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雨恰巧对上对方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穿着黑背心的男人已经大步走到他身边,手臂一扬都没给秦时雨机会躲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看着他沉笑,“嘿,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秦时雨往吧台上一靠,朝里头的小姑娘笑了笑,“先给我来杯茶解解渴。”完了才转向另一边,单手支着脸看着肖烈天说,“你等着我回来干嘛?我不在你这老板就当不下去了?”
“你不在,我泡妞都没劲。”肖烈天沉沉一笑,眼中幽光一闪,说得跟真的似的。
秦时雨接了小姑娘递过来的普洱,有点无语,泡妞和他在不在有什么必然联系?他既不是妞也不泡妞。
喝了口茶,秦时雨瞟了他一眼,眼前的肖烈天穿着黑色背心军绿色半截裤,脚上一双黑色的夹趾拖鞋,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懒散颓废,但他身高腿长,精壮伟岸,黑背心下的腹肌也非常惹眼,那气质给人的感觉有点猛虎随时会出闸的味道,就像一只蛰伏的野兽,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惹的主儿。
说起来大理这地方本就适合悠闲的生活,不论是本地居民还是游客,甚至是猫猫狗狗都过得悠哉悠哉的,当初他去完西藏最后选择在大理住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可肖烈天这样的男人单往那一站和周围的环境就不止一点半点的格格不入,就觉得他站错了地方。但他偏偏在这儿过得安耽得很,开了间小酒吧,日子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都说去丽江有艳遇,你去丽江上了几个女人了?”肖烈天挑了挑眉,毫不避讳旁边有清纯的小姑娘搂着秦时雨的脖子就问,秦时雨看着他的阴笑,一脸黑线,忍不住骂着,“滚蛋……”
推开他,秦时雨端着茶,拿上自己的包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赏肖烈天一个后脑勺,肖烈天就靠吧台上盯着他的后脑勺看,眼睛不带眨一下地牵起一边的嘴角,笑意不明。
拿出电脑,开机,刚上线,林菲莉的头像就在右下角一跳一跳地闪了出来,“啊啊,我败给你了!”
“嗯?我怎么你了?”秦时雨回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过去。
“拜托啊,你是些推理小说的好不好,可我看了你的新稿为毛觉得你是在写言情小说啊啊?你现在到底在过什么日子过得连小说风格都能变了。”
秦时雨呵呵一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着,“面临仙水背靠仙山的神仙生活。”
林菲莉发了个咆哮的表情,回过来,“饱暖思淫欲!你是过得太舒心了满脑子只剩下情情情情情爱了吧!”紧接着,又发来下一句,“要么是因为先前那事儿你多愁善感了?”
“先前有什么事儿?”秦时雨看着屏幕笑。
“装什么傻!没事你跑得没影?”
秦时雨依旧笑着,他包袱款款果断跑了之后,容晋找过他,和他有关系的估计都被盘问过,林菲莉自然也没被排除在外,他真心想过一段清心寡欲的生活,所以跑这儿来了。
“先前什么事儿?你被通缉了?”忽然,肖烈天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像嘴唇直接贴在他的耳朵上似的,连呼吸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秦时雨吓了一跳,猛地合上笔记本倏然站起,扭头瞪着肖烈天,肖烈天直直地看着他,只是笑,那笑里明显写着“放心,不举报你。”
“肖烈天,偷看可不算光明磊落啊。”秦时雨皱着眉略带不悦地道,其实刚才那些聊天内容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主要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肖烈天的呼吸往他耳朵上一洒,他猛地起了身鸡皮疙瘩,抖了一下。
肖烈天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上,笑得说不上真假道,“光明磊落这东西要来有什么用,能填饱肚子不成?我看你这个点回来估计晚饭都没吃,要饿了我让人给你做点?”
秦时雨不做声,他笑笑还真转身让人给他准备晚饭去了。
嘴角抽了抽,他到不否认自己在偷看。
秦时雨看着他去了里间,不禁纳闷,从认识以来,他从没怀疑过肖烈天的性取向,整天有事没事和他来两段荤段子,讨论一下女人要什么样的上得才爽,但刚才他在自己耳边说话那感觉却忽然给他错觉,一点不像是不小心做出了那种动作,反而像是刻意的举动。
他摸了摸耳朵,忍不住呲牙。
不一会儿,肖烈天亲自端了碗番茄鸡蛋面出来,秦时雨也没客气,坐下便开吃了,其实他真饿了,再说这几个消失颠簸下来,肚子也被颠空了。
“等会儿这里有个活动,你赏个脸?”
