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抹着眼泪,一级一级台阶爬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爬回了家。
一进门它就撑不住了,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拿爪子挠沙发腿儿的发糕抽了抽鼻子,敏锐地闻见了空气里的血腥味儿。
“咩?”它还是不会说话,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
没听见回应,它慢慢地站起来循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最后伸爪摸到了哭个不停的大王。
它有些困惑,又不知道怎么处理,一连叫了好几声都听不见大王的回应。只能咬着后颈把大王叼起来,然后叼回了自己的篮子里。
这回换大王缩在篮子角瑟瑟发抖,在门廊上滚了一圈儿,它身上全是血。
发糕伸出舌头,一下一下温柔地舔着大王的毛。
被这么舔其实不太舒服,但大王实在太害怕了,它死命抱住发糕的前腿,一直到整只鼠都贴上去才罢休。
大王的小脑袋完全是晕的,不过它还是在思考。
流了那么多血,又没有适配的血源,那只藏狐必死无疑。
涂攸把它赶回来,只不过是不想让它看见死亡过程罢了。
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恐惧,大王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抱着发糕一个劲儿地发抖。
发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起另一只前爪摸了摸大王。
门锁“咔嗒”一声。
涂攸拎着餐刀走进来就看见抱住发糕哭作一团的大王,不由皱了皱眉:“你干嘛呢?”
身上还是血就进篮子,到时候发糕的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大王抽抽搭搭:“是不是该报警让管理局过来收尸了......”
苍生从小就教育它,出门有事找管理局。
“开什么玩笑?!”一边进厨房洗刀,涂攸一边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大王,“没事找事闲得慌啊!”
“他都死了......”大王哭得抽声噎气,忍不住把脸埋在发糕胸前,“我还吃过他家天花板......”
“那也是我家地板。”涂攸纠正,“行了行了,你心心念念的头牌一点儿事都没有,别哭了啊。”
作为大孩子,大王已经不会相信这种谎言了:“骗仓鼠。”
“我骗你干嘛?”洗好刀,涂攸借着刀面看了看自己的脸色。
他的脸色有些泛白,不过比起方才的臧十一已经好了很多。
“你自己下楼去看看不就完了。”涂攸耸耸肩,把餐刀c-h-a回刀架里,“我去睡了,你等会儿看电视声音关小一点。”
大王泪眼朦胧地抬头,只看见最后被关上的卧室门。
“咩?”发糕又舔了舔它。
窝在篮子里缓了好一会儿,大王四腿并用地翻出篮子。
它哆哆嗦嗦走两步退一步,最后一脚踩空,直接骨碌碌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被涂攸踹掉的门还躺在楼道里,大王屏息静气地走到门前,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敢伸出头。
门廊很干净,一点血迹也没有。
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很好闻,是栀子淡淡的香。
瓶子的碎片和臧十一一起消失了,目力所及的地方都很整洁。
大王有些不知所措,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敢进门。
一直走到卧室门口,它才发现床上有个人。
臧十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伤口被绷带重新包扎过,身上的血迹也被擦掉了。此刻他就像熟睡一般,呼吸很是均匀。
大王忍不住拿爪子敲了敲自己的头。
刚才不都要死了吗?
它小心翼翼地围着这只昏迷不醒的藏狐转了一圈,发现对方的生命体征非常平稳。
白哭了......
这是眼睛红肿的大王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它忍不住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臧十一旁边。
这么一坐,它坐到一个有些硬的东西。
大王从身下把那张便签掏出来,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防盗门 1500
空气清新剂 50
清洁剂 50
劳务费 400
总:2000
现金支付可以打八折~谢谢您的惠顾。XX大楼致力于为住户排忧解难~
作者有话要说:
臧十一:对不起,我可以选择去死吗?
第18章
涂攸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最后睡晕了开始做噩梦。梦见大王在枕头边撕心裂肺地哭号:“店长你快醒醒!不能丢下我们俩个先去啊!”
梦里也不让人安生......涂攸昏昏沉沉地想,养崽子真是讨债。
于是他充耳不闻,继续沉浸在黑甜乡中。但耳边一直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号声。
“啪!”
然后是左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使点儿劲!”发糕有些犹豫地舔了舔爪子,还没收回来就被大王抓住一气乱摇,“再来一次!”
求生本能使涂攸一下睁开了眼。
他的胸膛上端坐着一只维持着抽他巴掌姿势的瘦弱小猫,以及另一只挂在猫身上正把猫爪往下掰试图再来一次“爱的唤醒”的圆滚滚仓鼠。
涂攸:“......”
“店长!”但大王很惊喜,当即一个猛扑过来把他摁在枕头上,“你没死啊!”
“咩!”听见大王的话,发糕兴奋地凑过来,拿小脸先蹭蹭涂攸的脸颊,然后又伸出舌头去舔刚才糊了涂攸一巴掌的地方。
这下涂攸就是想发脾气也没辙了,只能任由这一猫一鼠激动地在他身上乱拱乱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