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平静。接著,他看向方竞,笔直射去的视线充满压迫感,
饶是年纪最长的方竞也忍不住後退一点,才又抬头挺胸起来。
「柳叔、柳姨都晓得他的事。那麽你呢?敢问你的父母亲知道有柳之澄的存在麽?」
方竞完全没想到直接就上来这一招必杀,整个人被问得梗在当场,
十分难堪。杨密瞥见柳之澄僵硬的神色,更确定自己问得不错。这一块才是柳之澄真正的心病。
可笑,口口声声说会对他好的方竞却完全没体会到。
杨密一向不会咄咄逼人,
他只会一击中的。於是问完这一句话之後他不再穷追猛打,而是状似自然地拿起杯子喝一口。
过几分钟,方竞一副焦躁为难的样子,踌躇地抬头看向杨密。
「我算是老来子,父母年纪都很大了。我是真心想告诉他们,想给柳之澄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但是…我怕两位老人家承受不了……」
杨密放下杯子云淡风轻的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柳之澄的父母年纪不大,
承受得了。」
「不是!你不必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杨密瞬时目光锐利盯住方竞,「我有曲解你麽?你知道柳叔柳姨私底下找我有多担心?他们问我柳之澄喜欢的人是谁?长什麽样子住哪家里接不接受?问我为什麽到现在,都还不愿意把你带回家给他们看?换我问你,这些事情你知道麽?」
方竞震惊的转头看柳之澄,
後者苦著脸低下脑袋当鸵鸟。
「我……为什麽不告诉我?」
「哈!」杨密大笑一声,极度讽刺的讲:「你不知道,还敢讲你会对他好?好在哪里?!」
这时候,杨密感觉到桌底下有人握住他的手,
偏过头一看。
「干什麽?你想帮他说话?」
许拓一反在杨密面前畏首畏尾的模样,沉稳却忧虑的握紧了对方冰凉的手掌。暖暖热源让杨密突然感觉到一种被看穿的无地自容。
杨密一下子像被烫到一样粗鲁的抽回手,
结果撞到桌子打翻那杯柳橙汁。於是火气更大站起来对柳之澄讲:「饭也不必吃了,我们走!」
方竞猛力抓住柳之澄手腕,
「你知道我家里什麽情况,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敷衍你。」
柳之澄硬撑出笑脸,可惜看得人心头发苦。他勉强自己笑著说:「我知道,
所以才没跟你说嘛。不怪你,
父母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眼见这场拔河比赛极将分出胜负,却又霎时偏倒向另外一方,杨密心中混杂著气愤、担心,以及他不得不承认的浓烈忌妒。
「你跟不跟我走?你的教训还学不够麽?他这种人一看就知道跟当年那个混帐一模一样,
你不要傻傻又被骗!」
「密,他不是这种人我知道。真的,你不相信他,
你也相信我嘛。」柳之澄笑的很惨,眼神中隐隐含著对杨密无声的哀求意味。
「好,
我不管你,我也没资格管你。」杨密深呼吸一口混浊的空气,感觉肺叶紧缩得快要窒息。他心累了,无论自己再怎麽尽心尽力,都比不上方竞薄弱的辩词。
所以杨密只留下这一句话,
他说:「柳之澄,
你好自为之。」
秋末的夜风越发强劲起来,杨密独自一人闷著头往前直走,顾不得这里是哪里,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出口,甩掉一身狼狈与不堪。
不自觉走出老街,眼前是一片深黑, ,
除了背後亮著的路灯之外,他觉得自己只要再往前走几步,
就会是另一个世界。
但是,他停下来了。
鱼腥混著垃圾臭味的河流刺激著鼻腔黏膜,杨密打了一个大喷嚏。
很滑稽,所以他用手压著肚子笑了起来。笑到蹲在地上,
差点没趴下。
忽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杨密却发现自己并不需要抬头看,
就能知道是谁这麽做。
被两条手臂轻轻环住,他只要身体一偏就能闪开。
这种时候,不是更应该紧紧束缚自己才能激出火花?杨密脑子里的一角甚至空出来想。
直到他听见有人用力吸鼻子的噪音。
