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
“嗯。”我地慢慢地应付着,“我听说你在接见很重要的客户?”
“啊……对。我们正在讨论进货的价钱。苏总你没事的话,先去楼下坐坐?我招了新的服务员,姿色都是上佳。”他最后的话是压低着说的。
……
我心里一阵反感,皱眉看他,“我不记得之前这餐馆是具体怎么经营的,所以现在想看看那副总你平时都做些什么。怎么,副总还要赶我走吗?”
副总脸色变得难看,这使得我更好奇他在屋里和别人谈判中,究竟存在什么样的猫腻。
我用手将门推开,走了进去。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淡色的液体上,升起白蒙蒙的热气,茶叶袋在杯外晃荡。茶杯旁还摆了一盘的腰果和花生。在茶几的另一边,一个夹子平躺在桌面,上面有数十条条约。
茶几桌的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大约三四十岁,他看我进来,一脸惊讶地站了起身。我想这就是副总口中的,很重要的客户。
“你好。我是苏秦,这家餐厅的总经理。”我对他点头,快步走进屋里,毫不客气地坐上了副总之前的位置。副总之前坐在可以可以调试高度的旋转椅上,这房间里也只有一把椅子。我想做为餐馆的总经理,我应该有权利坐上这把椅子。
“你……好。”沙发上的人有些呆板地回答道。
副总这时也小跑着跟了上来,由于椅子被我坐下了,他只能一脸猪肝色地站在我的身后,磕磕巴巴地继续道,“咳,苏总,签合同又没什么好看的。我和客户已经谈好了,只要我签字就成。我们这都是老客户了,这次是在续约而已。对不对啊?”
沙发上的人很快点头,“对,对。李总说得对。签完了我也要回公司交差。”
“这具体的是在签什么?”我拿过合同扫了两眼,大致上有了概念,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副总。
“我们正在签和进货相关的合同。这里是这五年后我方提供的进货价位和数量。”沙发上的人倒是抢先替我回答,他从样式古典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另一张表格递了过来。他似乎是从另一个公司派过来的公务员,在听到我是餐厅的总经理后,对我的态度马上尊敬了很多。
一个外部的人都比内部的人要听话。
我有些讽刺地看了看副总,或许是我的眼神太犀利,他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
“这个……平时都是我来操办的。我以为苏总你不会关心这样的琐事。”副总掏出手绢,反复地擦起鼻头的汗滴,他赔笑道,“那苏总,现在可以让我签字了吧?”
“等等。”我拿过价位表格,上面很清晰地列着各种蔬菜、水果的价位。对于这个我实在没有研究,不知道这张表上定的批发价是不是太高。黄瓜一斤五元,胡萝卜一斤两元,鸡蛋一斤五元……
我看着表单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样草率地把合同签下来。所以我试探地说道,“这价钱好像太贵。”
“苏总你不懂行情。我已经把单位价格压到最低。他们批发给我们的食材质量都很不错。”副总嘿嘿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我的面目表情,寻找任何一个击破点。
该死的,他是吃准了我不懂行情,才故意这么说。我挑眉看他,右手转起了钢笔。别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合同签了,将来一定会亏损于餐厅的利润。这个副总让人很信不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相信你。”我言不由衷地说道,“不过公司的流动资金并不多,请问这笔钱要从哪里出来呢?”
