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的金色婚戒 by 飞鸟鲨鱼【完结】(27)

2019-04-15  作者|标签:

苏文心里咯噔一下,心慌之余不忘问道,“今天不是剪彩仪式吗?发生了什么事?”

许慈在那边顿了顿,警局人员的声音不耐地透过听筒传入苏文的耳中,“快写快写,让你打电话已经是破例了!有钱人真他妈的能折腾!”

电话掐断,苏文一百的大钞直接扔桌上,等不及找零便火急火燎地离开。

司机师傅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苏文坐在副驾驶,明晃晃的百元大钞捏在手心,“往东区的东方医院,越快越好,但稳妥点。”司机眼角瞄着票子,把车开成了火箭。奈何司机体谅他的心急如焚,红灯却不体谅,熬过了数个红灯,出租车飙下高架桥。仿佛老天爷非要跟他作对似的,下了高架刚进东区,车子就被堵在一条长龙中,进不得也退不得。

苏文把钱直接丢座椅上,打开车门,穿过双向道上被堵着的一辆辆方块块,飞奔起来。

二十分钟后,苏文松了松领带,干吞了两粒药片,缓缓走进东方医院。走道里无孔不入的酒精味更是刺痛气管,苏文猛咽口水才让堵喉咙里的药片下腹,稍一舒气,便是满嘴的药片苦涩味。急诊处人山人海,抢救室红灯鲜亮,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忙得不可开交。苏文瞠目结舌地看着挤满整层一楼的伤患,连肺部的刺痛都被忽略掉。手术室的灯忽然熄灭,一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地从手术室探出脑袋,扯着嗓子喊,“姜涛的家属在哪里?姜涛的家属在哪里?”

有人跌跌撞撞地上前应了,神色焦急,“我是……我是!我爸他怎么样?”

白大褂点点头道不碍事,手术室推出一张床,如释重负的家属跟着病床远走。

苏文茫然地站了半晌,一瞬间不知自己在何时何地,直到手术室的灯再度亮起,一室的酒精刺鼻,他才恍然回神,迈着微微发抖的两条腿。约莫五分钟后,小C的电话来了。

“苏文?你在哪呢?许慈那丫头说你来医院了,我咋到处找不着你?”

苏文愣了愣,看了看四周道,“C叔,我在急诊这边,杜杰……杜杰还好吗?”

小C沉默了会,道,“不太好。你来三楼,我们在病房,301就是。”

苏文一瞬间手脚冰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的,明明有电梯,他偏偏一步一步地走楼梯走上去。楼梯口,苏文恍惚地想,这是在做梦吧?梦醒后应该回到办公室,杜杰斜倚在门口,跟往日一般,笑得特欠扁。

小C的声音很快把苏文拉回现实。

“过来呀,哎呦愣什么呢?杜杰都成这样了你还在发呆!”

苏文被小C一路扯着进了病房。

杜杰一手被捆得严严实实,跟棒球棍似的,另一手则行动自如,手臂露着,大片的肌肤褶皱起来,淡黄色的药水将伤口抹遍。他头上罩着块毛巾,正坐在病床上用自如运动的那只手握着一根香蕉,吃得起劲。

苏文怔愣地站着。杜杰听见声响转头,大马适时地挪来垃圾桶,杜杰扔了香蕉皮转头,正好毛巾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我没事的,不过可能要留疤,哎。”他看着自己被捆成木乃伊般的手臂,很是遗憾。

苏文嘴巴张了好几次,才听见心脏重重落地的声音。这种感觉,不亚于自己劫后余生。他走到病床前瞪大眼看着杜杰,喃喃道,“你……你……你在吃香蕉?”

杜杰莫名其妙,点头道,“是啊,你怎么了?”

苏文忽然感到十分愤怒,一巴掌就甩杜杰脑袋上,憋了半天才恨恨地吐出一句,“我靠!”


悲催的庆生-2

杜杰的伤势说严重也严重,一条手臂三度烧伤,上了简单的药;一条手臂深二度烧伤,包裹得跟粽子似的。不致命,却够杜杰疼的了。许慈收到消息时不了解情况,通知了苏文便去操心火灾事宜。小C对情况是了解,不过对于爱美如命的小C来说,要在手臂上留疤简直跟杀了他差不多。于是思己及人,直把杜杰当成了失去半条命的可怜孩子。所以苏文收到他们的通知后,在脑中回旋的信息就是——杜杰快要不行了!

