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宠爱记-2
见过买着水果篮去看病的人吗?
如果没见过,瞧这里就是了。
郑吴雨黑着脸,臂弯里挂了个精致的水果篮子,如果那一身西装换成锦绣长袍的话,就活脱脱的是一盛唐贵妃了。
苏文忍着笑,被郑吴雨扶着去拍片。他对郑吴雨说,非要去医院的话,就去欧亚那家好了,正好买个果篮带去,省的再跑。郑吴雨是万般不情愿的,他本意是要把苏文载去汇雅医院,正好是杜杰家开的,办起事来省心。他终究拗不过苏文,要知道苏文的倔脾气泛起来,奥特曼都拉不动他。
于是现在,玉面罗刹一手挂着水果篮子,一手挂着苏文,步子还不能走太快,每次一走快,都能发现苏文在旁边捂着心口轻轻喘气。
其实苏文每呼吸一下,胸腔都传来针刺般的疼痛,不厉害,可也足够磨人了。刚刚他让郑吴雨去不远处挂号,那家伙不会排队,直接拿了一叠票子对窗口的小护士说:我带人来看病,需要马上见到医生。人家小护士脸都给吓白了,苏文急忙跑过去扯他,教他排队,挂号,填胸内科,这家伙才臭着脸去办了。
给苏文在输液室安置好了,郑吴雨跑医生那去拿拍好的片子,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入身体,胸口尖锐的刺痛似乎缓解了些。
苏文打开手机,又播了一次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次接通了,不过对方很快挂了电话,苏文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一时有些怔愣。
郑吴雨把单子推到苏文面前,有些气恼地说,“肺炎,中度,长时间发烧导致的肺部感染。”
苏文仔细地看了会单子,抬头对郑吴雨认真道,“谢谢你啊,还陪我翘半天的班。”
郑吴雨冷冷道,“不用谢,扣工资的,回去了自己去老王那领一份病假单填了。”
苏文低头,轻轻地“恩”了一声。
郑吴雨忍无可忍地大吼,“你是怎么搞的!医生说看你这症状,是长时间的发烧没有治疗!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会不会过日子!”
他本来就是领导级的人物,这么一吼,周围的患者都给他吓懵了,苏文被他骂习惯了,倒是没有被吓着。不远处的小护士跑来,怯懦地小声说,“先生,这儿是输液区,请保持安静。”
郑吴雨面色铁青地点点头,瞟了苏文一眼,坐那生闷气。
苏文直觉他这火气来的莫名其妙。我得肺炎,我发烧没能及时治好,关你什么事?你就算想关心我,也别骂我啊,现在这样又不是我情愿的。你早点录用我,我就不用熬着发烧四处奔波了!苏文撇撇嘴,决定不理自家老总。
好不容易点滴挂完了,苏文一条手臂被冰凉的消炎药水浸得有些僵。往医生办公室走到一半,郑吴雨拉住他,解下脖子上被捂得温热的围巾,包在了苏文手臂上。苏文注意到,这条围巾,是大红色的。
郑吴雨看着苏文疑惑的眼,解释道,“我前男友买的。”
“哦。”
一路无话地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开了一大堆的药单,又嘱咐了一大堆的话,便打发了两人离开。郑吴雨把苏文送到住院部,自己去拿药。
苏文一人站在住院部楼下,看着郑吴雨消失的背影,怀里的手机很安静,一直没发出过半点响声。
等郑吴雨领了一堆药丢车上,赶回来时,苏文的脸被冻的有些白。黄昏时分,住院部楼下挺热闹,都是来送饭菜的家属。郑吴雨有些愧疚,他没照顾过人,没想到苏文会被冻成这样。拉过苏文的手捂着,郑吴雨和苏文进了住院部,“快点看了他,我带你去吃饭。”
俩人从中午来医院起,都没吃什么东西,苏文身体不好,更是饿的飘飘然。等到了七楼的时候,却被护士告知:质监局肖主任来了,那间病房不让人进。
苏文很郁闷,还是耐着脾气拉了郑吴雨一把,“咱等等吧,等肖主任出来了,我们进去看他,来都来了,就等一会么。”
郑吴雨脸色已成包公状,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俩人就坐在过道座椅上,等了半小时。医院很小气,没进入冬季,所以没开冷气,尽管现在气温只有不到十摄氏度。苏文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了,郑吴雨有些心疼,赶忙脱了自己的大衣罩他身上。
又过了十分钟,郑吴雨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往病房走,小护士不敢拦他,苏文忙快步跟上。
欧亚的病房在七楼贵宾单间,豪华得跟公寓一般了,周围都空着,一整片贵宾区里,只有他一人住在这。肖主任吩咐了,不准靠近,也没人敢违逆他,所以此刻郑吴雨和苏文的脚步听起来格外空旷,跟走在山间一样。
奇怪的是,病房门锁着,门帘也拉着。苏文刚想敲门,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哀叫。俩人对视一眼,苏文猛力地在大门上拍了起来。
里面的人也不知怎么了,压根没听到似的,紧接着第二声惨叫传来,第三声,第四声……越来越凄惨。
苏文开始撞门,无奈身体虚弱,医院贵宾间的门又太高级,撞了半天纹丝不动的。
苏文看了看愣在一边的郑吴雨,吼道,“你发什么呆啊!撞啊!”
