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远?他就是叶宁远那个……”旁边那男人一惊,都说S市一霸叶宁远有个爱人好了好多年,藏在家里当宝贝似的供着养着,生生把他传成了痴情种,不料,后来又都说痴情种吃腻了家里的宝贝在外面偷嘴成瘾包了小的最终闹得分手收场。
就像一部狗血的家庭伦理剧,而现在剧里的主角之一正带着讥讽的笑站他们对面。
秦时雨也没想真心和周放斗下去,对待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我过得很美好外加我真的只想无视你,要是周放一开始就当做没看见他,他根本懒得和他说话。
“站住!”周放见他淡定地无视掉他们又淡定地拿了毛巾就要去浴室,一声怒吼。
秦时雨脚步不停,誓将无视进行到底。
脚还没跨进浴室里间,突然耳边掠过一道劲风,秦时雨下意识避开一步,不料运动过度的双腿猛地一软,胸口的衣服就被周放的双手紧紧地揪住,用力一推,他便踉跄着后退数步,背部狠狠撞在置物柜上,痛得他腰背一阵痉挛。
“周放,你他妈的有病!”
周放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冲上去照准他的脸就砸拳头,秦时雨紧绷着脸及时伸手挡住了他的拳,震得他手心发麻。
“识相的以后少出现在宁远身边!”周放双目赤红地瞪着他,那眼神看得秦时雨心头骤然狂跳,他再狠,狠不过不要命的,眼前这人俨然已经走火入魔了,而让他这样的人看起来是他,其实是他口中不停提起的那个名字……叶宁远!
“你有能耐就让他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身边!就算我不在他身边,你也看看,你想卖叶宁远要不要!”秦时雨一把将周放推开,左腿高抬踹在他的大腿上,硬将他逼开数步。
“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周放忽然笑了,笑得说不出**,一字一顿地说,“我和他上过床,就算只有一次他也比你所知道的更早地背叛你了!”
“你也不看看你究竟算什么东西,真以为他能爱你这个小白脸一辈子?!你们在一起两年不到他就忍不住背叛你了!秦时雨。”
两年?秦时雨的脸色倏地变白。
两年,他们还不满二十岁,叶宁远和周放上床了?怪不得周放从来看他不顺眼,从来都讨厌他,不管过去多久不管别人是否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周放都不会改变。原来那么早开始,他就恨透自己霸占着叶宁远了。
那时在酒吧里的猜测成为了现实,只是他没想到,现实后面的事实更加不堪。
七年之痒啊,他太看得起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八年来的点点滴滴像打开了放映机的开关在他脑中不停播放,心口激蹿起一股冷气化成冰刃,直插五脏六腑,搅碎了他的呼吸。
周放得意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知道他此刻已经无力反抗,扣住他的喉咙笑道:“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你还是给我乖乖地滚出S市吧!”
“谁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一道冷如寒霜的声音由远及近而至,下一秒,周放的手已经从秦时雨的喉咙上松开,反被紧扣住咽喉,整个人被死死钉在置物柜上动弹不得。
周放的瞳眸猛地收缩,发现钳制了自己的人竟然是容晋,惊惧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更加鄙夷地看向秦时雨,“果然是……小,白脸……”
容晋的短发上还在滴着水,他一把抱住受了打击茫然虚软的秦时雨,右手更加收紧,直到周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张脸憋得通红拼命仰着脖子寻求呼吸的机会。
“你,你快放手,他会死的。”和周放一道来的男人并不认识容晋,见周放呼吸越来越困难,连忙上去掰容晋的手,却被容晋一个冷冽残戾的怒视定在原地,“滚!”
“周家公子,时雨从今以后就是我容晋的人,你若再有不敬,乖乖滚出S市的人会是你们周家!”
松开手,周放狠抽了几口气,捂着胸口死命咳嗽。
容晋却不再看他一眼,带着秦时雨转身离去。
“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恐怖的一面!”
秦时雨不由地看了容晋一眼。
容晋知道他差不多恢复了理智,不说其他,只是戏谑地笑道:“怎么,你这就怕了?”
