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一拍脑门,心说你们二位是真闲那!!头一次听说去那里玩的!
玉轩拽拽唐炳衣襟,唐炳立刻冲他俩欠欠身,道:“我们走了,你俩安魂吧!要有答谢呀,分我们一半,哈哈!”说着转身就走,没两步就踏进黑夜中去了。
薛竹还礼,沈抟斗篷一甩,回屋里去了。
沐彤已经把前情,一点点告诉徐婆婆知道,一老一少在屋内等候。见沈抟面无表情回转,都紧张起来。不多时薛竹回来说一切顺利,这才放下心。
薛竹打开竹筒,拘住内里的魂魄,来到徐栓旁边,想了想道:“师父,借个守神符呀?”
沈抟一动没动,刻薄道:“你不会画?要我那失灵的废纸干嘛?”
薛竹心里奇怪,还是把魂魄又封回竹筒里,掏出朱砂画了个守神符,托在手里。二次把魂魄放出,推到守神符中,然后把二魄分离出来,从徐栓左肩推入。见到二魄运转,又把爽灵放入。掐着脉门探查一下,没有意外。这才又拽出一张安魂符,放在徐栓胸口。
沐彤和徐婆婆大气也不敢喘,到此时方问道:“好了吗?”
薛竹笑了笑:“好了!这一半天他就会醒,再调养几日,就再也不会梦游了!”
徐婆婆老泪纵横怎么感激自不必细说。
三人从屋里转出,沐彤便问:“还是去我家住下?”
沈抟脚下不停,道:“不去了,这就走。”
薛竹看了看他背影,跟沐彤说:“你快回去吧,等有空了我来看你。有急事就去蒲蘅厅找杜员外。”
沐彤一一应下,薛竹紧走几步,赶上沈抟。
第26章 若冲子再忆百年身
“师父,干嘛走夜路啊?”薛竹奇怪道。
沈抟看也不看他:“怎么你还怕走夜路?”
薛竹挠挠头:“我不怕呀,就是奇怪啊。师父你...怎么了?”
沈抟不答,只顾走。薛竹也只得跟着走。这一路竟走到第二天午后,薛竹又累又饿,气息紊乱,腹内打鼓,五脏庙翻了天。沈抟仍是气定神闲,步履轻盈。
薛竹实在受不得,试探着问:“师父,咱们不着急吧...”
沈抟瞥了他一眼,问道:“累了?”
走了几乎一天一夜,他终于开口说话,薛竹赶紧接话:“好师父,歇会吧!我主要是饿了!再这么走下去我要升天了!”
沈抟看看前方说:“前面就是县城,住一夜吧。”
薛竹见他面色严肃,也不敢多问,进得城来,随便找了个客栈,安排好客房餐食,与沈抟对坐。有点焦急的看着他。
沈抟把碗筷一拿,薛竹如临大赦,低头猛吃。好一会,饥火得解,才慢了下来。
想了想措辞,问一句:“师父?你怎么了?”
沈抟翻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喊的魂?魂兮归来,加名字,加籍贯。我没教过你吗?”
薛竹神情一松:“哎呀!师父你吓死我了,一天一夜不说话,我以为多大事!”
沈抟皱皱眉头:“我让你先魄后魂,你准备一天,没画守神符?”
薛竹讪讪的:“我,我这不是看你在,我就...”
沈抟又问:“喊来唐焕然,把魂给你了,要是喊来y-in司鬼差你是不是还硬抢?”
薛竹嬉皮笑脸道:“没事!判官我也认识!”
沈抟脸一落,把手里的饭碗往桌上一顿。
薛竹赶紧把手里碗筷放下,站起身。小心的试探:“师父...干嘛忽然这么凶了?之前,不也一直这样么...”
沈抟翻翻白眼说:“我怕你死我前头!”
薛竹赶紧欺身上前,捶背捏肩,讨好的道:“那肯定啊!师尊你长生不老啊!我死前头没错!”
沈抟眉头一抖:“少胡说!”从怀里摸出个琉璃的小瓶,只有半个食指大小。剔透晶莹,可望见内里一颗金色的小丸。递给薛竹,道:“过了年,你十九岁了。本元已固,这是一颗仪形金丹。”
薛竹接过,看也没看,直接拔塞往嘴里一倒。一直脖子,咽了下去。
沈抟一怔:“你也不问问是干嘛的?”
薛竹笑道:“拿给我,必是吃的呀!先吃再问来得及。”
沈抟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又解释道:“这是仪恒道传下守山的方子了,从此便得筑基,两三百年不过云烟。身形容貌得以固守,几乎凝滞。我二十五岁纳得金丹,今年...你知道吧?”