“没空。”秦时雨抬眼看了眼坐他对面的男人,很不给面子地摇头拒绝。
“还生气我在你耳朵边说话啊?”肖烈天笑着伸手在他耳朵上摸了一下,秦时雨举起筷子就抽,“欠揍吧你。”
“别是你耳朵太敏感了不经碰?”见秦时雨白他,肖烈天话题一转,指指自己的耳朵,很客气地侧过头送上门来,“不就一耳朵嘛,我的耳朵随你咬,你咬下来我就送你了。”
“我要你的耳朵有毛用!”秦时雨顿时觉得吃不下眼前这碗面了,那煎蛋被他咬了几口,现在怎么看都像一只耳朵。
肖烈天点了支烟,眯着眼吸了一口,烟在他手指间烧出一道缭绕的烟雾,烟雾后面那双眼堪比鹰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面正在纠结还要不要继续吃下去的男人。
酒吧里灯光微暗,秦时雨的脸在烟雾中看来有些不真实,肖烈天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往后一靠,问他,“不吃了?”
“……还是吃了吧。”秦时雨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饿死事大。
吃完了,他拿纸巾擦了擦嘴拎起自己的包和肖烈天摆摆手就想走,可他动作不及肖烈天快,被他三步两步赶上来一把搂住肩膀又往里面带,“今天不陪我喝两杯你别想走。”
他耍无赖,秦时雨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有点哭笑不得,索性把手上的包往肖烈天手里一按,舍命陪君子道,“给我收起来,陪你喝就陪你喝。”
虽然说了舍命陪君子的话,但秦时雨还真没舍命陪君子的心,当初他先跑去西藏找柳寻的时候,两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窝在客栈里喝小酒,结果只喝了小半杯,高原反应就来得无比凶猛,两条小命差点白白送了。大理的海拔不算高,但他惜命,还是得稍稍控制一下。
肖烈天原本就酒量好,喝起来也豪爽,本来两人一块儿喝,到后来他就跑客人堆里去了,秦时雨坐那看他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由衷地感到敬佩,这么喝还不醉,够强。
看着看着,秦时雨就笑了。不用他猜,肖烈天今晚又不用一个人睡了,他长得确实英俊,有吸引女人的特质,现在的人也是想得开放得开,看对眼了玩个**的大有人在。和肖烈天看对眼的那女人也不错,年轻漂亮,笑起来挺迷人的,见两人都坐一块儿了,秦时雨用手指敲敲吧台,让服务生把他的包从里面给递出来,也没和肖烈天打招呼就想走。
然而没等他走出门,肖烈天已经站了起来,喊住他,秦时雨转头。
“这么早回去了?那几个妞很不错,不选一个?”肖烈天笑着指指身后,秦时雨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他真当每个女人都一样呐,再说,他压根不喜欢女人好么,算了,这没什么好和他坦白的。
“我今天坐车累了,先回去睡觉,你去陪她们吧,”秦时雨摆摆手,末了忽然翘起唇角挑眉道,“难不成没我你还真站不起来?”
“你试试?”肖烈天大方地挺腰,沉沉笑道。
秦时雨哑然失笑,认输地推了他一把,“玩你的吧,不当电灯泡了。”
夜晚的酒吧街已经非常热闹,石板路上人来人往,多数都是游客,秦时雨刚离开酒吧没超过二十米,肩膀上被一只手重重一按,力道大得几乎没把他拍跪下去,惊诧扭头,却是肖烈天在他身后正抽着烟瞅着他,不由得嘴角一抽,问,“又干嘛了?”
“陪你!”肖烈天朝他笑了下,笑得要多**有多**,秦时雨又是一抽,木然地说,“把女人丢那里来陪我你脑子没病吧?”
“你这张嘴真是不讨喜。”
“我只是说事实。我不用你陪,十分钟不到就到家了难不成我还能走丢么?”