真是一个大乌龙。

杜杰对手上的伤势倒是不怎么在意,留疤而已,顶多难看些,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过程,人还活着他就万幸了。他看着苏文炸毛的表情,原本五味杂陈的心瞬间平静了,习惯性地抬手想去拉他。苏文却先一步地上前,按住杜杰的肩膀,把他脑袋捧在怀里道,“吓死我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他连着念了两遍,忽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杰把脑袋钻出来,看着苏文在自己面前坐下,才道,“今天剧院礼堂失火,我去最先起火的地儿看过,那一排消防器材下面全是木屑。兔子,你老实跟我说,王子卿进这批货,你知不知道?”

苏文愣住,心里百转千回,定定地看了杜杰半晌,他第一反应是杜杰在怀疑自己,但是很快他否定了这想法。杜杰这种人,他要是怀疑谁,根本就不会说出口来。他之所以这么坦荡地问自己,就说明他信任。

苏文也摸得透杜杰,他这人就算心里信任,口头上依然需要得到对方的承诺,才能彻底安心。苏文摸了摸杜杰的头发道,“我知道,但是这批货从头到尾都是子卿负责,我没一直盯着。对了,今天剪彩子卿也在,他……他怎么样了?”

杜杰皱眉,“他没事。这货是从赵建国手里进回来的,今天引起火灾的木屑也是当时就被带进去的。”

苏文听到王子卿没事,才舒一口气道,“当时我只看了器材的质量,确认无误。我不知道会有这岔子。而且子卿做生意的手腕,我一直是放心的……”

苏文忽然住嘴,小心翼翼地看着杜杰。

杜杰低着眼帘,从苏文的角度看过去,就像睡着一般。

隔了许久,他才抬头轻笑,问的却是跟生意不搭边的话,“你给我带礼物了没?”

苏文一愣,有些愧疚,赶忙把奶茶递给他,见他行动不便,又举着茶杯,边喂他边道,“听到这事魂都吓飞了,哪还有空给你买礼物!你现在还坐这儿,能听我说一声生日快乐,我就踏实了。”苏文正色,盯着杜杰的脸道,“生日快乐。”

杜杰笑了笑,吸了口奶茶,转头问大马,“许慈什么时候能出来?”

大马低头恭敬道,“最迟今晚。”

杜杰点头,道,“你和小C带人去接她,待会门口肯定有媒体,还是你们去我才放心。”

大马和小C领命离开,唯剩苏文和杜杰二人。

病房空旷起来,落日的余晖映着杜杰的侧脸。苏文忽然发现,原来杜杰是很好看的。只是刚认得时,他戴着形形色`色的面具,心情总是跟着他的表情而忽上忽下,便从来没有心思去打量他的外貌;相处久了,每天醒来看见他,熟悉到闻着气味就感到安心的地步,于是再也没仔细瞧过他。苏文一直以为自己了解他,可是真正在心里回想杜杰的模样时,却又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苏文收拾了餐桌,给杜杰擦了擦嘴道,“对不起,是我疏漏了。”说毕他看着杜杰的手臂,满眼愧疚。杜杰看着窗外,深沉道,“苏文,你答应我件事。”

他很少直呼自己名字,而每当他这么称呼自己的时候,不是生气了,就是伤心了。

苏文抓住杜杰没被烫伤的手背,“你说,我都答应你。”

杜杰道,“不可以再相信王子卿。”

苏文心下怔然,握着杜杰的手松了松,又立即握紧,道,“我答应你。你要是不喜欢,大不了以后我和他朋友也不做。和他还来往,是因为大学时他帮我很多。这件事我知道他脱不了干系,就当两清了吧。杜杰,对不起。書香門第”

杜杰想抬手,瞬时痛得龇牙咧嘴,苏文赶忙安置好他,亲了亲杜杰的脸颊道,“你先看会电视,我去打个电话给小海。”

