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
等我在外面冷静一圈上楼,那怪人已经回来了。
傻妞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她问我:“这下该怎么办?让对方等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好?”
我瞪她一眼:“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这下好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傻妞一副要哭来的样子:“我一时紧张,忘记了。”
我只好拍拍她肩膀,安慰她:“算了,本来也没你什么事,是我的错。”
又安慰自己:“开始他让我等,后来我让他等,这下我俩扯平了。”
等秘书把我们领去见怪人的时候,我站在那里五秒钟没回过神。
坐在那里的人,正是我在楼下遇见的脑筋不正常流浪汉先生。
他抬头看见进来的是我,也是一愣。
幸好我的反应是极快的,当下冲到他面前,激动的问:“你的那一个愿望还有效吗?”
我就是这样拿到了代理权的合约。
我简直是个传奇。
上司对我说:“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我几乎整个人瘫在他对面的转椅上,有气无力的说:“为老板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真糟糕,我好像对我上司的态度越来越随意。
万一哪一天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他叫我卷铺盖滚蛋,到时该怎么办?
交不起房租,住不起酒店,只能沦落到天桥底下等死。
好在上司似乎并不太在意我那懒散的态度,他说:“你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是吗?”我心不在焉的说。
当然疲惫了,因为我要死了呀。
有谁知道自己不日将死,还会整天兴高采烈,精神焕发。
“我有一颗老心。”我说,“它不能够也不愿意花太多力气。”
“你也不过二十多岁,”我的上司提醒我,他笑说,“你连一根白头发都没生过呢,这么快就老?”
是的,有人活到九十九岁,四十岁时仍可以不认老。可是我呢,我连二十九岁都活不到。
我已经老了。
上司建议我:“要不要放个假,休息一下?”
他本是好意,但我听了,立刻吓得坐直身体,一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放假。”
放假干什么,我这种无聊的人,坐在公寓里没有别的事情做,只好一边撕日历,一边慢慢等死期来临。
这不是假期,这是煎熬。
上司笑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放你假你还不愿意。”
我讪讪笑:“是,我天生异类,百年难得一遇,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
上司沉吟片刻,对我说:“那么加薪吧。没有人不喜欢加薪。”
我失望的说:“好吧。”
好吧,这已经是我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已经不能再好了。
至少我死的时候,可以学电影里的人物,把钞票洒在雕花的大床上,枕着黄金去死。
总不能让我在我的上司面前痛哭流涕,向他悲哀求告,现在我最需要的,不过是一位能够起死回生的妙手神医。
这年头,谁能管得了谁的死活。
晚上回家,接到陌生电话。
接起来,原来是安东尼。
奇怪,他是乔四的朋友,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他先是说:“我想告诉你,我的伤已经好了。”
也该好了,又不是脑震荡。
我假惺惺替他高兴:“那真是太好了,那天真是对不起。”
到了这里,通话好像应该结束,我与他又没有什么峥嵘岁月可以一同追忆。
但是他好像又有别的话要说,我等他半天,他始终说不出口。
于是我只好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忸怩半天,终于说:“你不是说,等我伤好了就请我吃饭吗?”
啊,原来是这件事。
如他不提醒,我都忘了我说过这句话。
他在外国待得太久,大概忘了中国还有“客套话”这么一回事。
人家已经打电话催到家门口了,这时候怎么好意思再说:啊,不好意思,那天我只是随口说说。
大概我想的太久,安东尼以为我不愿意。
他有些着急的说:“其实我请你也是可以的。”
呀,自动送上门来了。我假装推辞一番:“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赶忙说:“好意思的,好意思的。”
他那紧张的样子差些叫我笑出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安东尼请我到红嘴鸟餐厅吃晚餐。
红嘴鸟就是电影里那种桌子上点着白蜡烛,玻璃杯里插着玫瑰花,还有人在你旁边不停拉小提琴的餐厅。
我怀疑他才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有搅清楚本市的具体情况。
山顶路的红嘴鸟餐厅,喜乐寺的**树,还有双飞广场许愿池,这三个地方被一群无聊人士列为本城三大情侣圣地。
他竟请我到这种地方来。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对他说,像我这种拼死拼活每个月只挣几千块薪水的死白领,还不曾有过机会来这种地方消费。
当然,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和我一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做梦,梦见写完了……好真实的感觉,醒过来好久还觉得自己真的写完了,打开文档的时候梦才醒==
☆、我要死了
掀开菜单,上面印着的字母华丽得几乎没扭出一串牵牛花来,也不知是哪一国语言,反正我半个字都读不懂。
后面的数字我倒是全认识,一排标价看下来,心中不禁啧啧称奇:现在的情侣都流行倾家荡产谈恋爱吗?