秦时雨呵呵笑道:“又不是对我这样,我怕什么。”
言罢他忍不住又看了容晋一眼,此刻的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模样,表情冷傲,言谈举止却有些温和,只是他的记忆里已经开始植入猛兽露出嗜血獠牙时的样子了。
“说起来,我似乎连累你了。”秦时雨想到容晋警告周放的那些话,歉疚道。
“你是在说周放吗?”容晋何其敏锐,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事,见秦时雨一脸歉意,淡淡地开口,“他的事没什么关系。”
秦时雨掀起眼皮子看他,“你不是说过不会和他们撕破脸皮吗?”
现在大家各取所需是好的,但一旦撕破脸皮,明着不动,暗地里却使诈设绊的话,那就是他的错了。
容晋微笑道:“我指的只是叶宁远。”
秦时雨一怔,反应迟钝地弄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言下之意,其他人,他容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佩服容晋傲气冲天的同时,秦时雨想想也是对的,能和容晋过上招的只有叶宁远,叶宁远身边有其他家族支持,容晋身边自然也有,所以归根结底,真要拼起来谁也不吃亏,而他也肯定,叶宁远是不会为了小小的矛盾去为身边人出这口气的,因为这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根本利益,闹僵起来,没有一点好处。
回家的路上,秦时雨靠在椅背上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漠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熟悉的城市诸多的过往,渐渐模糊成一团看不清道不明的混沌。
因为自以为的曾经太过美好了,美好到心狠的人也舍不得忘却,所以离开了那个人却还是放不下回忆和感情,然而事实总是毫无防备地击碎所剩无几的美好念想,逼得你不得不去放掉一切。
有人会害怕失去他因此而不顾形象地痛哭,此生到此仅此一次,原来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22、偷听 …
到家之后,秦时雨直接上了楼进房间把自己摔在床上。用双手半盖住脸,半响,他叹了口气。
人越往后长,就越习惯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不会再像年少轻狂时尽情地放声大哭狂妄大笑,遇着事了,也只会一个人躲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让体内的情绪肆无忌惮地攻击自己,完了起来抹把脸又一脸笑地站人面前。
人一辈子要撒无数或恶或善的谎言,使用最多的依旧是,我很好我没事。
秦时雨笑了笑,笑完又无奈地抱着头把自己的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一系列小动作做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索性把鞋子一踢,蜷在床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身累还是心累,这一觉他一直睡到外面天黑了才醒过来,睡得还算舒服,就是脚踩在地毯上有点飘忽,揉揉太阳穴刚缓过来,只听外头传来敲门声。
他睡眼惺忪地去开门,便看到已换了家居服的容晋在门外,看到他的时候明显地眸光一深,秦时雨不好意思地挠挠额头,笑道:“睡了个午觉。”
容晋默默地看向窗外的天色。
秦时雨尴尬了。他觉得自己真不适合和容晋单独相处,因为每次和他单独在一起他总是特二。
“呃,你找我有事?”
