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无逻辑的雷文
内容荒诞,大纲体,一定会烂尾
……没跳坑的别看了,不小心跳坑的节哀顺变……(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医生对我说:“你完了,没救了,医院治不了你,你走吧。”
我似五雷轰顶,呆在原地。
过半天,医生抬头,见我还在,皱起眉:“还不走?”
一脸不耐烦,像看见一只苍蝇停在草莓蛋糕上。那表情,好像在说:时间紧张,怎么还不赶快回家准备后事?
我失魂落魄走出医院,脑袋里一片茫然。
我要死了。人生中还没有一件好事发生,我就要死了?
我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停住,悲哀的想要哭,但是流不出眼泪。
我叫游好。老好人游好。
他们叫我老好人,因为我向来任劳任怨,有求必应。
无论多么过分的要求,我总是憨厚一笑,然后答应下来。
像是高中升大学那一年,我明明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但是妈妈对我说:“家里没多余的钱,游少还小,你不要念了。”
其实我知道,她是偏心。
那年小弟读高中二年级,家里只供得起一个大学生,她想叫小弟念大学。
我心里想继续读书。
但是我只是愣一会儿,接着勉强笑一下,说:“啊,没关系,我不念了。”
我一边打工一边复习,终于攒够学费,两年之后才去读大学。
大学四年,整个寝室打水、打饭,连同晨跑打卡全由我一人承担。
后来他们习惯凡事叫我跑腿。因为我总是默默做好,他们便觉得一切天经地义,连一句“谢谢”都不再说。
我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舍已为人,无私奉献,最要紧,从无怨言。
我总是逆来顺受,永远站在角落里安静的微笑等待,但我也有满腹心酸时。
以前,若觉得委屈,还可以安慰自己:好人终有好报。可现在,我要死了。
我站在喧闹街头,再也笑不出来。
只请半天假,下午依旧要回去做工。
人能死,工作不可废。
真悲哀。真失败。
临下班时,露西和女伴边说边笑走过来,她把一叠文件放在我桌上,对我笑:“游好,帮一下忙,明天要送交。”
我这时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我说:“可是,明天我也要交一份计划书。”这是新上司上任以来交给我的第一件任务。
露西扁扁嘴,好似不乐意。
她微微伏□,露出小女儿情态,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嗲声嗲气说:“求你啦,人家今晚和男朋友有个约会。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还没有来得及拒绝,露西已经娇笑着离开。
公司里的女孩子使唤我惯了。
只要有人求,我便不好意思拒绝。
一开始,不知是谁开的头,到后来,谁都知道游好是个老好人,若有什么来不及做的工作,只要交给他,他一定给你做好。
有时我为帮她们做工,自己的本职倒常常耽搁,因为这,我没少被以前的上司骂。
但是现在我要死了,不知道还有几天可以活。
我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讨好他人,反正有没有人记得我的好。
那句老话怎么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一直以来,他们只不过是欺负我老实软弱而已。
把我踩在脚底下踩久了,忘记我站起来,也同他们一般个头。
那天晚上,我只做完自己的计划书便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露西一脸容光焕发,想必昨夜约会十分愉快。
她走过来,将昨天放在我桌上的文件拿起来,一边打开看一边问我:“做完了吗?有没有填错的地方……”
话说一半,她抬头疑惑的看我:“怎么是空白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好看。
我回答她:“我昨天已经说过,我没有空。”她当我在和她开玩笑吗?