我指着菜单的一页,故意对安东尼挑三拣四:“这是什么,古代象形文字吗?扭成这副模样,不怕折了?这种字人类怎么可能看得懂。”
我又指着一个价码,作出大惊小怪的样子:“我的老天,我没看错吧?这份菜单交给印刷厂印刷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搞错小数点!”
我看见候在一边的侍者嘴巴抽搐好几下。
他大概还没见过我这样粗俗没礼貌客人,一惊一乍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露怯露得一塌糊涂。
“这个……可能看起来很漂亮吧……”安东尼有些尴尬的笑,他不知该怎么应付我。
看他那副拘谨的样子,我突然兴味索然。
欺负老实人没一点没意思,这件事不会叫我更加快乐。
我把菜单翻到后面中文的部分,点了最贵的那一道。
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提着小提琴走到我俩这一桌。
我有些惊讶的扬起眉毛。
安东尼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叫来的。”
我几乎大笑出来,并且十分想问一问坐我对面的安东尼:喂,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单膝跪倒我面前,求我嫁给你?
一顿晚餐而已,竟然也能弄出这么多花样来。
结果我还没有来得及嘲笑安东尼,那拉小提琴的年轻人倒先震惊全场。
他刚一开始演奏,整间餐厅的客人就全都扭过头来看我们这一桌。
我也被震惊。
安东尼的嘴巴大得更是能填进一颗鸭蛋。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在餐厅这种地方拉帕格尼尼的随想曲里面的第十三首。那年轻人倒不关己事,始终冷静镇定,板着面孔的越拉越疯狂,到后来,琴弓与琴弦摩擦发出的声音都叫人牙齿发酸。
呵,这下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魔鬼的狞笑”。
那年轻人前前后只拉了不到一分钟就被人连拖带拉拽下去,餐厅经理过来不停朝我们道歉,又将我们这一餐免单。
后来,我坐在安东尼的车上捂住肚子大笑出声。我问他:“你对那个拉小提琴的男人做过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他要这么报复你。你看没看见,整间餐厅的人都猛盯着我们瞧?《魔鬼的狞笑》!我的天,他还能更有创意吗?”
其实那人该拉一曲《梁祝》,生死别离最适合我。我是苦命梁山伯,英年早逝,吐血身亡。而祝英台,管他谁是祝英台!
安东尼整张面孔涨得通红,说话都要结巴起来,他向我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原本让他拉的是《当我遇见你》,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发疯。”
我看住安东尼。
我在心里默默想:当我遇见你,当我遇见你。
很快就分离。很快就忘记。
我又忍不住笑了,几乎停不下来。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可是就是忍不住。
安东尼手足无措的在一边看我发疯似的大笑,不知如何是好。
我笑了足足一分钟,终于肯停住。
再快乐的事,笑够一分钟,就什么都过去了。
世界上并没有长长久久的快乐与欢愉,我想。
我偏着头,沉默的看黑暗中的天空,山顶是看夜景的好地方,每一颗星星都像钻石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
过半天,安东尼小心翼翼问我:“你好像总是不快乐。”
“我不快乐吗?”我转过头看他一眼。
黑暗中,他的脸上有一种孩子气的天真,但同时也是真挚诚恳的。我自他双眼的倒影中看见我自己,神色恍惚,表情僵硬,一片沉沉的将死之气。
那副鬼样子,我自己都不忍心了。
我叹口气,是的,我不快乐。
我随口答他:“大概因为生命里快乐的事情实在不够多吧。”
想要的太多,拥有的太少。
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
希冀的太多,实现的太少。
最重要,生命总是令我失望。它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冷眼看我起伏挣扎,绝不施以援手。
最后一刻,它对我冷漠宣布,游好,你已经没有时间从头来过。
安东尼犹疑的说,“我觉得你应该更加快乐一点才好。”
我不禁笑了。
他以为快乐是超级市场的降价大白菜吗,两毛钱一颗,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轻声说:“可是,当你遇见我时,我已经不能够快乐。”
而我能够快乐的时候,你却没有遇见我。
这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
安东尼摇摇头,他眼底有一点疑惑,他说:“我不太明白。”
他当然不会明白。
这正是他的幸运之处。
幸福快乐的人不必明白什么是寂寞是么是悲伤什么是痛苦是么是不满足。
我不快乐,因为我要死了。
我疲倦的对他说:“送我回去吧。快乐的安东尼,送我回去吧。”
我默默的想,游好,你应该满足了,至少,这一个晚上,你是快乐的。
至少,我曾经是快乐过的。
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了。
周末一整天,我窝在沙发上看转播比赛,吃外卖披萨。
我有一种感觉,我在渐渐腐烂,从里向外的。外表虽依旧光鲜亮丽,但是我的灵魂已经沉进无边泥沼,连呼救都已经懒得。
电视机里,足球比赛已经播完。我喜欢的那只队伍没有获得胜利。
一开头他们好像所向披靡,到后来,不知怎的却兵败如山倒,实在叫人扼腕叹息。
我用遥控器把电视到另一个台,一边想: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而剩下如意的一二分,又不想去珍惜。
电视里开始放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铛铛铛铛,命运来敲门。
然后乔四来敲我家的门。
可惜他不是我的命运,我的命运是死神。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到现在除了游好,其他人都没有大名?