“我来叫你吃晚饭。”容晋眸光深邃地盯着他,那一瞬间他眼底不带一点掩饰的**让秦时雨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在他眼里,容晋一直是个理智冷静的人,就算有想法了他也会深深藏起不让任何人发现,对于一个喜欢控制人的男人来说,绝不会随意暴露自己脑中所想的事,否则容易反被别人控制。
“我还以为你叫我做晚饭,”秦时雨避开他的视线,笑呵呵地说道,“我去洗个脸,你先去吃好了。”
再抬头,容晋已经恢复了平常,朝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先下楼了。
直到容晋的背影已经从楼梯上消失,秦时雨还愣神地看着,刚才容晋转身那瞬间,他少有地笑不出来了,反而莫名地心里一重。
洗脸的时候才接到陆擒姗姗来迟的电话,秦时雨心想着宿醉不会醉到现在才醒吧,边接起了电话。
“秦……秦哥……”
“嗯?”秦时雨纳闷地应了声,那边的陆擒一副小媳妇儿样的态度让他奇怪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还真不像他的性格。
“我……昨晚对不起,让你生气了。”陆擒发出小小的声音,跟猫叫似的。
“哦,昨晚你只是喝醉了,我没有生气啊。”秦时雨想着陆擒大概是为昨晚邀请了他又喝醉了的事而道歉,不以为然地宽慰他。
“真的?秦哥你真的没生气吗?”那头的小子一下子恢复了精神把秦时雨吓了一跳,也不等他说话就巴拉巴拉地自顾自说着,“对不起,秦哥,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下次?那还有得等呢。”秦时雨呵呵笑着说,生日么一年一次,下次他还会不会上当就难说了。
“……”陆擒很明显地沉默了一下,随即听到他在说,“秦哥,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太好了,我真喜欢你。”
那语气欣喜得让秦时雨怔了好几秒,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但完全没词。隐约觉得这通电话有点奇怪,怪就怪在他忽然觉得他和陆擒根本就不是在说同一个话题。陆擒的话到底在说明什么?
电话那头的陆擒笑嘻嘻地又道:“秦哥,我这几天会很忙,不过忙完了我就会找你的……”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下次见到陆擒得问个清楚。心事重重的秦时雨下楼之后却依旧噙着淡笑和容晋一起吃了晚饭,成年人擅于伪装,伪装成为习惯的时候,想要表现出真实的情绪反而成为一件让自己为难的事。
容晋吃完后,凝眸望住秦时雨淡定地说道:“你很对我胃口。”
秦时雨一口汤噎在喉咙里,咳得伤心伤肺,随即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容晋,容晋起身,搭着他的肩膀又道:“你吃饭的样子会让人觉得和你吃饭很有胃口。”
=口=秦时雨额头上十字青筋突突直跳,拍掉肩膀上的手谴责道:“容晋,麻烦下次说话不要缩掉关键的词语,尤其是在我喝汤的时候。”
容晋便笑,笑得很肚子黑……
下午睡到晚上睡了小半天,晚上秦时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压根没有睡意,折腾了两个小时他不得不起来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煎熬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披了件厚厚的睡袍想下楼喝点酒助助眠,经过书房的时候他看到容晋的书房里透着馨黄的灯光,容晋平时其实并不经常呆在书房,他在家里的时候除了睡觉大多喜欢在客厅里或者花园里休息,秦时雨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抬手敲门。
曲起的手指并没有触碰到朱红色的门就停留在半空,因为里面忽然传来了容晋的声音,不似平常的温和也不似面对周放的残戾,冷冷的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却又没有夹杂杀气。
“容少,你应该再考虑一下。”咦?是聂裴的声音。秦时雨轻手轻脚地往旁边挪了一下,未关严实的门缝里,他看到背着他站立的两人,聂裴的视线正跟着容晋而移动。
“怎么做由我决定,而不是你。”容晋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容晋和聂裴起争执?
“可是现在大少爷还躺在医院里,容少你不能只顾着和秦先生住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容晋沉默了一下,证明他也并不是什么都没考虑,只是再开口却已然强硬起来,“等大哥休养一阵子再说,这件事我没开口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秦时雨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起了争执,但自己似乎也无意中被动地插了一脚进去,他不想再偷偷摸摸地听墙角,准备走的时候却不小心一脚碰在门上,发出的响声惊到了书房里的两个人。
“谁?”容晋倏地转身问道,然后便想到除了一个人也不会有别人出现在这里,淡定如他竟也不由地变了脸色,抬脚快步走了出来。
秦时雨连忙转身跑掉,刚过拐角就被人从后面牢牢地抓住了手臂,旋即身体一重,被容晋的双手扣住了两边的手臂抵在墙上。
都被抓住了,秦时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朝容晋笑了笑,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就是睡不着随便走走……”
容晋一愣,看他的目光深不可测,难以言述,问他:“你听到了什么?”
