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魔尊的双手仍然交握在一起,此刻互相对望了片刻,竟谁也没有松开,就在此时,只听殿外传来一众声音道:“恭迎尊上回返,十六方魔将皆有要事禀报!”
云泽一听来了这么些人,慌忙便要收回手去寻路逃开,谁知魔尊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反而好笑地看着他道:“慌什么,你不是想同我一起,还怕他们瞧见么?”
云泽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么回事,他皱起眉头道:“你手下那十六方魔将模样都挺吓人的,我可不想看见他们。”
魔尊一时失笑,这才松了手,而后向右一指:“这处偏殿无人,你可以进去避一避。”
他话音未落,云泽已如蒙大赦,飞快溜了进去,紧接着正殿大门便被推开,那形态各异的十六方魔将皆大步走进殿中。
魔尊看着这群手下的尊容,想起方才云泽说的话,唇角又不自觉浮出一缕笑意。然而下座那些魔将们已有几百年未曾见过尊上露出笑容,先前见时,还是在仙魔大战时,魔尊于杀戮中露出的冰冷笑意,一时心下惴惴不安,竟无人敢开口说话。
还是魔尊不耐烦地扫视了他们一眼,道:“我正有事要寻你们,你们倒先找来了,且说说,我不在的这几日,魔界中出了什么事么?”
众魔将面面相觑了片刻,终于还是有个魁梧的青面魔将站出来道:“启禀尊上,这几日确实出了一些怪事。前几天因月魇之期,地脉震动,西北y-in梦山也受到波及,末将想着那里还有几处血曜矿,一时不敢怠慢,想去查探矿山是否安好,谁知……”他说到这里,像是不知要如何形容,咽了一大口唾沫才接着道,“那矿山里竟没有一丝血曜石的踪迹了。”
这血曜石乃是魔界独有的一种矿石,魔族的兵器皆由这种矿石打造,饮血断喉,锋利无比,可算是魔界的至宝。那y-in梦山更是血曜石第一矿藏之地,那里一旦矿脉断绝,自是非同小可。众魔将发觉此事时皆是大惊失色,生怕禀报了魔尊会惹得他大发雷霆,谁知他说完这番话,魔尊竟没有什么反应,只点了点头:“哦?那你们可有查明,这矿山中的血曜石是如何突然失去踪影的?”
众魔将又为难地对视了片刻,还是那个青面魔将道:“启禀尊上,末将实在查不出缘由,我等猜度着,或许……”他说到这,很为难似的,含含混混地道,“或许因为月魇之期,尊上在梦中震断了地脉,致使矿山灵气受损,所以才……”
魔尊听到这里,面色一沉,猛然站起身:“怎么天界凡间出了事,都第一个疑心到我身上,就连魔界中出了事,你们也以为是我的罪过!”
众魔将见他忽然发怒,吓得皆跪到地上:“尊上息怒,我等不过胡乱猜测,不敢作数。”
又有个伶俐些的魔将忽然抬起头来:“尊上方才说,天界和凡间也出了事,难不成跟我们一样?”
魔尊微微皱眉:“虽不大一样,却也差不了多少。”他平复了怒气,将灵芝Cao以及云梦泽等事CaoCao说了一遍,又道,“天界凌霄殿,凡间云梦泽,还有我魔界y-in梦山皆是灵气之根,倘若一方灵气被盗取,或许还是其余两界所为,怎会三界同时被吸取灵气,想来诸界之中也不该有人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众魔将默然良久,都摇头道:“这种怪事,果然闻所未闻。”
魔尊沉思片刻,挥袖道:“你们先将此事知会五帝魔王,而后再到妖界,告知十妖王一声,大家齐心协力,方能查出缘由。”
众魔将皆应声称是。
又有魔将道:“尊上,仙界那边可要知会么?”
魔尊冷冷一笑:“只怕他们现在还疑心天界是受我身上魔气沾染所致,不必管他们!”
那伶俐魔将赶忙笑了一笑:“尊上说的是,再者十妖王闲来嘴碎,定是会传到仙界那边,又何须我们去知会。”
一旁云泽溜入偏殿之后,抬眼便看见殿侧置着一张矮榻,算来他自跟着魔尊离开魔界,已有两三日不曾睡觉,此刻见了床榻,睡意猛然上涌,不知不觉便倚在榻上沉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香甜,等他睡意朦胧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榻沿边坐着一个高大身影,不知已看了自己多久。他迷迷糊糊与对方对视了片刻,又无意识地伸出手去,喃喃道:“我想摸摸你的头发。”
只听对方低低“嗯”了一声,而后果然垂下头来,云泽便顺势在他头上摸了摸,只觉那发色如火,极其柔软地从他指间滑落了下去。发丝从手心里滑落时他才彻底醒了,目瞪口呆地望着身边垂着头的魔尊,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在半梦半醒间提出了这样无稽的要求。然而魔尊却没有被冒犯的样子,只是眼角微微眯起:“怎么?你喜欢我的头发?”
