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乱+番外 作者:纸扇留白【完结】(10)

2019-04-15  作者|标签:纸扇留白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闻五揉着睡眼坐起来,迷瞪了会儿,问:

  “到啦?”

  视线里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凑到近前,闻五吓得一趔趄,差点摔倒,这才发现自己坐在y-in森森的狭小的刑堂下,除了各式各样的枷锁刑具,只有一张椅子。

  面前的男人,有点儿……眼熟……

  那男人道:“我叫宣于唯风,与闻老板有过几面之缘。”

  闻五勉强抽了抽嘴角,语气依然很硬气:“抓我干嘛?——聊天儿?还是谈生意?告诉你,我接委托也是看心情的。”

  宣于唯风没废话,直接摊开一张画像:“这个人,认识吗?”

  画上的人寥寥几笔尽得精髓,闻五眯眼辨认了一会儿,老实回答:“这是我楼里的伙计,苏瑛,半个多月前去找青梅竹马,还没回来。”

  想了想,觉得疑惑:“你怎么有苏瑛的画像?”

  宣于唯风审问:“苏瑛现在何处?”

  “宣于大人,都说苏瑛找他青梅竹马去了,锦城这么大,又没留个信儿,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半个多月没个音信,你不担心?”

  “嘁!苏瑛又不是几岁的n_ai娃娃,要担心什么?”闻五丝毫不以为然,甚至不屑地“哼”了声,继续交代:“锦城是他老家,比我熟得多,再说了,他是去找青梅竹马,又不是打架,能出什么事儿?”

  宣于唯风卷着画像,缓缓起身,说:“苏瑛死了。”

  “——不可能!”

  闻五翻了个白眼,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宣于唯风冷笑,本就冷峻的面容显出几分y-in嫠,“苏瑛的尸首在苏宅附近的树林被樵夫发现,暂且搁置在义庄,还未下葬,你要去看吗?”

  “好呀!我倒要看看躺在义庄里的是何方神圣?”

  闻五斜斜勾起嘴角,神色颇为决绝自负,忽地撑起下巴,又道:“我十几岁时在寰朝帝都遇见苏瑛,到现在少说也有十个年头了,一起坑蒙拐骗,历经了多少心酸,好不容易有了安生日子,您却突然告诉我……苏瑛死了?啧,换作宣于大人,会信吗?”

  宣于唯风皱眉,凌厉的眉眼多了几分深海似的深沉,道:“你来自寰朝……金阙?”

  寰朝帝都正是金阙。

  “是又怎么了”,闻五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那种遍地黄金的神仙似的地方,怎么容得下我们这污秽肮脏、上不了台面儿的蛆虫?”

  “金阙容不下,锦城能容得下?”

  闻五想当然地猛点头:“不都是一个茅坑里的屎,胡乱搅呗。”

  一阵微不可察的动静,听着像是握紧了拳头,指骨咯咯响。

  闻五立即改口:“赤卫军被拦在茅坑外,可不就是独一份的清高自赏?”

  宣于唯风活动了下指骨,觉得差不多了,踱到闻五身后,冷道:

  “你说的,我都不信。”

  闻五抿嘴,忍笑忍得肚子疼,面上还要一派严肃正经,叹:“你说的,我也不信。苏瑛怎么可能死?——苏瑛要死了,你怎么知道苏宅附近被樵夫发现的尸首是‘苏瑛’?还去‘买卖楼’抓我,啧,你看上去像个聪明人,可脑子实在不好使啊。”

  下一瞬,耳旁只闻得破空声,未及反应时,一条胳膊已被架了起来,咯嘣一声响,断了。

  “你n_ain_ai的敢偷袭我?!——”疼得闻五哇哇大叫,还要大骂,胳膊肘撞上胸口,差点儿内伤吐血。

  宣于唯风道:“十景陵是先生的安息之处,你擅自惊扰了先生,这个仇,是无论如何都要报的。”

  又从铁架子上取了布满倒刺的牛皮鞭,一步一步朝被点了x_u_e道无法动弹的闻五走过去。

  不多时,赤卫营的上空回荡起一声凄厉的哀嚎,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另一间房舍内,吃茶的手颤了下,一只润泽如水洗的眼睛随即望向窗外:“这是……!”

  放下茶碗,刚要踏出门,又听一声接一声的杀猪般哀嚎响起,其凄厉哀转,闻者皆寒毛直竖,避恐不及。

  没过多久,宣于唯风拎着半死不活的闻五进了前院,摔地上,又补了一脚,吐出一字:

  “滚!”