秦时雨耸耸肩诚实地道:“就后面两三句。”说完他好奇地追问,语气中甚至带了些调侃,“怎么了?难得看你有点紧张,难不成和我有关?”
容晋意味深长的注视完美地收回眼底深处,取而代之的目光奇妙地带了一些更加意义不明的东西,他笑了一下摇摇头,手指在秦时雨的手臂上捏了一把道:“没什么,是我和聂裴在商量一些生意上的事。”
“……哦,是嘛。”秦时雨到是一脸理解地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你……”
“我回房了,走了一会儿好像真有点困意了。”秦时雨一边笑着一边望了眼自己的房间所在的方向。
空气中一片寂静,深冬的夜晚寒意肆虐,秦时雨到真是觉得有些冷了。他知道容晋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只是觉得心抽了抽。
其实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希望容晋亲口把事情告诉他的,不说全部,至少和他有关系的那部分他认为自己有权利知道,但是容晋并没有说……
“容少……”聂裴叫容晋。
容晋慢慢收回视线,朝聂裴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暂时这么决定,你先回去吧。”
“……好的。”聂裴点头,临走前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小声而认真地询问,“容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容晋没说话,只是看一眼他便回房了。
连着有一个礼拜,秦时雨的生活过得异常平静。大家各有各的事情要做,谁也不可能永远只围绕着一个人转,他每天都能见到的大概只有容晋了,没办法,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天的纠结他似乎也没有想延续下去,和容晋的相处并没有任何改变,对于容晋自然而然的接近他也从第二天的不经意躲避再到后来的一切恢复如常,他不得不承认,他如果真不喜欢一个人,他绝对没办法和他这么“亲密”地相处下去。
不喜欢,会把所有的优点无视而把缺点放大化,而喜欢呢,则会把所有的缺点掩埋起来而把优点扩大化,大抵上很多人都如此。
一星期之后,陆擒终于再次出现了,和秦时雨约了见面的地方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神秘兮兮的,还在电话那头咯咯咯地笑,诡异得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23、绯闻 …
秦时雨这些年很少出门潇洒玩乐,即便出去也是去以前熟悉的地方,要么就跟着叶宁远。这座城市在这八年间已经多了数不清的新建筑物,所以在绕了一大圈都没找到陆擒所说的地方时他暴躁了。
索性把车一停,打了个电话给陆擒,要么来接他,要么他原路返回。
陆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连忙迭迭应声屁颠屁颠地开车过来带路,结果发现他只是迷路迷到发飙了之后笑得前俯后仰,直说秦哥你真好玩,闹起脾气来像小孩一样。
秦时雨任由他笑话他,反正也就是一时的郁闷,容易迷路又怪不得别人。
停好车,秦时雨诧异地看着眼前不知道何年造起的建筑物,又抬头看看那三个大字,嘴角有点抽搐,扭头问陆擒:“我以为你想和我讨论小说的事?”
陆擒眨眨眼,很无辜地摊手道:“我没说。”
秦时雨稍稍愣了一下,蹙眉又问:“那你约我来干嘛?”
“玩啊,完了我还有事要和你说。”说罢,也不管秦时雨愿意不愿意,推着他的肩膀就把他往水族馆门口送。
水族馆里到处可见带着孩子的父母和约会的情侣,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并肩走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
陆擒似乎很开心,虽然为了防止被人认出而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秦时雨依旧可以从他大放光彩的眼里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秦哥,你说这些是什么鱼?”陆擒趴在玻璃上盯着里头游弋的鱼群,头也不回地问秦时雨,秦时雨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踱步过去,淡定地开口道:“……草鱼。”
“草鱼?”陆擒震惊,“吃的那种草鱼,可以做水煮鱼的那种草鱼?”
秦时雨淡定的表情没绷住,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陆擒说:“你还真信……”
“我只是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陆擒辩驳,誓要证明自己并不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是弯的么,怎么还转不过弯来!”秦时雨扑扑拍了拍他脑袋上的绒线帽调侃他。
两人几乎将整个水族馆逛了个遍,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身边休息的人来来去去地换了好几拨。
“秦哥!”
