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以仁孝治天下,整个社会风气都很尊重老人。
年过八十的老佣人,理应府里养老送终。
义哥都一一应了,点头称是。
参观完程府,又被带进书房,程卫问他今日都学了些什么,直到下人传晚餐。
除非节日,平时各苑都分开用餐,例如程小少爷,除了向程卫请安才来中苑,平时都在西苑吃饭。
自义哥来后,中苑的餐桌上多了一个人,除了程卫,还有义哥。
义哥不知要用公筷,晚餐吃饭时,又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热情地替程卫夹菜,下人们也从最初的吃惊,到后面见怪不怪。
程卫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想吃的菜只须说一声,义哥立既替他夹到碗里。
当晚,义哥被折腾死了,开始拉肚子,一次两次还以为水土不服,三次四次就很有问题了,五次六次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程卫吩咐两个下人专门伺候他,拉了三次后,也不敢住到里屋了,只能睡外屋,方便随时上厕所。
第二日请来医生枕脉,医生直摇头,只说学识浅溥,无能为力,就告辞了。
程卫又请来太医院的大夫,太医经验丰富,详细询问了义哥以前的饮食结构,又问了进程府后吃了些什么?
义哥都诚实地一一回答。
太医道:“小公子以前吃得粗糙,现在突然吃了几顿精细食物肠胃不适应。我先施针止住你的腹泻,再开几副调理脾胃的药。切记以后要忌口,饮食粗细搭配,不可吃太多,每顿七分饱足亦。”
义哥长这么大,第一次接受扎针冶疗,针还沒扎完,就睡着了。
太医与程卫走到外屋,边走边道:“老夫近日发现这类似的病历已有数起,有三个半大的孩子和两个成年男子也是突然腹泻不止,然后医治无效身亡。皇上听闻此事,担心有疫情,正派太医院研查此病。”
程卫忙问可有医治之法。
“程公莫急,小公子获救及时,已无大碍……”太医话风一转:“不过……”
程卫眼皮一跳,急问下文。
“小公子身体外强中干,源于幼年时患过几场凶险的大病,当时只以凶险之药强行压制,实则病根未除,现已是强lū 之末,恐难活过二十岁。”
程卫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
太医忙扶住他:“并非药石无效!小公子的身体现在虚不受补,需要仔细调理,每日r_ou_食只能一种,不可混食r_ou_类,补品更不能沾,加之服药,一年后我再来复查。”
程卫:“……”
义哥被腹泻折磨了十多日,除了喝药,任何食物都不准吃,肚里所有都排空,只能喝中药入腹,药水洗肠,然后开始拉药耙耙!再后来,连续两日不拉了,才试着喝非常清淡的米汤,又观察一日,才喝米粥,如此反复,整个人却瘦得脱型了。
程卫心疼他瘦了,但至少病好了,开始监督义哥的饮食调理。
义哥恢复了之前的活力,第一件事就要回狗尾巷看j-i姐,当日他入了程府曾经托人给j-i姐带过囗信。
程卫吩咐只要义哥有需要,随时为他提供马车,便于他想j-i姐的时候回狗尾巷看看。
j-i姐和古大叔新婚和谐,倒是过得很不错的样子!
义哥再回狗尾巷时,换下程府的衣服,穿回入府时的那套旧衣回去。
j-i姐见他瘦了一大圈,直叹富贵人家那种金窝银窝,真不如自家的狗窝。
临走时,j-i姐用荷叶包了几个腌制的野菜团子,让儿砸带去吃。
义哥兴冲冲的把野菜团子提回程府,晚餐时切了一小碟端出来,说让程老爷尝尝自家手艺。
程卫只吃了一口,就被这酸涩的味道呛住了,不停咳嗽喝水。
“对不起,程老爷您赶紧吃点别的菜吧!”
义哥不停道歉。
程卫不怪他,只是不习惯吃这个,同时心里难受,义哥长期吃这些东西为主菜,难怪身体已经虚不受补了。
当晚,程卫久难入睡,他起身挑开床帘看。
只见义哥的被窝高鼓成一团,怎么回事?!
程卫下床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看到令他大吃一惊的场景。
义哥缩在被窝里偷吃东西,野菜团子,糕点,糖块,花生什么的,堆了一床,跟野餐似的。
程卫还未出声训斥,义哥就哭兮兮道:“程老爷别生气,我肚子饿了,每顿七分饱就等于没吃饱,我错了,但我真的很饿!”
都先认错了,还能生气么,肯定不能了。
程卫温和教导他:“要是饿了跟我讲,我会给你吃东西。不能在被窝里吃,会坏牙齿的,快去漱囗!!”
