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冠冕堂皇的回答,谢景安很是嗤之以鼻,他真恨不得立即派出兵马捶爆那群颌曷人的狗头,只是他到底还有理智,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冲动,依旧带着微笑,缓缓道:“对于颌曷大汗的赏识,本王甚是荣幸,不过既然颌曷大汗对本王如此了解,想来也知晓本王对这个八岁妹妹的看重,作为哥哥,本王少不得要多关心些,因此想问几个问题,还请这位勇士回答。”
听到又是几个问题,那个颌曷年轻人顿时有些不耐烦,但想着大汗的嘱托,到底按捺住x_ing子,让会汉话的颌曷人翻译,道:“周朝的王爷,你问。”
见颌曷果然上钩了,谢景安冷笑一声,道:“颌曷大汗既然对本王如此了解,又执意要本王的妹妹和亲,那可知道本王的这个妹妹是个什么x_ing情,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平日里都爱玩些什么,是喜欢看书还是喜欢画画?”
谢景安的这些问题不止颌曷人听的目瞪口呆,他身边的魏长史等人也是一脸匪夷所思。
谢景安早知会如此,脸色都不变一下,带着浅笑继续道:“是这位勇士说对本王甚是了解,既然如此了解本王,就应当知晓本王极为喜欢这个妹妹,除非诸位的回答能让本王满意,否则本王是不会让本王的妹妹去和亲的。”
第183章 不可能
谢景安的一连串问题不止让颌曷人哑口无言, 还火冒三丈, 领头的年轻颌曷人当即对着谢景安就是扯着嗓子一顿喊, 哪怕谢景安听不懂, 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也没打算等到那个颌曷人给他翻译, 冷笑一声打开喇叭的电源道:“本王不过问了几个问题, 就让你们如此恼羞成怒,看来本王所料不错, 你们根本就没有诚意谈和,说什么邀请本王前去你们大营商议此事,依本王看,压根就是你们的圈套!”
谢景安这话一出, 虽不至于两边撕破脸,但颌曷人一扫轻视的神色,明显凝重了不少,也不知道那一小队颌曷人商量了什么,竟是匆匆丢下一句,“大周朝王爷的话,我们会给大汗带到。”就跑了。
看那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谢景安戳破了他们的目的。
这还是这三天第一次颌曷人先走, 谢景安颇有些不适应, 站在城墙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远成一个小点,渐渐与颌曷大军融合, 才收回目光,沉声道:“今夜不会平静,传令下去,让大军早点做饭,尽量做的丰盛点,再轮流歇息一番,务必养足精神,晚上将颌曷大军死死给本王拦在平州城外。”
事到如今,魏长史等人也明白谈和的事再不可为,只是他们还是第一次亲历边关战事,不由有些紧张,随着谢景安下城墙时忍不住道:“当真拖延不下去了吗?若是殿下方才……”
魏长史大约是太过紧张,这才有些失态说顺了嘴,但他反应也很快,不过瞬间功夫就回过神,及时住了嘴,不过心中依旧有些不安,正犹豫要不要请罪,就听谢景安淡淡道:“难道本王卑躬屈膝他们就会让咱们多活一天吗?你要知道,两个国家之间永远没有和平可言,你弱则他强,你强则他弱,想要真正和平,就要不断壮大自己,让他们有去无回,不敢再随意掠边,才是真正的和平。”
这在后世几乎人人皆明白的道理,在这个时代显然还很新鲜,不止魏长史,连带沈卫宋良等人在内,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谢景安话到这个地步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因此也没再继续洗脑说些什么,仿若没看见众人的神情般径直下了城墙。
他并未回临时行宫歇息,而是在换过一身常服后,开始在城内缓缓巡视,虽是担心晚上一战,但还是忍不住在想,等赢了此战,又收回檀平关后,该怎么将平州发展起来,同时该怎么用贸易的形式,兵不血刃的削弱颌曷,让他们再没有实力和心思来劫掠大周朝。
拜穿越前看了那么多历史小说的福,谢景安脑子里有不少的想法,只是如今大战在即,他再忍不住也没办法专注的思考这方面的事,大致将平州转了一圈后,谢景安就回了临时行宫,同魏长史等人一同用了简单的晚膳,便静静等待夜晚的降临。
整个平州城紧张的准备着一场大战,林言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袭,又观察了檀平关一天一夜后,终于决定在此夜行动。
对于这次骗颌曷守军开门,夺回檀平关,林言等人可谓是准备良久,尤其是跟着他一起来的徐队正,被颌曷话折磨了好几个日夜,从出发起就摩拳擦掌,恨不能多杀几个颌曷人一报被他们怄口语言折磨的仇。
匆匆填饱肚子,林言让其他人原地休息,自己用望远镜观察着数百米外檀平关上的颌曷守军,静等黑夜的来临。
此时已是四月天气,天比从前黑的晚了些,再者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决定深夜再行动,是以这一等等了足足五六个时辰,等的徐队正觉得自己都快生锈了,浑身又酸又麻,林言才沉声道了一句,“准备。”
这两个字对众人来说真是如闻天音,林言话音落下,他们便迫不及待的从藏身之处跳出来,随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颌曷服饰,又从离众人不远处将掳来的颌曷骏马牵出来,一边在心里慢慢重复着临时突击学来的颌曷话,一边有些担心的道:“将军,这颌曷话也太难说了,咱们又只学了几天,当真能骗过那些颌曷守军吗?”