  闻五挣扎着爬起来,嗤笑说:“这笔账先记着,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爬起来的工夫看见门前站着苏瑛,又惊又喜:“哎哟,哥们儿,哪儿冒出来的?……嘶,眼怎么受伤了?”

  捂住屁股又瘸又拐地走上前,目光直勾勾地盯住苍白无血色的脸,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凝重。

  苏瑛指了指包有绷带的眼睛,苦笑:“瞎了。”

  “不仅是眼睛吧?”

  苏瑛又捂住胸口:“被捅了一刀,要不是宣于大人相救,恐怕早见阎王了。”

  “……啧,咱俩真是哥们儿,我被捅完了你被捅,好事儿怎么没轮到呢。”

  闻五烦躁地搔了掻头发,回头看宣于唯风:“你救了我哥们儿,我卖你一个人情,往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买卖楼’,不收钱。”

  然后搂着苏瑛的肩膀往外走,边走边问:“你青梅竹马捅的?”

  “……是。”

  “你也不是吃亏的主儿,打算怎么办?”

  苏瑛道:“连本带利还回去。”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么,怎么拿你练刀?”

  苏瑛垂眼,光润的眸子盈盈一水,泛着琉璃样儿的清凉,道:“他如此伤我,又加入七杀门意图造反,已不是我的青梅竹马了。”

  七杀门?闻五诧异地回头望向贫瘠丘陵上简陋却严整的军营,军与匪、守护与破坏,两者可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

  难道……怪不得……

  闻五拍了拍乱成麻的脑袋,叹气。

  宣于唯风看两人越走越远,轻蔑地扯了扯嘴角,转头看见房顶上乌烟滚滚。

  “失火了——!?”

  宣于唯风一个起跃落到房顶,却看见明山坐在黑烟里,贴身长刀穿了几只山雀,正架在火上烤。

  额头青筋跳了跳,宣于唯风走过去,刚要发火:“你——”

  刚说出一个字,包了半张脸的明山缓缓转头看了过来,眉眼处全被熏得乌黑,无辜而理直气壮地打断说:

  “——十四,咱赤卫营的伙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这么瘦了,好不容易吃顿好的你还要管我?!”

  “……”这个家伙!宣于唯风恨得牙痒痒。

  明山挑眉,又道:“还是……其实你也想吃,所以来光明正大地收走,自己好躲房里吃独食?”

  “你以为我是你吗?!”

  宣于唯风气急败坏地要冲上去,明山被闷得难受,拉下面纱,露出没被熏黑的半张脸,舒了口气,慢条斯理地指责:“你不吃,也不让我吃,这是什么道理?”

  说罢晃了晃手里的烤山雀,一脸难以苟同的谴责。

  宣于唯风大怒:“你是不是非要烧了房子才甘心!”

  小敏清早出门买菜,回来就见“买卖楼”大门敞开,闻五不见踪影,以为他又溜圈儿去了,便没有放到心上。

  晌午的时候,刚烧好菜,闻五领着苏瑛回来了。

  不得不说,苏瑛长得一副好相貌,学识渊博、谈吐不俗,举止文雅有风度,一下子就俘获了小敏的一颗芳心。

  苏瑛会抚琴,清晨或夜晚焚香沐浴后,对着月色划响琴弦,小敏每回都听得陶陶然如痴如醉。

  闻五却每回掏了掏耳朵,大怒:“扰人清梦!”

  “俗人也。”

  小敏如是评价。

  小敏甚是仰慕苏瑛,苏瑛也觉得小敏活泼天真。没过几天,两人便十分亲近,跟亲兄妹一般,反观闻五倒像个多余的了,出去一宿,没人关心一句。

  闻五哀哀戚戚,整日游魂野鬼一样飘荡,意图寻找存在感。

  这天,刚吃完饭,小敏立即扔了筷子跟苏瑛回房。

  闻五不满地敲桌子:“嗳嗳,刷碗!”

  苏瑛施施然施舍了一个歉意的眼神,径自上楼。小敏喜滋滋地跟上,闻言,冷眼回头,忿忿指责:“你整天游手好闲,刷个碗怎么着?”

  闻五不满,继续敲:“我是一店之主,养你不是为了供你当祖宗。去!刷碗,不然赶你出去睡大街!”

  苏瑛牵起小敏的手,道:“走,我教你下棋。”

  闻五:“……”

  反了!都反了!

  一个两个都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刷碗?闻五冷笑一声,起身走出了“买卖楼”。

  天元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车马穿行,闻五搓了搓手,打算去天宝赌坊试试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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