「你哭什麽?!我又没骂你!」杨密一转头便看见许拓赤红著双眼,
实在是哭笑不得。他无奈的拖长音调抱怨:「想哭的人是我才对吧?」
许拓跪在地上抱著杨密高度竟然刚刚好,他一开口嗓子都哑。「我知道你是故意当坏人逼他们,我知道你……你喜欢他很久。」
「你…」杨密长长叹出一口气,
「竟然连你都看出来了。」
「不是『连』我。我说过,因为我一直盯著你看,时间久了当然会发现。」
「那你还哭什麽?大男人有什麽好哭。」
「我心疼啊!」许拓义正词严理所当然的样子讲,
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我坐在你旁边,光看著你就觉得很痛。我爸说就算是大男人也一样要哭,憋著不哭会短命活不长。活不够长的话,就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杨密觉得跟这只大黑熊认真的自己是笨蛋,他垂下肩膀放松身体,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似乎正嘲笑著这一场闹剧。
「杨密,我可以趁人之危麽?」
杨密被这磁性的嗓音吸引,一抬眼正好与许拓四目相视,
漆黑的眼仁如墨,不由得让他想起…………探索频道的『寻找台湾黑熊』节目,野生黑熊和保育人员对上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睛。
又好笑又无可奈何,杨密想这头纯情熊男最多是额头上亲一下没什麽大不了,也就点头答应。
却不料。
下一秒,杨密努力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只来得及听见‘啾—’一声响,
口腔里的温热便老实退开。
杨密有些发愣,
不是没在外面玩过,大家你情我愿,one night stand之後拍拍屁股走人。所以严格说起来杨密没真正谈过一场恋爱,大学时代的初恋就是竹篮子打水,喔不对,是打柳橙汁去了。
缓缓回过神,许拓的皮肤黑又是晚上看不出来红不红,这让杨密有点不太平衡。原本以为许拓至少也要说点情话之类的培养下气氛,
结果一只熊掌抬起来盖住杨密的脸侧,讲:「风很大很冷会感冒我们回家好不好?」
杨密白了许拓一眼,迳自站起来踏踏蹲到酸麻的脚,然後一声不吭掉头走人。
许拓马上跳起来跟过去,
边比手画脚的喊:「杨密我有开车过来,这、这边请!」
杨密脚步一滞,脸皮再绷不住笑出来。许拓立刻双眼放光,亦步亦趋地陪在杨密身边,
迳自站起来踏踏蹲到酸麻的脚,
像极一头黑熊勤奋老半天终於挖到树顶上的蜂蜜——想吃又怕被螫。
「你今天怎麽不穿正装?」
「我…我不知道你会来。」
「下次别穿那套,
换件燕尾服来吧。」
「燕尾服?!」
随著两人走远,对话间断断续续被夜风吹开了一路。
不再孤单。
作家的话:
上新更=v=
圣诞节啊...某错还是没有好点子=3=
不甜包退!(9)
发文时间: 12/1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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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那之後又过了两天。
杨密抱著一堆图纸站在枪林弹雨之中,他做不到别人说的眼观鼻鼻观心,因为面前的秃头啤酒肚上司火冒三丈的告诉他,那个饮料商广告吹了。
「杨密,对方严重表达对你的不满,客户认为你不仅不够专业,态度上更是高傲自私!你说,我看重你才把这件年度大案子交给你,结果你失败了不说,还让我们的死对头把单子抢走。杨密啊,
你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觉得自己名气大了,
待不住我这间小庙?!」
「主任,这次失败的确应该由我负责。但是我绝对没有他们说的高傲自私,为了这张图我和他们meeting至少十次,但每一次他们指定的东西都跟之前的完全不同!」
杨密难掩怒意,说话口气也冲。「是我自己能力不够,以後还有这种case,
请主任交给更有办法搞定的人去做。我只是个画图的,不负责陪酒卖笑!」
说完,
杨密忿忿朝主任鞠了个躬,