“我会走丢这理由够了没?”肖烈天毫不脸红,秦时雨一张麻木到死,就为了一起回个家至于吗?正巧,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心里一惊,也不和肖烈天再贫嘴下去了,和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回酒吧去就匆匆走远了。
肖烈天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眉头一皱,啧了一声又转身回酒吧了。
“喂,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秦时雨到了安静点的地方接起电话,平时两位老人差不多晚上九点就睡了,这会儿都十点过了,还接到他爸的电话,他想往好的地方想都办不到。
“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容晋是不是分手了?”秦司令也不和他废话,中气十足地开门就见了山。
秦时雨脸色一僵,支吾道,“其实也、也没……”
秦司令大半夜地打电话过来居然是问这事,秦时雨半条命都飞了,他逃了之后也没和家里说这事,主要是依他爸那性子,崇尚的是一夫一妻白头到老,要知道这事,绝对是想抽死他的。
果然,秦司令一听他心虚的回答就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每星期都打电话过来,怎么从来没一起说过话,他明着不问,虚着打听你的消息又算怎么回事?小兔崽子,我告诉你,现在我不管你要男的要女的,给我踏踏实实找一个好好过,敢找一个换一个回来我抽死你。”
秦司令骂完了,又换成秦母接过电话在说,“小雨啊,刚你爸躺床上想想不对劲才想起打电话问问你,你们是真不好啦?他看上别人了?”
秦时雨下意识摇头,回答,“没,他没看上别人。”
“那是你看上别人了?”
“也不是……”秦时雨囧了下。
“那有什么过不下去的,闹矛盾了吵吵也是会的,不过吵完了就要和好,啊?”
听着他妈在那头温声劝着,秦时雨捏了下鼻子,“妈,你们别操心,我们俩的事我们自己清楚,该怎么做我们心里都有数,能过就能过,不能一起过那肯定也是有理由的,你和爸早点睡,别担心我……”
“哎。”秦母应了之后,又转过去和秦司令复述了一遍,秦时雨挂电话前就听到秦司令在那儿说,“睡睡睡,气都被这小兔崽子气醒了。”秦母说了句,“那也不能只怪咱们小雨一个人,说不准是谁的错呢。”
秦时雨也不想在他们面前争辩错在于谁,他们是自己的父母,不论其他人再怎么好他们最担心的还是他这个儿子,让他们大半夜操心得睡不着觉的是自己,所以也没什么好争的。
58、过渡
没多久,肖烈天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了,两人闹得动静惊天地泣鬼神,秦时雨却很淡然,听隔壁的动静对他来说就像让他看AV一样,不是他损肖烈天,还真是这感觉,因为是熟人所以不至于多反感,但要说听着剧烈的战况会情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肖烈天在这方面一向很猛,两人认识差不多一年以来,他也从不在自己面前做什么掩饰,他说过男人喜欢女人的身体天经地义,不过最近他到觉得肖烈天越来越收敛了,个把月也听不到隔壁有动静,想想到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俩熟了之后同租了一户民居,其他样样都好,就是厕所在房间外面,秦时雨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听到隔壁房间安静了下来,等他上完回来,却看到那美女已经穿戴好准备走了,直到她带上大门秦时雨还呆站在那儿看着,肖烈天则赤着上身靠在门上兴致索然地看着他。
“把人赶走了?大晚上让女孩子一个人走至少也要送送吧兄弟。”秦时雨收回视线走上台阶,边往自己房间走,便掀眼鄙视肖烈天,鄙视完那话里还夹着点调侃的意味,“不过今天时间够短的啊,才这么会儿就完了,终于弹尽粮绝啦?”
他还没看清肖烈天脸上的表情,就被他跨上前一个用力把他给推墙上了,仗着自己肌肉结实力气大把他困在自己和墙壁中间,肖烈天沉笑道,“试试?子弹备着留给你。”
秦时雨表情一木,看笨蛋一样看了眼肖烈天,随即讥笑着推开他,“非美女不上的滚去挂眼科。”
肖烈天正经地说,“你穿女装也许不比她们差。”完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时雨又摇头受不了道,“不成,不能想象,你还是得当男的。”
秦时雨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靠,我本来就是男的,什么叫当男的。到是你,是真不行了还是怎么的?禁欲那么久那么会儿就能满足了?”