露西愣住,脸青一阵红一阵又白一阵。
该刹那我突然发现,我真爱她这张风云变色的脸。
她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冷冷看她一眼,她立即噤声。
她愤恨的瞪我一下,终于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那天,露西被我们的新上司叫进办公室三分,出来之后又进洗手间哭足半小时,眼睛一整天都是肿的。
我的心里却爽快的不得了,好像多年来的恶气终于出了一口。
我想,当一个恶毒的人原来这么快乐,我竟然才知道。
我决心以后都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只可惜,我的以后太短暂。
第二天开例会,上司随口称赞我一句,说我计划书做得条理分明,细致周详。
以前的上司从未当众夸过我。
他不喜欢我,因为我老是拖工,个性又唯唯诺诺,还不会说话,真是没一点讨人喜欢的地方。
新上司是上星期从总公司空降下来,年轻有为,性格开明,在他手下做事,只凭能力说话。
看起来他很赏识我。
但这又有什么可高兴,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都要死了。
回到家,乔四给我打电话。
他说:“游好,明天礼拜六,一起去打网球。”
一件事忘记说,我暗恋乔四,自大学至今。
乔四并不叫乔四。他姓乔,大学时他在寝室排行老四,大家管他叫乔四。
我大他两岁,但从来是他把我当小弟使。他只要朝我随便笑一笑,我便心旌摇曳,不由自主。
明知道他只把当跟班,他同他的男友女友打球,我守在一边,替他们捡球。
即便是这样,我也觉得无限欢喜无限满足。
可是现在,我再没那种心情。
有什么欢乐敌得过死亡的阴影。我自嘲的想,来日无多,时间对我实在宝贵,对他爱恋只好到此为止了。
也算皆大欢喜,是不是?
我对乔四说:“不,明天我没有空。”
夏天太阳那么大,我宁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至少那精彩剧情可以稍慰我心。
乔四好像笑了,他问我:“哦,什么重要的事?”
多年来,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他已经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会会他随时待命。
“明天电视台全天播放我最爱的电视剧,这算不算很重要?”
“呵,游好,”乔四低低笑一声,“几天不见,你变得有趣起来。”
他以为我同他开玩笑呢。天地良心,老实忠厚似我,长这么大小,还真从来没和什么人开过玩笑。
“好了,明天八点钟我去接你,不要睡过头。”
他挂上电话。
我当然不会再打一通电话过去追着向他解释,我真的不想去。
关我什么事。
☆、我要死了
第二天有人不停按我家门铃。
开始来人还颇为礼貌耐心,铃响完一遍隔一会儿才按第二下,后来他便暴躁起来,手指头好像长在我家门铃按钮上,一刻都不肯放松。
一起响起来的还有我的手机。
果然是乔四。
我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去给他开门。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脸色阴晴不定。
难得见他这副样子。
乔四这个人有一点最不好,喜怒不形于色,永远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笑里藏刀还是藏爱。
他问我:“怎么才起床?昨天不是说八点钟来接你。”
我捂住嘴巴打个哈欠,随口敷衍他:“是吗?你说过吗?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乔四挑眉,好像有点惊讶的样子。
一定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换了以前的游好,早恨不得跪在他脚下哀求他的原谅了。
不不不,换了以前的游好,视乔四的话为金科玉律,根本不会叫他等。
我脸未洗,牙未刷,翻出一袋番茄味薯片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乔四看我拿遥控器,伸手夺过来。
他皱着眉催促我:“还看电视!快,去穿衣服,我们迟到了。”
这时电视屏幕正好出现电视剧画面,女主角悲哀的看着男主角,含泪摇头:“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我看也不看他,说:“我昨晚已经告诉过你,我要在家看电视剧。”
今天会出大结局,下次重播要等到猴年马月,谁知到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乔四不再说话,他皱眉看我,像打量一个陌生人。
我懒得理他。
我两只眼睛一颗心全部挂在电视机上,此时正是剧情最□,男女主角分分和合几多年,终于女主角心灰意懒,决心另嫁他人。
到最后关头,他俩能否破镜重圆?那要看编剧怎么编。
关键时刻,电视台又插播广告。
我无聊,抬起头,乔四还站在一边没有离开。
我问他:“不是要迟到?”怎么还不走。
乔四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
他坐到我身边,问我:“游好,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我惊讶的看着他。我说:“不,我没有生你气。”他有什么值得我好生气。
结果乔四仿佛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是因为莉莉丝,是不是?”
他笑着看我,像家长无奈的看闹别扭的小孩子:“莉莉丝是有一点大小姐脾气,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迁就一下好不好?”