“我已经着手准备了商业贷款。”副总,“银行愿意贷款给我们五十万。”
“贷款这事你和我谈过吗?”我发现自己的口气过于咄咄逼人,开始压低声音道,“我失忆了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希望副总你多担待点。这毕竟是‘我’经营的餐馆,我还不想让它在我手里倒闭,然后背一身的债务。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口气冲了点。”
“那是,那是。我完全理解。”副总连忙点头哈腰,“贷款的事我正想明天通知您。这个,公司需要一定的流动资金来周转,而且二楼的厕所已经收到了很多用餐顾客的抱怨,我们还需要将它重新装修一遍。这些都需要钱啊。”他最后一句说得很戏剧性,坐在沙发上的人禁不住捂嘴忍笑。
“我当然知道这些都需要钱。我也不介意用贷款使得公司博得更大的利益。问题是,我们投入的钱能不能赚回来,这是我最想知道的。”我顿了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继续。
“像是签这份合同,我就看不到任何未来的利益。你说呢,我们为什么要从你们那里进货?”我将视线转移到坐在沙发的人身上。
那人果然是支支吾吾,在我的注视下磕巴着说道,“我,我不清楚,我只是被派来让副总签合同的。具体的……和我没关系。”
“你能回答我吗,副总?”
副总清了清喉咙,然后小幅度地摇头,“我……只是一直从他们那订货。”
我的嘴唇高高地勾了上去,有些玩味地看向副总,“我想正好趁这个机会,开一个全员总结大会,顺便让财务那边给我们报出来个数字,看看我们还剩下多少来钱做这种无谓的投资。”
副总终于没话说了,他乖乖地站在我的身侧,比刚刚进门时要‘乖巧’‘温顺’的多。我请那位来洽谈的人将那没签字的合同收了起来,并拍了拍他的肩,“我并没有否定你们给出的价位,只是我们餐馆现在内部有很多毛病,暂时不想签这种长期的合同。以后有合作机会时一定会联系你们。”
那人见了我的微笑却像是见了魔鬼一样,几个点头哈腰就离开了接待室。
副总一脸忐忑地说道,“……我们并没有全职的会计,小美只有在月底过来算帐,顺便做下三个月的预算。那我现在打电话叫她过来?”
并不是每个公司都有全职会计的。规模比较小的公司就没有,但是像这种规模餐馆都没有一个全职会计,着实让我惊讶。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点头,“你叫小美来吧。顺便召集店里的主干,下午总结开会。”
我坐起身,向门外走去。副总又跟了上来,有些不情愿地问我,“苏总,有这个必要吗?”
“我觉得有。反正店里来吃饭的人也不多,少几个人也忙不到哪去。记得下午一点准时开会。”我走出从餐馆的大门,看表,刚刚11点。
我漫步在大街上,默默地打量着路过的行人。这是一片繁华的地角,附近至少有两家网吧,一座大学,无数个小餐厅,文具店和书店。在街上闲晃的几乎都是年轻人或OL。
我走进了一家网吧,登陆MSN,好友栏中只有一人在线。我眯眼看了看那人的网名,‘cloud’。云,韩云……这应该是三叔。除了他,我倒是不知道苏秦还会有什么朋友会起一个英文名,并且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就上线。
我干脆敲了一行字给他,“三叔,在?”
那边很久都没有相应,我想他只是在挂机。于是我也把状态跳到忙碌,开始上网查资料。
之前副总的一句‘你不懂行情’堵得我心里难受。虽然网上的资料不一定准,但至少也是个借鉴。我查了两三种水果和蔬菜的批发价,发现那张表单上的价格,比市价要高出许多,更别提有什么优惠了。这其中的受益人或许只有副总。我讽刺地笑了笑,刚想要离开时,MSN的窗口忽然跳动了起来。
cloud:在。刚刚在开会。有事?
春天在哪里:没什么,就是问候一下。原来三叔上班时也上MSN啊。
cloud:你要加油。
春天在哪里:??
cloud:你父亲那边已经松口。
cloud:只要你这个月表现好一点,他或许会帮你在他公司里安排一个职位。
春天在哪里:三叔,你和我父亲关系真好。
cloud:……
cloud:你父亲其实还是很担心你,他最近公司里很忙,叫我照顾你。有事需要帮忙就说出来。
春天在哪里:知道了。我定不负众望。
cloud:那就好。
他下线了。我也把MSN关掉,离开了网吧。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我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有种预感,或许我很快就会需要韩云的帮助。
失踪
下午,员工会议厅,里面挤满了员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开始只是窃窃私语着,后来声音越扬越高。自‘喜洋洋餐厅’正式开门迎客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大的会议。
穿着旗袍的前台服务小姐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地围在中间,指手划脚着,“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平时只来店里‘提款’的苏总,今天来店里之后,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
别人不禁问,“怎么不一样啊?”