“没劲。”肖烈天看他呲牙的模样,低低一笑,拽着他的胳膊坐台阶上,“老子现在腻了,不是九天仙女下凡都提不起劲,真没劲,不想干。”
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用手指夹住晃到秦时雨面前,问他要不要,秦时雨摇头推开他的手。
“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女人,活着有意思?”显然的,肖烈天鄙视他的生活态度,“要不是见过你揍人,我真不当你是男的。”
“我要撂倒你你是不是就要改口喊我大哥了?”秦时雨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了。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肖烈天见他被人逼进巷子打劫,脑子发热地想见义勇为,结果秦时雨压根没给他机会,三下两下就把那个不专业的抢劫犯给揍了个鼻青脸肿,嗷嗷叫地跑了。
他爹当年逼着练得那些功夫虽然比不上自小练打的,但对付一两个没啥能耐的人绰绰有余。
肖烈天当时那眼神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先是惊讶了一下,之后便带了些玩味,问他是不是练过,那架势一看就是有人教的,而且还是专业的。
再后来,他来到大理的当晚就逛了酒吧街,然后找了家自己中意的坐了坐,结果对面来一男的一屁股坐下朝他挑眉坏笑……
巧合这事真是不好说,他怎么能知道随便坐下来的那家酒吧正好是这男人的呢。
“你想和我干上一次?”肖烈天笑着瞟他。
“干什么?”秦时雨往旁边靠了靠,狐疑地眯眼问他。
肖烈天笑容越盛,“想撂倒我咱就得干上一架不是?”
秦时雨眼角一抽,又扫了眼他手臂上的肌肉疙瘩和八块腹肌,脑中闪过另外一道身影,不由地撇了撇嘴,打不过。
肖烈天的眼睛跟着他的视线转动,用手指弹弹烟灰,凑近他,问,“看你刚才躲了我一下,你想哪儿去了?”
“我想得可远了。”秦时雨抬头看着天,淡定地说,“我在想你今晚要坐在这儿守上一晚,兴许真给你掉个仙女下来,不过你可得瞅准接住了,不然……”
他说话的时候,头微微仰着,下巴和脖子形成线条分明却不失柔和的弧度,月光洒下来在下颚处制造浅浅的阴影,他就轻松地坐在那里,脸上表情淡然,眼中含着戏谑的笑意,融合起来到无比的赏心悦目。
肖烈天没搭腔,见秦时雨转过头看他,才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不然会脸着地啊。”秦时雨做了个下趴的姿势,哈哈一笑,“那样就太可怜了。”
接着又朝肖烈天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道,“哎,反正关了灯脸也不重要了,身材好就好。”
肖烈天吐了个飘逸的烟圈,哼哼一笑。
“那换你,关灯!”说着,伸手明目张胆地搂住他,“这么久没见你找过一女的,在为谁守身如玉?”
“试探性话题一概听不见。”秦时雨眸光沉了沉,弯起嘴角拽拽地笑。
“能憋,不怕憋出事儿。”肖烈天往后倒了下,胳膊肘撑在地上,看着他的侧脸,算是讥诮。
“我随身携带好朋友。”秦时雨不以为然地晃晃左手,没哪个男人用不着的,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一年下来,他要真是一次都没自己解决过,搞不好会内火旺盛到喷鼻血。
“再说,你是没见过自己的身体还是怎么着,男人女人关了灯能是一样的吗?你摸摸……”
“是吗?”肖烈天笑得很无知状伸手就往秦时雨腿间探,秦时雨腾地跳了起来,一巴掌拍歪了他的脑袋,笑骂道,“你脑抽了,让你摸自己的。”
肖烈天的表情还真看不出是真是假,道,“你说让我摸摸,还以为让我摸你的。”
秦时雨的反应则是隔空虚踹了他一脚,腿划过带起的劲风让肖烈天眯了眯眼。
秦时雨拍拍屁股走进自己房间,手机一闪一闪地提示有短消息,他拿起来点开,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每天晚上12点,雷打不动地出现。
秦时雨笑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单纯想笑所以牵起了嘴角,没有回复也没有再看,把手机扔到床上,掉进被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一转身,肖烈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房间门口了,单手抬起撑着门框,赤|裸的上身随着他懒散倚靠的动作舒展着腰侧的肌肉,紧实健美,连男人看了都羡慕不已的雕塑体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时雨,眼中充满了浓郁的毫不掩饰的探究意味。秦时雨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其实他并不喜欢被人窥探内心,如果不是和他熟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地步。
“卖弄**请去别地,这边要关门睡觉了啊。”秦时雨走过去把他往外推推,不理会对方的直视,关上房门,拉上窗帘。
什么也不用想,上床,睡觉。
那天之后,秦时雨连着好几天都在用心改稿,自己把稿子再大致过眼一遍,也不得不承认林菲莉说得有道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磨叽了,一堆没用的口水话,全都删除删除,然后三十万字的稿子才改了五分之一的时候,很久没见的柳寻大人大驾光临。
来之前柳寻给他打过电话,秦时雨从客运站把人接到之后就带他回了古城。
到了肖烈天的吧里,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秦时雨就忍不住严肃认真地问他,“你又背着尉一跑出来啦?”