啊,莉莉丝。
他不提起,,我都忘记了乔四的这位新女友。
她实在是乔四众多男女朋友中最不可爱的那一个。
莉莉丝的小姐脾气可不止一点点,如果身份地位能和脾气成正比,现下大英帝国的女皇皇位一定非她莫属。
上一次我见到她还是在一间酒吧,那是乔四一班朋友的聚会。
她坐半天,忽然说饿了,向乔四撒娇,说是想要吃一味堂的海鲜炒饭。
乔四为难了。群魔乱舞的酒吧里,哪里给她去找海鲜炒饭?
没办法,最后还是我冒着雨跑了两条街帮她买回来,结果她吃一口,嫌弃饭凉掉,一下子小姐脾气发作,把炒饭全部撒在我身上。
我还要不住卑躬屈膝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
那一晚我顶着一身海鲜炒饭回家,半夜又发高烧,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是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可不是因为她,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是命运无情捉弄我。
不过我懒得和乔四说,随他怎么想。
反正我要死了。
最后我还是坐上乔四的车。
我实在怕了他那副哄小孩子的口气。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撑着脸看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自从我知道我要死了,整个世界都跟着褪色,做什么事都像在喝白开水,寡淡得可以。
我怀疑我的心已经先于我的身体死去,在医生公布我命运的一刹那,我的心就被那晴天霹雳劈了灰飞烟灭。
我已经不是我了。
此时此地,只是一个叫游好的行尸走肉。
到了网球场,莉莉丝已经先到,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乔四给我俩介绍:“这是莉莉丝的表哥安东尼,上个月刚从美国回来。”
呵,安东尼。
这年头,还有没有中国人叫中国名?
改天我我是不是也该赶一下潮流,为自己起一个外国名字,务必叫人一听之下惊为天人,永志不忘。
那么叫什么好呢?拿破仑还是希特勒?好似都有一点过时,那么奥巴马吧,这个名字当下最火热。
等我死了,我可以叫别人在我的墓碑上刻:他是一个中国人,但他的英文名叫奥巴马。
我天马行空老半天,等回过神来,那个叫安东尼的年轻人已经把右手伸出来好半天,一脸尴尬。
我伸出手随随便便和他握了一下,嘴里一边说:“你好你好,我叫奥巴马。”
结果三个人齐齐看向我,什么表情都有。
啊,不好,想得太入神,结果说错话。
我朝他们笑,露出一口白牙齿:“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要死了
换衣服时,那个叫安东尼的凑到我身边来,好似有话要跟我说。
我停下动作看着他,结果他的整张面孔一下子变得通红,像一只被煮熟的龙虾。
我的天,现代社会竟然还会有人害羞。我直想朝天翻白眼。
我只好开口问他:“你找我有事吗?”
他有点紧张地说:“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是因为我吗?”
我心里想,现在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个个把自己当太阳系中心,九大行星稍有所动,皆是受他影响。
我诚恳的回答他:“你想多了。”
安东尼好像松一口气。
他露出一个灿烂笑脸来,对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奥巴马呀,刚刚不是介绍过了吗?”我说。
安东尼露出“啊?”的傻表情。
我已经换好衣服走出去。
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
虽然初夏时分,天气还不算太热,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在太阳底下把一颗球拍过来打过去的游戏有什么好玩,这些人竟玩得这么不亦乐乎。
我宁愿坐在角落里乘凉。
有个人走到我身边来,问我:“怎么不去打球?”
这声音有点熟悉,我抬头,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站在我一旁,对我笑。
他当然不会是个陌生人。
他就是我的顶头上司。
真惨,有什么事比得上放假时遇到上司还要倒霉。连周末都不得闲。
但好在我要死了,管不得那些繁文缛节,上下尊卑。
“苍蝇拍子个头太大,我用不习惯。”我懒洋洋的回答他。
他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不禁失笑。
他说:“你好像不怕我?”
“怕你?”我奇怪的看他一眼,“为什么要怕你?你会吃掉我?”
我现在天也不怕地也不怕,我只怕死。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对我说:“说不定我真会吃掉你呢?”