不顾对方气吼吼的大喊,
掉头就离开办公室。
走出办公大楼,阴雨绵绵的天气始终笼罩在头顶,如同此刻杨密的心情。
继那一晚不欢而散之後,柳之澄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於是杨密胸中一口气更是堵著,发不出去也咽不下。
不得不承认许拓的功用。最少有他在,屋子里就有人气。杨密还没做好准备,柳之澄可能已经发现自己的感觉,
这让杨密心底顿时有种被推倒柏林围墙的恐惧。
然而,杨密同时又鄙视自己利用许拓的感情。於是,这两天杨密觉得像一块『人排』在铁网上煎,
这一面煎好翻另一面继续煎。
「杨密!你等一等!」
杨密一愣後回头,秃头主任像颗大水球一弹一晃地小跑过来。
「呼…哈…追死我了,
我话没说完你跑那麽快干什麽!」秃头主任边喘边拍拍杨密肩膀好像他们很麻吉一样,「我呢,可以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旧的你别管了,我派你一个新case。」
杨密压根不信,
但是念在主任早年曾经提拔过他,
也就不置可否的回答:「又要上酒家才能谈成的生意,
恕我无福消受。」
「哎!我就没见过你这种年轻人,吃喝玩乐还不好麽?」秃头主任摆摆手,
「算了算了,跟你说正经的。有人指名要你参与这件案子,对方明白说了,没有你,这案子马上落到对面口袋里。」
原来如此。杨密心中不满,
却没表现在脸上。毕竟是商人本性,换做自己恐怕没这张脸挽留才被轰出门的员工。杨密不禁感叹,姜是老的辣,
果然身段够软,否则也不可能主任位子坐这麽久。
「好吧。」
杨密总算松口答应,
秃头主任立刻换上一副笑咪咪的脸往回走,边讲:「识时务者为俊杰,杨密啊,是看你在我手底下做这麽久才提醒你,
你这脾气得改。」
杨密没答腔,倒是听见大厅里柜台小姐的细声碎语引起他注意。
「你看见了吗?竟然有人穿燕尾服来哎!燕尾服还戴墨镜!好好笑,是不是疯子啊?」
「就是说啊,
那个人神经超大条的,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不怕别人笑他哎!」
而这一头主任还在持续唠叨,
「我们这一个部门里你的图纸画得最好,客户的回头率也最高。但知道为什麽你钱赚的还是比别人少?就是你这个死脑筋!有时候啊,你给别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听懂麽?」
杨密一滞,
这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就是为与不为而已。
电梯缓缓上升抵达设计部门,一片安静却紧绷的气氛完全符合刚才台风尾扫过的景况。而且杨密能从那些同事们的眼神中看见惊讶,想必是因为主任正热络地与自己勾肩搭背,哥俩好一样的走向会议室。
他突然觉得:人啊,谁不是蝼蚁?
‘叩—叩—’
秃头主任用他的肥短手先敲门,然後再开门进入。杨密跟在後面,居然见识到那个传说中的『燕尾服蒙面侠』。
「…许拓?!」
杨密大惊,
这个人简直神出鬼没,好像自己不管去到哪里都能碰上对方。
「哎呀原来你们认识?」秃头主任不晓得是不是装的,
回头看了看杨密,语气责怪的讲:「认识这麽大人物也不知道替我们公司加加分,
俗话说内举不避亲啊!」
「不,我不知道他…」杨密皱著眉毛,因为他实在无法忽略会议室里另外四个人投射过来的诡异目光。
「来来,有话坐下说。」主任朝许拓那一边人致意之後, ,
便开始介绍。「这是我们设计部门的王牌,
未来设计界的新星,号称贵公子的…」
杨密再忍不住打断,「各位好,我是杨密。」
「咳,那麽这几位就是『哈蜜』游戏软体公司的…」
「他是我们游戏团团长,许拓,你们认识的嘛。」一个嘴唇边上打环的男孩子突然讲话,一脸坏笑的盯著杨密与许拓。「不过有句话这老头说的对,内举不避亲。」
不知因何,
杨密脸色沉下来,对著许拓问:「所以说,是你指定我接这个案子?我完全没有设计游戏软体的经验,恐怕无法胜任。」
「没经验最好,我们团长可以手把手教你啊。比如在月黑风高的时候…」
突然间,
杨密脸色沉下来,
男孩像被谁掐住喉咙般卡住,
屁股底下坐的滑轮椅子一转,马上躲到另外一名戴鸭舌帽的男人背後。
