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非常热而又无法纾解的情况下,真的非常容易暴躁,跟个火药桶一样,轻轻一点就炸了。
温明远愧疚地搂着薛永欣肩膀给她擦眼泪,“是夫君不对,之前竟还与你吵,你受苦了。”
薛永欣没好气地嘟囔:“谁叫你也不知道我是受了算计呢。”
那么现在顾九和邵逸要做的,就是找出背后算计薛永欣的人,不过在此之前,顾九看着依然一身红衣的薛永欣说:“那么,先请少夫人回屋换一身蓝色的衣服吧。”
“为什么?”薛永欣嗓子里还带着哭音,她本就长得明艳,眼睛挂着泪水的模样看着越发漂亮。
温明远倒是想起之前在马车上时顾九跟他说的那一套火啊水啊的五行理论,然后说:“这个对永欣真的有影响?那我们屋子里属于红色的东西也都要撤下去才行。”
顾九奇怪道:“怎么?你们夫妻卧房里有很多红色相关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岁破者,太岁所冲之辰也,其地不可兴造、移徙、嫁娶、远行,犯者主损财物及害家长。”——《协纪辨方书》
第55章 摄邪图
顾九提出要去看一下薛永欣睡觉的房间。
等温明远推开他们的卧房后, 入目就是大片的红,顾九觉得自己的眼睛差一点就要被闪瞎了。太一言难尽!床幔、床被、窗幔基本都是红色, 桌布也是暗红色, 地毯虽然红白混杂,但还是红色居多。
就算薛永欣没遭人算计,这样的房间平时住着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你俩成亲多久了?”
“快一年了……”温明远不好意思地说, “永欣她喜欢红色,屋子就跟着她的喜好布置,看久了也习惯了。”
好在两人的卧房很大,睡觉、娱乐、办公的地方都有,宽阔的空间降低了这种单一伤眼的视觉影像。温明远叫来下仆, 让他们将里面的红色都去掉。在下仆们开始忙碌的时候,顾九和邵逸并没有马上从卧房离开。
顾九的注意力被房内梳妆台上的大铜镜吸引了。
顾九走到梳妆台边, 侧身往床的方位看了看, 他退到床边再往镜子里看,就见这面铜镜的底部清晰地倒映出了他所站的床头,这边摆着枕头是睡觉的地方。
顾九叫温明远:“你躺上去。”
温明远不明所以地照做,他先躺的外面, 顾九在旁边蹲下,能在镜子里看到温明远的整个上半身,顾九再叫他往里面躺一些,便看不到了。
可见晚上睡这个位置的人会直接被镜子照着。
顾九问:“少夫人平日睡外侧?”
薛永欣点头。
温明远说:“原先是我睡外侧, 不过永欣怀了孕后起夜频繁,我俩就换了位置。”
薛夫人道:“这镜子有什么问题?”
顾九手放在镜框上摸了摸, 道:“镜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镜子的摆放是有规矩的,如果要在卧房里放镜子,镜子不能对着床,因为人起床时状态通常不太清醒,很容易吓着自己,晚上起夜也是这样。”
不过床头那个位置与铜镜的摆放很巧妙,铜镜能照到人,人却不容易看到铜镜。
温明远便吩咐下仆等会儿将这梳妆台换个位置。
顾九的手从铜镜上拿开,但脱离的那瞬间,他的指尖触摸到了镜子背面的凸起。
顾九的手一顿,又从新摸了回去。铜镜不是镶嵌在梳妆台上的,它下面是个灵活的底座,铜镜直接放进去的,顾九将铜镜拿出来翻转过来,看向了铜镜的背面。
铜镜的一面光可鉴人,用来照面,另一面通常会雕刻上一些装饰,不外乎是些花鸟虫鱼,薛永欣的这面铜镜背后也有,却哪样都不是,而是雕刻着一名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女子,女子衣带飘飘,身姿曼妙,她以跳舞的姿态双臂高举,双手间握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顾九问:“这面铜镜是从哪里弄来的?”
温明远不清楚,薛夫人说:“好像是欣欣大婚的时候我叫人做的。”
薛永欣却说:“不是的娘,那面铜镜没有这么大,要小些。之前晏如过来玩的时候,不小心将铜镜摔碎了,这面是她给我的。”
晏如啊……
魑魅魍魉见多了,顾九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顾九叫邵逸:“师兄你过来看看。”
邵逸本靠在门框上的,闻言走过去,目光落在那副雕花图上,他上手摸了摸,道:“这是摄邪图。”
这名字一听就古古怪怪的,温明远道:“这图是做什么的?”