“是吗?”我无所谓地说,“那么谢谢品尝。”
我还站起来,微微屈膝,一只手假意拈起那并不存在的裙角,向他行了个屈膝礼。
我的上司笑,说我:“游好,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啊,是的,我是特别普通的一个人。”我无精打采说。
乔四在场地那边朝我招手,不知道有什么事。
我乐得朝我的上司告别。
他在身后目送我,一直走出好远,他的眼神好像还黏在我身上。
乔四对我说:“游好,你来陪安东尼练球好不好。”
安东尼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干脆简短的回答:“不好。”
乔四有一刹那露出被噎住的表情,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我从没打过网球,不会。”
来过网球场这么多次,我从来只负责捡球。与乔四一起走的都是一班高贵人士,例如莉莉丝,人家才没有心情同我这样小跟班玩网球。
他们干嘛不请个陪练,难道会差那一点钱。
安东尼已经抢着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我只得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我后悔了。
我站在那里,一手拄着网球拍,一手搭在眼睛上,累得不想说话。
安东尼在我对面对我喊:“没关系,慢慢来,这次一定可以。”
头顶太阳那么大。我觉得自己蠢得像个大傻瓜。
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我俩一直重复着发球——没接到——捡球的过程。
事实证明我在这项运动上完全没有任何可以令人期待的发展。
那个讨厌的莉莉丝已经不止一次的嘲笑我:“你到底行不行!”看见我出丑,她高兴得好像捡到一个亿,还是美元。
乔四也拿着球拍在一边看我笑话。
我狠狠瞪他一眼,笑笑笑,笑你妈个头。
一对狗男女!
结果乔四笑意更深。
我转过头对安东尼恨恨喊:“发球!”
看见球朝我飞过来,我想也没想就挥起球拍,用力之大,好像要把所有不爽都发泄在球拍上。
结果真的让我碰到球。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那颗小球便高速的朝安东尼飞过去。
“咚”的一声,安东尼应声倒地。
莉莉丝发出刺耳的尖叫,那副快要晕厥的样子,好像被球砸到的是她。
乔四也扔了球拍跑过去。
安东尼躺在地上,人倒没什么大事,只是球砸在额头上,那里慢慢肿起一个包。
莉莉丝和乔四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
“对不起。”我很没诚意的对他说。
“没关系,没关系。”安东尼摆手,说,“是我没接好,不关你事。”
事实也是如此,全是他粗心大意,以为我一定接不到球。
但是,他忘记了,再倒霉的人总会有走运时。
看,我一走运,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乔四要送安东尼去医院看医生。
网球这下是打不成了。
我在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直接回家。
莉莉丝拉住我,生气的大声质问我:“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我奇怪了:“为什么我要去,有我在,难道他会好得快一点?”
莉莉丝被我气得咬牙切齿,就是说不出话来,但是她拉着我的手又不肯放开。
真是,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乔四气定神闲站在一边看好戏。
还是安东尼出来给我解围,他额头还顶着一片淤青,但还是对我温柔笑:“回家小心点。”
受不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滥好人。
他一定会死得很早。
因为上天从来不会青睐好人。
看着他,我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
我胡乱对安东尼点点头,敷衍一句:“我先走了,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饭当道歉。”
然后我趁机甩开莉莉丝的手,一下子钻进出租车。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连环考试,十天六门,爱因斯坦来了都玩不转啊……更新慢真不是我的错,全是乱改考试时间的学校的错==
说一下,这是个短篇,一万多字可能……
☆、我要死了
回到家,还赶得及电视台播出最后一集电视剧。
出人意表,男女主角竟然没有在一起。
那女主角的未婚夫被查出身患绝症,时日无多。
女主角对她爱的人说:“对不起,我爱你,但是我不能自私的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身边。咱俩有缘无分,你忘了我吧。”
两个对的人,可惜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于是一切都脱节,一切都变错。
但是还好这是电视剧。
这边结局刚播完,电视台又开始大力宣传第二部,拿“真正的大结局”当噱头。
我无限唏嘘。
可惜我的人生没有第二部,我要死了,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既无峰回路转,也无出乎意料。
若编成电视剧,一定叫观众无聊死。
我的上司越来越欣赏我。
前几天,我在无数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力挫群雄,与一家公司谈成一笔生意。
消息传来,所有同事大跌眼镜。他们本来幸灾乐祸的等着看我笑话呢!
