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作者:kiliyan【完结】(19)

2019-01-23  作者|标签:kiliyan 欢喜冤家

  她果然不能理解这个地方的人或是事儿。

  一晃半个多月就这般过了,白芷的伤好了大半,伤口结了痂。无需再每日里清洗伤口,宋知秋却依旧仗着厚脸皮占着白芷半边的床位,

  之前伤口不能沾水,守着一汪温泉白芷只能泡泡脚。如今总算是能正经的在池子里泡上一泡,脱了衣裳慢慢的浸入水中,略高的水温蒸的她脸颊泛红。才要轻轻舒一口气出来,被水中突然浮上来的人给吓了一跳。

  "白姑娘~"柳无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妩媚的一笑:"吓着你了?"

  白芷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背部抵在了池子边上凸起的石块上,僵硬地道:"柳大夫,你也在啊。"

  柳无眉捧起水淋在半露在池水外的胸脯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芷:"白姑娘躲那么远做什么?"白藕似的手臂在池水里划出一波涟漪搭在白芷的肩膀上,慢慢的靠近:"让我瞧瞧你的伤可好些了?"

  白芷屏住一口气,却已经是退无可退,她原本是不拘小节的一个人,可先有宋知秋的耳听为虚,后又眼见为实。再与柳无眉坦诚相见实在是有些危险,该拘的小节还是要拘一拘的。

  只是,池子里这个节该怎么个拘法实在是门学问,毕竟上门做客,要是出手重了打伤人家不仅说不过去还有些恩将仇报。可也不能坐以待毙的任由柳无眉的爪子在自个儿身上肆无忌惮的摸着。

  白芷还没想出好的应对策略,柳无眉的手已顺着她的肩膀滑到了腰线上,啧啧叹道:"这杨柳纤腰说的便是白姑娘这样的了吧。"说着,手上微微用力,掐起白芷腰间一块软肉。

  白芷被她掐的打了个激灵,忙从柳无眉的牵制里挣扎了出来,脚底一滑就要往后倒去,慌乱里乱抓了一把握住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将她拉了起来。站稳之后看到原来是宋知秋在池子边儿上拉住了她,一双眉微皱地看着柳无眉:"你真是越发放肆了。"

  柳无眉颇为惋惜到叹了叹:"你回来的也太及时了些。"又对着白芷眨了眨眼,笑道:"今日,我就先回了。"

  看着柳无眉从容地从水里出来跨出了池子,从树上扯下外袍裹住挂满了水珠的身体,翻墙跳了出去。白芷扯了扯嘴角:"我觉得我这伤好的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四边城去了?"

  宋知秋撇了眼清澈池水里白芷的身体,假装咳嗽的挪开视线抽回拉着白芷的手,整着衣袖道:" 再缓几日可好?"

  白芷想起之前曾提及过初映宫中混进了外人,她大概是要处理这起事。沉吟了一番,点头道:"你有事尽可忙去,横竖我躲着柳大夫一些便是……诶,你脸红什么?"

  宋知秋摸着鼻子望天:"大概是太热了吧…"

  连着四五日,宋知秋都与白芷形影不离,柳无眉无机可乘只好安生的待在自己的药堂里。

  第五日夜里,温良刚落进杏花院子里,宋知秋就开了门,看见温良,一脸痛心疾首:"竟然是他吗!"

  温良一直监视的是初映宫的密使沈仲文,此番他来复命便是说这初映宫里一直蛰伏着的内鬼便是沈仲文了。

  温良递了只笔杆粗细的竹简,上面写着:夜莺归巢,伺机而动。

  宋知秋拿着竹简沉默了半晌,问道:"怎么发现的?"

  温良道:"我一直跟着沈密使,未见他将消息传出去。可今夜里突然有只信鸽停在他门前的横梁上。"

  "沈仲文人呢?"宋知秋把竹简握在手心里,一脸平静。

  温良应道:"左使押着去密堂了。"

  "走吧,我们去密堂问问沈密使这竹简是怎么一回事。"宋知秋抬腿迈出了院子,往密堂去了。

  三更天,密堂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以十二护卫为首的一圈人,腰间一片明晃晃的兵刃反折着月光幽冷瘆人。见着宋知秋也不吱声,只整齐划一的站好,目送她进了密堂。

  密堂里头顾言清手里头抓了一把同温良给宋知秋一个模样的竹简看着,晏阿九坐在一边,一条腿搭在椅子把手上。看见宋知秋进来,立刻起来端坐好。

  宋知秋从被五花大绑了的沈仲文身边走过,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问道顾言清:"可是从房里搜出来的?"