薛竹赶紧打个躬:“是是,等过两年的!我给您办个整寿!”
沈抟稍有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一拍桌子,薛竹赶紧双膝一跪,往他腿上一趴,一连声求饶:“哎呀哎呀师父,饶命饶命。内什么,我...我以后不叫魂了!”
沈抟让他气得直咬牙,闻言一愣:“什么?”
薛竹双眸炯炯,抬头望着他:“我以后不叫魂了。省的叫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惹得我师尊...不高兴。”
沈抟挪开目光不看他,声音有点沙哑:“胡说八道,我...”
薛竹又往他身上贴了贴,道:“难道我猜错了?不能呀!这股酸味儿,够全城人吃顿饺子了!”
沈抟急吸了两口气,没接话。
薛竹轻声问:“师父,在韩九的幻术里,你遇上什么了?”
沈抟眼睛一眯,嘴角一挑:“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
卯时初,沈抟把薛竹从床上揪起来打坐。薛竹闭眼抗议:“我会坐睡着的!”沈抟一张引水符拍在他头上,大正月里冰得薛竹翻身而起,再不废话,依言打坐。
沈抟盘膝坐好,慢悠悠的说:“金丹得慢慢嗑化,以后就习惯了。”
薛竹闭着眼问:“以前也没见师父这么严格啊!”
沈抟修长的眼睛不转睛的望着薛竹,薄唇忍不住扬了扬,却刻薄的道:“以前你还尿床呢!”
因为幼年时,牙行对男童私密处多有调训,加之频频凶狠打骂,小薛竹刚到怀安观那半年,真的时常做噩梦,然后便尿床。一大早起来洗洗刷刷。沈抟怕他羞惭,从来都装作不知道。
薛竹今日一听,从眉毛尖一直红到耳朵根,眼睫乱颤,双唇紧抿。
沈抟大仇得报,闭眼打坐。
二人一路缓归,沈抟一改此前慵懒,天天拉着薛竹早晚练气打坐,行功转法。搞得薛竹整日面无表情声无波澜。金丹之力慢慢涌动,需行动坐卧常运道法消纳。得到怀安,早已过了上元。
怀安观一如既往,空大无人,薛竹通开火墙,多续了些碳火。又点了个铜暖炉放在矮塌的茶案底下。
沈抟盘膝而坐,煮了一壶茶汤,分了两盏,问道:“你怎么样了?”
薛竹坐到案后,略晃了晃茶盏:“这两日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想来是都消化了,这金丹这么霸道!搞得我都快面瘫了。”
沈抟无奈:“听你语气,怎么好像我喂你吃了□□。”
薛竹笑嘻嘻道:“你喂我呀?□□就□□!”
沈抟把手里茶汤一饮而尽。
没几日,萧老道无声而至。沈抟讶然,抓过斗篷迎出去,看了看他脸色,眼神一阵涣散,无声叫了句:“师兄...”
薛竹惊得下巴都垂到胸口。
老萧摆摆手,道:“别,我最后也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抟抿了抿薄唇,道:“我再算算!”
老萧嘿得笑了:“左不过这几日,你就是看不开。”
沈抟长眉紧锁:“不可能!你积得功德呢?喂了狗了?”说着转回屋,亲手拆下自己铜钱剑上,坠角的六枚小币。
这六枚八卦铜钱,只有往常的一半大小,不盈掌心,漆黑锃亮。沈抟连爻两卦,结果无甚出入。将要再算,老萧出声拦住:“停停停,可别损寿了!你再算也是一样。”
薛竹看桌上卦象,眉头一皱,试探问到:“师父,这,这算的是...”
老萧指指铜钱道:“算我死期,还有俩月。小辈,记得给我执礼啊!”
薛竹打量老萧几眼,见他还是精神矍铄,一副老j-ian巨猾的样,脱口而出:“不可能!算错了吧?”
老萧哈哈大笑,看着沈抟:“你徒弟说你算错了!你是不是没揍过他啊?哈哈”
沈抟揉揉太阳x_u_e:“这是法宝温养的占青币,爻一次一年寿,按说...不会错的。”
薛竹看看老萧道:“前辈,你...也是仪恒一脉?”
老萧往塌上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我看你,也把金丹纳了是吧?这便给你讲讲故事。”
这怀安观并不是一直单传,近百年前,沈抟的传道师尊,清枢真人座下,也有十几个弟子。
老萧行二,有个道号,叫若冲子。x_ing情正直,嫉恶如仇。尤擅阵法,天下万物,皆为所用,变化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