因为传闻中,那家公司老板性情古怪,从不按常理出牌,难对付的很。
本来这单生意是块烫手的山芋,上司一提出来,众人纷纷表示愿为公司呕心沥血,只是手中皆有重大工作不可半途而废,实在不能接受这项任务,真是万般遗憾,十分可惜。
算来算去,整个部门竟然只剩我最清闲。
上司把我召进办公室,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我吊儿郎当向他敬一个礼,懒洋洋对他说:“以必死的决心为您服务。”
可不是必死嘛。
上司笑了。挥挥手让我出去了。
看样子他也不是势在必得,我们公司在所有竞争对手里也并不是最有优势的那一个。
派我去,也只不过是尽尽人事而已。至于其余的,看天老爷最近高不高兴吧。
替我打下手的是整间公司里资历最浅的女孩子,来了半个多月,最常做的就是为诸位前辈端茶倒水复印资料。
这傻妞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下该怎么办?”
我去同人力部协商,至少派一个懂业务的来。
但是人家大手同我一挥:“没有!”意思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有个人给你使唤还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
他妈的。
于是我只好带着我的傻妞临阵磨了一阵枪便奔赴战场。
本来以为最后必然战死沙场,至好下场不过混一个马革裹尸的悲壮,没想到还真让我凯旋归来,无限风光。
我小人得志的拿回合约那一天,整层楼都是眼珠子满地乱滚的声音。如有人走过,一脚大概可以踩爆四五颗。
后来我的上司问我:“你是怎么拿到代理权?”
我回答他:“因为我许了一个愿,然后愿望实现了。”
很荒唐很可笑是不是。
但我说的是真的。
那天我和傻妞去见那传说中怪人,怪人的秘书告诉我,她的老板还没有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等了半小时,我等得实在不耐烦,于是我把傻妞一个人留在那里等,自己溜到楼下抽烟。
有一个流浪汉站在自动售货机那里,微微弯着腰,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动售货机的投币孔。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不是个流浪汉。只是大夏天穿一身长风衣,留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和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很落魄而已。
他转过头来看见我,很自然的开口问:“能不能借我十块钱?”
我拿出钱包打开,里面全是一百块。我真是个有钱人。
我把钱包放回口袋,同那个人说:“我没有十块钱。”
他居然点点头,口气淡淡说:“没有十块钱,一百块的也可以。”一副“没关系,我不嫌弃”的口吻。
幸亏我这个人还是有一点修养的,否则一定当场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现在的人都是这么不客气的吗?
我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一百块在许愿池那里可以许一百个愿望了,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真的,一百个愿望呢,管他能不能实现,听一听水花溅起的声音也是好的。干嘛白白送给一个陌生人花?他又不见得会还给我。
他也皱起眉,好像有点不悦的样子。
过半天,他用那种好像施舍的口气对我说:“那么,你借我一百块,我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怎么样?”
我听到了什么?
这个人说什么?他是说要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吗?
我听了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荒唐可笑,而是神经兮兮像做贼一般左右看一下,整条走廊静悄悄的,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他。
我不是遇见了精神病人,就是遇见了阿拉丁。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砰砰乱跳,好像随时会破膛而出。
我深吸一口气,对他说:“我希望长命百岁,无疾而终。”
他愣一下,然后摇头说:“这个不行。”
我失望了,是我要求太过了吗?
只好换另一个愿望:“我要富甲天下,名动四方。”
他又摇头:“不行”
这也做不到?
“时光倒走,返老还童。”
他摇头。
“才比李杜,貌似潘安。”
他摇头。
“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还是摇头。
他是来把我弄哭的吗?
如果我俩是在玩成语接龙游戏,那么现在我的积分一定早就破表,我对面这位流浪汉先生完败。
可惜这不是什么成语接龙。
我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词来,于是无可奈何的说:“那么,我要一生平安喜乐,永不悲伤。”这个总可以吧,毕竟我的一生那么短呀。
他仍是很遗憾,很无能为力的样子。
我简直要抱住脑袋,我再也想不出什么我还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
过半天,我听见一个疲惫的声音说:“我希望有一个人真心爱我。”这是我的声音吗?
是。我苦笑,除了我,还能有谁?
可是话说出口已经后悔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