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炫目的灯光,一切准备就绪,会演即将盛大举行。
只是Cosplay这一组突然有些混乱,主负责人跑到坐在刁角散发著阴暗气息的覃泽面前苦苦哀求。
“覃大人呐~~~这次你一定得帮我们啊!!那个COS该隐的张奇居然临场时因为紧张腹泻不止啊~~~~”负责人带著哭腔就差扑到覃泽身上,以示他的怨气有多大。
抬眼望他,覃泽眉头紧锁,他就知道不到演出结束那刻一定会给他闹出个什麽么蛾子的!
“你的建议?”覃泽挑眉问道。
“额~~是这样滴,您也知道,我们COS漫综,一共8套故事,可是现在少了一个,时间上安排有误差不说,整体的连贯性也没了,所以我们打算另外找一个人演。”
“另找一个人?来得及麽,都没排练过直接COS?”
“嘿嘿~毒伯爵的戏份简单,表情单一,主要是身边的人围著他演。”
“哦,那你去找吧。”只要不搞砸,怎麽都可以。
“……额……我们就是想找您演啊~”擦汗的某负责人终於鼓起勇气说出了建议。
“什麽?”覃女王的表情扭曲了。
呜呜~~~吓到俺了~~~~
“是啊~~~大家都说你演最合适了,连假发都不用带,毒伯爵也是褐色头发,而且……而且他的服装很简单的,也不用穿很繁重的服饰……台词也不多……”负责人搓手,试图说服覃泽。
开什麽玩笑,要本大爷COS?就算……
算了,远远看著司中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覃泽下意识逃避:“好!走!”於是拽著可怜的负责人急步往另一边离去。
------------------------------------
舞台上,金绿色的瞳孔泛著冷光,白色复古丝绸衬衫,外套黑色短马甲,贴身的黑裤将覃泽的修长身型凸显得淋漓尽致。
隐忍著暴躁情绪,覃泽脸色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台下的loli,御姐们居然大叫:“哇~该隐好帅啊!”“是啊,眼神和气质好到位啊!”“好冷,好妖魅~~~好想疼疼他哟~”
世界混乱了……覃泽僵硬地随身边其他COSER的摆布,只想快快结束。同时也希望在後台忙活的司中玉没发现他的客串,要不然又免不了一场讥讽调笑。
终到最後的scene,扮演利夫的COSER将十字架递给该隐:“这是你哥哥委托给我最後的愿望,他被憎恨著,同时也厌恶著你,但他不希望你被杀死,这是他真正的想法……”
该隐无意识地轻呢:“医生……”
“这是他在生命的最後交给我的,”利夫举起不停流血的右手,悲伤的说,“……不过看来时间不够了, 我没有时间能够陪伴您一起到地狱去……”
该隐震惊地看著他,利夫侧过右脸──已经融化露出白色的骨骼,“请原谅我,该隐少爷……在这种时候,我不能和您一起度过。”
这个时候背景开始变化成毁灭的图案,利夫想要推开该隐,让他离开这里……
“ 我不会原谅你...
即使在地狱,你也是只属於我的东西……”
该隐扑向利夫,环绕著利夫的颈,紧紧地抱住他。利夫毫无预料。
“ 这次,不要以为你能够逃离我……”
碎石纷纷落下──
(白骨是面具,碎石是纸团)
落幕,悠扬的哀乐声也渐渐消散。众人才从那禁断的生死别离中缓缓回醒。
覃泽郁卒地想抽口烟,居然给他安排那麽雷的台词。刚才最後的表演时,他险些控制不住想把那扮演利夫的COSER 踢出去!最烦和人贴近了的,竟然还要跟人搂搂抱抱……
走在後台走廊中只顾著自己发脾气的覃泽一没留意就被一只手扯了过去。“哪个想死的……”
骂声忽地截住,那人拉著覃泽的前襟,侧过脸颊──就这麽没有预兆地吻上。
凉凉的,软软的,糯糯的,甜甜的──是唇
狂野的,炙热的,不羁的,渴望的──是舌
闭上双眼,满世界是断桥情迹的幻影,秋痕的幻影,弄得人似醉如!了
无所顾忌的回应著,覃泽不愿想那些会使他痛苦的羁绊和理由。
不争朝夕,唯望此刻的驻留……
第七章
据说世界上惟一能维持永恒爱情的动物是刺蝟──因为刺蝟永远不可能太接近。
覃泽後来思考,靠近司中玉的过程本身就是种自我毁灭的旅行。他不该,也没有能力涉足。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司中玉突然接到电话,脸色大失。覃泽忙问,发生什麽了。
“阿笙出事了……”没有平时的优雅自若,司中玉慌张地站起来,往校外跑。
害怕情绪不稳定的他出事,覃泽连忙跟了上去。
“喂!等……”穿过校门口的马路时,司中玉无视过往的车辆就往前冲,简直不要命似的,真真吓坏了覃泽。他猛地拉回司中玉,死命地将他按压在墙上低吼:“你疯了吗?有没有受伤?”