起名无能,乔四大名乔是,上司大名尚斯,安东尼大名安东尼(喂——)大家觉得怎么样= =
☆、我要死了
我去开门,乔四站在门口,穿一身白,脸上笑意盈然。
实话说,我从没见过什么人能把白衣服穿得像乔四那样好看。这一点上,别人实在比不上他。
我坐回沙发,接着看起电视来。
乔四坐我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他问我:“看见我,你好像不高兴?”
我看他一眼,同他说:“在问这个问题之前,请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地方特别值得我高兴?”
乔四先是一愣,然后哈哈一笑,他说:“咦,游好,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的嘴巴这么厉害。”
我在心里说,因为我以前根本没有一张厉害的嘴巴。
但是我嘴里还是照样讽刺他:“因为你以前忙着发现哪个女生笑容最甜,哪个男生性格最好。”
乔四不置可否的笑笑,话锋一转,问我:“听说你昨晚与安东尼一起吃晚餐?”
我老实说:“是的。”消息传得恁快,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他探过身来,笑问我:“那么,你觉得安东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觉得安东尼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傻瓜!这样的话我会同他说吗?傻的又不是我。
我并不正面回答他,而是问:“安东尼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
乔四倒一点不生气,他慢条斯理的说:“话不是真么说,今天我来……”
这时电视里又开始插播无穷无尽的广告。电视节目有时尽,此间广告无绝期。
我忍不住无聊的伸个懒腰,身上的衬衫不知道是哪一年买的,穿在身上整个小一号,动作大一点,露出一片肚皮。
我扭过头看乔四,等他说完剩下半句话。
乔四却走神了似的,突然问我:“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那一定是你的错觉。”我不相信他能看出我要死了。
乔四盯住看了片刻,然后意味深长笑一下,说:“不,你的确同以前有些不一样。”
我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执,我问他:“”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笑吟吟,道:“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
我反问:“没有事你会来找我?”别和我开玩笑了。
乔四好像有点无奈:“我只是来看你最近好不好。”
哈哈哈,这个笑话真好笑。
我说:“好吧,现在你看到我了,我好得不得了。你要走了吗?”
大门还是开着的呢。
我起身走到桌子边,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乔四也扭过身,对着我说:“但我看你好像不太好,你最近过得不快乐?”
我的老天爷,为什么最近所有的人都在提醒我,我过得不快乐。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不愿意知道这件事吗?
我恨恨的对乔四说:“你看错了,我很快乐!”快乐的都要死了!
乔四摊摊手:“好的,如果你真的觉得快乐的话。”
看完电视转播的一场乒乓球比赛,我不耐烦的问乔四:“你还别的事情吗?我要上床睡觉了。”
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到十一,已经晚上十一点钟。天知道时间都是怎么不见的。
乔四扬扬眉毛,问我:“你这是在赶我走?”
有眼力的人难道不该自己走?哪里需要等到主人家赶。
我做个手势,示意他看看手表:“明天是星期一,我还要工作。乔大公子,你能谅解一下平头小民的无奈生活吗?”