杜杰沉默颔首,苏文轻轻带上病房门,带上一室的夕阳暖光。

三楼的病房相对于一楼急诊来说,清冷许多。苏文确认季海一切安好后,柔声道,“小海,关于孩子的事儿,我觉得我们得等杜杰伤好了,抽个时间一起谈谈。”

电话那头噤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过了很久很久,苏文才听见季海波澜不惊的语调,“哥,我在学着织毛衣。”

苏文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这事儿,过段时间再说吧。”

电话挂断,苏文听着“嘟嘟”声,站在走廊足有半分钟没动。犹豫良久,他还是拨了那号码,曾经烂熟于心,如今尽管说忘,却依稀记得关于那个人的很多事情。

电话响了一阵才被接起,陌生的女声传出,礼貌道,“请问哪位?”

苏文吸了口气,问道,“王子卿在吗?”

电话那边一阵窸窣,似乎经了几个人手,变成粗鲁的男声,不耐烦地吼,“苏文是吧?老子赵建国!没事别他妈来烦!顺便跟那姓杜的说,老子不怕他!他要是再敢在王子卿身上做手脚,就不止是烧他这么简单!我操他吗的!他算个什么东西……”

有人在电话那头凌厉喝道,“这是医院!赵先生请安静些!”

赵建国立即放小了声音,“哦哦知道知道。”

电话“啪”地一下挂掉。

苏文调整了半晌的呼吸,把乱成一团的思维暂时放下,推开病房门。

门一开,他又愣了。杜杰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看着他。苏文进门来,杜杰转身坐到床上继续看电视,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苏文挠了挠脑袋,讪讪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杜杰平稳地答,“我想上厕所。”

苏文看了看杜杰的西装裤和繁琐的皮带扣,了然,上前去扶了杜杰起床。病房自带厕所。苏文掀了马桶盖,蹲□解杜杰的皮带。裤子褪下,苏文提着皮带绕到杜杰身后,一手探向前扶住小杜杰。一脸从容,没有丝毫别扭。

哗哗的水声传来,杜杰的手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弧度,苏文亲了亲杜杰的脖子道,“我只是想问清楚那事。”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有欲盖弥彰的嫌疑,遂住口了。

杜杰沉默。

苏文也不知说什么好,以为杜杰还在生气。

不过很快的,他发现了杜杰的沉默不是因为生气,从手中逐渐坚硬的某物,和身前人越发急促的呼吸来看,苏文知道了杜杰沉默的原因。

杜杰很可疑的,很难得的,红了脸,嗫嚅道,“松手。”

苏文忍着笑给他套上裤子,摩擦到那物时,明显听到杜杰倒抽一口气。

回了病床,杜杰继续装酷地坐着,苏文替他把被子盖上,道,“裤子脱了?不然这样窝床上不舒服。”

杜杰瞥苏文一眼,继续看电视。苏文无奈地上前,捧着杜杰的脸,鼻头对鼻头,撒娇似的磨蹭起来。杜杰终于吐出一口气,委屈地看着苏文道,“兔子,我今天生日。”

苏文停下动作,俩人鼻子对着鼻子,嘴唇离得极近,苏文擦着杜杰的嘴唇问道,“所以?”

杜杰更委屈,嘴巴一撅,俩人嘴唇就粘作一块,苏文听见杜杰呢喃,“所以不要戴套……”

苏文跨上病床,就着接吻的姿势骑到杜杰身上,小心地避开杜杰放于身侧的手,道,“手都断了,还有心思想这个?”

杜杰挑眉,“本来没心思,看你看久了,就来了心思。嗷——你别蹭,别蹭……靠……”

苏文停下动作。俩人一时都是脸色潮红,气息不定。

杜杰舔了舔嘴唇,道,“兔子,做吧?我憋不住。”

苏文抽了杜杰一巴掌,低头开始解自己的皮带扣。杜杰两眼放光,一脸欣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俩人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进不去。

苏文的脸痛得发白,抽出身与杜杰接吻,又被氤氲得满脸通红。奈何努力了半晌,进不去就是进不去!