柳寻冷着脸别扭了半天,不甘心道,“被批准了出来的。”
秦时雨不厚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其实我不是真心想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你现在到底是有多惨,出个门还要长官批准了,话说他放你出来到不怕你再不着家。”
“就给了老子两张来回机票,我跑哪儿去!”柳寻忿忿难平。
“该不会是你说来找我玩,然后他就给你机票来回,其他吃穿住由我出么?”秦时雨笑意未褪,柳寻看他那眼里能飞出冰刀来。
“别这么看我,这回打死我我也不给你钱了。上回帮你落跑你知道我被他吼成什么样吗,差点就牺牲了,幸亏那时候我不在他面前,哦,抱歉抱歉,我忘了那时候你在他面前,往事不堪回首,我闭嘴!闭嘴!”秦时雨在嘴上做了个嗞啦嗞啦拉拉链的动作,又更加严肃认真道,“但是,钱我是绝对不会再给你了,你在这里的吃住我还是可以解决一下的。”
柳寻难得的有些泄气,连肩膀都垮了,不停摇着头说,“这日子没法过了,身无分文连乞丐都不如啊我擦。”
秦时雨作为光屁股长大的竹马竹马,拍拍他的肩郑重地表示安慰。
两人除了刚开始在拉萨见过面,算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除了严尉一其他还是有得聊的,虽然大部分时间这两人还是改不了要互相毒舌攻击的相处模式。
柳寻那张经过高原强紫外线洗礼的脸,非但没有晒黑粗糙,看起来反而比先前更有光泽了,整个一气死太阳的肤质,他挑了挑眉,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光明正大看他们两个人聊天的男人,斜视秦时雨,冷笑,“这谁啊?又找着新的了?”
“啊?你说他?”秦时雨顺着他视线看到肖烈天,不由地笑笑,摆摆手道,“别瞎猜,他是直的,在这儿遇上了聊得也不错住同一屋檐下而已。”
“直的?”柳寻用鼻子哼了哼,目光毒辣地打量了肖烈天一番,“一个直的紧盯着你都挪不开眼算怎么回事。”
“我长得夺人眼球没办法。”秦时雨大言不惭,自恋地摸摸下巴,被柳寻极其鄙夷地瞪了一眼,发挥毒舌本性,“你掉人眼球还差不多。你是多久没有整你那头发了,再长就成蘑菇头了。”
秦时雨摸摸自己的头发,还真是长长了不少,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理发了。侧头照着旁边的玻璃仔细地研究了一下,不禁发囧,之前居然都没发现他现在变得这么挫,靠,怪不得那些女人成天粘着肖烈天就没人来粘他的,他还以为是自己散发着女人勿近的气质呢。
肖烈天这么爱跟他凑一块儿难不成是要绿叶衬托他?秦时雨想着想着就阴谋论了。
柳寻抱着胳膊坐对面看他又囧又二的脸,心里头的那点小关心全都给冷淡的表情给掩盖了,“那容晋那头呢,你真就那么断了?”
秦时雨拨弄了两下头发,回过头来答非所问道,“他知道我在这里。”
“?”柳寻眼中疑惑着。
“你觉得他真想找我能找不着么?单我每星期都得往家打个电话他多少能探得到点消息。”
“嗬,那他不来抓你?”