郑吴雨是被这惨叫吓呆了,他在商场上什么没见过?可是此刻,那声声如啼血的嘶鸣,让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苏文把他吼醒,郑吴雨第一次如此不顾形象。俩人也不知撞了多久,门终于被撞开。
里面的惨象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欧亚不着片屡地趴在地上,后`庭裂开,即使苏文站在门口,也能看得清那里,裂成大口的地方正汩汩冒着鲜血,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奄奄一息。一边的肖胖子,一样的一`丝`不`挂,咧着嘴笑的很开心的样子,眼睛却迷蒙地半睁着,手里拿着的,竟是电棍……
苏文往床前冲,想去按铃叫护士,郑吴雨一把拦住他。
“不能喊人,这是肖正国,这件事传出去,会掀起的风浪太大。”
苏文一把甩开他,抹了把流得老长的鼻涕,狠狠吼道,“你放屁!”然后冲到床前去按了护士铃。
在护士赶来之前,苏文褪下`身上的大衣,小心地把欧亚包住。欧亚似乎还有一丝意识,微微睁着眼看苏文,随着身体被抬起一点,下`身的血跟喷泉似的涌了出来,欧亚却只是眉毛轻轻一皱,竟是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苏文万般小心地把欧亚裹好。
一边的肖胖子,仍然是一脸迷幻的表情,看见了苏文,开始不清不楚地咕哝,“啊……又有美人了……给我脱光了把这个塞进去……”
苏文小心地放下欧亚,转身就是一脚,踢得肖胖子鼻血横流,肖胖子似乎没什么感觉,还在那发出淫`荡的哼哼。郑吴雨无奈地叹了口气,挡他做什么呢?这才是真实的苏文,和他的完美周到不一样,是个血性的苏文!
刚赶到的小护士吓坏了,又转身去找护士长。苏文一直抱住欧亚冰凉的身体,直到住院部几个有名的医生全给找来了,欧亚被移走抢救,苏文还保持着呆坐在地的姿势。
郑吴雨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就有人来把肖正国穿戴好往外扶。肖胖子嘴里喃喃着,“美人,这鲜血配上你白色的身子真是太美了……哎呦喂我要你……干……干`死`你!”
苏文猛然回神一般,跳起来冲到门口,那几个保镖样的人没料到他速度这么快,竟看着自家领导给挨了狠狠的一脚,“哎呦”大叫着倒地。
肖正国过了这么一会,又给踢了一脚,毒瘾终于有些缓了。身前的一个保镖抬手就是一拳挥来,却给一只有力的手臂挡住了。保镖抬头,看到一张那么妖艳的脸,不禁也有些发懵。
苏文趁这时候窜过面前的保镖和郑吴雨,冲上去对着肖胖子的脸又是狠狠一踩。肖胖子惨叫,鼻梁骨断掉了。可是苏文太过气愤,所以忘了胖子身边还有一名保镖。他一脚还踩在肖正国脸上碾了碾,就被人一拳打飞出去了。
保镖是浑身肌肉的,保镖的臂力更是不可比拟的。那一拳正打在苏文胸口,苏文身后就是墙壁,狠狠地撞了上去,发出巨响。
郑吴雨转头,就看见自家助理跟断了线的风筝般,慢慢靠着墙滑了下去,嘴角有细长的血丝流下来。
爱这个词,说起来太奢侈
郑吴雨从没觉得这样无助过。
医院长长的走道上,回响着他急奔的脚步声。苏文轻得似乎没有一点重量,细白的手腕跟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的。
郑吴雨发誓,苏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要肖正国那人渣陪葬!
