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组旗下有三百六十位影卫训练兵,算上承受不住酷刑苦练而死的共五百位,温寂是头名,考核成绩极优。
飞廉组皆是擅轻功弱格斗的传密信窃情报的影卫,与其余那三组冲突起来,影宫再宽阔也施展不开轻功,飞廉组常被擅格斗强攻的饕餮组影卫欺侮。
影宫虽与世隔绝,江湖气却一点儿也不比外边儿弱,进影宫无间炼狱的大多是些流浪儿,少年恶霸,又都会些功夫,在影宫里时常打得头破血流伤筋断骨,出人命也是常事,但掌事不管,影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进了影宫,死了活该。
温寂来了影宫三年,罩了飞廉组的少年们三年,凭一身滑溜的轻身纵术,把饕餮组那些个专习格斗的影卫先累个半死,再打得满地找牙。
温寂杀的人也不少,但也有原则,上门挑衅的杀无赦,其他都好商量,这个月的肉食都让给飞廉组的爷们,这事儿就算完了。还有一点,不跟娘们儿动手,投怀送抱的小姑娘,勾勾手指叫手边儿小弟给请出去。
温寂x_ing子冷,不大爱说话,其实也不怎么认同这个老大的名号,但疲于解释,索x_ing不解释。
这一届影卫训练兵里,不论是横着走的饕餮组的恶霸,还是白泽组的一群只会辅助医疗的小娘们,见了温寂都客气一声,寂哥。
熬到今年影宫开狱,他就能重见天日了。
温寂心里咯噔一下。
突然,温寂被瞬间按住了双手手腕,只听一声腕骨脆响,两只手腕一下就被卸脱了关节。
剧痛顺着手腕席卷全身,他浑身痉挛,被周围人死死按住,顿时毫无反抗之力。
“呃……”他痛苦地被按在地上跪着。
训场的烛火一下子全被点燃,整个巨大的地下迷宫被照亮了一角,他被紧紧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眼角的余光看见一只镶兽骨金盘扣的靴子踏到自己面前。
他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薛掌事驾到,想必不会让他好受。
面前稀里哗啦扔了一堆东西,是他藏起来的夜行衣和遮面巾。
薛掌事冷笑道:“去哪儿了?”
温寂静默着不说话,也不反抗,安静地跪在地上,为违逆影宫训条而自食其果。
“别以为成绩比别人好些就能胡作非为。”薛掌事更怒:“拖出来。”
颜伶商战战兢兢跟着爬了几步,偷偷摸摸把一匕首扔给温寂,怯声道:“寂哥,自尽吧……没人能熬得过盐刑……”
温寂冷冷回眸,眼神冷淡悲凉,声音微哑:“伶商,熬过这三年,外边儿就是自由。”
颜伶商愣在原地,怔然看着罩了自己大半年的老大被拖走。
第三章 世子无双(三)
他被拖进了刑房,其实他早已习惯了熬过各种各样的刑具惩罚,只是这次的折磨更残酷,直到第二日傍晚还没结束。
薛掌事折磨人最有一套,这人x_ing子y-in险残忍,常常以公谋私,折磨人取乐。在影宫里犯了大错的影卫,才会被他施以如此刑罚——用利刃在后背皮肉上割几十刀,把混着毒的盐粒填进伤口里,折磨三天不死,才能放出来医治,称为盐刑。
影宫多年来有十几人犯了大错被施以盐刑,却至今没人能活着挺过三日,皆惨死于刑房中,三日后释放时,尸体都被毒盐沤出了黄水,烂在了刑架上。
他浑浑噩噩地忍着,浑身冷汗裹着污血,意识模糊。
背后的毒盐持续不断地腐蚀着皮肉和筋骨,在刑架上度日如年,煎熬痛苦,他已呕吐多次,神志不清,眼前缓缓暗了,看不清东西。
神志恍惚间,温寂颤抖干裂的嘴唇微弱地唤着:
“殿下……”
他极其想去摸自己右肩胛下的那朵天香牡丹烙印,双手都被束缚在刑架上,挣扎许久,无可奈何。
天香牡丹是李苑的私印。他靠着这枚烙印才挺过了影宫酷刑,走过了常人无法忍受的三年炼狱。
快到极限了,已经挺不过去了。
当晚却恰巧有贵人到访。
是齐王府的两位鬼卫大人。鬼卫比影卫地位要高得多。
影四拿着名册与影宫交接,公事公办的口气漠然无波:“今年影宫开狱,我来领人。”
薛掌事随手一指,身后僵硬地站着五个如深渊地狱里刚刚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的男人。
“都是宫主挑的人。”
五个人站成整齐一排,赤着上身精实紧绷的肌肉,眼瞳漆黑深不见底,杀气外放,隔着一丈远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杀戮气息,每个人背后右肩胛下都烙着一枚“影”字,“影”字笔画中的凶兽纹各不相同。
影四扫了一眼,眉头微皱:“今年只有五个?”
“哼,你以为影卫是那么好培养出来的?”薛掌事把名册扔给影四:“一共六个能用的,有一个在刑房里,估计没命出来了,你带着这五个走吧。”
“啥?”影五听了不乐意,嚷嚷起来:“怎么就没命出来了,王府本来就缺人,您老是故意的吧?谁啊?”
影宫里宽阔,影五的声音在里面荡来荡去,这人特吵闹,逮个话头能像苍蝇似的嗡嗡个没完没了。
影五也是影宫出身,面前这老东西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终于扬眉吐气成了齐王府的顶梁柱,心里憋着气就想寒碜寒碜这老不死的,颇有点小人得志逞威风的得意。
谁叫人家有本事争气呢,拿宫主无可奈何,折腾区区一个掌事绰绰有余。
影五故意找茬,按着影四手里的名册,不依不饶扯着薛掌事问:“他犯什么事了?”
薛掌事看着这两个难缠的影卫,心里叹息,无奈道:“他自己偷跑出去,犯了训条,咬死不招,挑战本座和影宫的威严。”
“自己偷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