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良咬牙切齿,看着贾赦从外头走进,气得牙齿都发出格格作响的声音。
贾赦从他身边走过,听得他低声咒骂,目不斜视,置若罔闻。
今r.ì的时间,在众人感觉中简直是度r.ì如年。
一到时间,韩夫子前脚刚走,后脚众人就纷纷从外舍中跑出去,仿佛里头有豺狼虎豹一样。
贾赦将下午韩夫子讲的内容记在笔记上,收拾好了东西,才起身。
陈荣贵在一旁等着他。
贾赦瞥了他一眼,倏然间拍了下额头,恍然大悟之余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这些天愁于宣纸之事,竟然是骑驴找驴,当了个灯下黑,能帮他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贾、贾兄,你这是怎么了?”陈荣贵被贾赦这举动给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的怎么自个儿打自个儿,别是疯了吧?
“我没事。”贾赦摇头笑道,“陈兄,等会儿可有事在身?若是无事,可否与我去状元楼走一趟,我有事与你商谈。”
“那倒是可以。”陈荣贵见他说话有条有理,心里松了口气。
到了状元楼。
贾赦吩咐小二找了间清净的雅间,确保了能不被人偷听后,他才对一脸懵逼的陈荣贵说道:“陈兄,实不相瞒,我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陈荣贵在外舍中虽然总是被人看不起,但陈家在外头却是在京城也排得上名号的商户,他们家涉及的生意不少,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书籍画本,甚至还和番人打过j_iao道。
贾赦在来的路上考虑了很多,他和陈荣贵合作,以技术入股,一来这样保全了他的利益,r.ì后即便被贾史氏发现,她也没有理由拿走他的生意,二来经商之事到底不是他本行,若是他来办,未必能办好,倒不如j_iao给内行人。至于陈荣贵会不会见利忘义,贾赦倒是不担心这点儿,首先,他信得过陈荣贵,其次,从现实来看,陈家得罪不起荣国府。
“造宣纸?”陈荣贵诧异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贾赦会和他说这事,毕竟经商在读书人眼中,都是充满铜臭味的事,甚少有人会和他谈及此事,更不用说是要和他合作了。
“没错。”贾赦颔首,他早已想好了说辞,露出一脸苦色,“实不相瞒,家母已经断了我的月例,我左思右想,倒不如自己找点儿生意做。”
陈荣贵同情地点了点头,他风闻荣国府中国公夫人不喜老大偏爱老二久矣,没想到贾赦的r.ì子竟然艰难到了这个程度,连月例都不给,可见有多偏心了。
他可是听说了,那贾存周出手可比他这商户之子还大方。
第28章
陈荣贵想了想,觉得贾赦约莫是因为断了月例的事一时情急罢了,他虽出身商户人家,心底却不同家人那般勾心斗角,是个格外纯善的,当下便道:“贾兄,你既然缺银子,倒不如我借你一些,r.ì后等你手头宽泛了再还也行。”
陈荣贵根本没想贾赦还钱,但他又怕贾赦不肯白收他的钱,故而出此一言。
至于,造宣纸之事,陈荣贵并没有把它当真,因为寻常人家有这等技术,哪个人家不是藏着掖着,当传家宝一般,哪有拿出来和人做生意的?
贾赦心中一暖,都说患难见真情,古人诚不欺我,跟那些树倒猢狲散的狐朋狗友相比,陈荣贵才是真的朋友。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也不要你的钱,”贾赦边说着边微眯着眼睛说道,“这造宣纸的方子是我祖母传给我的,是千真万确的好东西,再者,我也不是空口无凭,你看看这东西。”
贾赦说完这话,从书袋里掏出一刀宣纸,推到陈荣贵面前。
好在这几r.ì,他早已吩咐林文、林武采买了些材料自己制作,得了一批成果,不然此时还真棘手了。
陈荣贵接过来,伸手细细地抚摸着,他眉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手感——
“陈兄不妨用笔试写一回,就知道这纸到底好不好了?”贾赦微笑着将文房四宝摆了出来,亲自将蘸好墨的毛笔递了过去。
陈荣贵拿着毛笔,却不忍下手。
这宣纸实在太好了,观之如雪,摸之如玉,入手滑润,跟他以往用过的那些宣纸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这……”陈荣贵连提笔在上面写字都感觉到像是亵渎,这么好的纸合该沐浴焚香,静心后再写。
“陈兄写吧,这纸r.ì后多得是。”贾赦笑着道。
陈荣贵这才敢动笔,他悬肘于半空,想了想,落笔写了个“一”字,只见一字线条利索,毫无余墨溢出,白纸黑字,衬得陈荣贵那一手只能称得上整洁的字竟多出了几分清瘦雅俊之感。
“好、这纸真好!”陈荣贵是个懂货的人,他们陈家是大商户,天南海北什么样的纸没见过,但今r.ì,这纸却叫他起了赞叹之心。
“陈兄可有见过这样的宣纸?”贾赦问道。
陈荣贵摇头,“不曾,只是这宣纸造价不凡吧?”
贾赦笑而不语,他比了个手势。
陈荣贵倒吸了口凉气,而后若有所思地颔首,“造价三十两那也够了。”
“不。”贾赦摇了摇头,一脸似笑非笑。
“三两?”陈荣贵吃了一惊,而后眼里满是喜色,如果造价三两,那他们大可以把这些宣纸卖出300两,想来依旧是大把人挥舞着银票要买,读书人什么都可以扣,唯有文房四宝这几样东西最是舍得花钱了。
“不,是三文。”贾赦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陈荣贵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这、这纸造价才3文。”
“是。如果我们大批量生产的话,到时候成本还能压得更低。”贾赦的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桌子,他压低了声音,“陈兄,试想一下,这笔生意,我们能赚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