“别管我!”司中玉推开覃泽,冷漠地说:“我一个人不会有事。”说完便扭头离开。
望著孤傲的身影,覃泽苦笑自嘲:我怎麽能不管你……你全身抖得那麽厉害……
默默地跟著他,覃泽也随司中玉来到附近的一所医院。
脆弱纤细的苍白少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覃泽靠在门口,看著司中玉坐在少年身侧,握著他的手,专心无鹜地望向睡著的阿笙。白色床单撑托下的少年似乎比覃泽上次见到的要健康些许,白皙的脸颊上透著点点红润,那是一张纯洁漂亮的脸蛋,气质弱顺,令人忍不住就想保护他,难怪那人对他与众不同……
听送他来的保姆说,阿笙因为下楼喝水,不小心滑倒从楼梯上摔下来。医生检查说,幸好头部没有撞伤,身上只有一点轻微的擦伤。
没有看见司中玉的父母,因为司中玉的父亲在一年前的那场车祸中逝世,他的继母和阿笙同在那辆车上却幸运地逃过了死神的镰刀,然而在处理父亲後事的时候,继母断然抛下亲子朝笙与别人一起离开这个城市。
而从那时起,本就内向的朝笙也患上了自闭症。
转身离开,覃泽放弃挣扎著妄图走进他们世界的冲动。
第一次看到司中玉慌乱的模样──怒吼,发抖,差点就哭了出来……这些表情全都是覃泽从未见过的……
只有阿笙才会让你露出那样的表情,是麽?
脑海里尽是司中玉抱著少年的手臂,闭著眼一副疼惜的神情。
真惨!
覃泽突然愤恨地捶了一下身边的墙壁。
自己居然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吃醋!
※※※※※※※※
从那天起,司中玉便请假一直未来学校。
“喂喂~覃泽!你知道班长怎麽了吗?”
“就是啊,一个星期没来了耶~”
连班主任也说:“覃泽,你跟司中玉平时关系不错,你代表班上去看看他身体好些没。顺便还有这些资料带给他。”
捏著司中玉家的地址,覃泽寻到一所高级小区内,未有犹豫便按上门铃。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看模样应该是司家的保姆阿姨。
覃泽礼貌地大致说明了来意,阿姨告诉他司中玉在楼上後便自己忙去了,覃泽没多想便上楼找人。
“司中玉!”站在走廊上,覃泽喊道。并不知道他在哪间屋,所以他也没贸然闯进。
“司──”继续大声喊著就见司中玉挽著袖子,上身衬衫略湿地打开门走了出来:“我听到了!”
“在家还不早点出来!”覃泽不爽道。
“抱歉。”有些疏离的口气,司中玉淡淡地说:“我在帮阿笙洗头发,一时抽不开身。”
阿笙!阿笙!!……又是阿笙!
覃泽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却忍不住心里直泛酸。
“真是的,你哪里像‘请病假’的人!喏,这是老师要我带给你的资料,还有这些水果,是班上一起买的,但是现在在上课,我就一起带过来了。你要是没什麽事的话还是早点回学校上课吧。要考试了!”覃泽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话,逃避那不适的酸涩情绪。
“嗯,我知道了。”司中玉礼貌微笑,宛如高贵的王子,却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淡漠。
忽然间,覃泽看到屋里半身**披著浴巾却还湿淋著的朝笙站在不远处。司中玉也发现了:“阿笙……”
疏离的气质像泡沫般一下子消失了,转而满心担忧体贴……
“我说过要乖乖地呆在热水里的,怎麽跑出来了?过来!”司中玉急切道。
湿淋淋的少年像小兽似得猛的向司中玉扑过去,抱著他的腰,将脸蛋埋在他的衬衫里,感受著独特的温暖。
“喂……你把我抱的这麽紧,我不能动了!”宠溺的揉著湿发,司中玉低头轻轻地笑道:“真没办法,没有我,阿笙就不行吗?来……把头发擦干……”
“明天,就来上学吧……那个……我先走了。”空气稀薄得快要让覃泽窒息。
只想快些逃离。
盘桓於那兄弟二人之间的东西,叫什麽呢?
