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雪姑娘居然,居然将程卫的表字当场唤出来,仅凭这一声“椿哥”,俩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程卫也未料到被雪当场唤“椿哥”,既然已经这样称呼他了,而这个称呼也是他许可了,那就这么着吧!
义哥偷偷看了程卫一眼,想从程卫这里得到点信息。
程卫假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场面,就调头吩咐管家老五带雪姑娘进沐浴更衣,再安排将西苑收拾出来,让西苑的下人们过来迎接新主人。
义哥听到“新主人”这个词,只觉眼皮猛跳,他有种直觉,也说不清楚,总之,是不好的感觉。
当晚,程卫在中苑开设小宴,程家大宅里南北苑居住的门客都被邀请来吃酒,席间程卫身坐主座,右边坐着义哥,左边坐着雪姑娘。
程卫先赞赏了众人一番,又端酒杯敬各位,介绍道:“这位雪姑娘,是我故人之女,从小体弱多病,今日起,居住在西苑养病,大家莫要去打扰她的清静。”
照理说进来一位姑娘,有必要这么大张其鼓的宣传吗!?众人心知这位姑娘的身份不寻常,才能得程大老爷这般看重,大家起身,隔得老远敬酒。
雪姑娘以水带酒,双唇微微碰上杯沿,算是接受了众人的好意。
程小少爷上前给父亲请安,小孩口无遮拦问道:“阿爹,不知这位雪姐姐生了什么病!?看上去很憔悴!”
程卫立即纠正他:“你不要叫她姐姐,你,就叫她雪姨吧!!”
程小少爷唤了声:“雪姨!”
雪姑娘应了一声,微笑起来!
义哥:“……”
在场众人瞧见这一幕,有人暗中打量义哥,心道这小子要失宠了!有人心道,雪姑娘不能碰,她是程大老爷的女人!有人兴味索然,再好看的戏,也没兴趣!
中苑小宴散场后,程卫护送雪姑娘回西苑。
义哥独自坐在小床上胡思乱想,他觉得可能是多心了,那个雪姑娘干巴巴的身材一点也不吸引人,程卫不可能被久病之人吸引,想通这一点,放宽了心,觉得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程卫回来后,见义哥在等他,就坐下来聊天:“怎么了!?天夜已晚,为什么还不睡觉!?”
义哥闷闷道:“睡不着,怕睡着了你就跑了,我要把你盯紧点!”
程卫笑着扶他上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变的,她是故人之女,我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她,你不要砖牛角尖,你们俩人相处好了,会发现她身上的优点。”
义哥眼珠子一转,扭着腰说:“那我要检查,这几*你不在长安,有没有被别人榨干。”
程卫将人压到身下,装得很凶的样子去挑他下巴:“好,那互相检查,我也要检查你有没有被人榨干。”
俩人就在床上玩闹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甜过了,要虐了!)
☆、三哥归来
义哥听闻有今年棉花产量过盛,棉农卖不出好价钱,就带着大勇和二毛子赶去棉市看情况,小卷毛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据打听来的情况今年棉花大丰收,好像各大布行去年的布匹销量不行,因为销量下滑,今年不敢大量购进棉花,棉农很着急,甚至有人坐在街头大哭。
几人在棉市分头打听,今年的棉价只有去年的一半,还有很多布行不愿意接手。
回府后,义哥就埋头开始盘算如果将手里的现钱全部换成棉花,是否有利可图,各种赢亏方案都例举出来,也想了几种潜在风险,拿不定主意,还是要找程卫商量一下。
程卫很忙,忙着请来太医给雪姑娘瞧病。
义哥在找程卫,听说程卫在西苑,就过来瞧瞧。
大夫把脉后也略吃惊,问了女孩的饮食习惯,行医数十年,第一次遇到不能吃熟食的病人,全素和生食的饮食节构也是一直体虚的原因之一。
太医道:“其实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以前你的家人惯用熟食喂养,喝了药又喂米糊粥,自然药也是白喝了,我开几副调理之药!只要坚持生食的习惯,虽然缺少r_ou_食搭配,但注意调养,能恢复。”
当义哥看到雪姑娘用勺子直接吃生栗米,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这个女娃娃病得很重啊!前日晚上程卫开小宴,雪姑娘没动过筷子,义哥还以为菜不合她的胃口,原来雪姑娘只吃生米粮。
顿时,义哥心里生出一种同情,一种对病人的同情,病成这样,每天都是在煎熬中渡过吧!!
