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你在意的,那些你不喜欢的,那些错误的,我都会去改正,我都会一一坦白,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而已。
然而,秦擎苍却还是收到了他极度不想听到的两字。
“不好,”没有半分迟疑的拒绝。
眯着墨镜后的眸,褚景然道:“秦擎苍,有些事一旦做出选择,便是覆水难收,就像你当初选择隐瞒一样,这个世界上,知我褚景然者莫若你秦擎苍,那么想必你也知晓,我有多恨欺骗这个词。”
电话那头的秦擎苍无力的张了张颤抖的唇,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电话那头的人多么在意,甚至是恨被人欺骗。
因为当初的青年的父母,就是用着他们认为善意的方式,用着他们自认为保护的方式,以谎言与他告别。
孤零零的他,选择报仇,选择的进入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娱乐圈。
当时在做出隐瞒的决定时,秦擎苍是信心十足的,他相信对方会原谅他。
但这中的前提是,中间未出任何意外波折,且是他主动何盘托出。
而现在的事实却是这般的残忍。
那个人,要离开他了。
他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守了那么多年的人,看了那么多年的人,要……离开他了。
秦擎苍曾经在参与他人生所有的日记中,写过一句话。
他写道:若他的父母是他全世界最绚烂的色彩,那么,我人生中最绚烂最明亮的那抹色彩,大概就是他了。
这个从小就如一盏明灯照亮着他注定会被黑暗与寂静包裹全世界的人,这个一路而来,支撑起他全世界的那抹色彩,终要消逝了。
不甘,不舍,不愿……无数涌起的道不清的情绪,几乎将男人向来笔直的腰整个压垮,电话这头的褚景然只听的到大口的喘气声,与细微的断裂声。
近十秒钟的等待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几乎是用尽男人全声力气,自齿间挤出的颤抖x_ing话语。
“我……不会放手的,这辈子哪怕是死,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的,无论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角落,我都会找到你的,我都会……找到你的!”
褚景然墨镜下的唇勾了勾,不明喜怒,他道:“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逼我再去死一……”
“若你再敢死,我定拉这个世界为你陪葬!”自胸腔中爆发出的惊怒,令电话那头的秦擎苍将人未完的话一举打断。
回忆曾经那种被日夜折磨的痛苦,回忆曾经永远只能隔着玻璃静静看着人的遥远,内心的恐慌几乎将这个向来不露声色的男人,吓的有些口不择言。
“既然我能救你一次,我就能救你两次三次,如果你再敢做出那种事,我……我……”
“你怎么样?”
几乎反射 x_ing的话,被男人脱口而出,“我会将你一辈子锁在身边……”
“呵……”不明轻笑响起,“秦先生这是少说了一句话吧,是在不杀了我的前提下,将我锁在身边吧。”
话落,秦擎苍慌了,真真正正的慌了。
他想解释,可张嘴了,却不知怎么解释。
解释自己不会伤害到他?解释自己只是太爱他了?解释自己真的不能没有他?
再多再完美的理由,也无法掩饰那也不过是他以爱为名义,在满足自己的私心与占有欲的前提下伤害囚禁对方的借口。
想通所有,想通一切,弯着身的男人整个面容都隐进黑暗中,颤着身体,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遍近乎哀求的道歉,一遍遍近乎卑微的道歉,无论是谁,也绝不会将这幕,与这个几乎站于世界顶端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但,这就是现实。
有人曾经说过,在爱情中,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而在这场感情中,从一开始,秦擎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外人面前的他,冷漠,无情,残忍,甚至是杀人不眨眼,但是,每当面对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时,他就变的不再像任何时期的他。
小心翼翼,踌躇,顾虑,忐忑……
总怕自己会不够好,总怕笨手笨脚的自己会伤到他,总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对方就会彻底在他的世界消失。
体验过人生百态,尝试过世间冷暖,某个人生阶段你会发现,有那么些人,有那么些事,比你的命更重,比你恪守的原则更重。
而秦擎苍生命中最重的,是那个叫褚景然的人。
为了那个人,他可以与全世界站到对立面,为了那个人,他可以只身对抗来历不明的青枫,为了那个人,他甚至愿意以死去换对方苏醒的可能。
只因为,那人值得。
在他的心里,全世界大抵都抵不上那人的分毫吧。
飞机上的褚景然,静静的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句句道歉,听着那声声似低进尘埃的语气,听着那个熟悉这刻却陌生到极致的声音,缓缓的闭上了眼。
心疼么?
褚景然想,或许真的是吧。
只是……为何,这么长的时间,你却从不愿亲自来见我呢?
为何?
秦擎苍想,大概是害怕吧。
害怕对方的拒绝,害怕对方的仇恨,害怕自己会被那个黑暗面的自己支配,伤害到那个恨不得随时随地都捧在手中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闭眼的褚景然蓦地张眸,看着窗外的他,张唇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轰隆的引擎声与震鸣中,飞机若一只张着翅膀的白色鸟儿,极速滑翔着升高,去往另外一个全新的美好国度。
窗边褚景然依旧戴着他的墨镜,只是那上扬的唇,更加的动人了。
而之前被褚景然提前编辑好的微博消息,也在飞机起飞的那个瞬间,按时推送了出去。
嘟嘟嘟——
电话机械的忙音中,办公室的秦擎苍缓慢的收回手中的手机,随之,视线移至手机上。
一秒,两秒,三秒。
安静若磐的男人蓦地动了,笔直的大长腿突然动作间,带动着座椅快速旋转,拂落了办公桌上垒集的文件,无数纸页在空中纷飞,坠落,可于这,男人一眼不瞥。
他快速却又有些颤抖的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脚下的步伐更是极快,从开始的大步变为小跑,再从小跑变为没有形象的大跑。
一秒电话接通,但见微颤着音的男人只说了一句话。
“马上准备飞机,我要立刻回国!”
才应付完媒体的安娜焦头难额的刚走出电梯,打算着向最上面的人汇报,有关褚景然息影这一记重型炸弹投下后的所有失控,就见身侧残影快速而过。
安娜先是一愣,随之转身,在已然合拢的电梯门后,他依稀见到的,是男人捂脸大笑的身影。
那种发自内心无法抑制的极度喜悦,安娜只在秦擎苍脸上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