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了拳头。好吧。我承认,我吃醋了。
昏
“对,就是这个姿势,保持它,不要动!”ZERO拿着画笔大呼小叫,眼里冒出兴奋的火花,
我穿着湿淋淋的衣服,百般聊赖地坐在高脚椅上,禁不住打了个哈欠。我的手脚仍旧被绑着,脖子在ZERO的指使下被迫向右扭着,下巴扬起,背脊挺得很直。上身穿着湿淋淋的白衬衫――其实穿了的效果和没穿一样,只不过对ZERO来说,样看上去更诱人一点,并且符合了他所承诺的半裸的标准。
只不过冰冷的衣服紧贴着皮肤,真是很不舒服。
我侧着脸看了看ZERO。皱眉问道。“你要画到猴年马月?”
“快了快了。”每次他的回答都是这一句,他甚至把责任扔到我的头上,“没办法,谁让你的每一个表情都带给我新的灵感呢?”
我冷哼了一声,这个姿势让我感到异常耻辱。就好像在镜头前摆出撩人姿势的□,只不过我还是属于免费的那种。
“果然冷漠的表情还是最适合你。”ZERO在画板上瞄下最后一笔,然后大功告成。在这句话的刺激下,我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暗中催促着快点将这该死的衣服从我身上脱下。ZERO却不疾不徐地把画板转了过来。
画面上的男人双手双脚都被灰色的麻绳捆绑着,侧着脸,脸上有大片的阴影,正面无表情的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ZERO用的色调偏淡,给人一种画面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
“冷漠?我只看到了不耐烦。”我抿起嘴角,“该死的,画你也画过了,快把这身衣服给脱我下来。”
ZERO眯眼笑了笑,“亲爱的,别着急。”他放下画笔,慢慢向我走来。手指挑逗般在我胸口打了一个圈,才慢吞吞地解开了我衬衣上唯一系着的那么一枚扣子。我看到,他眼里弥漫着的**。不知道他在我之前,是不是在作画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和人体模特搞到了一起。
现在的我根本没法反抗。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没用。的复仇计划完全没有进展,自己却被陈文修的弟弟压在这里。关于这一点还要庆幸。如果ZERO对我这幅身子不喜欢的话,说不定要对我下黑手。虽然从一开始惹来他注意的就是苏秦的这幅皮囊。
他脱下了我的外衣,手指,问着让我心惊肉跳的话,“九,我发现了,你在上面时都很没精神,唔,上次你可是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喊停呢。嘿嘿,其实我不介意引导你一次……。在下面的感觉也不错的。”
心甘情愿的和人滚床单我们称之为水到渠成。被迫和人XXOO我们称之为这□。虽然被人上的事情在我眼里不是太大不了的事――我又不是**,甚至连处处都算不上。但是着念头还是让我心里很不爽。
我想要离开这里。我知道这样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甚至连大脑都少得可怜的我,别提复仇了,连自保都很困难。只是世事难料,我在得知陈文修的地址后,也没考虑过见到他后要做什么,就径直跑了过来。更不会想到此刻会被ZERO这样绑在床上。这么看来,最幼稚的人果然是我啊,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简单。
赵谦当时劝我不要来惹陈文修,估计就是充分掂量过我的分量了。所以他才没有直接将陈文修的地址告诉我,反而变相地要求我和他做**。
不,当初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只是因为他一时想不出别的的借口。从头到尾,只是我一意孤行。是我以为他想利用这幅苏秦的皮囊,来完他尚未完成的劣质**。或许到头来,他从来都没这样想过。
但是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无条件的对另一个人好。所有人都是虚伪的,他们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都把利爪藏在了身后,笑里藏刀。而在你就要完全相信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反刺你一刀。
就在我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墙角边的三棱形花边胡思乱想时,ZERO的手指已经熟练地拉下我的拉链。画师的手指,指尖上凝聚着不容置疑的魄力混合着油笔的气味。他舔了舔嘴唇,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一定激情都没有?你这样会使我有种奸尸的错觉。”
