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赞的脚被陶宋揉着,眼睛一直盯着他。
其实事到如今他都有种恍惚感。那天晚上的背德事件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或许都是近乎灭顶的打击,可他们不一样,盛赞被纵容惯了,好似无论他做了什麽伤天害理的事,在陶宋这儿不过都是两三句话的风波,陶宋不会离开他,不会背弃他,这是他们的心照不宣。
可是盛赞模糊意识到,这次不一样了,陶宋后悔、懊恼、生气,如果不是常年积累下来的惯x_ing包容,他或许真会和自己产生隔阂,就此分离。
盛赞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在陶宋起身要走时一把拉住他的手。
陶宋愕然:“怎麽了?脚疼?”
盛赞拽他,等人靠近了,又一把抱住,埋头在他腹前,瓮声瓮气喊他:“宋宋。”停顿片刻,小声说:“对不起。”
陶宋用没沾上红花油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叹口气,仿佛知道他在说“不要生气,不要离开”,附和道:“不要去想了,什麽都没发生过。”
两人一站一坐,安静地抱在一起。
陶宋直视前方,看见全身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润,嘴角甚至稍稍扬起,似乎在笑。
并肩卧下已近零点,陶宋有些困了,眼睛都睁不太开,盛赞靠在陶宋胸前,过会儿又翻过身,要陶宋给他捏手指。
他小时候就爱这样,像是陶宋敷衍捏得那几下能疏松筋骨似的,乐此不疲。
陶宋仍旧闭着眼睛,给他慢慢地、小心地捏了几下指骨,又想起什麽:“你回来没和妈说吧?”
“嗯。”
陶宋叹气:“明天又要打我电话了。”拍拍哥哥的手心,“快睡吧,我明天还上班呢。”
这回盛赞没再转回去,而是把他反抱住,陶宋被箍得不舒服,挣扎几下翻身背对,正巧方便盛赞像抱玩偶似的把他搂在怀里。
陶宋都要睡着了,又迷迷瞪瞪说:“之前你录的那个节目,编导给我说,这周六就要播了。”
说完没了后文,盛赞抵着他的脑袋,低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于是他抱得越发紧,察觉到陶宋被自己压得像只虾,才慢慢松了些,可是陶宋上过药的地方还贴着。
黑暗中,盛赞睁着眼,脑子里都是陶宋,陶宋和陶宋。
第二天陶宋起得很早,一晚上过去,盛赞紧抱的姿势早恢复原样,仰躺着,两只手安静放在胸前,睡得安稳香甜。
昨天估计也累坏了,陶宋一笑,给他留下便签就出了门。
一中周六还要上半天课,三班第二节 就是数学,陶宋把昨晚晚自修批的测验试卷发下去,等学生都苦着脸自己订正时,收到睡醒的盛赞发来的短信。
哥哥:“宋宋。”
陶宋:“在呢。小高去接你,我不回家。”
不等盛赞再回一句,他把手机屏幕朝下一盖,面上带笑,心情极好的样子,说:“这次平均分还可以,比上次高了四分多一点,再接再厉。”
第四章
数学课上完就是英语,刚好前是陶宋,后是范瑜,甲乙齐活了。
陶宋在讲桌上收拾东西,底下吵闹不休,这时一个男声力压群音:“老陶,小范是不是单身了啊?”
因着周六,再两三个小时就要放学,一群学生心都飞了,说话越发没遮拦。
其他学生嬉笑打趣,等着证实,陶宋装聋作哑当神魂游离,偏偏那人没什麽眼力见,又问;“是不是啊老陶,你们俩现在都单身吧?”
一女生应着:“**不离十。要是你俩凑一对儿多好啊,我们还能师傅师娘的喜糖一道吃了。”
众人哄笑。
“咚”的一声,陶宋将手里的教辅抖齐。
这声音有点儿沉,全班人察觉异样,慢慢压了些火焰,再看他,却仍旧一副温润和善的神情,像从来不会动怒恼火一般。
陶宋语气无奈:“别整天琢磨这些了成不成,你们范老师可抢手呢,还轮不到你们一个个的瞎Cào心。”又玩笑道:“周末作业都给我认真做啊,错五题以上给我错题集上每个抄十遍。行了,休息吧。”
说完离开,留下一群学生摸不着头尾,不晓得他究竟生没生气。
陶宋上完课,回办公室和其他数学老师确认过测验平均分,便打算溜了。
恰巧小高给他发短信说已经接到了盛赞,送人去一个老教授那里,两人上个月有过约。
陶宋:你拿呼吸喷雾了吗?
小高:拿了,柜子第二格的。
陶宋:对。你盯着点,要是不舒服了就给他用。
早上盛赞发来的消息是一小时前,报告一下行程,见陶宋没回,也就没再发来。
陶宋坐上车,随手翻了一下之前的记录,乍看意外的干净,一细看,不过是两人都言语简洁,盛赞发来最多的就是“宋宋”,或是定位,陶宋则是一行字必定说完,主谓宾结束,绝不有第二行,极端看重自我控制。
驶出学校的第一个红绿灯,手机一震,盛母打来电话。
陶宋接起:“喂,妈。”
盛母:“陶宋啊,你还在上班吗?”
陶宋说:“刚下班。你和爸在那儿还好吧?”
盛母:“挺好的,这里空气也舒服。”
陶宋笑应了,等着她接下来的问话。
果然,客套话说完,盛母话锋一转:“陶宋,盛赞是不是去你那儿了。”
“是,昨天回来的。”
“我说呢,估计是和齐家的闺女见了还不习惯,这一转头人就不见了,行李还丢着,我们都吓住了,”盛母带了些笑意,“不过现在只见了两次,以后就熟悉了,我看齐小姐和阿赞蛮有话题聊的,这挺好,让他们俩多接触,也能培养培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