“嘿嘿,就是,感觉帅了很多啊。他穿着西服衬衫打领带的样子感觉真的很棒。”她肘起下巴,眼中冒出了金色的星星,“我第一次见苏总的时候,可是觉得他很英俊呢。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越看越觉得他很一般。今天那种惊艳的感觉又回来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今天早上路过苏总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客人呢。平时他都会和我停下来和我打招呼,然后……咳咳,今天他却只对我笑着点了点头。他浅笑起来还真好看呢。”
“败家子就是败家子,长得帅有什么用?要不是他老爹厉害,现在他狗屁不是。”一边的男服务生抱怨道,“我要是有他那样的老爸,早就出人头地了!”
“你就吹牛吧你。说起来,我们今天开会到底是做什么啊?我左眼皮一直跳啊跳,不是餐厅要倒闭了,老板要裁员了吧?”
“应该不会吧……”
我隔着一栋墙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暗笑。这里的隔音设置确实不太好,我在这边听得真是清清楚楚。伸了个懒腰,我推开门,向会议室走去。刚刚的大声喧哗瞬间变为悄声无息,房间里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下去的声音都能被听到。我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我让员工们用椅子摆成一个圆圈,中间留出了很大的空地。等到人彻底到齐并坐下了,我才站起身说话。在无数双或期盼,或无神的眼睛注视下,我也开始有紧迫感。
“大家都不要紧张。我今天只是想和大家重新认识一下。”
“做为一个老板,我以前很不负责。不过好在这一点我终于认识到了,所幸我认识到这点时,还不算太晚。”我轻轻地说道,“所以我现在已经是全新的人了,所以想把全新的自己介绍给你们。”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这餐厅的情况怎么样,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
我的话引得坐在一边的男孩发出了讽刺的笑声。我抬起眼,默默地看他。他马上闭上了嘴,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
“你们或许还不能相信我的话,但我确实有所改变。以后我会更认真负责地经营这家餐馆。好了,我的自我介绍完毕。下面就由你开始,来,就是你,笑声很爽朗的那位,请你站上来。”
那男孩大惊失色,犹豫了很久才从他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圆圈的中心。他一张长满青春痘的脸涨红,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我,“老板,你想让我干什么?”
“请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耸肩,“你的优点缺点喜好,都可以说出来。还有,你觉得你最适合在这餐厅里做什么工作,为什么。”
“我,我叫钱天昊,我性格比较外向,脾气有些暴躁,喜欢打抱不平。我觉得我比较适合当保镖,管二楼的治安。”他说完之后忐忑地看了我一眼。
“听上去不错。”我点头,然后手指一点,“你上来说说。”
“我是韩红红,长相……中等偏上,善于言谈,适合前台接待。……”
“……”
就按照这个样子继续下去,我心里对苏秦手下的员工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最后轮到了副总经理说话。他站到圆圈中间,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我兢兢业业,为餐厅立下汗马功劳,……我对现在副总经理的职位很满意。”
我对他露齿一笑,“不会太大材小用了点?”
“不会不会!”他连忙回答。
我在房间里渡步,用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好了,既然我们都已经重新认识了一遍,那希望你们以后干起活来也要像你们形容的那样。你们都很聪明,能找出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我想你们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懂得去扬长避短。今天会议就先谈到这儿,谁有问题可以来我的办公室找我,或者联系我的电话,我的手机是XXXXXX。……当然,和工作无关的事情,就不要来找我咨询了。”说完我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不少人小声地笑了,我在心底默默记下了那些表面看上去忧心忡忡的人,然后宣布散会。副总手颤抖着点了一支烟,小心翼翼地打量我,“嘿,苏总,你简直就是变了个人。”
我耸肩,“人总是要变的。”
“那是那是,苏总是越变越聪明了。”副总欲言又止,只是从刚刚开始,他的头上一直冒着虚汗。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拍桌站起,“会计呢?”