杜杰正坐在“保险柜”品着最新运进来的一批白兰地,口感激烈,杜杰抿唇回想,有点像……像小白兔在身下挣扎时的那感觉。他刚下了董事会,实在很累,这会忽然想起苏文在会议期间打了个电话给他,正准备回过去,却发现手机上多了7个未接。
杜杰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就抽痛了一下。
电话是小雨打的,杜杰回过去,那头立即就接了。
郑吴雨的声音有些阴森,似乎压抑着巨大的愤怒,“杜杰,你五分钟之内到三院来!”
“怎么了?你怎么去三院那种地方?”
郑吴雨在那头低吼起来,像是绝望的野兽,“你家苏文肺出血!正在抢救!”
杜杰“蹭”地一下跳起来,飞一般往车子上冲。
从“保险柜”到三院,步行得一下午,开私家车需要四十分钟,坐公车需要一个小时。
十分钟后,杜杰冷着一张俊脸踏入三院,顿时大门口的人都觉得空气跟着一重。抢救室的灯亮着,血红血红的,郑吴雨靠着墙壁,眼神有些发怔。
杜杰走到他面前推他,郑吴雨抬头看了他一眼,拳头也跟着眼刀子飞了过来。杜杰没有躲,他不是躲不过,他就是不想躲。
郑吴雨把那枚难看的金色婚戒塞杜杰手里,冷冷道,“他进手术室前掉下来的。”
杜杰想起手机里被自己挂掉的那个电话,心口似乎被压了千吨重。
除了苏文,所有人都一夜未眠。
小护士要羡慕死病人了,一整夜,他那两个绝色的哥哥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再一看眼前的病人,哎呦哎呦,看来实习护士也不都是最倒霉的,最起码今晚她饱了眼福不是?
苏文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他在一团很粘稠的液体中游泳,一个人孤零零地游了很久,直到筋疲力尽,才终于看到岸边,岸边上,苏明生惊恐地看着他,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开。苏文想喊,喊一声爸爸等等我,声音却似乎被卡住,怎样都无法传出喉咙。然后杜杰出现了,苏文也不知怎么的,就和杜杰到了岸边的洋房里,和杜杰一家人坐着吃饭。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却发现那是一片海洋,照片上见过的妈妈,现在正在海里挣扎,慢慢慢慢地沉了下去。
最先恢复知觉的是手,感觉似乎被包在一个偌大的手掌里,苏文微微一动,身边立即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就是熟悉的声音,温柔地问:“兔子,怎么样了?醒了没?还疼不?”
苏文勉力睁开眼睛,哼哼了一声,杜杰会意地端了温水来。苏文胸口受创,不能起身,杜杰也不顾坐在另一边的郑吴雨,含了一口温水,嘴对嘴慢慢地渡了过去。
温水入喉,苏文舒服了不少,胸口闷闷的,大概是被贴了膏药,此刻看着杜杰在身边,他感到很心安,于是又闭上眼睛,沉沉地坠入睡眠。右手无名指传来金属的质感,整个手掌被杜杰包住,苏文再没有做梦。
杜杰看苏文安心入睡,才轻轻松了自己的手,起身坐到郑吴雨身旁。
“你也累了,回去睡吧,我在这边。”杜杰看着郑吴雨眯着的凤眼说。
郑吴雨睁开布满血丝的眼,讽刺地看着杜杰问,“你还在坚持着所谓的狗屁自由吗?”
杜杰点头道,“两人在一起,本就不应束缚对方的自由。”
郑吴雨冷哼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杜杰道,“那我觉得,现在应该回去的是你,你应该好好睡一觉,然后忘了苏文这个人。”
杜杰没说话,只是看着地面。郑吴雨又道,“听说你和容家的少爷最近打的火热?”
杜杰点头,“生意伙伴。”
郑吴雨转身看着床`上的苏文,一字一句道,“杜杰,你真不要脸。”
中午的时候,杜杰接了一通电话,郑吴雨静静听着,杜杰一扫疲惫,豪情万丈道,“容少,吃饭了没?”
对面的容波柔声问,“在哪呢?”