“嗯?”秦时雨喝着水,含糊地应了一声,那水太冷,顺着喉咙而下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我们在一起吧!”
“……噗。”成功地喷出了一口矿泉水后,秦时雨错愕地瞪着他,他只当那晚上他是喝醉了酒说醉话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见秦时雨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陆擒有些急了,扯着他的衣袖低头说着:“那晚上我不是故意推开你的,可是你也说过你不生气了,还说……下一次……你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答应我下次再做……”
秦时雨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陆擒的话,追问:“做什么?那晚上不是我推开你的吗?你还摔了一跤你忘了?”
陆擒却是睁大了眼很认真地点头道:“我记得啊,我是说后来在床上的时候,是我先扑倒你的,可是后来我好像是推开你惹你生气了,你就扔下我走了……”
“等等。”秦时雨终于听出了个所以然,他顿了顿,抬手搭上陆擒的肩说,“那晚上在房间里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陆擒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受了惊吓。
“季成莲。是他把喝醉了的你带回房的。”秦时雨蹙眉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他会不会受打击,不过他没想到后来在房间里,季成莲和陆擒……
陆擒的脸在一瞬间就白了,双手紧紧握拳抵在大腿上,露出一种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的矛盾表情,令人心疼。
秦时雨没有多问,只是隐约觉得季成莲和陆擒并非只是合作过的关系那么简单。
当小丑哭泣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他也是在搞笑,而当阳光也被阴霾覆盖了之后,大约世界也会变得没有色彩吧。
他头一回看见陆擒哭,没有声音,只是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滚,被半遮住嘴的口罩吸了进去,陆擒吸着鼻子摘下口罩。
秦时雨不太会安慰人,便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这时,只见两双鞋子冷不防出现在他们两人低垂的视野里,刚一抬头就见到两个目光炯炯的女生一声惊呼,几乎同时发出了尖叫声:“啊……是陆擒,真的是陆擒……”
陆擒脑子当机,完全呆怔地没做出任何反应。
到是秦时雨快了一步,在其他人被女孩的尖叫吸引过来之前抓住陆擒的胳膊,拖了他就往门口狂奔,后面的女孩居然追了上来,一边追还一边拍照,边大喊:“陆擒,陆擒……”
“旁边那个男的是谁?他们好亲密……”
“他们跑得好快,追不上了,快拍照!”
第二天,当秦时雨打开电脑看到关于陆擒的绯闻铺天盖地而来之后他无语了。
因为,照片上他的脸比陆擒得清晰多了,从并肩坐着陆擒低头落泪他拍着他的背,到他拉着陆擒没命狂奔,无数张照片让人无从解释。
他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甚至还有人说要人肉他……
他到是有点担心陆擒那边怎么样了,他反正不怕被人知道,但是陆擒就不一样了,记得他年少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艺人被人曝光同志身份而使得演艺事业一落千丈,直到退隐被人淡忘。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秦时雨叹了口气,坐在转椅上默默地转了两圈,这才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开车出门了。
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车,他找了家报刊亭,在一堆报纸前站了好一会儿,专挑着娱乐报看,看了几份都没有关于陆擒的,暗暗替陆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翻开手上的那一份,一时顿住。
整整一个版面的报导,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陆擒的同性恋情,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陆擒的同居爱人Mr.S,那狗血的剧情让他这个写小说的都觉得惭愧,相爱相离什么的写得像真的一样。
靠,秦时雨咬牙切齿地怒了!报纸在他手里拧成了扭曲的形状。
气愤地将报纸往报架上一拍,偏巧拍在另外一位顾客伸出来的手臂上。秦时雨掀起眼皮子说了声抱歉,虽然怒不及他人,但他一时控制不住表情,所以有些凶神恶煞。
可一看到眼前的人时他愣了一下,季成莲一袭黑色羊毛大衣,内衬同色系高领毛衣,能把高领毛衣穿得那么有气质的人很少见,要么气质高华要么就成了打工仔,而他则是彻底的前者,整个人散发着高岭之花的气质,高傲难以采撷。
季成莲略比他高,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并未说话也未点头,便径直拿走了他拍上去的那份扭曲了的报纸转身走远……
之后,秦时雨回到家特意找出了季成莲主演过的电视剧来看,看了不同类型的几集之后他依稀想起了陆擒说过的一句话:我爱死你塑造的那些角色了,既冷静又强大,既华丽又傲然。
那分明说的就是季成莲。
下午,他试着打过几个电话给陆擒,可都没有打通,心想着他现在或许要忙着应付各路记者和自己的粉丝吧,到时候自己要不要站出来帮他一把?
