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道:“令嫒今年冲太岁,但今年已经过了一大半,在此之前她可有什么不对?”
薛夫人想都没想,很确定地说:“没有,她是上个月才被诊出怀孕的,在那之前,她都不是这样,就是从被确定怀孕后才开始变化的。”
说着,薛夫人也疑惑了,既然冲太岁,影响的应该是这一整年的运势,没道理这一年都快结束了才开始的。
顾九道:“令嫒这样的,想必往日得罪的人不少?”
薛夫人不好意思地点头,“你也清楚她那张嘴,谁能完全不计较地和她来往?我们家这样的,交际来往的姑娘也都不是寻常百姓,都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谁愿意总平白受气。”
“有得罪的比较厉害的人吗?”顾九问。
薛夫人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没有的,欣欣那张嘴,多数人和她说一次话通常就不想和她说第二次了。”
说起来薛夫人也倍感无力,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也没办法,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脑子不聪明,嘴巴上气人的功夫倒是挺厉害。
“她有朋友吗?”顾九又问。
薛夫人说:“说是朋友也算不上,是我家姑子的女儿,你那天也见过的,叫晏如,两人是表姐妹,她是唯一一个和欣欣来往比较频繁的女孩。”
第54章 红色
晏如?
顾九脑子里当即跳出来曾见过一面的那名温婉有礼的年轻女子。
很多时候不会说话这点是很气人的, 像薛永欣这样的人,多数时候不招人喜欢, 顾九自己对这类人就是避而远之的。不过也有人觉得她这样的简单好相处, 喜欢与她往来,晏如能和薛永欣频繁往来,若没猫腻地话, 顾九是很佩服她的
薛夫人肯定地说:“欣欣肯定是背后遭小人算计了,去年她订下明远,好多人就在私下说她这x_ing子配不上明远,明远当初可是我们那圈好多人眼里的良婿,可谁知道明远就只喜欢我家欣欣呢, 别的姑娘他都看不上眼……”
说着说着,薛夫人话题一歪, 夸自家女婿去了。
顾九安静地听着, 回去这一路就只听薛夫人说他女婿宠妻的二三事了。
他们还没到温家时,就遇到了再次出来的温明远,温明远不放心自家岳母,把妻子送到家后又赶紧出来接。到温家时, 薛永欣就坐在门口,脸上表情心虚,显然也知道自己扔下亲娘就这么走了做得很不对,看到薛夫人, 赶紧上前模样讨好地扶着薛夫人。
当然,半点好脸色是不给顾九和邵逸这两个让她累了大半天的人的。
顾九叫住温明远, 跟他说晚上要设太岁星君神位,让他转告薛永欣,务必到场。
吃过午饭后,就一直歇到晚上早前定好的时辰,顾九和邵逸来到温明远之前说的小厅堂,面朝门口的墙面前已经摆放好了供桌。
顾九将一张裁剪过的红纸和符笔递给邵逸,这红纸上需要写今年当值太岁的名号,写成之后要贴在墙上,一定要面朝大门才行,这是太岁星君的神位,也是一枚太岁镇宅符。
邵逸书写的时候,顾九则将温明远准备的祭品摆上供桌,果糖、茶果等。还有聚宝盆、香炉与三只酒杯,温家还准备有斋菜,所以顾九还奉上了筷子。白天在庙里买过的太岁衣也买了一套摆在供桌上,另有些纸金银。
在两人将手上的事做完时,薛永欣被温明远拉着手走了进来。
顾九顺手递给她一张太岁帖文,说:“你自己的姓名、八字写上。”
薛永欣不高兴地接过去,“怎么又写啊。”
温明远在旁边哄着,“写吧,很快就好了。”
薛永欣被哄着,没闹脾气,到旁边写去了。
等薛永欣写好后,顾九在供桌前摆了个蒲团,让薛永欣跪在上面去。
薛永欣木着脸,认命地提着裙摆跪上去,然后双手接过顾九递来的太岁衣和太岁帖文。
之后顾九和温明远退到一边,邵逸将写好的太岁神位往墙上贴去,并念道:“奉请三星照令符,天上日月来拱应,南斗北斗推五行,唵佛显灵敕真令,八卦祖师其中形,玉旨奉令太岁庚子年,值年庚子星君到此镇……”
邵逸念完三遍,才将神位完全贴好。
之后,他们便静默等待,薛永欣举着手酸,可看看前方那张红色纸符,满心的烦躁不耐不知不觉就消去了,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严肃起来。
等待香烛烧掉一半后,邵逸示意薛永欣对着神位鞠躬三次,然后将太岁衣与太岁帖文,还有那些纸金银一同在聚宝盆内烧掉,最后再让薛永欣亲手将三杯酒水挨个撒在地上,设太岁星君神位的仪式就完成了。
顾九对薛永欣道:“想要太岁星君护你今年平安,可在每月初一、十五,以及当值太岁星君的生辰日供奉祭祀,以敬谢平安。”
温明远忙笑着替薛永欣应道:“我们记下了。”