杜杰喘息未定,从苏文的角度看过去,实在秀色可餐。

病房门“咔哒”一声,俩人俱是一惊——忘锁门了!苏文第一时间拉起被子,裹住俩人不着片缕的下半身。

小C一脸忧愁地走进门,转身,愣住。

杜杰边喘气边冷哼,“给我滚出去。”

小C触电似的一哆嗦,转身,关门,腰杆挺得笔直,站军姿一般。

大马带着许慈刚走过来,就见小C僵硬地出门,刚想问怎么了,病房里又传来杜杰的声音,“滚进来!”

小C动作更僵硬了,他止住大马和许慈的脚步,开了个门缝便窜进去。床上俩人依旧是那个姿势僵持着,杜杰红着脸怒喝,“你随身常戴的那玩意呢?!”

小C掏出一把枪放在茶几上。

杜杰歇斯底里,“不是这个!”

小C掏出一包白粉放在茶几上。

苏文脸红得能滴血,把脑袋埋在杜杰的胸前,被子紧紧地裹住俩人的下半身。

杜杰瞪着眼睛,喘着粗气道,“润滑剂!”

小C恍然大悟,飞速地从裤袋子里摸出一物,很准地丢到床头柜上,接着便火烧屁股地出门。

大马见小C门神一般地站着,奇怪道,“你怎么了?进去啊。”

小C颤巍巍答道,“是啊……进……进去了……”

大马莫名其妙。许慈看了眼病房门,问,“苏先生在里面?”

小C点点头,继续结巴道,“他们……他们都好看,那个……杜总原来挺漂亮的啊!”

大马忍无可忍,要推门,小C先一步拦住他们,拍了拍空着的裤带子对大马道,“他们在用,昨儿我们用的玩意……”

许慈吃惊道,“避孕套还可以重复使用?你们用过的还不扔掉?”

大马、小C:“……”


成长的烦恼-1

许慈铁血手腕,各大报纸没有一篇关于火灾的新闻。杜杰不便工作,杜博彦亲自出马。原先杜杰针对王氏的几条公司内部政策彻底实行。开盘意外,首战成殇,尽管许慈压下了媒体,却压不住广大人民的舆论,一传十十传百,开盘后本应最火的黄金一周,成交量竟是一桩没有。

四方投资公司受到不同的亏损,不过各家根基深远,动不到根本。苏文跟着郑吴雨火急火燎地制定新方案,忙得焦头烂额。

同一期间,王氏从此项目中退股,关于王氏旗下文化产品抄袭盗窃的新闻纷纷传出,各大商场柜台遭到莫名袭击,却难究根源。远销美国的字画在远洋运货时石沉大海,赔偿金无疑是当头一炮,百年大树微微动摇。

正月十五,新年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季海、苏文和杜杰三人围着茶几,边看电视边吃汤圆。苏文把汤圆放嘴边吹了会,喂给杜杰,自己快速地吞下一个,然后继续舀起汤圆轻吹。季海囫囵吃了两个,放下碗道,“哥,有话快说吧,我待会回去陪我爸妈吃晚饭,就不在这儿吃了。”

苏文和杜杰对视一眼。苏文也放下碗筷,看着季海的眼睛道,“最近身体还好?”

季海点头,一手轻抚着肚子。

苏文道,“我和杜杰谈过这事,我们都不是外人,所以坦白说吧,这个孩子不能留。”

季海微震,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苏文一眼,复又低头不语。杜杰补充道,“你是聪明姑娘,自己想想也能明白的。”

苏文见季海不答话,心里惴惴不安,试探地喊道,“小海?”

季海忽然抬头,看着面前俩人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她顿了顿,转而看着碗里雪白的汤圆,“我想到他就难受,我连他的墓碑都没去过。我想着以后,本来是很害怕的,但是一想到伍方两个字,勇气就跟着冒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胆子。这条路会很难走,我以后也可能会后悔,但是现在,这一刻,我心里是这么选择的。所以,哥,你们得支持我。”

苏文拧了眉毛,叹气,“别这么任性。”杜杰忽然打断苏文,道,“你知道这路很难走,就够了。你再好好想想,这么大的人了,我们不逼你作选择,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

季海点点头,起身道,“我回去了,别担心我,没啥事的。”她恢复笑靥,“不就生个孩子么?到时候你俩当干爹。”

苏文跟着起身道,“我送你。”他回头对着杜杰叮嘱,“我回来前不许动!伤口要是再化脓,我就把你绑家里!”