“因为……”我睁大眼,目光直直透过天花板,伸延到另一个城市。自从我上次给赵谦拨了那通电话后,已经过去了多久?一天、两两,还是一个星期?……他一定会觉得更加的莫名其妙。
“因为,我讨厌你。”我冷冷地道,虽然知道个答案会使我接下去的时间,更难过。
“哈哈。我告诉你,苏秦,这世界上,还没有我征服不的人。你只是稍微倔强了一点。但是我不急,我会慢慢□你……直到你明白什么才是你最重要的!直到你离不开我!”ZERO完,像是要验证他话中的真实性样,狠狠地用手指捏过我胸口的两。我愤恨地咬着嘴唇,干燥的嘴唇很快被咬出一道道的白印。
“我对太温柔了,苏秦。我和弟弟都是没有太大耐性的人,但对你已经破了很多例。”
去禁不住重新打量眼前的男子。我在前两天里,曾怀疑过他有双重性格,一面天真纯洁,另一面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做。但是我显然错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双重性格,他只是隐藏的很好,像是陈文修一样,喜欢用无害的外表来装扮自己。
但他的心思和陈文修的爱好显然有很大差别――他喜欢美男,陈文修则喜欢金钱和权利。这两兄弟各自为政、狼狈为奸,在不涉及对方权限的事情上,会互相帮助。把我绑在房间里的事,陈文修是默许了的。可见在他眼中满足自己弟弟的无理取闹,比一条人命要重要很多。
……是我太天真了。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和陈文修有关系的人,怎么可能是清清白白的?像是从他样家境里出生、成长的人,如果一直保持阿赫样的单纯,早就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亏得我一开始还想利用ZERO的单纯,来报复陈文修,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我要为自己的真付出代价,这时候怨谁都没用。唯一使我庆幸的是,他只是要上我而已,而不是把杀掉。
ZERO冰冷的手指像是一条没有温度的蛇一样,摄取我身上的温暖。不,那仅仅是温暖,他残忍地连希望也一起摄去。我闭上眼睛,努力忽略从胸口一路升上来的耻辱感和愤怒。这时不能意气用事。我要让他放松警戒,才能逃出这里。
以ZERO的任性程度,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关多久才会对我彻底失去兴趣。我一边样想着,嘴角在他的手指的抽动下,配合溢出阵含糊的**声。这场闹剧就让它快结束……。
他咬着我的耳垂,迫使我睁开眼睛看他。他的笑容一片**,高高挑起的眉毛和记忆中陈文修的脸重叠。这时我的裤子已经被他撤到膝盖以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闭着眼都知道。
“是为让在床上更加自然。”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起个类似S M道具样的东西,在我面前晃晃,得意洋洋地继续道,“特意准备的。”
即使是时他手里握着那令人作呕的东西,他的表情仍旧保持着无辜的样子。
我睁大眼,胸口剧烈的起伏,挤压的愤怒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实在是太恶劣了!在没有思考情况下,我挣扎地起身,狠狠地用牙齿咬上了他的手指。血特有的金属味道在口中流溢,咸咸的,苦苦的,伴着复仇的快感。ZERO惊叫了一声,十指连心,那相信他的感觉不会好到哪去。
他试图把手指从我手上移开,我死咬着不放。那时我真的有种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虽然脑中很清楚即使时我把他的手指咬断也不会危机到他的生命,但我还是固执地咬着。
ZERO终于露出愤怒的表情,空出来的手毫不留情地捏上我的脖颈,留下四道红印。很快我就因为缺氧而感觉眼前片黑暗、全身无力。他的手指终从我口中抽出,但卡在我脖子上的力道却没有变少。在种情况下,我用极为迟钝的大脑分析着,可能在三秒后我就会昏过去……。
恍惚之间,我似乎听到门上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愚蠢
ZERO皱下眉,像是从刚刚的盛怒中回过神,连忙松开手。我大口地呼吸着屋内的空气,房间里除那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外,就只有我急促的喘息声。
他忽然伸手捂住我的嘴。
当时第一个反映是,他打算闷死我。随后我才明白,他是怕我发出太大的声音。
虽然旅馆的隔音效果很棒,但如果把耳朵贴在房门上,还是能隐约听到什么的。ZERO就是怕被门外的人听去什么不该听的。只是时我惊魂未定,哪还顾得上那么多,被他再次捂上嘴后,除恐慌就只有恐慌。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对生死看得却比死前还要重。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活着时候不办,有些话活着时候没来得及,就永远不会有机会了。