“小美说她脱不开身,明天才能来。”
“好。明天下午你帮我约到她。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钢笔别在衬衫胸口上,大步离开。经过饭店门口时,一些端着碗碟的员工都开始主动地和我打招呼,态度比早上时尊敬了许多。我向他们点了点头,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欣喜或不满。
出了餐馆,我钻进自己的车子,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苏秦的生活和我的生活,乱七八糟地搅在了一起。
我原本重生后的最大的执念只是要报仇,让陈文修付出他应有的代价。可是在医院里的几个月里,我不能下地走动,只能躺在病床上或轮椅上的日子,使得我平静了许多,并能更加理智的看待问题。
其实,这时候我也不想理智的。也许我就应该拿一把菜刀把陈文修剁成碎片了,然后再给自己一刀,这样世界上又少了两个祸害。我也是祸害,林冬曾经一字一句地对我说过,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深深割入我的血管,致使血肉模糊。我害怕我见到陈文修后,失去理智。
但是我想活下去。陈文修他没想到我会有勇气跳下楼去。我是典型的贪生怕死,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以活者为荣,死者为耻,即使活得生不如死,也一定要咬牙坚持到最后一秒。
现在仔细地分析起来,其实我在从楼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世界这么大,我却找不到一个能真正可以信任的人。我一时承受不住双重背叛的打击,脑子一热,就爬上了十九层高楼的天顶,然后故意在陈文修的面前跳下,选择了一种无比幼稚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愤恨。
我会复仇,可是复仇之后的日子也要继续下去,我并不想因此失去了生活的乐趣和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费力地帮着苏秦摆平他餐馆里的事情。只可惜能力有限,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专业会计师和善于宣传的人。也不清楚在我住院的日子里,餐馆又被副总那只蛀虫给蛀去了多少,但愿还有足够的钱支持餐馆的正常营业。
我曾从蓝老爷子那儿学过一点会计和经济学,但接触得都很浅,就算我今日把副总辞退了,这餐馆说不准还是要倒闭。可这种人材要从哪里找呢?随便找来的人,我又信不过……还是让三叔帮忙找人吧,他找来的人我应该能信得过。
我回家后,登陆MSN,一个窗口忽然跳起,是赵谦。他发这条信息给我的时候,是下午5点12分,也就是十分钟前,“你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
我连忙回复道,“多谢。把资料发过来吧。”
‘向南倚北’的附件,请问是否接受。
我点了接受,在先点开哪份资料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但我还是最先双击点开了林冬的资料,里面有他……似乎是最近的照片。我将照片放大,不眨眼地盯着屏幕。照片上他蹙着眉,嘴角上是拘谨的笑容。他过得似乎不是很好,但这或许只是我个人的错觉。
我把林冬的地址抄到了掌心,然后关掉文档,点开文修的。上面的资料就更简洁了,一张一年前的照片,照片下只写了一行字:陈文修,具体行踪不明。在11月25日最后一次出现在于公司。
魔力
我把林冬的地址抄到了掌心,然后关掉文档,点开文修的。上面的资料就更简洁了,一张一年前的照片,照片下只写了一行字:陈文修,具体行踪不明。在11月25日最后一次出现在于公司。
· · ·
我皱眉。再次打开MSN的聊天窗口。
春天在哪里:陈文修的资料怎么那么少?
向南倚北:陈二少爷,陈文修,失踪有一阵子。我现在也无法找到他。
春天在哪里:怎么可能?!!
向南倚北:……这是事实。几乎是你住院之后他就开始失踪。现在公司由他大哥代理。
向南倚北:**,你为什么要调查他?
向南倚北:**?你还在吗?
春天在哪里:我在。我只是想,难道就没有办法再找到他了吗?