杜杰乖乖地点头,背后若是有大尾巴摇一摇,就跟只大狗没区别。

银色大奔飞驰而过。季海坐在副驾驶不言不语,车内气氛尴尬,苏文打开音响,悠扬乐曲在小小的空间内四散。席琳迪翁高昂的嗓音带着悲怆,缓缓倾诉着那一句Myheartwillgoon。季海自嘲一笑。苏文忽道,“这世界太现实,没几个人的心能永恒。”

季海看着窗外问,“哥,我打个比方,你别生气。你有没想过,要是有天杜杰死了,你得花多长时间去忘掉他?或者你会记得他一辈子?”

苏文安静地开车,看不出神色。常年清澈的琥珀色瞳孔中,却是风起云涌,杜杰出事的太突然,所以当时一路上,他没想过要是没了杜杰以后会怎么样。现在考虑到这问题,却是一阵后怕,待车停下时,手心已全是冷汗。

季海打算下车时,苏文答道,“如果哪一天杜杰不在了,我会一直记得他,但我会找另一个人过日子。就像当年子卿说分手,我就离开他,找了杜杰一样。”

季海诧异地看向苏文,惨然笑道,“我明白了,哥,容我再想想。明白是一回事,放不放得下是另一回事。”

苏文盯着季海,严肃道,“这事不适合考虑太久,时间久了,对你身体也不好。”

季海低首,开了车门,在冷风中低喃,“我再想想。”

苏文发动汽车,绝尘而去。排气管喷出的热气在季海家门前的路上留下一道雪白的剪影。

杜杰木雕似得坐在茶几旁,手机响了,他艰难地动了动,咬牙接起电话。

许慈一板一眼地汇报道,“还是总裁狠啊,王氏之前拓展的海外生意,全搞砸了,连着内地这边的声誉也受到影响,订单直线下滑。总裁分步侵吞这法子,真是杀人不见血。”

杜杰额头冒着冷汗,仍强自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慢慢来,等王氏一跨,我倒想看看赵建国还能耍什么花样。王氏既然敢买赵建国他们的股份,就算是摆明了站到我们对立面,他既然有这个胆子和我们作对,就该有这心理准备。書香門第”

苏文回来的时候,杜杰受伤的纱布又开始渗血了。苏文狠狠地瞪他一眼,娴熟地拆开纱布,未能完全愈合的手臂,烂肉层叠,惨不忍睹。苏文皱眉上药,杜杰一声不吭。

苏文亲了亲杜杰的嘴巴,小声问道,“疼不疼?”

杜杰摇头,一滴汗水落下,差点滴进手臂,苏文吓出一身冷汗,忙一手扶着伤臂,一手抽纸巾给杜杰擦汗。

苏文嘱咐道,“疼就吭声,叫出来也比流汗好。别到时候汗水滴下来,会感染的!”

杜杰听着他唠叨,也不做声。事实上,他疼得想尖叫,所以他很理智地闭嘴了。否则一张口,就是哀嚎。

换上雪白的新纱布,苏文挑眉问杜杰,“许慈来过电话?”


杜杰长舒一口气,另一手臂烧伤处已经结疤,蜿蜒可怖。他抬起愈合的那手,抹了把脸道,“也就跟我报备下情况。”

苏文沉下脸,“楼盘的事我已经全面跟你报备过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再说了,有什么事你就不能等我回来?我就走了20分钟啊,你也能折腾成这样!”

杜杰苦笑,心说,还真的是不能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们这事就干不下去了……

苏文转身去倒茶,喂杜杰喝了一口,便自顾在沙发上蜷着双腿,两手交握。杜杰盘腿坐于苏文身前的地毯,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

苏文忽然开口道,“放过他,行么?”

液晶屏幕上放映着好莱坞大片,汽车爆炸时带起冲天的火龙,咆哮声掩盖了苏文小声的哀求。

苏文以为杜杰没听见,可是抬头时,却见对方转过了身,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两人对视许久。苏文又问,“行么?”