“乖……”他在是耳边压低声音,低哑的嗓音还真的有几分安慰人的填赋,“别做蠢事。”
这可真是讽刺。如果一开始没有做蠢事,我也不会被你困在这里。
不过时我身子软绵无力,就算竭尽全力地大喊,外面的人也不一定能听到。外面的人肯定不是陈文修,因为他有这房间的钥匙。我和ZERO都以为门外是上来送晚餐的服务生。这些服务生是没有房门的钥匙的,如果敲太久没人开,他们会自动走开。
ZERO就是打得个主意。他想用沉默来掩饰几日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通常他都会把我的嘴堵死,然后把房门打开一个小隙缝,轻松地把服务生打发走。但今他的手指被咬破,所以他不打算这冒个险。服务生敲至少有三十秒钟,通常来,时他们都应该放弃了。但今的个显然是和ZERO过不去,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那震动的频率甚至激起地板上的一层层灰尘,并且颇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架势。
“SHIT。”ZERO暴句粗口。他把自己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的牙非常争气,这一口虽然没把他的小拇指咬掉,但血一时间像是止不住一样地往外流,看上去十分骇人。
ZERO用一块手帕塞到我的嘴里,这次动作不像前几天那样温柔,粗暴的让我几乎喘不上气。我忍着喉咙中想呕吐的感觉,冷眼地看着他,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来了……。”ZERO从猫眼里看了看,外面的人显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他对着玄关对面半人高的镜子检查一下自己的仪容,并挤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关上了房间的灯,最后又将受伤的那只手藏在背后,一切都衣无缝。我透过那扇镜子能看到他的侧脸,我心里忿忿地想到,如果他去娱乐圈发展,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细心而追求完美的**演员。
“晚餐有两份,西式的意大利面或普通的中餐牛排炒饭。饭后餐点有……。”果然是送餐的服务生,只是今的位声音格外生硬。可惜他站在门口,被ZERO的身子挡着--他怎么也看不见屋里床上正绑着一个可怜虫,也就是我。就算他看到了,或许也会装作没看到。现今谁还喜欢往自己身上揽麻烦呢?
“听起来都很不错,我点西餐那一份。点心就要PANCAKE。”
“一份够吗?”服务生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尖尖的,就好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
“一份当然够,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很能吃的人吗?”ZERO的笑声温和有礼,不知道的人真的会以为他是个教育良好的翩翩贵公子,即使对待服务生如废话般的问题也能耐下心回答。
“一个人吃自然是够。但两个人呢?”
我和ZERO都愣下。我从ZERO不自然的声音中得知了这一点,只听他继续道,“哈……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太明白。因为这里只住着我一个人。”他着急急地就要合上门。
但是门并没有被关上,我从个角度看不清门口究竟发生什么。只听到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门被‘砰’地关上。有那么一秒,我心里燃起一簇微弱的火苗,这束火花越燃越大,最终亮没有开灯、黑暗的房间。砰砰砰。是鞋底印上地板的声音。
……或许是赵谦。他真的来救我。我睁大眼,看着慢慢走进房间来的不速之客。
来人穿着身服务生的蓝色制服,手上带着白色的手套。宽大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却像别具风味。他看上去大约中年,个子非常高,身上有种把人冰冻的冷冽气质,乍看有些眼熟,但我很确定之前没有见过他,因为样的人很难不会给我留下印象。
他面无表情地把ZERO抛到地上,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意,随后目光扫到床上。我心里千回百转,此时却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我还不能确定来人是敌是友。我唯一肯定的是,没见到赵谦的失望,远远超出惊慌。
那人看着床上全身□,只用床单遮着重部位的眯眯眼,用置身之外的口气道,“要我帮你松开吗?”