乔四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那副惊讶的样子,好像刚刚才知道这一件事。
我忍不住讽刺他:“对,已经这么晚了。再过不到一个钟头,今天就结束了!”
乔四不以为意,:“已经这么晚了,我不回去,今晚就睡在你家好不好?”
“哈?”我瞪着乔四。
乔四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竟然现在才发现他脸皮竟然这么厚。
“睡我家?”我问他,“你要睡在什么地方?”
我这件公寓统共一室一厅一张床。沙发倒是可以睡人,但是比乔四还矮上一寸的我睡上去,两条小腿都要搭在外面。
要乔四睡一晚沙发,简直妄想。
浴缸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如果乔四愿意蜷成一团睡进去的话。
“自然睡在床上。”
乔四很自然的推开我卧室的门,坐在我的床上。
我跟在他身后进去,皱着眉说:“那我睡在哪里?”让我睡沙发?这是绝对没可能的事。
乔四拍拍一边床:“你也睡在床上。”
我提醒他:“这是一张单人床。”
他笑,突然跟我追忆起往昔来:“记得吗,游好,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去野营,你和我就睡一顶帐篷。”
呵,记得,当然记得。
我记得同他睡在一顶帐篷里,激动地一整夜睡不着,心中知道此后一生都未必再有这样的机会,于是不敢闭眼睛,借着黑夜中的微光一直看着他的脸。
乔四睡到半夜,忽然在梦中伸出手臂把我捞在怀里,一刹那连呼吸都不敢,生怕呼吸声太吵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第二天起来,眼睛下面两只黑眼圈。
乔四还笑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晚上梦游,揍了你眼睛两拳?”
但是,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哪怕一百个乔四搂着我遍所剩的每个日日夜夜,我也不会再有当日的感觉。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哪怕费上一百倍还多的力气也不可能再次找不回来。
最后我实在困得不行,不愿再与乔四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我挥挥手,说:“随你愿意吧。”
我翻出一套睡衣给他,结果乔四笑着拒绝我:“我习惯裸睡。”
我冷冷看着他,说:“但我不习惯你裸睡。”
他还给我挑剔:“游好,你的衣服上有机器猫。”
我恼羞成怒,对他喊:“闭嘴好不好。至少机器猫有万能口袋!”
我关上房间里的灯。
在一片黑暗中,我很快就睡着。
第二天被门铃声吵醒。
我抓起床头的闹钟,狗屎,竟然已经停了,指针还停在凌晨两点多钟。电池是什么时候用光的?
乔四夜里又把我捞在怀里,他的一只手臂从我背后伸过来,搭在我的胸口。
怪不得我昨夜做梦,化身孙悟空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
我反手推他:“开门去!”
身边有这样一个免费人力,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
乔四被我推醒,无奈坐起身来。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他把睡衣脱掉,整个上半身都是赤条条的。
他我一眼,又好笑又好气的说:“就这么支使我?”
我不去理他,用被子蒙住头,努力争取再睡五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从噩梦里解脱了……
明天在火车上睡觉,后天在船上睡觉,大后天在床上睡觉……如果大大后天我还没有回来,大家一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不对(开玩笑的= =
争取坐船无聊的时候划拉几笔,下次更的话可能直接上结局,准备好避雷针啊……
☆、我要死了
乔四去开门,半天没有回来。
客厅里好像传来争执的声音,终于让我完全醒过来。
我打着哈欠,推开卧室的门,竟然看见安东尼和乔四站在那里。
安东尼和乔四吵架?这时为了什么。
安东尼看见我,一脸既委屈又愤慨的表情,整张脸都涨红,不知是气是羞。
乔四看着我倒是眯着眼笑得一脸**。
安东尼对我说:“游好,我——”
我马上打断他,我伸手同他打声招呼:“早上好。”然后迅速钻进卫生间。
开玩笑,请我为他俩乱起八糟的事情评道理,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会做。
我坐在马桶上,隐隐约约听见两个人在外面争执。
安东尼说:“……明明答应帮我……”
乔四说:“我突然改变主意……”
安东尼又说:“这么多年……现在来和我争……”
乔四说:“……各凭本事……”
我真发愁,他们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我上班已经快迟到。
我硬着头皮推开卫生间的门,对站在那里的两个人说:“你们慢慢聊,我要上班去了,聊完了记得替我关门。”
结果乔四和安东尼异口同声的对我说:“我送你。”
安东尼气呼呼的瞪了乔四一眼。
乔四抱着手臂看他,气定神闲,半分不受其扰。
我脑袋大。
吵架吵到这个也要争,他俩是小孩子吗?