许拓回过头望向杨密,却是对主任讲:「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就由我来说明,
签约的文件在这里,
等我们讨论完以後再请杨密转交给你。」
一听见签约两个字,秃头脑袋便一闪一闪地就著日光灯发亮,他满脸讨好的笑著连声道谢,卑躬屈膝地退出门外。
「团长,我们先出去等。」带压舌帽的男人低声讲,许拓手一抬,眼神注视著杨密说:「记得我跟你提过那个开店做生意的游戏麽?因为这款游戏的销路很好,所以打算在年底推出第二代。那天我们讨论的内容很有意思,
所以我想乾脆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我不记得说过什麽。」杨密垂下眼看自己的手指,好像在逃避对方过於专一的视线。
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人说话,
除了桌椅稍微碰撞的声响。不一会,
除了许拓之外的四个人全都轻手轻脚地离开。
许拓站起来走到杨密面前,不吭声,只默默盯著他瞧。终於杨密受不了这种压力,
抬头看向对方带著被冒犯的不悦质问:「你什麽意思?可怜我没工作麽?」
其实昨天杨密就知道客户会投诉自己,并且将这股子抱怨全倒给许拓牌垃圾筒。许拓还因此做了一条寿司卷,切开来的侧面是一个红萝卜、黄瓜条与蛋丝组合而成的笑脸。
杨密从没问过许拓在哪里工作,
只知道是做游戏,却没想到会是业界中数一数二的大制作公司。於是,那种羞辱的感觉更像活生生在众人面前捱了一个大耳光。
「『哈蜜』自己就有设计广告部门,
用得著外包给我们这家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公司?!」
「没错,所以我争取很久,今天早上老板才答应。事情还没成功,我不敢随便先告诉你。」
杨密不屑的笑,「谢谢许先生赏我一口饭吃,不然我真怕会饿死。」
「杨密。」
许拓沉下声音唤,杨密心头一震,对方又是那种很凶狠瞪视的眼神,
好像再用力一点眼珠子就掉出来一样。许拓牵起杨密的手握住,一如先前几回,
只消轻轻一动便能抽开。
杨密想动,却让许拓盯得浑身僵硬,从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令他心虚,彷佛拒绝对方是一种多忘恩负义的行为。
「杨密,忘记我正在追求你麽?所以我当然想尽办法制造机会跟你在一起。」许拓低下头靠近杨密,
两人之间只馀短短几公分距离。许拓专注的目光渗进几分失落,他说:「我不可怜你,我喜欢你。」
「你……」
一发出声音才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有多近,杨密突然不知所措,心里说不出什麽滋味,乱得像一团毛线找不著头绪。
接下来,杨密只有眼睁睁看见许拓张开手臂环抱住自己,好像慢动作镜头播放,然後是许拓的体温包裹著,
暖炉一样。
「我会等你彻底忘记过去。在那之前让我陪你,我想先占位子,可以麽?」
杨密闭上眼,不自觉已是半放弃。「我不喜欢你,
我只是利用你而已。」
不知道是许拓太乐观还是太无神经,他毫不犹豫回答:「其实你很挑剔,
你只对某种特定类型的人有好感。」
杨密一顿,张开眼看向许拓,
问:「什麽类型?」
许拓傻呼呼笑得露出上下两排大白牙,
「我!」
杨密嗤之以鼻,却不自觉一抹浅浅纹路爬上嘴角。
许拓伸手摸摸杨密的脸颊,几乎要得意忘形的讲:「你笑了,嘿嘿。」
杨密轻咳一声,偏过头看桌上那份差点被遗弃的文件。
「好吧,这份工作我接。但是先说好,我完全是个门外汉,
万一搞砸了不能算在我头上。」
「你放心,我跟老板讲过了,
不论成败由我全权负责。」
「你官作这麽大?」杨密显然不太相信,对方不过是一头笨熊。动物园里吼两声勉强吓吓人,真放出野外肯定死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只负责带一个team而已。」
杨密想了想点点头,说:「你等下再仔细介绍我们大家认识,以後都是自己人,熟一点好办事。」
许拓还在嘿嘿笑,「自己人、自己人!」
杨密见对方这副傻样不禁替他担心,难道游戏公司真这麽好混?都没人刁难勾心斗角下套子麽?