运气不错……看来是救兵。
我自然点头,“要。”
我以为他会很专业地用刀子什么的帮我解开绳子,谁想到他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包烟,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点燃了一只,然后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我心里有些气愤,这家伙究竟是来帮忙的,还是来耍酷的?这几天我的手一直被绑着,手指尖都有严重充血的迹象。而他居然还有时间在我面前吸烟。也不知道是谁派这么不敬业的人来的……
“真是,我才刚对放心几天,你就又出来丢脸?”
2 愣住。这个口气……
“混小子,永远都没长进,果然不让你吃苦是不行的。”
没错……人绝对是苏秦的父亲。我曾经有段极度无聊地猜想过他什么时候愿意和我见面,可没想到初会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
我皱皱眉,地上的ZERO仍旧昏迷不醒。我平素和苏秦的父亲关系冷淡,次又把他的脸丢净了……他不会怒之下把扔在里吧?或者亲手解决了我……。
“被男人玩了,还要我给你……善后。”他用打火机打起一簇火苗,然后眼睛眨都不眨一眼,用它烧。看上去很吓人,实际上,在我挣脱开绳索的前一秒,我感觉那炙热的温度离我的皮肤一毫米不到。这个毫不讲父子情面的混蛋。我惊魂未定地甩了甩手,开始用僵直的手指扯起脚上的束缚。虽然他救了我,但是他冷漠的态度,使我很难产生任何的感激之情。
“多谢。”我面无表情地道,跳下床,由于双腿绵软,差没栽倒在地板上。他没有扶我起来的意思,我也没有要他帮忙的意思。我站起身,用脚踩在ZERO的背上,一开始只是轻踩,后来新仇旧恨一同涌上来,我忍不住脚下用劲,用着仅有的力气狠捏上他的脖颈……
“你想杀死他吗?”头上响起冷静的声音,口气中并没有阻止的意图。
我心里一动,虽然ZERO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我,但他还不至于让我脏了自己的手。我之前没杀过人,也不想为他破例。除非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我不想在日后的日子里永远生活在恐慌和漂不不定的逃命生涯中。
“……不。”
“那就跟我走。”他站起身,挺挺制服的衣领,好像早已预知我的回答。
“可他知道我的身份,他知道的名字,知道我在X市开家餐厅,知道我是你的儿子……。”我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觉得很荒诞。当时为让ZERO不怀疑自己,才把真实身份交代得那么清楚,现在看来真是大败举!
“你对外人,还真是,意料外的诚实啊。”这次他的口气里有明显的鄙夷,“也比我想象中还要愚蠢。”
威胁
“……是,是我做错。”我只能低下头承认。他见么轻易认错,挑了挑眉,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
我颓废地坐在地板上,除ZERO之外,烦躁地把手指埋在发丝里,自言自语着,“好吧,现在该怎么办?”
