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冰箱里的冰块全数倾倒在放满冷水的浴缸里,然后浸泡其中。
楚子航看着手腕的白色鳞片,回想着那个梦,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的无奈和无力。他忽然伸手,将一片新生的鳞片撕扯下来,撕裂的疼痛让楚子航眉头一皱,暗红中带着些许深青色的血汩汩涌出,滴落在水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一两缕白色的水蒸气逃逸出来,很快便消散了。
不多时,伤口便复原了,楚子航知道,明天醒来甚至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很快那里将会长出新的鳞片。
或许,他该死在那个任务。
或者,死在下一个任务里!
但是……
他看着窗外寂寥的星子,轻轻地叹息一声,目光里带着一丝迷茫。
此后,楚子航便一直隐瞒着自己的龙化,执行着最危险的单人任务,他仿佛又变了r.ì本之行前的那匹独狼,一次次游走在生死的边缘。
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路明非,另一方面,是为了燃烧自己的生命——与其变为死侍被昔r.ì的战友杀死,不如将龙血带来的力量用于屠龙的战场。
龙血带来的力量却一次次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后来,他开始注s_h_è从死侍婴儿的血液中提取的血清——一次和校长的下午茶后,校长发现了他的异状,没多久,楚子航在任务中收到了一管死侍婴儿的血清,没有寄件人,但楚子航知道是校长寄来的。
然而血清也只能抑制龙化,无法冷却他对路明非的情与欲。
楚子航尽量减少着回校的次数,虽然每一次回校自己的内心都是欣喜雀跃的,但他惧怕自己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
这一次,是楚子航近两个月来第一次回校,他只遥遥的看了路明非一眼,便已抑制不住那汹涌的情感和欲/望。
连楚子航自己都不知道对于路明非的情感是何时产生的,或许很久之前的北京之旅便已开始,楚子航清晰地记得在那个地下车库路明非抱住自己时的温度,那么温暖又那么可靠。
也许更早,是由最初的同情一点点转化,直至质变。
不过因为夏弥的影响,这些情感被深深的隐藏,直到龙血激发了他的欲望,才激起了那些深埋的感情。
所有的冰都融化了,身体的燥热却依旧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他围上浴巾走出浴室,终于翻找出那管血清。针头刺入静脉,血清流入这具龙血灼热的身体。
楚子航静坐桌前,看着泠泠作响的风铃,表情认真,似在思索什么学术问题,但眼神难得有些飘忽和茫然,又似在神游物外。
良久,他手腕上的静脉血管渐渐恢复常色,身体其他地方的黑色蛛网颜色也渐渐淡下来,血管中的躁动也被压制。
楚子航决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回学院了。
他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逐渐合上双眼。
“晚安。”他说。
第二天,楚子航病了,高烧,昏迷。
所幸路明非上午去楚子航宿舍还伞——因为种种原因的耽搁,上次借的伞至今才还。
路明非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回应,打楚子航的电话也没人接听,路明非听见房间里的手机铃声,犹豫了一下,转动把手,暗暗发力,震断锁舌。
推开门进去便见楚子航躺在床上,腰间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浴巾,薄被半盖在身上。
路明非赶忙走过去摸了摸楚子航的额头,烫的吓人。
师兄你昨天去北极跳脱衣舞了还是去南极裸奔了?
“师兄师兄,听得到我说话么?”路明非拍拍他的脸,凑近了问,顺便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张清秀的脸,楚子航双目紧闭,眼角带着两抹绯红,没了平时的冷淡疏离,别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不禁感叹一声不愧是当初让仕兰中学上三届下三届记住的男人,连生病都这么……x_ing……呸,有美感。“师兄师兄,你需要去医院么?”
路明非呼唤了好几声,楚子航才皱皱眉,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不去,医院,水,口渴。不去,不能去……”楚子航抓着他风衣的一角。
那声音弱弱的、带着点委屈,像一只小流浪猫喵喵叫着,用带着r_ou_垫的爪子,轻轻地在他的手心抓了一下,没来由的,心底就忽然泛起一阵温柔。“行行行,我们不去医院,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拿水。”他压低了声音,轻声哄道。
楚子航还是不愿意放开,路明非拉扯许久才挣脱,然后忙去倒水拿药。
喂药的时候路明非百般劝说楚子航才吃下去,由于不是胶囊也没有糖衣,楚子航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
路明非这才知道楚子航怕苦。
可惜路明非翻遍楚子航的宿舍愣是找不到一点甜食,在路上时也把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糖塞进了嘴里,总不能把这个给楚子航吃吧。
等等,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路明非赶紧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用冰水洗了条毛巾敷在楚子航头上,顺便用冰水扑扑自己的脸,然后坐在床边一时不知道干什么。
楚子航鼻翼动了动——他嗅到了糖的味道,微微张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好像是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