顾九道:“摄是拿取、吸收之意。邪则是一切不好的事物。这种图严格来说是镇宅图,一般被刻在大门门框上,以保邪恶不侵,家宅平安。只是错就错在,这幅图是刻在镜子上面的。”
薛夫人震惊道:“你是说,这是晏如故意害欣欣?”
薛永欣还有点茫然,“她害我?她为什么要害我?”
顾九说:“铜镜可以反s_h_è 出一切它映照出来的东西,摄邪图刻在铜镜上,代表着被它摄取的东西,全都通过镜面反s_h_è 了出去。刚才我们已经试过了,镜面能直接映照出睡在床外侧的人,所以摄邪图摄取的一切,皆被反s_h_è 到了床外侧的人身上,也就是少夫人身上。”
顾九在卧房里走了一圈,然后在薛夫人他们惊讶与愤怒的神色之下,慢声道:“这卧房里的风水不错,并没有什么y-in邪的东西存在。但是,这里面红色太多,红代表着火,摄邪图将火摄取,然后通过镜面反s_h_è 到少夫人身上,所以少夫人才会觉得酷热难耐。”
“竟是这样!”温明远说。
“晏如!”终于反应过来的薛永欣尖叫一声,“这个死丫头,我要去问问她为什么害我!”她暴脾气一下子上来,提着裙摆就要出去找晏如算账,被薛夫人他们拦住了。
薛夫人安抚她:“你放心,这件事娘一定会问清楚,不能让你白遭算计。”
薛永欣被拦下来,抢过丫鬟的扇子使劲地对着自己扇风,边扇边怒道:“我就说姑母那样泼辣的人,怎么教出来的女儿这么温温柔柔的,原来是内里藏j-ian,亏我真心待她,这两个月每次见我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
薛永欣在那边气愤地碎碎念,薛夫人等人哄着她,叫她顾忌着点肚子里的孩子,温明远就一副一点都没听到妻子在骂人的表情,继续问顾九:“那太岁神位符又是怎么回事?”
顾九道:“是太岁星君给你们的警示。”
神位设立后,薛永欣就是被岁星罩着的。庚子岁星属水,水虽然可以灭火,但火旺也可以将水烤干。尤其是午日才过,午日属火,这一天的火气都十分旺盛,本来凭借庚子岁星的能力是可以将薛永欣身上的火气给灭了的,但午日一到,反s_h_è 到薛永欣身上的火气就比平日更多,多到岁星都扛不住了,不得不烧了自己的神位来提示。
“卢秘大将军真是位好神。”温明远真心赞道,“只是如今神位烧掉了,还要请道长重新做个仪式,把神位再供起来。”
顾九道:“这个没问题。”
之前温明远准备的东西已经不够了,还需要再出去买,顾九和邵逸就还先回到他们之前住过的客房,等东西备齐。
不过就在两人准备回客房的时候,前面下仆来说,晏如和晏夫人来了。
薛永欣怒笑道:“我没去找她,她倒还有脸来!”
薛永欣风风火火地往前面冲去,薛夫人撵在她身后,一边追一边叫她别激动,有什么事他们来。
顾九和邵逸不太想掺和别人家的事情,却听温明远道:“两位道长一起过去吧,等会儿可能需要两位作作证。”
顾九默默转身,道:“那叫人把铜镜搬出来吧。”
顾九和邵逸过去时,前面已经乱做一团了,晏如脸上顶着个鲜红的巴掌印一脸懵逼地趴在地上,嘴角都被打出血了,晏夫人则惊叫着护在晏如面前,大声质问薛夫人为什么打人。
顾九拉着他师兄选了个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站着,就听薛夫人冷笑道:“我为什么打她,你叫她自己来说说?”
温明远适时地让下仆将铜镜放在晏如旁边,然后扶着薛永欣小心地退到一边。
晏如看到铜镜,顿时一惊,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就连刚才一直沉默的薛老爷都指着晏如问:“我们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你明明知道欣欣怀着孩子!”
初见晏如时她身上那种温婉从容全不见了 ,她坐在地上白着脸,躲在晏夫人身后,略带紧张地说:“舅舅您在说什么,阿如不明白。”
“你装什么傻!”薛夫人指着地上的铜镜,“这铜镜只要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就有它的来处,只要调查调查,你干的事就会明晃晃地摆在我们面前,是你装傻就能糊弄过去的?”
晏夫人崩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家阿如她做什么了值当你们一家子对她又是打又是骂的 !”
晏如始终不说话,薛永欣就说:“我刚被诊出怀孕时,晏如来找我玩,那天我刚午睡起来,就直接请她进我的卧房,那天晏如不小心撞到梳妆台,将我梳妆台上的铜镜打碎了,一面铜镜罢了,我薛永欣还差那点造铜镜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