ZERO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等他醒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或许就是联合起陈文修来整顿我,可能不止我,甚至连苏秦父亲的公司都会因此受到影响。就算我现在把他杀了,这一举动也会彻底激怒陈文修,他甚至想都不用想就会清楚是我捣得鬼。――他惨无人道的手段我见识过。
“把他衣服脱。”一脸冰山样的父亲大人冷酷地吐出句话,手里的烟雾无规则地向花板飘去,只是那句不合时宜的旁白让我愣在当场,“快点。”
“……”我回过神,在他的命令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快速地脱起ZERO的衣服。
我的动作极为粗鲁,ZERO上衣的扣子都被我拽掉了两个,牛仔裤也变得皱皱巴巴。几乎在二十秒钟之内,他就被我脱得□。虽然我在脱他内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是来自苏秦父亲冷若冰霜的一瞥让我不敢再耽搁下去。
ZERO的身材很好,皮肤滑腻,只是些在此时都变得无关紧要……。
我把试探的目光投向他。
“发什么呆?快拍照。给你五分钟,所有角度都拍一张,尤其是脸。”他把手机抛给我,随后就站起身,悠哉哉地走到门口,倚着墙抽烟,并掏出手机,毫无紧迫感地打起电话。
原来是他要我脱ZERO衣服的用意。我还以为……我恻恻笑了笑,像是控制木偶样,将ZERO摆出各种羞耻的姿势。五分钟里,我的手指几乎一直在按在拍照的按钮上,关节都有些酸痛。
“好了。我们走。”
“就这样走?”我指着地板上沐浴着橘色床头灯、皮肤发亮的ZERO。
“照片等会用手机发给他。快点,着小子该醒了。”
我匆匆忙忙地套上一件大衣,戴鸭嘴帽遮脸,从散落在床下的裤子随意抓了一条,连拉链都没系好就跟着苏秦的父亲冲了出去。这种逃亡的刺激感让我呼吸紧促。出了房间,我看到走廊的门口一架装满食物的小推车。估计这个是苏秦父亲用强制性的手段夺来的道具。
我抿了抿嘴,大步跟上他。
虽然这个父亲嘴非常毒辣,平时对自己的儿子爱理不理,但是跟在他身边确实有一种安全感。
电梯口,如鲜血一般鲜红的数字亮着‘5’,心急如火地反复地敲着↑↓的按钮。数字慢慢上升,在我们的楼层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还有比这个情况更糟糕的吗?
电梯门后的人很熟悉。是陈文修。
他上挑着的眼睛被厚厚的刘海掩盖着,淡色的嘴唇永远漫不经心地向上勾去,下巴微扬,整个人散发出掌握一切的自信。我原本是比他矮的,但是苏秦的身子比他还要高出几厘米,虽然我微低着头,他仰着头,也仍旧可以平视。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他嘴角的浅笑僵硬了一秒,也仅仅是一秒而已,我不确定那是我的幻觉还是他察觉出了什么。不……他没有可能不认出我来,他见过我身上穿的衣服……。时间仿佛被拉长,我感觉什么东西把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
但是他只是笑笑,很有礼貌地点头,像是友好的陌生人一样,和我擦肩而过,并不紧不慢地提步向ZERO的房间走去。我睁大眼睛,感觉胸口的东西轰然落下。谁的手牵引着我踏上电梯,关门。伴随着快速下降的轻微失重感,感觉头重脑轻。我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远离这个地方。
· · ·
“你认识电梯里的人吧。”我身边的男人忽然问道。此时我们已经坐上了,他把后车厢的大衣披到我身上,说是披,倒不如更像是甩到我的脸上,然后就继续转过头开车。车行驶了半个小时,他才开口说话。
“嗯。”我有些惊讶他居然会这样问我。我没想到他那么善于观察,通过刚刚的惊鸿一瞥,就能发现那么多东西。既然这个话题已经被挑起,我就顺着它讲了下去,“……我恨他。他叫陈文修。是把我关起来那人的弟弟。总有一日我一定要报复他,把他踩在脚底。”
“口口声声说要复仇,却只会玩小孩子的把戏。”他把烟捏碎,另一手操控着方向盘,总结道,“现在的你,除了聘雇一个职业杀手去干掉他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但是杀人是犯法的,做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即使是我自己的儿子犯下这种错误也不会饶恕。”
我被他否定切的口吻激怒,同时也被他‘遵纪守法’的辞弄得哭笑不得,“那么做为名遵纪守法、大公无私的公民,你希望我怎么处理件事?你会帮助我吗?”