  顾言清拿起一片竹简给宋知秋:"跟之前找到的书信,笔迹一样。"

  宋知秋捏着竹简看了一眼,往沈仲文面前一丢:"沈密使,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

  沈仲文生就一张好面皮,温文尔雅的模样与其说是武夫倒更像个书生。素日里跟谁都笑呵呵的,整个初映宫里除了右使便数他人缘最好。此时,他看着地上细细薄薄的一片竹简脸色煞白。

  "若我说今夜之前我见都未曾见过这竹简,宫主可信我沈某人?"

  宋知秋摇头:"沈仲文,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我顾念同门之情,你只需告诉我同你联络的人姓什名何,哪门哪派,我尚且给你一个痛快。"

  沈仲文梗着脖子看着宋知秋,一脸悲苦:"我沈某人是个什么为人,就算宫主、左使不晓得,晏阿九你也应当是了解的!如今,我遭人陷害你竟连一句公道话都不为我说上一说吗?"

  晏阿九还没等张口,顾言清眼皮子一抬,声线清冷地对着沈仲文道:"他如何了解?有道是人心隔肚皮,况且你同他不仅隔着肚皮,还隔了几层衣裳。你是个什么为人?难道是三言两语就能证明的了的吗?!"

  "你!"沈仲文气的脸红脖子粗,咬牙道:"我自俯仰无愧于天地,行事不负初映宫上下!今日既然难得清白,我纵一死又有何惧!"

  沈仲文双眼一闭就要往桌角上撞,宋知秋抬手一把拉住捆着他的绳子,皱眉:"低下人都说你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说着,往沈仲文后颈一劈,对着温良使了个眼色。温良拖着不省人事的沈仲文进了书架后面的密道。

  宋知秋瞧着谁也不看谁的左右使,大概的明白了,顾言清又跟晏阿九不知道为了什么置气。沈仲文平日里又跟晏阿九走的亲近,顾左使这是公报私仇故意的说些糟心的话来若沈仲文的不痛快。

  老两口置气,今夜是研究不出什么一二三来了,她实在没必要杵在这里妨碍人家床尾和睦,佯装困极,打了个呵欠:"今夜且先这么着,明日在意吧。"说完,拔腿就从密堂里退了出来。

  屏退了密堂外围着的一干人,瞧着天上的月亮,三更未过。

  回去的时候,白芷脸朝墙侧躺着,睡得安稳,大概也是习惯了宋知秋动辄半夜就乱跑出去。

  宋知秋坐在床沿上愣神,沈仲文这档子事人为的痕迹太明显,跟之前的手段如出一辙。她晓得,顾言清也必然是晓得的,也是因为打小跟着顾言清养成的默契,只消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思。合力把沈仲文拿下,做一出戏给暗地里的人看。

  戏要做,就得做足。

  初映宫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密使大半夜的被提去了密堂再没出来,整日里只看见密堂里往外拎出的一桶桶的血水,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传着密使包藏祸心、吃里扒外、勾结外人对初映宫不利。

  连着几日,先是信使央歌来找宋知秋,说是沈仲文这人虽然有些阴险,但却绝对不可能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来。再是掌事周云鹏来找她,说沈仲文平日里克忠职守,未做过一丝一毫对不起初映宫的事,万不能错冤了好人。

  宋知秋喝着茶,笑的一脸狰狞:"人脏并获,还有什么可抵赖的!谁再为他求情,一并按从犯处置!"

  初映宫上下乱成一锅烂粥,唯独白芷所在的这处院落尚且平静,白日里依旧是喝茶看闲书度日,天一黑就早早的上床歇息。

  宋知秋在她跑温泉的时候守在边上,背对着她叹道:"白姑娘这样惬意,实在令人眼红。"

  白芷道:"宋宫主何不一起下来泡一泡?"

  宋知秋手里拈着一朵杏花十分忧郁:"白姑娘你这般美艳动人,我实在怕是把持不住自己…哎呀!!"

  扑通一声,宋知秋被白芷一拽拖进池子里头。

  白芷出来往身上套衣裳,对着泡在池子里头的宋知秋假笑道:"如何?这样可把持的住?"