义哥去漱囗时,程卫亲自检察并收走了被窝里全部的食物。
生活按部就般的进行着,义哥每天上午去学堂跟着程小少爷念书,他这种c-h-a班生连陪读都算不上,因为程小少爷的陪读伴童,随便拉个十来岁的娃娃也比义哥文化高。
义哥尝试了几次讨好程小少爷,无奈,程小少爷身边的人哪会容得下义哥撬墙角?所以程小少爷对义哥的印象,只停留在父亲那日带义哥来他西苑,介绍这位是程府新招的门客上。
程小少爷身边的人,别看个个十多岁的孩子,都挺精明,他们有法子对付义哥。
小毛孩子与义哥接触的时间只有学堂上,在学堂上如何对付义哥?!无非是让义哥出些丑摆了。
学堂上出丑不难,谁叫义哥大字不识几个,虽然跟着学了几天,耐何识字数量还是很有限,很多诗词除了跟着念,并不认识上面的文字。
伴读们推举让义哥回答教书先生的问题。
义哥一回答问题就露陷了,引得哄堂大笑,程小少爷对义哥本无好感,也无恶意,此时孩童心x_ing使然,也跟着讥笑他。
此后,义哥学乖了,再也未想过讨好程小少爷,他懂了一个道理,在这程府,他只需讨好一个人,那就是程卫,想通这事后,反而学得轻松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轻松,程小少爷身边的伴读也不整他了,每日上学,义哥就坐在最后一排位置上,跟透明人似的学习,下学就回中苑,与程小少爷再无其余交流,大家从此相安无事。
转眼间,义哥入程府做门客,已有一个月时间了,程卫每日盯得严,c-h-a空就要问义哥的学业,义哥也比刚来时懂礼了许多。
程卫备有小本,专门将义哥的劣行给记录下来,只要义哥犯了错,程卫就要记一笔,c-h-a空时就将此劣行记录翻给义哥看。
义哥旁晚都会被程卫叫到书房,站在“无为而治”的书法下,接受程卫的训诫。
“君子应学六艺!‘礼、乐、s_h_è 、御、书、数’,这本手抄记录,是我亲笔写的,你每犯一条错,我都会记录,我对你严格,也希望君子成器能有所作为,你可理解!?”
义哥默默地听,这个时候,程卫都会长篇大论一番,先搬出圣人先师,再指出他近日所犯过错,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你昨夜又在被窝里吃东西并被我当场抓获,但昨夜我并未训斥于你,现在罚,抽你十荆条,可服?!”
义哥当然是点头,肯定是服的,默默走到条椅上,自己趴下,他被抓到晚上躲被窝里吃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抽十荆条,抽皮实了。
程卫摇摇头,拿了荆条就抽他屁股,下手并未留情,那纤细的荆条抽了不过三四下,义哥就“呜呜”哭起来。
十荆条抽完,义哥已经“哇哇”大哭。
程卫放下荆条,对他道:“你哭什么!?做人要硬气,尤其是男人。要做就别怕被罚。你瞧我府里犯错的下人,被处罚时哼过一声吗!?就算被管家老五拿鞭抽打十次,也未哼过一声。”
义哥收了点哭声,但还是在哭,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程卫叹口气道:“你要偷吃至少得把嘴巴擦干净!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晚上饿得难受,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食物,但要坐在桌边有规矩地吃。你倒好,躲到被窝里偷吃,没吃完也不收拾,早晨起床那残渣又从被子里掉出来。你说我生不生气!?”
义哥涨红了脸,点点头。
程卫拿出他劣行记录本,又给记了一笔:“自你上次腹泻以来,我紧遵太医吩咐,只让你吃七分饱,每天r_ou_食只有一样,还严禁你晚上吃东西,那是因饱腹睡觉对身体不好,并非我在虐待你。你倒好,被窝里偷吃东西就被我抓到过三次,还有两次是你嘴没擦干净,自己撞到我手上的。”
义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继续闷闷地趴在地上,打定主意,程卫不来扶他,他就不起来。
程卫收好那记录本,看着趴着的人,皱眉:“都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明明是你欠了我的,为何倒是我欠了你的!?就是我的儿子,我也没这般花过心思教导过……”
义哥还是不动。
程卫只得去将人扶起来。
义哥心里暗自高兴,嘴上还在呼喊:“哎哟,疼……”
程卫皱眉道:“别装了,既然这么疼,干脆别吃晚餐了,回屋躺一会儿吧!”
义哥一听不让他吃晚餐,立马腆着脸陪笑,恢复了正常的走路姿势。
入座后,义哥不停给程卫添菜,屁股没事似的,坐在垫子上扭来扭去的,好像忘了刚被抽了十下。
程卫瞅了眼他的屁股,突然说:“下次换根粗一点的荆条。”
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