林言个子不算矮小,但身形单薄了些,为了能显得壮实些,在颌曷的衣裳里特意多穿了几件,脸上也黏了好些乱糟糟的胡须,配上冰冷肃杀的眼神,乍一看倒不容易被识破。
林言也整理着自己身上的颌曷衣裳,淡淡道:“又不是要你们说多少句,一会儿陈武自会按着咱们得计划与颌曷守军对话,你们到时只要跟着附和就是。”
陈武是平州的一名守军,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在当年那场颌曷大战中惨死或是被俘虏,宋良夺回平州后,就自愿加入了平州守军,为了报仇,他极力了解着颌曷的一切,甚至为此学了颌曷语,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混到颌曷里去里应外合,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林言通过宋良推荐找到他时他整个人兴奋极了,不用林言劝说就直接答应下来,而后就一直教着众人颌曷语。
只可惜这颌曷语对众人来说实在太难,除了林言学了几句勉强像点样,其他都说的乌七八糟,徐队正甚至为此咬破了舌头,若不是想着能夺回檀平关立下大功,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听了林言的话,徐队正的担心顿时去了不少,转而重重的在人高马大的陈武身上拍了两下,大咧咧道:“那一切就拜托陈武兄弟了,等这场仗赢了,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其他人听到徐队正要请喝醉,都跟着起哄起来,好在他们还知道压低声音,又有茂密的树林挡着,倒也不担心会传到颌曷那里去。
一会儿将有一场硬仗,谁也不知道这些人里能有几个活下来,若是往常林言早就让他们噤声,可如今却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任他们打闹了一会儿,才一挥手,道:“等这场仗结束了,本将为你们庆功,现在都打起精神,一鼓作气夺下檀平关,争取多杀几个敌人。”
林言话音落下,众人轰然应是,而后翻身上马,跟在林言身后,出了树林往檀平关的方向飞驰而去。
有敌军来袭,城墙上留守的颌曷守军丝毫不知,此时是深夜,正是人一天里最容易困顿的时候,不用值守的颌曷兵将早就睡下了,就是值守的也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也开始眯着眼打瞌睡。
他们都是数年前或十数年前就被打发到这儿守城的,一开始他们觉得自己是被委以重任,日日神经紧绷,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可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个活计哪儿是什么重任,完全就是混日子的,日日吃的都是一样的饭食,看的都是一样的风景,唯一觉得新鲜的就是每年春秋两季大汗派兵南下劫掠时他们给大军开开城门,打赌这次劫掠回来会有多少战果。
任何事情做时间久了都会觉得枯燥,更何况是十数年如一日?再者这十数年间也并未发生过周朝人打过来的事,如今颌曷大军更是倾巢而出,平州的守军守城都来不及,又哪会有什么胆子敢来偷袭,因此连带领头的颌曷人在内,都睡得无比安心。
因为睡得太过踏实,被吵起来的时候难免有起床气,檀平关守军如今的领头人就是如此,他先是黑着脸发了一顿脾气,待清醒了点,才后知后觉前来禀报的人说了什么,愕然道:“你是说平州城被攻下了?大汗派了一队兵马来接替我们?好让我们也去平州城杀几个敌人劫掠些财物立些功?”
领头人显然惊喜的过了头不太敢相信,直问了好几遍才逐渐冷静下来,沉吟了片刻道:“那前来接应的人呢?”
禀报的颌曷人道:“还在城外,来了不少人,不足一千,也有几百,只是那些人好像不大愿意,一直在外面骂骂咧咧,还催促我们,说若是我们不愿意,他们就回去了,这会儿回去还能赶上个尾巴,抢上几个周朝人回去做奴隶。”
听到禀报的颌曷人这样说,领头人心中的怀疑顿时去了几分,一边翻身爬起来,一边摆摆手笑着说:“他们本来能在平州杀人抢钱十分痛快,现在接了这么个差事,自然心里不高兴,本来我还以为这次大汗带兵南下我们又是没我们什么好处,如今看来,大汗倒还想着我们。”
领头人越说越高兴,往外走的步子也越快越快,竟是有几分迫不及待,禀告的人也很高兴,只是又有几分担忧,犹豫了一会儿,道:“大汗南下打仗,每天肯定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会不会是敌人假扮的?”
禀报的人话音落下,领头人顿时一愣,沉思了片刻,又忽的哈哈笑起来,道:“我看你是待在这破城里太久了,太希望能有一场仗打,都糊涂了,大周朝人要是有这个胆子,咱们还能一守十几年,从前没有战事时不见他们打过来,如今大汗带着那么多勇士南下,他们保命都来不及,又哪有心思来打我们,大周朝可都是一群胆子比绵羊还小的家伙,你放心好了,这些人肯定不是大周朝派来的,一定是大汗攻破了平州,一时高兴,才让他们来替换我们的,我现在去城墙上看看,你快通知下去,让勇士们准备起来,我们也跟着大汗去平州城抢奴隶抢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