我拿起外套往外走,一边对他两个说:“你们慢慢商量谁来送我,商量好了给我打电话。”鬼才有时间陪他们两个玩。
我站在街边等公交车,乔四开着车缓缓停在我面前,他对我偏偏头示意我上车。
我坐进副驾驶座位,问乔四:“安东尼呢?”
“他?”乔四勾起嘴唇,轻轻一笑:“大概哭着回家找妈妈去了吧。”
只看乔四这副无耻嘴脸,已经知道安东尼那纯情小绵羊是斗不过他的。
我警告他说:“小心他回去找那个莉莉丝告你的状。”
到时候莉莉丝找到乔四大闹一场,看他吃不了兜着走。
“莉莉丝?”乔四转过头看我,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随即他了然的笑一下,对我说:“对了,你不知道,我和莉莉丝已经分手。”
我惊讶的的看着乔四,我还真的不知道。
我一直都弄不太明白乔四他们这一班人是怎样谈恋爱的,好像突然在一起,又突然分开。但是大家仍旧一起在外面玩,一圈人全是好朋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玩世不恭,游戏人间?
“怎么不说话?”乔四问我,“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我对乔四说:“真是恭喜你了。”莉莉丝那种极品中的极品,真不是一般人类可以消受得起。
乔四满意的微笑:“我也是这样觉得。”
就是不知道又有哪一个倒霉蛋会遭你毒手。当然这句话我没有对乔四说。
到了办公楼下,时间尚且充裕。
我走出两步,乔四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在身后对我喊:“下班不要乱走,我来接你。”
我头也不回,对他摆摆手,示意我已经听到了。
在大厅等电梯时,居然叫我遇见我的上司。
我俩互问一声早上好,一起站在那里等电梯。
上司问我:“刚刚那是谁,特地送你来上班?”
我回答他:“那是我的朋友,昨晚睡在我家。”
上司点点头,笑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住在一起。”
“我那间公寓,养只狗都嫌挤。要是两个人一起住,恐怕要天天跳贴面舞。”想想都觉得窒息。
我的上司居然笑着说:“那样其实也是不错的。”
我看他一眼,什么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大概就是了。
电梯门恰在此时打开,我俩走进去。
不知怎么搞的,平时摩肩继踵的电梯,今天竟然只装了我们两个人。
我去按楼层,结果和他的手撞在一起。
我条件反射似的说:“对不起。”说完才反应过来,是他撞到我,怎么换我说对不起?
可见人有奴性,久处人下,连自己都看低自己。
上司但笑不语,并不占我这点便宜。
他上半身突然趋近我,呼吸都贴在我耳际。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退回原处。
我疑惑的看他,他对我笑笑,给我看指间拈起的一根头发:“你肩膀上有一根头发。”
我心想,这位上司真是注重细节与仪表。这种人最是难应付,好在我在他手下干不来几天了。
口里一边向他道谢:“谢谢你。”
电梯门开,我俩一起走出去。
中午的午餐时间,傻妞居然来找我一起吃午餐。
她坐我对面,吃饭也不安分,吃几口便抬起头来飞快瞟我一眼,两颊绯红。
我差点以为傻妞爱上我。
结果她对我说:“公关部的那个谁谁谁有没有女朋友?”
我真想问一问她,我到底哪里长得像八婆,这种事情来问我?
我问傻妞:“你怎么会喜欢上那个谁谁谁?”
我真是同情她,我知道我们公司公关部的那个谁谁谁,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笑起来一口白牙,眼睛简直会说话。
不要说我们公司,整栋大厦适龄的单身女子眼睛都盯着那个谁谁谁,光是想和他说上一句话,都须排除千难万险。
傻妞竟然喜欢上他。
我怎么忍心告诉她,喜欢那个谁谁谁的人多如过江之鲫,简直恒河沙数,她连排号都晚人家一步。
傻妞羞涩的同我说:“他帮过我好多次。有一次,我去复印室复印文件,复印机卡住,是他帮我弄好。后来,我给大家带外卖上楼的时候,他也帮我提了一道。还有,前几天我加班到很晚,是他把我送回家。我觉得,我和他有一点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