想完,秦时雨就默默地囧了。
他隐约发现自己头顶上有个耀眼的圣母光环。
晚上容晋回来的时候,秦时雨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份报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容晋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聂裴给我买来在车上解闷的。”
秦时雨惊讶地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聂裴,那眼神明显在说,原来你也有一颗八卦魂?
聂裴尴尬地摸摸鼻子,他知道这暂居在此的秦时雨没有那么笨,自然知道他是故意买来给容少看的,只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没有必要说破。
“时雨。”聂裴走后,容晋忽然开口叫住刚想走进厨房端菜的秦时雨。他很少叫秦时雨的名字,无怪乎连秦时雨都有些别扭。
“你也看到了?”秦时雨笑呵呵地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曲起手指敲了敲,“我现在总算知道娱乐圈的绯闻有多不靠谱了。”
容晋却是看他一眼,深刻五官尽染严肃,道:“你知道你的小说是由哪个公司投拍的吗?”
“中天啊,怎么了?”
容晋那双精锐的眼睛一眯,伸手掐着秦时雨的肩膀捏了捏开口说着:“那是我的公司。”
“啊?我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秦时雨脱口而出,搞半天他居然是在和容晋合作。
“我也才知道,那边的事务我全权交给其他人在做。”
“所以说,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秦时雨想起那绯闻,中天签了他的电视剧约,又敲定了陆擒演男主角,结果陆擒和原著作者爆出这种绯闻,中天势必也要受到影响的。
容晋摇摇头道:“那到不会,绯闻而已,那圈子里不足为奇。”
秦时雨蹙了蹙眉,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他这等于被动出柜了吧。”
“你也说是被动出柜了,只要他不承认就可以,况且,就算出柜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容晋不以为然地回答。
秦时雨还想说什么,就见容晋略一挑眉,眸光戏谑地说:“你的思想还停留在什么年代?如果还停留在九十年代是不行的。”
秦时雨反驳不能。他一直深刻在脑中的关于同志的命运的确是由他年少时堆积起来的,虽然知道世界在发展,可他终究无法跟上时代的脚步。
当初他和叶宁远还只是朋友时一起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两名主角因为是同性恋而被恐同分子堵截在野外,用石头一块块地活活砸死。
那一幕,一直留在他的心底。
所以,那时候他们决定在一起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来自社会来自父母以及自己恐惧的内心……
“还有,你和陆擒少接触一下比较好。”
24、心底 …
“还有,你和陆擒少接触一下比较好。”
当时秦时雨的情绪还有些不受控制地沉浸在年少时的那一场电影里,没有留意容晋格外认真的这句话。
这不怪他,常人几乎无法想象那部片子在他心中留下来的阴影,尤其是八九年前的国内,同性恋会以流氓罪,鸡、奸罪判刑的律法废除还没有过去几年,少年时的他相对于其他同性恋来说已经足够勇敢,却并不代表着他内心没有恐惧,那种恐惧隐藏得极深却一直都在。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是不是正因为他的心底长期受着这种恐惧的影响,所以他才在叶宁远身上奉献了全部的爱意,希冀用爱获得他的一辈子,永永远远的只要叶宁远一个人和他在一起。
也正因为他把爱情付出得太干净,他对叶宁远所说的永远太过执着,所以叶宁远的背叛,才成为他最不能轻易原谅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