向南倚北:放心,总会找到的。只要他还生活在这世界的某处。
向南倚北: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春天在哪里:好吧。有消息了联系我。
向南倚北: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春天在哪里:那你说呢?
向南倚北:我说,你请我吃饭吧。
春天在哪里:……好。
向北倚南的状态忽然变为离线。我口袋里的手机却在同一时刻响起。我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上果然是赵谦的号码。这家伙显然是有组织有纪律,什么套子都已经下好了,就等着我自己跳到陷阱里去。我苦笑了一声,把因为陈文修失踪而引起的种种情绪扔到一边,接起手机,“喂。”
“嗯。好像某人刚刚说要请我吃饭?”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上去脆脆的,你甚至能从那音调里听出满满的期待,就好像要去动物园游玩的小孩子一样。
我轻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在哪?”
“猜猜看?”
“……”
“**,你真是一点都没情趣。我在你家门口前。”
我吓了一跳,连忙跳开厚重的窗帘,发现离前门口真的停泊了一辆银色的轿车,被夕阳渡上了一层橘色的光晕。我又叹了口气,却只能任命般地往自己身上套外套,“我不过是欠你一顿饭,你就大老远地追上了门来。至于吗?”
“因为是你难得请我吃饭,所以值得啊。”
这听在耳边是无心之言,细细想下来,我的呼吸却一窒。再这样抱怨,似乎太不讲情理。我匆匆地拿上钱包,关灯,锁门,小跑到他的车门前。坐在车里的赵谦对我微笑,我注意到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副手提电脑。刚刚他就坐在车上,登陆MSN,给我发附件过来的。
那他究竟在这里等了多久?更奇妙的是,我刚进家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的车停在门口,可才过了三十分钟。如果不是他提前预知了什么,我只能说他的时间掐得真的很准。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在家。”我坐上车后,挑眉问他,“如果我去PUB夜不归宿呢。”
“那我就坐在这儿等你回来。”赵谦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他的眼睛频频的从前车镜扫过我。
“我是认真地在提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回家来的?”我觉得他并不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你真的想知道?”赵谦终于侧过头看我。这时车子正好停步于一个十字路口前,红灯正亮着,穿着看上去很暖和的棉袄或毛衣的行人从车前欢快走过。
不知何时开始天空中飘起了雪,絮絮棉棉,像是柳树的枝条,从半摇下的车窗,温柔地飘进了一两片。这个冬天好像下了好几场雪。我有些恍惚地想到了那天我站在天台上时,铺天盖地般的雪花,直直地卷进衣袖里袭来,呛得人说不喘不过气来。
我又想起坠下去时陈文修撕心裂肺的叫喊……他为什么要那么难过?是因为我打破了他的计划,把蓝老爷子的财富永远的带走了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可是就算他生气,也不会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吧?
我的心情忽然烦躁了起来,赵谦的侧脸很好看,嘴唇上挂着的算计笑容总是一次次地提醒起那个人。那个我恨之入骨的人,陈文修。我压低声音,努力使自己听上去不那么鲁莽,“是的,我想知道。”
“可惜不能告诉你,这也是商业机密。”赵谦看见我恼怒的表情后,禁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原来他这么孩子气,以欺负苏秦为乐。我心里一乱,他恶劣的性格又一次和陈文修重合。陈文修也总是这样,把我逗笑,把我弄哭,把我所有的情绪玩于骨掌间。
那一刻理智轰然断弦,我伸出双手,恶狠狠地将他的肩膀钉在在车座上,然后我的脸靠了过去,离他很近,我甚至能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狰狞的倒影,“不要再试图玩弄我。”
赵谦嘴角的微笑还没有完全的退去,就被惊讶和恐惧所取代,不,不是恐惧,他的眼里燃起了很复杂的情愫,我似乎猜得清楚,又似乎猜不清楚……他完全没有抵抗,只是一双偏褐色的眼睛一直紧紧地跟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