“三院,一个……呃,朋友,出了点事儿。”
容波笑得低沉,“真是朋友?还是你自己的相好呐?我们哥几个坐守‘保险柜’,一夜没见你,可是想的紧呐!”
“嘿,就属你最激灵,”杜杰不自主地笑起来,这容波,在圈子里就属他最懂事,“我家那位,出了点意外,今晚不过去了。”
“嗯,行,你自己也注意身体。”
杜杰这次和容氏的合作,投入的资金巨大,那块地皮也来之不易,今年房地产开始不好做,国家开始出台各种政策打压,这容氏,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前天去机场,说是接容氏派来负责工程的总监,谁知迎出来了这么个可人儿。杜杰那狼眼,一下就看出容波和他一样——圈子里的人,再一细看,容波竟是和苏文一类型的美男,只是气度举止,高雅了不止一点点。
杜杰承认,是有点动心了,他看上的是苏文的乖巧,这份乖巧,在有钱人家的少爷身上,是很少见的,而现在的容波,无疑是对了他胃口,也对了他的品味。
容波比苏文有远见,生意上,他们可以一起大展宏图;生活上,他们品味相近,共同话题许多。最主要的是,容波不像苏文那般缺乏安全感。容波永远是淡定自信的,只要告诉他一个方位,他便不再纠缠惦念着你,而苏文……每次杜杰回红豆,看着他水灵灵无声控诉的大眼睛,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动心是一回事,但是对着苏文,他永远做不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按理说,他玩过的男生多了去了,甩一个苏文,就和掸一粒米粒那么简单,和郑吴雨在一起时,那些厮混的男孩子,只要拿点钱堵对方的口,不一样和郑吴雨相安无事地处了三年么?只是现在……杜杰长叹一口,苏文,是自己的克星啊……
郑吴雨从不说脏话,他一向是气势压人。可是此刻,他靠在沙发里,眼睛死盯着苏文的病床,恶狠狠地说,“杜杰,你知道么?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真正的婊`子,一个是干净的姑娘。”
苏文睁开眼睛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一句,“杜杰,你要是不能专心守着他,你应该现在就走。留下来,只是害他。”郑吴雨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冷声道。
苏文眨眨胀痛的双眼,开口道,“老总?”这才发现,声音沙哑地不像样。
杜杰走到床前,苏文这才看见了他,虚弱地扯出个笑。杜杰拉住苏文的手,轻轻叹气。
苏文哑着嗓子道,“老总通知你来的?昨儿太混乱,我脑子有些迷糊……对了!欧亚怎么样了?”
杜杰摸了摸苏文的眉毛,轻声说,“他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陪你,哪儿也不去。”
苏文转头看向郑吴雨的方向。
郑吴雨黑着脸,“我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昨天我拦住了人,你干嘛还冲上去?想当英雄也不是这么个当法!”
苏文看着老总凤目含嗔的模样,觉得特安心,抿着嘴角笑,却牵动了胸口的伤,连连疼的吸气。郑吴雨刷地一下站他面前来,斜着凤眼道,“我放你一个月的假,这个月工资你别想拿了!”
苏文不笑了,脸歪得跟丝瓜似的。
郑吴雨快步走到病房外,却见杜杰跟了出来。
“做什么?滚进去陪他。”郑吴雨真是要疯了,要被气疯了。
杜杰拉住郑吴雨的手腕,“小雨,别告诉他。”
郑吴雨甩开他,“告诉什么?难不成你真和容波有一腿?”
杜杰低头,“现在还没有。”
郑吴雨退后两步问,“你为什么把戒指给他?”
走道里人来人往,两人不时被人行注目礼,杜杰忽然无奈一笑,“他要我每日陪着他,我做不到,所以拿戒指陪他不好么?”
郑吴雨没说话,那种阴冷的气势又开始外放,杜杰继续道,“我觉得苏文挺好,适合结婚。他家世清白,人也安静,更何况我这癖好,肯定改不了了,圈子里多少人等着钻空子呢,我就想早点把这空子堵上,我们俩是不可能结婚的了,正好这时候给我遇着了苏文,这孩子干净,干净的人适合结婚。而且就算结婚,我是外国国籍,瑞典那边会给我做好财产公证,这样挺好的不是么?”
“就这样?”
“就这样。当然我也挺喜欢他。”
郑吴雨叹气,“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说爱太奢侈,但是我以为你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