实。
空气里异香渐浓。
白芷这边刚刚挡开钱多有的算盘珠子,后面李无尘那短了半截的拂尘就扫了过来。凌空一个翻身,踩着李无尘的冠顶又是一翻,两指从空中夹住钱多有掷来的算盘珠子向后一弹,那金灿灿的算盘珠子噗地一声钉入李无尘眉心。
白芷刚一落地,突觉得脚下不稳,四肢的力道如同被抽离了一般。
这香气有毒!白芷恍然之后赶紧转头看向宋知秋。
宋知秋虽未见异样,白芷却看得出她的速度慢了许多。那韦不韦的毒剑堪堪扫过她的眼前,很是惊险。宋知秋的软铁还没来得及抽回来,白常山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白芷想都没想的拔出月影,拼力冲了过去挡住白常山的一剑,扶住宋知秋时明显感到她晃了一晃。
"这香气有毒!"白芷执剑立于宋知秋的身前,急道:"快屏气凝神!"
宋知秋趁着这丁点儿的空袭摸出一枚银针往虎口处按了进去,立时灵台清明了许多。
"月影!"白常山一眼认出了月影失声叫了出来。
韦不韦不管月影还是日影,他只知道宋知秋已着了他毒香的道儿,此时正是杀了他的好时机。
宋知秋的力气还未恢复,白芷抬剑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那动作美轮美奂,看似如少女曼舞,轻柔无比。
韦不韦讥讽地一笑,内力灌注到剑身,横着朝白芷劈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花了一花,明明看着白芷在舞剑却只一瞬的功夫,那玉剑门的韦不韦就被削去了脑袋。白芷使这一招看似轻而易举,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求一击即中。
一招尽,却是半分力气也没了。
"回风…舞柳剑!"白常山痴痴地看着白芷,果然…果然他没有猜错,这人与白风果然有关联。
白常山才要与白芷说些什么,只见一道金光破空而来击向白芷的背后,他刚说了一句小心,那金光已到了白芷身后,宋知秋奋力拉了她一把,却还是没能避开。
白芷闷哼了一声,那暗器穿透了她的肩背带着血珠滚到地上,是钱多有的算盘珠子。
"白芷!!"宋知秋惊呼一声,按住白芷的伤口,血流的极快,从宋知秋的指缝里渗了出来。温热的血液好似灼伤了她的手,灼疼了她的眼。
"我没事!"白芷抓住宋知秋显出青筋的手,道:"就是咱们要办的事儿得缓上几日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那十二护卫是摆设么?"
"是我不对。"宋知秋脸色铁青,点了白芷的几处穴道为她止血。然后缓缓地转身看向藏匿在众弟子中放暗器的钱多有,冷冷地笑道:"好极了!你让我真的生气了。"
宋知秋指着白常山道:"除了那个,一个不留!"话音未落,十二条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杀了进来。一时间,整条巷子血肉横飞,宋知秋冷着一张脸,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罗刹,每走一步,手里的软铁就带出血浆一片。热血迸溅进眼睛里,她眨也不眨,一双眼被血染的通红。杀到钱多有的面前,她才停了下来,在被吓的滩成肉泥的钱多有身上来回地擦拭着软铁上的血。
看着钱多有满脑门上溢出的油腻汗珠子,宋知秋咧嘴一笑:"你不是要取我性命以慰天下苍生来着?"
钱多有吞了吞口水,汗珠子滴进了眼睛里沙出了眼泪。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拿起你的算盘珠子,我不还手。你若真能杀了我,也算是扬名立万了。"说罢,宋知秋转过身去,背起手来。
钱多有眼里精光一闪,往后退了几步,确定离开了宋知秋的攻击范围才一咬牙,将所剩的算盘金珠全部射了出去。
宋知秋连闪都未闪,那十几粒的算盘珠子却在她身后一尺的位置被定住了。宋知秋袖子一扫,将珠子悉数拢了起来。
钱多有的脸色刷地白成一张纸,颤抖着退了几步拔腿就要逃。
宋知秋弹了四颗出去,击中了钱多有的四肢。
钱多有立刻扑地,一身金灿灿地衣裳被他自己的血染透了。
宋知秋走过去,转着手里剩下的珠子,弹了一颗到他伤了白芷的位置。钱多有疼的惨呼一声,宋知秋蹲了下来将手里的珠子一个一个的塞进钱多有肩背上的伤口里。
钱多有大口的抽着气,却是连喊都喊不出的疼。
塞到最后一颗,宋知秋才了结了钱多有。
四派的弟子一个不剩,被斩于十二护卫的剑下。
白常山看着踏血而来的宋知秋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初映九,你实在残忍。"
宋知秋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白芷身边,小心地查看她的伤口。
瞧见她血红地一双眼,白芷叹了口气:"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你别说话。"宋知秋跟萧阳要了金疮药,小心地洒在白芷的伤口上。
白芷疼的皱眉,看见宋知秋一脸愧疚,便道:"那日害你受伤,今日倒也算是偿还了。"
"都说了别说了,你怎么还说呢!"宋知秋急了,白芷一张嘴,就牵扯着伤口往外冒血。
白芷瞧了一眼伤口,突然想起:"你那速效的止血散呢?"
宋知秋洒药的手一顿,淡淡道:"那药…你用不得。"
白芷奇道:"如何用不得?"
宋知秋叹了口气:"那药粉有毒性,不到万不得已你真是用不得。"
白芷心头一跳,紧紧抓着宋知秋地衣裳盯着她,突然泄了气,无力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么勤劳的我是不是可以多给几朵小红花啊!
话说,那个白常山我总是打成长白山,很苦逼有没有!
话说,我的两个主角互动会不会太少啊!少就少吧,摊手~~
话说,我就是大半夜的有点儿撒比西话痨了……
☆、时间是这世间里最惹人伤心的东西
大概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场面,一场杀戮结束都没有好事的人出来看一眼。客栈其他房里甚至连灯都没有人点上一盏,只有月亮从云层里露出一角,照的地上的惨白里片片猩红。
白芷的血费了半瓶子金疮药才止住,钱多有的算盘珠在她肩上开了个洞,一时半刻的是好不了。
宋知秋把手浸在铜盆里,看着水被慢慢染红。
一声轻叹,飘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白芷白着一张脸,坐的极不舒服想调整姿势,一动扯了肩伤,轻轻抽了口气。
"血才止住别乱动,你要什么唤我拿给你。"宋知秋着急转身,打翻了铜盆,水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