顾九继续对温明远道:“还有,我算了下后日是午日,乃子年岁破日,诸事不宜。每月有两个午日,在这天你都不要出门,行事皆要避开正南方。”
“为什么?岁破日是什么?”可能需要她做的事情终于没有了,薛永欣这会儿难得有耐心,对顾九这说法产生了好奇心。
顾九道:“岁破者,太岁所冲之辰也,其地不可兴造、移徙、嫁娶、远行,犯者主损财物及害家长。岁破日,子年在午,这一年太岁位居正北,其相冲者之地在正南,若犯之则有灾祸。”
温明远和薛永欣都听得云里雾里,薛永欣还是不以为然,不过温明远则表示虽然听不懂,但记下这些以后照做就行。
最后顾九要他们一定记得,等到了年底要去庙里还神,感谢当值太岁的神恩护佑,祭拜完毕后,将家中供奉的那张太岁神位符与祭祀金银一起化去就可以了。
至此,顾九他们来温宅的任务就完成了。
或许是因为供奉的太岁星君发出了护持威力,第二天温明远找到顾九和邵逸,很惊奇地说昨晚睡觉时薛永欣居然少要了两盆冰盆,这么久以来,头一次晚上睡觉盖了被子,早上还喝了半碗此前她绝对不碰的温度稍烫的粥。
薛永欣奉请的是庚子太岁,子为水,水可灭火,薛永欣怕热火气旺,在庚子太岁的护持下觉得凉爽些是理所当然的。
但就因为是这样,所以顾九听了就忍不住皱眉。冲太岁者,诸事不顺,破财、伤身,这些都是表现在明面上的,薛永欣身上的状况,用医者的方法去看根本看不出她身体有任何不对。庚子太岁与她身上的火气相冲,细说起来这些都是表现在r_ou_眼看不到,玄而又玄的地方的。
这就直接说明了之前顾九和邵逸的猜测是对的,薛永欣身上的状况,不是冲太岁那么简单,是真的遭小人背后算计了,而且之前薛永欣没有任何防护,所以这算计起来的威力比寻常时候还要厉害些。
本来顾九和邵逸准备此事了结后就往下一个标记点的,但因为确定了这个猜测,就不得不继续停下来再对薛永欣观察观察。
他们拿了温明远给的报酬回客栈,走时顾九递了一枚平安符给温明远,让他给薛永欣戴着,并说了他们居住的客栈,叫温明远家里再有什么不对的,可以到客栈找他们。
温明远连连应是,他之前忙前忙后,更多的是为了安自家岳母的心,而且薛永欣之前一直喊热,他只以为单纯是她个人体质原因,但昨晚后他就觉得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眼前这两名年轻的道人也是有真本事的,所以他拿出来的报酬比之前他准备的高了许多。
顾九和邵逸回到先前居住的客栈重新订了一间房,继续住下来,他们连住了三天,就在他们以为薛永欣应该没啥问题的时候,温明远急匆匆地找了过来,“道长、道长!我家里出事了!”
顾九和邵逸再次来到温宅时,这次薛家人都在,之前对他俩没什么好脸色的薛永欣居然也一同等候着。她身边还跟着两个丫头,手里拿着两把大扇子对着她猛扇,只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薛永欣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薛永欣看到顾九两人,眼中没了之前的质疑。贴上太岁神位符的那晚,是薛永欣自怀孕后过得最轻松的一晚,她因此还在心里暗暗后悔当时不该对顾九和邵逸的不屑怠慢,只是第二天后,天气好像又变得像之前一样燥热,令她难以忍受。虽然已经知道顾九和邵逸好像是有真本事的,但因她此刻身体难受,所以也没那心情上去与他们说话,点了点头便算打过招呼。
顾九两人直接往温家太岁神位的小厅堂走去,就见之前贴着太岁神符纸的地方,符纸已经不见了,那块地方被火燎了一样漆黑。
温明远说:“今早我像前两天一样带永欣过来上香,就发现这符纸不知什么时候自行燃烧掉了,永欣也说她觉得身上更热了。”
薛夫人十分忧虑:“顾道长,我之前就说欣欣是被人算计了,请了太岁在家都没用,有没有破解的法子啊?”
顾九看向薛永欣:“我给你的平安符呢?”
薛永欣从领口拿出一根黑色绳子,绳上绑着一个符袋,里面装的就是那枚平安符。
顾九拿着平安符看了看,说:“符的效力还在,说明少夫人虽然被人算计,但算计之人好像没有要真的伤害她的打算。”
“那是怎么回事?”薛夫人问。
薛永欣则气呼呼地说:“不是真的要伤害我?看看现在什么天,早上都要穿两件衣服了,而我不穿衣服都觉得热!”
薛夫人瞪了一眼薛永欣,这孩子什么穿不穿衣服的,这话好在陌生男人面前说的?
薛永欣才不管这个,她想起自己近来遭的罪,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之前我说热,你们谁都不信,天天逼着我吃这个热的、喝那个烫的,还总说我脾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