「杨密,
我可以亲你一下麽?」
「…不可以!」
「喔………」
「啧,
额头…额头的话。」
「我想换脸颊好不好?」
「烦死了,随便!」
杨密不自觉的屏住气等待许拓把嘴凑过来,却没料到许拓亲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说不上嘴唇,也说不上脸颊。真要描述,大概在下巴的上面一点,
嘴角的下面一点。
「够、够了就放开我。」杨密咬到舌头疼的要命又不敢叫,只好硬忍住。
「喔。那我们来签名吧。」
杨密忽然想到,「哎,你怎麽穿燕尾服啊?」
「你不是说下次叫我穿?」
「不觉得很…引人注目?」
许拓手往後扯扯自己分岔的两条尾巴,
一副理所应当样子回答:「不会,我爸说追求真爱是世界上最光荣的战役,不需要觉得丢脸。」
「………」
「签名吧,以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杨密拿许拓递来的钢珠笔在纸面签下大名,文件正式生效。
但是,
他总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是哪里呢?
作家的话:
大家好~
本来今天早上就要贴出来的,何奈鱼羊後台实在销魂,抽了半天也不让我进去(叹)。
眼见这节节攀升的点击率就知道,鱼羊所谓的专栏改版简直像在卡关一样= =
打开一个资料夹还一个OTZ||| 总之,大家辛苦啦,都来抱一个))))))
这年头啊......
还有就是,等[不甜包退]完了以後,相信我再没几回了XDDD
咳,大家对接下来有什麽想法麽?某错一下子有点昏头不知道写点什麽好(望天)
不太抽的话都来给点意见吧XDDD CHU大家。
不甜包退!(10)
发文时间: 12/1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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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自从杨密与许拓成为工作夥伴以後,时间彷佛过的飞快。匆匆一周过去,最大的改变可以从杨密的脸上发现。
杨密回到楼下家里洗澡,站在穿衣镜前面,脚踩体重计,杨密眯著近视眼对液晶面板显示的数字颇有微词。
是的,他胖了两公斤。
於是,当杨密穿好衣裤套上拖鞋直接走逃生梯上楼,再度进到许拓家中就闻到一阵阵饭菜香气的时候,他怒了。
「我不饿!」
杨密咬著铅笔也不管会不会被毒死,
他苦大仇深的盯著尚未画完的图纸,一手按著肚子给予叛乱份子直接压力,目不斜视的讲。
许拓穿著紧绷绷的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边擦手边面带愁容的说:「可是我今天做的是砂锅鱼头,里面有白菜卤肉丸子,还有新鲜鱼浆打成的火锅料,茼蒿菜、嫩豆腐、福州丸……」
「许拓。」杨密突然站起来,
一副慷慨就义你别拦我的样子讲:「我走!」
「杨密你怎麽回事说出来不喜欢吃我可以改!」许拓又开始一口气到底。
杨密张了张嘴,不得已只好尴尬的回答:「我发胖了,
不能再吃太多。」
「发胖?哪里有?!」许拓大惊失色的模样格外滑稽,
「你还是一样腰很细皮肤很滑屁股很翘腿很长啊!」
「………」杨密觉得应该是洗完澡的热气还没消退,绝对不是因为别的。「反正,很抱歉我不能吃。肚子上肥肉都长出来一圈了,再胖下去连裤子都不能穿。」杨密摸摸肚皮,好像只要软软的就都是肉。
「没有,绝对没有!完全看不出来!」许拓斩钉截铁拍胸脯打包票。
「现在可以说看不出来,但是我刚洗澡捏了就有肉啊…」
「哪里有?!绝对没有!」
「真的有!不然你看!」
「我看就我看!」