不知道──是亲情麽?似乎也不只那样……
原来,司中玉的温柔一面是满足,一面却如此残酷。
覃泽夹在这温柔缝隙间万分难受。
现在说放弃是不是太晚了?
第八章
考试,放假,开学,上课。
生活仿佛又回归原来的模式。当然只是仿佛而已。
至那天起,撞见司中玉外人不知的一面──对阿笙的呵护和宠溺後,覃泽便刻意地拉开与司中玉的距离──连礼貌的微笑打招呼都没有了,彻底的形同陌路。
其实,这结局不过是二人秘而不宣的默契。
司中玉看上去依旧明朗温柔,施施然地接受了两人这样冷淡的结局。
都说覃泽无情,这话不假。靠近的人是你,闪开的人依旧是你。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搞清的理由,轻易地斩断二人的密友关系。一向贯彻“我这人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我就报了”的覃泽,居然在感情上摔了个大跟头後却是不作声息。
只是覃泽私下却一点也不好受,每天晚上闭上双眼,想念的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动心易,收心难。
……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正值病毒肆虐好风光。
不喜运动的覃泽抵抗力本来就偏弱,果不其然开始有点感冒的苗头了。
课上著上著就觉全身开始变冷,说不出的酸软疼痛,接著头疼发昏,不停地落泪流鼻涕。
这课上不下去了,覃泽不得不向老师请了假,随即扶著酸痛的腰老牛慢车地爬回宿舍。
好吧,虽然覃女王扶腰的动作很有喜感,A,B,C男还是做了个祈福的动作:“阿门!保佑覃泽大人不要把感冒传给我们!!”
死没良心的一群**。
覃泽一回宿舍便倒头睡觉,希望周公大人能够缓缓他的痛苦。
昏昏沈沈间一只冰凉的手抚到覃泽的额上。好舒服,覃泽无意识猫儿般的蹭蹭。完全不知自己的举动将那人楞住,随後荡漾出的笑容有多迷人。
“发烧了啊……”对方声音很低,覃泽晕乎乎也没多想。
“来,吃药……乖!”那人搂著睡得瘫软的覃泽,递过水杯和药丸。“张口,乖点……”
什麽嘛!哄小孩的吗?覃泽以为是老妈在哄他吃药,扭来扭去。
要知道别扭的少年通常都是由别扭的孩童成长的。所以从吃药来看,覃泽的少儿时代一定没少折腾他老娘老爹。
总算是把司中玉折腾完了,扶著覃泽躺下。正待给他盖上被子时,突然意识到这孩子还穿著校服──多不舒服啊!
司中玉姆妈情结又爆发了,好吧,如果他不是存心有谋可图的话。
为覃泽解开黑色的制服外套,松松领带,抽出来,衬衫前襟也随之松动,露出美好的锁骨。像细致的勾,轻轻划过某人的心,不小心,加速了心跳。噢!还有那优美的颈项,犹如天鹅脖颈的精致优雅,真想刻上自己的印记,宣告它是自己的所有物。
司中玉向来不是个禁欲的人,或者说,他也是将己利放首位的人士。想著便做了──微凉的唇覆上那优美的线条,随著脉搏的跳动慢慢下沿,不放过沿途的任何景致,一丘一壕都是自己的王土。辗转至锁骨凹,情不自禁稍重啃咬了一下,激得连睡梦中的覃泽都忍不住轻哼。
坏心的家夥!司中玉心里这样叫著覃泽。
抽身抽得这麽干净,难到忘了舞台下彼此难舍难分的那吻吗?