“当然不会。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这次出来救你我已经破例。”他又上支烟,“但我会给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会把分公司交给你处理。半个月,我要看到成绩。”
我心里一动。对啊。我刚重生时,满脑子不都是这个计划吗?但是因为考虑到这个计划太困那达成,就放弃了。可是难道仅仅因为它很困难,所有没有开始前就决定放弃吗?从小做起……我不相信没有整不倒陈文修的那一天。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苏秦的父亲没什么,猛踩油门冲过一个个黄灯。从后车镜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小弧度,我决定暂时把它当作为满意来理解。
当天晚上我和他乘上了回XX城的飞机。那是一架小飞机,即使如此,商业仓的座位依旧宽敞。腿型好看的空姐推着装着各式饮品的推车慢慢走过,我耳朵里插着耳机,眯着眼,眼前稍微比手掌大的屏幕里正播放着《教父Ⅱ》。我身边的人都沉溺在半睡半醒状态中。
苏秦的父亲坐在我的右手边,靠着窗户,在飞机进入跑道的时候他就把窗户拉了下来,一丝隙缝也不漏。要知道从飞机上看下去,这个城市的夜景还是很美的。我想把窗户打开,却遭到他的干扰,于是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他却只是扫了我一眼,然后转移话题,“你难道不惊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诚实地点头,也忘记外面的夜景。以他平时和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恶劣性格,能出手相救,不惊讶是骗人的。
“其实,是赵谦那小子逼我来的。”
“……你说什么?”我的表情在一瞬间定格。身侧螺旋桨发出的细微噪音忽然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一句话在我耳边不停地重放,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但即使是这样我仍旧怀疑刚刚是我的耳朵出了什么故障。
“我说,是赵谦逼我来的。”爸爸人第一次露出无奈的表情,“那个死小子,居然黑了我的网站,说什么我一日不来,他就一日不修复它。实在是太可恶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婚礼将近的份上,我一定请他去医院住几个月。”
“当然,网站被黑也无所谓,大客户一般我都会面谈。但事情被云知道,他执意要来帮你。”
“……所以我决定,还是我亲自出马。解决的速度会快一点。网站也能近快恢复。”
其实我觉得最后一句话比较像借口,可能他过来的重要原因还是和三叔有最直接的关系。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有八九分的确定了。细想下来,他们还挺般配的。
但在听到‘他的大婚将近’那句话的时候,我激动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我踌躇一会便问道,“赵谦他有没有……为什么来求你?”
他干脆转过身,冷冷地道,“我没有这么笨的儿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固执
我愣了半饷,然后使劲摇晃起他的衣领,虽然我现在的行为非常失礼,但我根本无法控制。吸进肺中的空气好像被喷上令人产生美好幻觉的毒药,在我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里蔓延开来。
“不……小谦究竟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他瞥了我一眼。我抿了抿嘴,感觉就像是直接从云端掉下凡尘,原有的希望再次落空。直至恶趣味的父亲大人再次开口,“骗你的。”
“……”我咬着牙齿,胸前的什么东西再次被吊起来,“他说了什么!”
“你自己回去问他。”他凉凉地抛下这一句,就把我的手从领子上拉开,不允质疑的帝王气场全面散发。我只好坐回自己的位置,好像有隐形的安全带把我拴在了座位上。但是心里又隐隐地期待起和赵谦的再次会面。
我知道他要结婚了,但是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穿着西装,温和地牵着穿着婚纱的新娘,在众人祝福的花洒下,携手走过红地毯。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喜欢女人,又为什么要和她们结婚?是家里逼迫他做的?思绪忽然飘到就那填我离开赵谦家,厨房里还飘着米饭的香气。他的妹妹赵皖一脸世故地说道,“哥,你别总是把自己想成最倒霉的那个啊,其实我实话告诉你吧,公司现在有些困难,所以家里要组织一场联姻。”
……
然后她忽然转头看我,满脸的期待。当时我认为赵谦回去看看父亲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家人是很重要的,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那份温暖,所以希望赵谦不要那么轻易的将它丢弃。这串念头迫使我条件反射地劝说道,“小谦,或许……你应该回去看看你的父亲。”
那时赵谦的回答让我感觉莫名其妙,他说,“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你也认为我很自私吧。”现在想想,可能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当时把我赶走了,极有可能另有原因,这个原因自然不是什么‘我不喜欢苏秦了,所以连同你也不喜欢了’。
……而我在他最需要帮助、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离开了他。现在想想真是觉得很惭愧。但是这样想来,他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不然也不会求我身旁的这位来搭救我。心里在欣喜的同时又忐忑不安,短短的一段旅程好像被无限延长。一个问题慢慢在我的脑中形成——他会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