「你看…」杨密将宽松的长袖T恤掀开露出小小圆圆的肚脐,姆指和食指一夹便捏起一块肉。
「这不算,
绝对不算!」
许拓把杨密的手拨开,掌心抚上对方腰侧,画圆一样的往小腹中间摸。不知不觉两人身体贴在一起,看起来就像许拓从後面将杨密搂抱住的姿势。
许拓低下头靠在杨密耳边讲:「哪里有肥肉,刚洗完澡红红的而已。」
气息喷上脸颊,
杨密立刻反射性一震,感觉有什麽快要抬起头来了。杨密因为工作太忙又加上柳之澄的事情,算算已经两三个月没找人解决生理问题。然而许拓的大手正按在如此**的边界地带,杨密感紧把衣服拉下去,
却反而盖住许拓的手,
感觉更为挑逗。
「杨密。」
此刻许拓的嗓音宛如迷药,
慵懒而**,杨密不敢保证如果对方直接动手的话,他能不能把持得住。
「……咳,做什麽?」可惜大脑不听指挥,抑或太过老实,杨密这句话说的自己都感觉歧异。
恍惚间好像听见许拓低声笑著,可仔细一听却没有。
「杨密。」
「干、干嘛?」他绝不承认自己在发抖。
「我们……」
耳垂好像被含住一样热,
杨密不敢回头证实到底是不是,就怕自己过度换气的紧张遭身後人识破。
突然间,大手从衣服底下抽离,
连带相贴的身体也站开了去。杨密一愣之後回头,却对上许拓一口白牙正笑的灿烂。
「我们吃晚饭吧!」
「………」
杨密低头狠狠往肚皮上搓两下,**顿时消退。
「吃就吃,大不了明天晨跑!」
许拓用力点头,「好啊,我们一起跑!」
於是当晚,
杨密一个人发泄似的喀掉一整个鲢鱼头。到最後还和许拓倒白饭进去拌汤底煮成粥吃光,一点不剩。
人吃饱了就犯困。杨密揉揉蒙胧的眼睛坐起来的时候,感觉一样什麽东西落了下去。伸手一抓,
原来是条毯子。
隐隐约约,听见有谁在说话的声音。杨密四处张望,发觉好像从玄关口传来。才往前走两步,他一下子全醒了。
「杨密?你怎麽在这里?!」
杨密忘记套室内鞋,就这麽光脚在冰冷的地板上踩,一无所觉。他板起脸严肃地说:「应该我问你。既然不是找我,你找许拓做什麽?八竿子打不著吧?」
「怎麽打不著,
方竞跟他是好朋友。」
来人当然是柳之澄。只不过看起来蓬头垢面的颓丧样子,两眼血丝却强撑著精神不倒下去。杨密光用膝盖想便猜得到有问题,於是转头看向许拓。後者绷著一张棺材脸对柳之澄讲:「进来再说。」随即掉头朝屋子里面走。
「密…我不是……」柳之澄欲言又止。杨密见了他,那股压在心底没发作的烦乱全被搅起来,满天灰尘似的让人不舒服,可是又挥不掉。杨密没说话,率先走到沙发坐下。
这时许拓刚冲好一杯热茶送到杨密面前,後者很自然接过来,
嘴唇抵在杯缘抿了一口。这副情景看在柳之澄眼中莫名觉得难过,好像自己最好的朋友被别人抢走,
更糟糕的是还没立场说什麽。
柳之澄没那麽大方跟著坐,他站在旁边朝许拓问:「你知道方竞去哪里吗?他跟公司请假三天,
可是到现在快一个礼拜都没回来。打手机也不通,家里没人,我又不晓得他父母家在哪。」
「你是说,方竞不见了?」杨密发话,
往边上挪出一个位置示意柳之澄坐下,
後者瞄一眼许拓,才小心地捱著杨密坐好。
「方竞说要回家探望他爸妈,可是这麽多天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不可能啊!」
柳之澄的控诉却同时刺进杨密心中,杨密偏过头再喝一口茶,握著杯子的指尖都发白。
「他回家和父母摊牌了。」许拓终於开口。柳之澄一愣之後弯下腰双手抱著脑袋,闷声讲:「我就猜到是这样。上礼拜回来以後他一直怪怪的,万一他出什麽事,或者他爸妈……那我们就……..」
杨密的手掌轻轻按上对方肩头,
「别急著先往坏处想,许拓跟他们家认识,让他打个电话或者明天跑一趟探探消息。」
柳之澄抬起头看向杨密,哭丧著五官全扭了形状,「我不在乎他爸妈知不知道,
这麽久我都忍了,
以後也可以忍!」
「不,你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