杜杰开口,漠然道,“我是商人,一切朝盈利看齐。”

苏文略带哀求,“他曾经在我最难的时候帮过我。我学费不够,都是他帮我垫上。我生病,他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回去陪我。你别生气,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他没有关系了,但要我眼睁睁看着他这么被折腾,我难受。”

杜杰深呼吸,闭了闭眼睛,道,“你是你,我是我。他对你的好,并不能抵消他对我这两次三番的挑衅。”说毕,杜杰讽刺地笑了笑,“你以为那些揭竿起义的大英雄都是为了什么?为了解救百姓于水火?人在某些事情上是很相似的,他们和我一样,只是为了利益而已。同样的,现在我对付王氏,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利益。”

苏文想反驳,却发现杜杰说的都对,他根本没有反驳的立场,和资格。

翌日,一条新闻,占据财经报的大部分版面,著名书画家王锦雄心肌梗塞,于凌晨暴毙半山豪宅中,王氏百年基业风雨飘摇,将终归何处?

苏文在办公室猛灌了三杯咖啡,抖索着抽了根烟。

往事俱成云烟,那为什么现在还会难受呢?苏文皱着眉,面前那份春季企划案一个字也未能入眼。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正裹着被子,烤着暖气片,王子卿坐在一边,纸笔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切宁静而又和谐。往昔的画面仿佛碎成了千万片,镶嵌在苏文心脏的各个角落里,这一时间碎片被连根拔起,拼凑出当日熟悉的场景,却不复温馨,只余生涩的疼。

疼归疼,不忍归不忍,现实里,疼完了,回忆结束了,一根烟燃到尽头,还得继续批方案。


欧亚靠在门框上,看着苏文捻息烟头的姿势,笑道,“挺有那么点味道的嘛。”

苏文闻声抬头,见识欧亚,狠狠剜对方一眼。

欧亚一脸被辜负的不满,坐到沙发上翘起腿道,“你就这态度?青天大老爷我可是来为你们收拾烂摊子的啊。”

苏文从面前厚厚的文书中抽出一份合同草案,甩在桌上道,“草拟的方案,你看看成不?我们这边工程的确监督有误,但对赵建国那事实在是防不胜防,你从轻处罚。”

欧亚走到近前翻开看。苏文仰头问道,“你亲自来拿?秘书人呢?”

欧亚翘起嘴角,朝苏文眨了眨眼睛,“想你了呗。”

苏文实在没心思商谈赔偿事宜,将欧亚赶去了郑吴雨办公室,做梦似的继续看眼前的企划案。

面前的企划案创意不错,却做得十分潦草。苏文不是圣人,但凡领导者,有烦心事时总是容易迁怒。苏文深深了解这一点,干脆将企划案甩了,等心情平静时再看。又一个人愣了许久,才想起今天还没打电话给季海。

苏文觉得肚子饿。奇怪,这一天,明明没有忙什么公事,却饿得胃部抽搐。以往忙到没空吃饭的时候很多,从没有一天,像现在这么饿。

季海很快接起了电话,依旧是那般无波无澜,自从伍方死后,她就像没认识过那人一样,除了腹中的孩子,半个月以来,她连上坟都没有过。“哥。”

“恩,”苏文走到窗边,看着阳光下的街道,问出每日必念的那句,“身体怎么样?”

季海无奈道,“我是怀孕,不是得绝症。”

苏文浅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跟她说话,心里的烦躁便似被被风吹起的鹅毛般,越飘越远。他看了看手表,道,“晚上去我那吃饭,我去接你?”

季海温柔答“好”。苏文挂了电话,这才安心地继续批注那长篇大幅的企划案,纸笔沙沙声响,依稀是当年的模样。

成长的烦恼-2


  杜杰每日窝在小公寓里,大奔的使用权落在苏文手上。每日忙着工地公司和公寓,三点一线的苏文,立马瘦了一大圈。原本磅礴的美林湖剧院,此刻像块大黑钵,颓丧地倒扣在地面,冷风吹过时,带起若有若无的焦味。苏文拨了好几次刘海,却总是在下一秒继续被刺眼睛,干脆放弃,心想着有空得去理个清爽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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