秦时雨弯起嘴角,掀起眼睑看了一眼柳寻,手里捧着茶说,“他在给我自由呢,等我心甘情愿自己回去,他不逼我。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如果我没猜错。”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柳寻言简意赅。
秦时雨呵呵一笑,“一星期后就得回。”见柳寻眯起来的眼,他又淡然地加了句,“母校110年校庆,邀请我回去参加庆典,前几天收到的邮件。”
“切。”柳寻听了也没多说,就吐出这么一个字,简单却意义不明。
第59章 出现
收拾行李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当初秦时雨离开的时候就带了几件衣服和一台笔记本,这一年下来也没添置多余的东西,生活用品总不至于要打包带走。拉好包上的拉链,他拎起来掂了掂,和来时差不多重量,想想原来一个人活着所需要的东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带上自己所有家当,秦时雨离开住了将近一年的房间,穿了一条街,到了肖烈天的酒吧,进到里面,肖烈天正和酒吧的新老板说话。
秦时雨坐门口看着背对着他的肖烈天,觉得很无语,知道他要走,肖烈天居然说都没说,几天之内把酒吧给转手了,然后笑眯眯地拿了两张机票到他面前,说正好在S市有认识的人,可以结伴同行。
他到是不讨厌肖烈天这性子,只是有点哭笑不得,问他就这么抛弃酒吧抛弃大理了?他抽着烟不吭声,然后沉沉地低笑,笑得狡猾狡猾的。
飞机上,秦时雨坐在临窗的位子,他支着脸看着舷窗外,厚重的云彩铺满飞机的下方,云层绵延,没有一丝缝隙,层层叠叠,如山似丘,偏西的阳光照过来,给云层镀了层金色。
“你就那么有自信他是在乎你才不逼你的?”昨天送柳寻到机场时,柳寻斜睨着他这么问起,“也许他已经找到了替代你的人压根不想再管你的事才不鸟你了呢?”
柳寻素来是有话就说,所以在别人听起来难免毒舌,秦时雨承认,他说的话未必没有可能性,现实就是这样,自己不去想象的终归还会有别人说出来,告诉你其实世界是很残酷的,并非只有光明而没有黑暗。
当时他只是微笑,柳寻哼了哼鼻子,道,“我和那混蛋这么深仇大恨的,谁也甩不开谁,你到是很果断。”
秦时雨摇头说,“你不懂。”
他不想比较自己的爱情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因为没有可比性,爱情从来因人而异。
就像他和容晋,即便不说情意深浅,只要容晋不懂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该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他们之间就像隔了千重山一样,早晚同床异梦,分道扬镳。
容晋那么对他,没道理他就不能丢下他跑掉的。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秦时雨复又看向窗外的浓云。
加上转机,约莫花了三个小时飞机才到达S市机场,降落的时候秦时雨蓦地醒了过来,都没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而且还一直靠在肖烈天的肩膀上,看他的肩膀僵硬程度估计这个把小时他都没动过一下。
“……呃,不好意思,还有谢谢你的肩膀。”秦时雨睡眼惺忪,拍了拍脸,看着肖烈天不好意思地道,还偷偷瞟了眼他靠的位置,还好,没有流口水。
“……不用客气。”肖烈天大方地笑笑。
说着,大掌往他额头上一盖,秦时雨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张脸倏然在眼前放大,大掌已经在他头发上滑过一圈,“这个发型适合你,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
秦时雨在被柳寻提醒之后特意跑城里去理了一次发,把“未来蘑菇头”给解决了。
肖烈天是刻意靠近压低了声音在说,却因为靠得太近连两人的呼吸都胶着在一起,秦时雨皱了皱眉,推开他,“别动手动脚的,不知道男人头摸不得嘛。”
他刚睡醒,脸部表情还有点迷茫,这略恼的样子乍一看很孩子气,肖烈天止不住地笑,脑袋低下来送他眼前,大有我的头随你摸的意思,秦时雨自然也没客气,曲起手指头给他吃了个爆炒板栗。
出了机场,秦时雨上了出租车,见肖烈天也往里面挤,用腿蹬了他一下,提醒道,“你不是去见你朋友吗?”
肖烈天硬是挤进出租车里,还拍拍他的腿让他往里面点让个位子,微笑着说,“算不上朋友,说起来还没咱俩关系好。”
秦时雨瞪眼,老半天才算明白,这人压根就没打算来这里找什么认识的人,估计那个认识的人也是他信口胡诌的,那他转了酒吧跟自己来这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