太医在外屋和程卫说话,义哥就找雪姑娘聊天。
雪姑娘卧病在床榻,缓缓道:“多谢义哥关心,我是灾星,父母被我克死,兄嫂也将我赶出门,若非遇到椿哥,我只有暴死在街头葬身狗腹……”
义哥没由来的想到二哥,顿感心塞。
窗外有小鸟的叫声。
雪姑娘听闻,眼神一喜,坐起来随手抓了一把谷物放到窗台上。
程卫已经送走了太医,也走进来看情况。
雪姑娘对程卫笑道:“以前家贫,我又久病,一直没有朋友,唯有从嘴里省点粮食喂小鸟,也算能找到些生趣,所以久了,这些山雀更像我的朋友!以前,我家的鸟笼都不关门,山雀想来住便来住几天,想飞走,便飞去玩耍,我不会限制它们的自由,其实是期盼我能像它们一样,自由地飞翔……”
义哥:“……”
小鸟好像并不怕她,只管吃米粮,雪姑娘伸手指轻抚小鸟的羽毛。
雪姑娘又道:“我原本无氏小女子,却得椿哥这等富贵之人赐名字,想来还是很有福分的,只盼能多活些时日,完成毕生所愿,就是死,也是无憾了。”
程卫问:“你的毕生所愿是什么!?”
雪姑娘:“毕生所愿就是做善事,尽可能的早日赎完所犯之罪过!”
义哥突然出声问:“你说你原本无名,现在用这个名字是椿哥赐给你的!?”
雪姑娘看了义哥一眼,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是的,椿哥替我取的新名雪,我能得这么有福的名字,病痛也要少些。”
程卫回避义哥的眼神,起身道:“你身子不好,早点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毕,牵了义哥出去。
义哥被程卫牵回中苑,心塞得厉害。
“你给她取名“雪”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向人宣布她就是你的良人吗!?杨春白雪!你是要收她做小妾吗!?你一直跟我说,此生都不会再娶别的女人,现在就找到杨春白雪了吗!?”
程卫听了,认真对他说:“见你如此妒忌,可见你也是很爱我的。我告诉你,雪这个字的确与我的椿字是很有意境的一对,我待她的确与众不同。但你误会了,我收养她,只为完成心底的执念,我既不可能收她做小妾,也不可能向人宣布她是我的良人。因为人人都知道,你才是我的良人……”
义哥听了怒气立即消散,笑出声来:“就会哄我,不管真的假的,我都喜欢听!”
程卫又道:“你去西苑找我什么事!?”
“哦!”义哥想起来了:“就是想找你商量,今年棉花价格只有去年一半,如果买得多,还能更便宜,我想把钱拿去收购棉花。”
程卫拿过他做的购买计划书,开始专心研究。
义哥偷偷看着程卫,心想,杨春白雪,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过了几个时辰,程卫已经坐在书房替义哥分析此次棉花行情如何了。
程卫表示反对收棉花,其理由是,今年棉花丰产滥市,长安城的布行打拼数代,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们都在缩减收购计划,明显是不看好布匹未来的销售行情,此时义哥要冲上去接盘,必败。
义哥的理由也很充分,棉花是布匹生产源料,是刚需,是硬通货,屯棉花是保值的,正因为丰产才会价格低,如今年不低价收购,来年价格上去了,就吃亏了。
程卫道:“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你知道为何布匹销售量下滑吗!?为什么布行老板都不看好未来的行情!?”
义哥两手一展:“这还能有什么原因,销量不会永远高涨,前几年布匹销售年年升高,去年自然会下降,横盘一两年很正常,明后年就会出现大量需求。”
程卫笑了笑,拿出上次给他看的《算缗令》:“你没有仔细研究过,上次跟你讲,你只顾义愤填膺的说富人就活该被征税。我给你讲,皇上前年发布《算缗令》,要求自觉申报收入,富人每按一千钱, 小手工业者每按两千钱交纳两百文税金。有积蓄的家庭都缩减开支,以前每年要做十套新衣裳,改为做八套,甚至只做五套,需求减少,自然布匹销量也不可能增加。也就是说,只要此税长期征收,富人的消费档次只降不升,消费力就无法恢复从前。也因此,布行老板不敢大量进货。”
义哥默了默,好像程卫说得也有道理。
程卫又道:“你今年卖新柴赚了七万,也被列入应交富人税的行例,年末以前要自行去官府登记名下财产……”
话未说完,义哥嚎叫一声,不停拍脑袋,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也要交富人税了,想到此事,义哥的表情极度痛苦。
程卫微微一笑:“心疼了吧!?你不是说富人活该被征税的吗!?现在轮到你活该被征税了……”
义哥趴在桌子上装死,不停的念叨:“我的钱每一文都挣得很辛苦,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我不想交富人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