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湾说:“之前来过一次,心想这家餐厅应该亏本很多了。”
“其实是有挣钱的,不至于亏本。只是最近生意不好而已。”阮致轻松地笑了笑,“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X区。”白千湾含糊道。
阮致是个不带y-inyá-ng眼的人类,因此他也不想道出自己是通灵师的事实,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感觉你过得不错。”
“还行吧。”
如此回答着,白千湾却是心里泛起纠结的涟漪。虽然说现在乘车很方便,但是买一辆车不是更方便吗?如果买车的话,下个月上市的X牌电脑就买不了了,而且存款也即将见底,只能再度出门接通灵单子,然而他已经答应了宋弄墨做他的囚徒了,哪里有空通灵呢。
大概是白千湾脸上的情绪很明显的缘故,阮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赚钱不易。”
“不好找工作吧?”
“是啊。”
上了车,阮致询问了白千湾的住处。
白千湾报了个地址:“B区北和路XX公寓……”
不对。
这个地址为什么好像很耳熟。
在哪里听过呢?
阮致笑道:“B区的房子很贵啊。”
“是朋友的房子,我暂时住在那里。”
“朋友啊……”阮致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
白千湾还在回想这个地址究竟在哪里见过。
从D区驶向B区路途颇远,到达公寓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了。白千湾下了车,与阮致道谢。阮致盯着他,良久才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我的确没什么变化。”对白千湾而言,这位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虽然他们不是同学关系。
阮致俯下身,在他脸侧亲了一下:“有空再见吧。”
白千湾目送他乘车离去,一些过往的小细节忽然浮现眼前。不过这些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转头准备进入公寓,神奇的是,一个高瘦的男子正伫立在不远处,他穿着长风衣和灰色细条纹的衬衣,神情十分冷淡。
“宋弄墨?”白千湾本想问他为何会在这里,但是见他这般作态也没说出口,估计是恰好出门遇见了吧。
宋弄墨手里拈着根烟,风从他手里拽出一条细长的笔直烟雾。
他问:“刚刚那人是谁?”
“朋友。”
“朋友?”
“或者说前男友。”
宋弄墨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先上去。”
远处的天空挂着低沉的灰色云朵,这个季节时常出现这样来势汹汹的y-in雨,就连四周的气氛也被气压所影响,变得古怪而沉闷。白千湾深知自己不仅强行破例又忘记了遵守约定,宋弄墨恼火也是情理之中,但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听宋弄墨的话呢?
大概是高中时代宋弄墨留下的影子太深刻了吧,以至于到了九年之后的现在,他还是习惯听从宋弄墨的意见。
“前男友,”宋弄墨的指间溢出烟雾,细细的薄荷烟C_ào气味流散在客厅中,他冷冷地念着这个词,好像是不理解似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七还是十八岁吧。”白千湾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事实上,他自己也记不清楚。
“谈了多久?”
“不到半年?大概。”
“你是同x_ing恋?”
“算吧。”
“……”
宋弄墨陷入沉默。
白千湾对x_ing向这个问题从来不是特别在意,不过宋弄墨的反应他也可以理解,与自己同床共枕的朋友喜欢男人,的确是个不小的冲击。
走廊上忽然跑来一只胖乎乎的虎斑猫,它看了看站在桌前抽烟的主人,跳上了白千湾的膝盖,喵呜直叫。
“还记得我吗?”白千湾在猫咪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九年前,就在那次研究巫术祭品之后不久,宋弄墨忽然抱着一只小猫出现。
那只小猫乖巧地趴在宋弄墨怀里,两只眼睛又大又圆,看着脆弱又无辜。白千湾问他:“你不会是打算买来砸开它脑袋取脑做祭品吧。”
“没有,”宋弄墨瞪了他一眼,“买来当宠物的,你取个名吧。”
“为什么?”
“路过宠物店的时候,我觉得它长得和你好像。”
“哪里像了?”白千湾屈起手指在猫咪脑袋上弹了弹,“差点因巫术而死的猫,就叫小巫吧。”
“好随便啊……”
小巫抬着头,应了一声“喵”。
白千湾把它抱到沙发上,嘀咕:“看来是不记得了。”
他拍拍膝盖上遗落的猫毛,说:“我去洗澡。”
“你今天在太平路做什么?”宋弄墨隔着浴室门忽然发问。
“吃饭啊。”
“我以为你是去见万久了。”
“万久不需要我,其实他还算自得其乐吧,和自己在乎的人r.ìr.ì相伴了。”
水声下,宋弄墨的声音很模糊:“裴安已经去投胎了。”
“那岂不是只剩下万久了?”
“嗯。”
白千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宋弄墨坐在主卧小沙发上抽烟,台灯的光线下,他的模样有些乖戾。在白千湾的印象里,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个样子了,明显他现在情绪很烂。
白千湾没有和他搭话,只在抽屉里翻出来吹风筒,对着镜子吹干头发。
镜子里的青年瘦削而白皙,长着一双讨人喜欢的眼睛,眉眼间的确和白骋有几分相似,其余的部分应该是随了生母,虽然白千湾不曾见过她。
镜子里又映出了一个人影,宋弄墨悄声站在他背后,也不知说了什么,风筒的声音嗡嗡作响,他什么也没听清。
白千湾关了电吹风:“刚刚你说什么了?”
“我说,你以后别出门了。”
“为什么?”
“不听话……你总是这样。”
宋弄墨的声音很低。
白千湾提醒他:“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知道。”
“我之前和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劝我不要杀人,自己却在边缘试探啊,我是说——□□,换个人你现在已经被抓捕了。”
宋弄墨答非所问:“为什么不吃了我?”
他看起来真是太奇怪了,眼神冷冰冰的,白千湾几乎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他。
“你和别的人不一样……”白千湾为难地解释,“算是最要好的朋友吧?大概吧,没有别人了。”
“裴安也对你很好。”宋弄墨拧起眉,好像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耳畔倏然浮现白骋的话语。
想必你也很想吃掉某个人吧……
答案不就是爱吗?
因为他喜欢宋弄墨,才不忍对方牺牲成为盘中餐点。只可惜爱和食欲混杂在一起,委实令他为难。
宋弄墨低下头,拨弄着白千湾被吹乱的半干黑发。
“为什么还谈了恋爱?你喜欢他吗?”
“他啊,”白千湾无所谓似的笑了笑,“当时就是因为好奇。我拒绝了他之后,他说自己不在乎回应?差不多这种话吧,所以我和他j_iao往了,没有多久就分了手,因为没有什么感觉。那是恋爱吗?没有任何爱的感觉。”
“有没有觉得我很烦?”宋弄墨又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还处于可以忍受的程度。”他如实说。
“那我可以把你关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