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润玉还要多谢陛下心慈手软,饶我一条贱命了。”润玉轻笑,黑衣墨发,眉眼仍旧俊美如九天谪仙,“既然陛下唤润玉一声孽障,润玉到底不能让您白白这般作践,幸得魔尊垂青,孽障与魔,可般配。”
太微大怒:“混账东西,本座今日便要为天界清理门户。”
旭凤及时制止,伸手一指魔族军帐处:“父帝息怒,且看那方。”
他所指一处,固城王也顺势去看,入眼不是离川是谁?固城王大惊失色:“大胆,谁放无关人等入的阵前?”
润玉轻声道:“离川出现在此处必定是有心人所为,要陷王上于不义,未免影响军威,还请尊上早作决断。”
润玉的意思,让他去后账快刀斩乱麻把人杀了一了百了,不给离川说话的机会,免得空口白牙在阵前失了军威,得不偿失,润玉说得有理,固城王身形一闪,携过那年迈的魔医就往后账去了,润玉回眸,一瞬与旭凤对上目光,面上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既然可以苟活,你还回来做什么?”帐中,固城王与离川对峙而立,他语带威胁。
“老夫一生痴迷药Cao,与世无争,你为何要杀我,为何?”离川问。
“绛珠Cao一事你知我知,即便有人查到蛛丝马迹,你死了,便是死无对证。”固城王负手,面露不屑,“我倒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本座如何能杀的了昔日的魔尊,顺带还能拖卞城王下水,离川,为魔界兴盛而亡,你死得其所。”
语罢,他双掌聚力作势要取离川x_ing命,适时一股沁凉的仙气袭来,他撤力抵抗,两股力量碰撞,啸鸣撕裂寂静的空气。
“大长老可都听清楚了?”是润玉的声音。
“一字不差。”浑厚的声音相继催发,擎城王满头白发,平静的眼底隐约是怒不可遏的神情。
“润玉见尊上久去不归,还当这歹人欲对尊上不利,没成想……呵,没成想与大长老不期而遇,听到这番荒唐的说辞,”润玉佯装怒目,“焱城王待我不薄,先魔尊之死润玉一直觉得蹊跷,如今你竟不打自招。”
“杀害魔尊,诬陷魔王,当折百骸,浸忘川,如此,固城王领罚吧。”擎城王发落,立马有魔族侍卫来擒,旭凤适时出现在魔族大殿之上,一身赤金战甲威风赫赫。
“我天界自古以仁德御下,既然魔族不曾越界一步,这仗打不打,还请大长老给个准话。”
随大长老同来的卞城王拱手进言:“回大长老,小王以为天魔二界如今以忘川为界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魔族内政不修,再添外敌,当真要生灵涂炭啊。”
擎城王深以为意:“让火神见笑,不如两军各退三十里如何。”
“好说,”旭凤看向润玉,“倒是这位天界叛徒,还望擎城王网开一面,让旭凤代为处理。”
擎城王看向润玉,这会子才算清润玉此来因何为之,这番行径算不得光明正大,甚而让魔界折损一位魔尊一位魔王,可却免去一场尸骸遍野的恶战,不算高明,却也无从责难:“火神请便吧。”
润玉轻笑着摇了摇头,嘴上让这傻凤凰占了几分便宜,随他一道出了魔族大殿,只是太微那头如何交代,还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他俩还未走到忘川,就听魔殿处一阵呼嚎:“固城王逃了,众魔兵极力追讨!”
润玉心道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一束黑色箭光擦过他身侧直向九霄而去,固城王擅使弓,而这箭……
“灭灵箭!”润玉惊呼,他一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现在想起来,不是灭灵箭是什么。灭灵箭现世,忘川顿起骇浪惊涛,卷着河底浸润了千年万年的恶鬼幽魂呼啸而至,旭凤一手护着润玉,一手挥剑,无暇顾及其他,润玉却看见,看见那只灭灵箭径直就穿过了太微的身体。
“天界不仁,太微宵小,与本王共堕无间吧。”固城王叫嚣着,被追兵擒拿,擎城王赶来,法杖一点,了结这段是非恩怨。
“父帝……”润玉倒抽一口冷气,旭凤此时也抽出身来,他看到天界一条金龙盘旋挣扎,逆鳞处横c-h-a一尾满溢黑气的羽箭,逐渐淹没金芒,消散,不复存于六界,落地铮琮一声清脆,是一羽寰谛凤翎,荼姚昔年所赠。
此一战,魔界失衡,天界丧主,润玉始料未及,但终归是双双休战,免去一场生灵涂炭,算全了他最初的筹谋,可未免,太惨烈了些。
天界筹备丧事,旭凤无暇抽身,他们俩同住的小屋只余润玉一人清寂身影,凤凰花无人侍弄,败了一地,润玉将旭凤送他的那盆夜昙一并带了回来,却也未尝再开过。
再几日,锦觅来寻他:“众仙家皆推举凤凰成为新任天帝。”
太微早年树敌颇多,两军阵前身死神灭也算死得其所,九重天上人情淡薄,这才几日,便等不及要另觅新君。
“也好。”润玉正替凤凰花浇水,提不起兴致,他自诩算无遗策,只如今江山仍在,桃源不往。
“小鱼仙倌儿,你是不是不想让凤凰当天帝?”锦觅又问。
他当然不想,那方玉座太过寒凉,仿佛有万千锁链加身,他尝过一次滋味,如何甘愿让自己今世挚爱再踏上那条路。
“锦觅,”润玉浇水的手顿了顿,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想再自私一回,赌上我与旭凤的爱恨。”
第三十二章
蛇山,润玉来过,将塌未塌时临危救下锦觅一命,彼时山崩地裂一瞬归于寂灭,以至于那位传说中的廉晁上神,他无缘得见。蛇山雾障浓郁,高岭荒幽,蛇虫鼠蚁渐布,润玉敛了灵力徒步而上,锦觅不放心,小尾巴似的跟了来,生怕润玉再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糊涂事。
“这山上,当真住着能帮你的神仙?”仙山空气稀薄,没有灵力护体,锦觅修为尚浅,拄着根木棍儿,走得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