终待满意了,司中玉才抬起头,仿佛刚才不过是帮覃泽拂去尘埃般自若地将他腰间的皮带松开。熟悉地解开按扣和拉链,脱下成套的制服裤子。
一时好心的决定暂时放过这个生病的大猫,为他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再探了探额头的温度,轻声地好似在自言自语般说:“等下给你带点清粥。”
司中玉轻手轻脚地离开後,覃泽依然毫无所觉地窝在被子里。
他亦不知自己与那人纠结一团的关系又再度缠上。
只是这次,却不是那麽容易解开──如同司中玉笔下紫蓝色的鸢尾蝶,精致璀璨却透著绝望和不幸……
第九章
为我唱曲lullaby,从此让我在你的温柔中沈醉不醒。
--------------------------------------
靠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喝著热乎乎的玉米羹,挑了两样清淡的小菜,嚼了几下便觉无味。
整个人恹恹的,靡靡的。
还有点烧的覃泽想不通为什麽寝室的兄弟们不在,反倒是这伪善的司中玉大方地坐在他对面。
而司中玉则泰然自若地欣赏著难得一见的倦後懵腾,绯色撩人之景。
覃泽把粥喝完後,便望著窗外发起呆。
要知道,覃泽向来讨厌做无意义的事,尤其是发呆。
三月里冷冽的雨湮得整个世界一片雾蒙蒙。
望眼是灰色的天地,远处像被墨迹模糊了的建筑俏丽丽地屹在细碎的风雨中。
心情也跟著沈郁起来。
此时的覃泽是阴郁,冷淡,复杂的。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任你司中玉打量,探究,流连。
那人也什麽话不说,收拾饭碗,简单做了个打扫。
覃泽无视他,不动不语。
清完後,司中玉走近覃泽,伸手探他的额头。覃泽不自觉地向後一缩,奈何後面无退路,还是让那冰冰凉凉地手指搭上了自己的眉额。
“还有点发热,这是中午的药……”递过一杯恰到的温水,司中玉继续道:“你下午在寝室休息,我会跟其他老师请假的。晚餐我给你带,缺课的笔记到时候也一起给你。”
“不用了。”覃泽起身,爬到床上躺著。身子软软的,没劲,更不想跟那人纠缠下去。还是你走你的,我过我的吧。
面朝里侧卧著,闭上眼却敏感地听见关门声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胡思乱想间,突然後知後觉地想到:咦,回来躺下的时候我明明没脱校服啊。
头一边痛著,没深究,覃泽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日子不是你说停就停下,某人也不是你说不要他就真不在你面前乱晃。
这样可恶的人还能有谁呢?
不顾覃泽的冷眼冷色,司中玉每天早上帮他打早操的卡,帮他带早餐,晚上回来会带一天的笔记,定时提醒他吃药。其他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俩关系铁。
其实覃泽也没病几天,打了三天点滴,已经好多了,便恢复正常上课。
只是这被人细心呵护的三天,心里某些坚硬的壳开始出现裂纹。
-----------------------------------------
数学课上,老师正讲著平行线这个知识点。
两条无限的线,永远无法相交,因为它们彼此太相像了──同样的方向,同样的路途,却永远隔著距离遥遥相望。
异曲同工的是,参星与商星。此出彼没,永不相见。
倘若,不该遇见的人相遇了,会产生什麽样的後果呢?
隐隐不安的覃泽下意识地撑著脑袋,朝坐在窗边的司中玉望去。
他正专心地听讲做笔记。透过树梢射过来的春日阳光,在他的肩头熠熠跳跃著。
眉眼间是平和雅致的气息。淡淡的,却带著魔力吸引著覃泽的目光。
仿佛彼此间有看不见的电波在流泻,司中玉没有惊讶地转过头,就这样对上眼。
覃泽凝视著他的眼睛,那里仿佛是清澈的山泉在静默地流淌。
早春的微风吹动了他的发梢,然後带著他的味道向覃泽吻来。
世界突然变得静悄悄,只听闻那凉缓的风注入身体。
谜样的情怀,崩碎了理想,也彻底破坏了覃泽一早的美好规划。而他却无能为力。
乱了,混了,就这样继续缠著彼此吧,至死方休。
第十章(H)
绵延数日的霏霏细雨冲走了冬日的倦怠和愁情。暖春的风则撩得蔓草左右摇曳。
走在一排排榉树下,心情也轻快起来。鼻尖是和著泥土的芳草气味。
一群人打打闹闹,计划著晚上的出玩──小A同学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