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 作者:如是清狂【完结】(66)

2019-04-13  作者|标签:如是清狂

  遥见城头一人,白衣当风,袖袂飘飞,立于危楼之上,翩然似一羽九天鸿鹄——这就是所谓的变数吗?

  待呼雷一箭遥指,惊风动日。

  楚狂师敌冷眼相觑。

  原本自己的战略是速取西华,南城入,北门出,直上官道,再行深入驻扎。一个小小的西华镇岂能耗费了如此多的精力——纵然全盘计划中多了一个变数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天色本该大亮,然而混沌的云层翻涌又翻涌,却挣不出个日头的影子,只教几束光柱自空隙中射落下来。

  黯淡的天光中,立着一个人。

  负剑于后,剑尖向天。

  身后是火焰嚣狂,浓烟滚滚而上。

  人却极静。

  天上没有日光。

  光束照在他身。

  照在他身的才是光。

  有些对手只要交战过一次,便会终生难忘——如果,你还活着,还能记,便不能忘。

  逃亡的众百姓已在白衣人的护送下,冲出城外,向北而去。

  楚狂师敌已然追到了北门附近,见此不觉皱眉,高喊道:“来人——”

  话音未落,身侧战旗“嚓喳”一声,折断在地,象征着族中圣物的战斧跌入沙尘之中。不待楚狂师敌皱眉动怒,有个声音已先他而发——

  “谁敢妄动!”

  楚狂师敌猛抬头,楼头立着一个人,一柄剑,一束光。

  一剑划开天地界限,头顶的云层似也亮了一亮,惊雷过处,脚边留下一道深堑。

  同一个声音,四个字,在天地间回响——

  越、界、留、命!

  楚狂师敌冷笑连连。三五百人过不去的,难道三五千人亦做不到吗?

  直至围战到了汗水如淋,血雨飘洒,不禁怀疑究竟是什么让其依然如初般傲然不屈,毫无惧色?

  一人一剑,独对千军,毫不退让——岂止不退让,他竟还在试图逼进。

  一抬足,见者惊。

  一进步,众军退。

  楚狂师敌想不明白,但他非要闹个明白,让自己明白,也要让这个人就此明白——人之一生总会做出几件冲动又不顾后果的事情,这都需要付出无可计量的代价,那时汝可还有性命追思与后悔?

  楚狂师敌挥手止住身后众军,沉喝道:“报你的名!”

  倦收天长剑拄地,轻阖双眸:“败者不配问名!”

  楚狂师敌怒极瞠目:“你——够狂!”

  金眸一闪,绽出华彩异章,竟如魔邪般直欲摄人心魂,冷然道:“吾名收天,何敢不狂!”

  众军一时怔忡、失语、激愤、哗然,怒不可抑,激愤的兵众不堪再忍,持斧矛齐齐顿地,脚下大地震颤。

  楚狂师敌面沉似水,额头上青筋直跳。逃亡中的百姓不过蝼蚁,何足道哉,但此人不除,此恨难消!今日,我誓要折你在此,以祭军威!

  “众军合围,杀者,重赏!”

  倦收天掌中并非神工名器,只是一柄优质的纯钢利刃,从昨日半夜战至此时,力虽未竭,剑竟钝了。

  自己与原无乡本是修真之人,皆非好战之辈,并未想过有一天需要面对这样惨烈的战局,也没想过若有一天寻常的兵器已经不能承载自己的功体,那将如何?

  里外无数重敌兵,愈来愈密,团团包围之势正在缩小,形如吞噬之势。

  倦收天立于中心,不为所动,连站立的姿式都未改变,持剑的手依旧稳且定。

  剑,可以钝。

  心,不可。

  心不动,身不动,如如不动,似千丈危崖壁上擎天之松。

  “好胆魄!”

  楚狂师敌就算有恨,也不得不心生敬服:“敬你是英雄,留你全尸!”

  倦收天又岂会让人,清喝道:“在那之前,汝必授首纳命!”

  楚狂师敌心知不能再和他多言,否则中了激将法只是早晚问题。但此人在众军面前如此削自己面子,将来如何还能服众?遂不复多言,持斧而上,怒火攻心之下自然手底不会藏招。一上手就是大招、绝招、极招,恨不能一招之间就斩杀了此人!

  倦收天却已心生厌恶。

  掌中多少生灵之血,立场与利益,并不由自己选择——但,吾执念如一,余者不计。

  金袍卷起,掌中之剑即便只是凡品,亦能以凡入圣,超然世外,然,世外又是怎样的境地?

  于战中悟招,在战中悟己。

  胜是什么,败又是什么?

  生是什么,死又是什么?

  持剑人的手,定五岳山川,托举乾坤,势如天神。

  连接了楚狂师敌数招之后,倦收天竟然又迈出一步,楚狂师敌被逼退一步,天羌大军跟着也退一步。

  若从此以后的每一次险境,皆能成就苍生的福祉,皆能化作你的生机——那么,这一路,我誓用自己的血肉筑起。

  吾必进一步,再进一步,无所畏惧。

  舍不下甘愿一肩扛起的天下道义,也舍不得心中眼底血肉相系的好友兄弟,即便就此要舍弃了自己,如之,又有何惧!

  百年相知,一世情义,远比性命更有意义,汝若知我,当知此刻,吾为何甘之如饴!

  再进一步。

  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是一场胜利,每一步都是一种安心。

  楚狂师敌誓将倦收天诛杀当场,却进不得,取不下,不得不连败三阵。但,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消耗甚大,嘴角呕红,竟仍撼不动其一分半点的决心。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结局从一开始就已注定,那为何人心还须如此不屈?为何人总是执着于自己的执念,却又迷惑于他人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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