云泽怔怔地看着他散落在自己枕边的红发,点了点头:“嗯,我觉得很好看。”
魔尊又笑了一笑,而后才稍稍直起身,却仍是低头看着他:“你醒了,要不要让无英送你回云梦阁?”
云泽微微皱眉:“我为什么要回去?”他问完这句,又想起什么,“对了,无英说云梦阁的名字是你取的,你也是因为云梦泽么?”
魔尊微微一怔,而后才点头:“是,”他顿了顿,极轻地道,“你还记得么,云梦泽,是你我初遇的地方。”
云泽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他默默想了想,“以前的事我虽然一点也记不起来,可心里还是隐约有些感觉。先前在天界遇到的那个白发老者,我从前定是认识他,他好像很亲切,也很熟悉。还有玉阳真君,我初见他时,便也觉得熟悉,想来是以前相识的。再有……就是业灵帝君了,我一见到他,心里就莫名的嫌恶,定是因为从前我就不喜欢他,你说对不对?”
魔尊静静听了许久,忽而道:“那我呢?你初见我时,心里又是什么感觉?”
云泽呆呆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到他脸颊上:“我一见你,心里就既欢喜,又难过。”
魔尊似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如遭雷击,怔怔看了他许久,才咬着牙低低笑道:“从前的你……绝不肯跟我说这样的话。”他一时像是情难自已,握住了云泽摸到他脸颊上的手,又递到唇边去亲吻他的手心。
云泽手掌触到他鼻息间炙热的气息,不由心跳如鼓,手指掠过魔尊微翘的唇角时,又鬼使神差地问道:“听无英说,先前你替我渡了魔息,你……是怎样渡的魔息?”
听他问了这句话,魔尊神色猛然一顿,而后低头向他看来,暗红瞳眸幽深无限,而后垂下头向他唇上吻来,模糊地道:“便是这样……”
第19章 第十八章
云泽正在神思恍惚,忽然便被魔尊兀地吻住,当下震惊万分,竟没有躲避,只是心如擂鼓,震得他胸腔都隐隐发痛。他眼睛瞪大,情不自禁便去看魔尊的神色,只见对方眼睑低垂,睫毛颤动不已,贴着自己的唇厮磨了片刻,又忽而抬起眼睫。
这一下,那双深红眼瞳极近地望进云泽的眼里,云泽心里猛一瑟缩,而对方瞳孔深处也似颤抖了一下,只听魔尊在齿间模糊呢喃了两个字。云泽还未听清他说了什么,便觉他气息愈发滚烫,【中间HX部分请移步微博看完整版】
云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含着眼泪懵懂地和他对视了片刻,就见他咬牙切齿地扯下一片帷帐,丢到自己身上,而后摇摇晃晃退到了一旁,将双手c-h-a入发根,又紧紧揪住,满脸悔恨地喃喃道:“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眼见他举止大异,云泽不由坐起身想问个究竟,然而他一坐起来,帷帐滑落下去,便露出他一片狼藉的胸口。他只好红着脸用帷帐把自己裹住,而后才去抓魔尊的衣袖:“昭炎,你怎么了?”
谁知魔尊一手便将他的手拂落,断然道:“不要碰我。”他低着头,咬牙切齿地道,“你先前骂我孽障,果真一点也没骂错,我居然……居然……”
云泽茫然听着,只觉他这情形像极了月魇时神智不清的模样,不由愈发担心,又向他凑近了一些:“昭炎,你究竟在说什么?”
这次魔尊却连答话也不肯,只转头看向门外,喊道:“无英!”
门外立时传来熟悉的声音,而后殿门打开,果然是无英走了进来。魔尊脸上魔纹仍未褪去,此刻背对着身,再不肯看向云泽,只挥了挥手:“把他带回云梦阁。”
云泽心中疑窦丛生,还要再问,可无英已走上前来,抓了他手臂,低声道:“请吧。”而后衣袖一拂,便将他带离了九霄殿。
直到回到云梦阁时,云泽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还是无英走上前,将他披在身上的帷帐拿开,而后神色复杂地替他整理了散乱的衣襟。
云泽愣愣地看着他,忽然问道:“刚才他为什么突然赶我走,是生我的气么?”
无英脸色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才道:“尊上没有生气,他只是……有些事要处理。”
云泽皱起眉头:“那他为何不跟我说清楚,我瞧他方才的样子很不对劲。”
无英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他刚说到这里,就听窗外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不由稍稍住了口。
云泽也听见了这轰鸣声,有些奇怪地看向窗外:“是打雷了么?”
无英点了点头,走到窗边将窗户阖上:“只是落了几道玄雷,过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