  宋知秋吐了一口水,脑袋上还挂着几片粉白的花瓣,讪笑:"甚好,甚好。"

  院外柳无眉急行而来,一脸的气急败坏走到池子边上看见宋知秋落汤鸡的模样先是一愣,接着沉着脸道:"你弄乱我那一院子的药材作甚!!"

  宋知秋一脸迷茫:"这几日我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哪有闲工夫跑去你那里弄乱药材?!"

  柳无眉咬牙切齿:"我倒不知道这初映宫里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大个胆子!让我找出他来,必然让他尝尝做药人的苦楚!!"

  说完,又急匆匆的的走了。

  白芷默默地看了宋知秋一眼,后者哈哈的干笑了两声:"柳无眉晾的那些药材可是她的命根子,一时半刻的她是绝对没功夫来扰你的了。"

  白芷浅浅一笑:"有劳了。"

  白芷平日里也不是不笑,只是对着她鲜少笑的这般发自肺腑,就如茫茫白雾里照进了一束光,直直的照进了心底。

  宋知秋突然就觉得,就算被柳无眉拉去做药人也都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是为财死就是为子亡

  沈仲文被关了十天,宋知秋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密堂里,晏阿九手里头抓了只白鸽子一下一下的顺毛,那鸽子颇为亲人也不挣扎,反倒拿着脑袋蹭他的手指。

  这鸽子便是那夜在沈仲文房前留下竹简的那只,费了好些力才抓回来的。

  顾言清看了眼高坐在上的宋知秋,白玉兰似的手指捏着鸽子的一只脚往外一翻,之间上面套了个薄薄的铁环,印着一个央字。凉凉的说了声:"央歌养的。"

  宋知秋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碎成数片,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沾的茶水,沉声道:"接着查,先别惊动信使。"

  三天后,被打的浑身是血的沈仲文被放了出来,由两个护卫拖着去了药堂,一路拖出两行深深浅浅的血痕。

  柳无眉捏着鼻子往床上一指:"扔那儿吧。"瞧了眼沈仲文一身皮开肉绽的伤痕啧了两声:"没一处好地方。"

  沈仲文从密堂里前脚出来信使央歌后脚就被人架了进去,初映宫一下子炸了锅,纷纷说着密使是被冤枉的,信使才是如假包换的内奸。又有人看见密使那一身血淋淋的伤口说着宫主实在心狠,密使受了多少多少的委屈。

  这些话,由晏阿九递到宋知秋的耳朵里,宋知秋摇着扇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当晚就看见密堂里外灯火通明,一家子人都猜测这是要夜申央歌,话还热乎着就看见一身红衣的宋知秋身后跟着左右二使进了密堂。

  初映宫的人都晓得,若是他们宫主穿了红衣,便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密堂的门一开一关之间,从缝隙里投出火光灼灼的一片明亮,地上趴着个血人,看上去大概是受过刑的信使央歌。

  密堂里头静谧无声,只有明晃晃的烛火透出摇曳的光影。密堂外头跪着一排信使手底下的弟子,一个个眉头深锁、眼眶泛红,紧抿着嘴唇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掌事周云鹏夹着一个木匣子,沉着一张脸走到密堂门口,看见跪着的一排弟子沉重又气急地对着为首的一人道:"你们在这跪着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你们师父这次是证据确凿,哪里能讲得了半分情面?还不赶紧回去,等宫主出来一并发落吗!"

  见这一排的弟子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是有几个已经撑不住的落起泪来,即便是落泪也万不敢哭出声。

  周云鹏摇着头走到门前,扬声道:"周云鹏有要事要面见宫主。"

  半晌,才从里面传来宋知秋有些懒散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进去,就看见央歌趴在地上满头满脸的血污,身上的衣服也是支离破碎,完全没有了人模样。宋知秋背对着他们,红色裙摆上貌似是央歌的手指留下的痕迹,鲜红的掌印跟红裙几欲融在一起。

  顾言清手里头捏着个一指粗细的皮鞭,鞭身上粘稠一片估计是央歌的血,随着顾言清转身的动作落了一滴下来。

  周云鹏皱着眉看了眼央歌,不自觉的拿着袖子揩了揩额头上冒出的细碎的冷汗。他入初映宫的时间比央歌和沈仲文都要早一些,却也是在宋知秋血洗了藏术、山穹两派之后。对于宋知秋阴狠毒辣的名声早有耳闻却从未真正的领教过,平日里宋知秋也鲜少参与初映宫的宫务,多半是由左使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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