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命去死 by 寒夜飘零(兄弟,养成)【完结】(17)

2019-04-18  作者|标签:

  这么看来,其实把车停在学校门口也不算招摇了吧?夏建辉自我安慰的想。

  正是上学的点儿,门口出出入入的学生不少,刘招福又把车停在了学校门口正前面,自然引来了不少学生的注意,好巧不巧其中就有李涛的死党,以及夏建辉转学后的第一个同桌——白胖子。

  白胖子是个城市优越感很强的人,能让他看在眼里的只有城南城北两个主城区的人,剩下四个副城区的人在他眼里都是低他一等的,更别说从农村来的夏建辉了。

  同学一年多,白胖子没少鄙视夏建辉,时常扬着下巴在背后叫夏建辉穷乡巴佬,这会儿看着夏建辉从小轿车里出来,使得他一直以来的认知瞬间被颠覆,连带着他的价值观似乎也到了坍塌的边缘。

  看着呆愣愣的盯着他们看的白胖子,夏建辉弯起嘴角,扯出一抹面对外人时惯用的笑容,走到白胖子跟前,帮白胖子扶正歪到了一边的雨伞,拍拍白胖子的肩膀,极其认真的道:“同学,其实农村人也不是都是穷人,你对农村人的认识还停留在本世纪60年代。”

  “嘿!”李涛的死党笑出声来,凑到夏建辉跟前儿,搭着他的肩膀道,“你说的那么隐晦那小子能听懂么?你应该直接说60年的大饥荒。”

  “我是怕他不知道大饥荒。”夏建辉撇撇嘴,躲开李涛的死党的手,“李涛呢?”

  李涛的死党挑眉:“你真不知道?”

  夏建辉无辜的摇摇头,李涛的死党翻了个白眼:“被你那宝贝弟弟打破相了,好像伤的挺重。”

  “是么?原来昨天大晚上的被叫家长是因为这个啊。”夏建辉状若恍然大悟,“那李涛今天请假了?”

  “是啊,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小黄那臭小子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揍李涛的脸啊!”夏建辉愤然中带着歉疚,心中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想法:应该换个地方么!怎么能打脸呢?应该挑着看不见、肉厚的地方揍啊!现在这样不是明摆着等人讹钱么?脸上的伤搁谁都能看见,而且连着的是脑袋啊!

  李涛的死党表情瞬间僵化,如果让他听到夏建辉的心声的话,或许表情会直接扭曲。

  被揍完还有力气拽着小狼崽子捣上一拳的李涛自然没受多重的伤,正如夏建辉所预料的那般,他之所以依然留在医院里就是为了讹钱。

  只是伤情不重,不能在医院里多停留,上门问责的时候,自然是带着可以作为证据的伤痕效果最好,所以,当天晚上李涛就到了夏建辉家里,跟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个头不高,重度谢顶,身材显得很有福气,进夏建辉家的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惊讶的一声:“老夏?”

  40、小狼崽子的心意

  夏来金一愣,皱着眉问:“你来干啥?”

  中年男人转着小眼睛瞄着夏来金家的摆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等夏来金相让,拽着脑门上缠着绷带的李涛从夏来金身侧硬挤进门,穿着他那双鞋尖踢掉了漆皮的黑皮鞋,大喇喇的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研究了一下,关了电视。

  连续听了近三个月,熟悉无比、而又百听不厌的歌声——《为了谁》突然卡壳,夏建辉盯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皱了下眉。

  小狼崽子立马夺回遥控器,凶巴巴的瞪了中年男人一眼,重新按开电源,把遥控器搂在怀里拱着夏建辉邀功。

  夏建辉揉揉小狼崽子的刺猬头,以示奖励。

  李涛从进屋开始就没有任何动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摆出了一副腼腆好孩子的模样。

  中年男人自从坐下,就一直摸着下巴,眼神扫来扫去的打量着小狼崽子。

  夏来金眯了下眼,示意银子妈倒水,随后坐在侧面单人沙发上对夏建辉说:“小辉带小煌回屋睡觉。”

  “我还要看电视!”小狼崽子鼓着嘴抗议,没道理李涛来他家,他就得让地方吧?

  夏来金斜着眼瞪小狼崽子:“不听老子的话,找揍啊?”

  小狼崽子下意识的摸摸屁股,鼻子里逸出一声:“哼哼。”

  “走了,回屋了。”夏建辉拍了下小狼崽子的后脑勺,提醒他现在不是逞强撒娇的时候。

  小狼崽子撇撇嘴,站在沙发上,搂住夏建辉的脖子:“小灰,抱。”

  夏建辉轻轻皱眉,眼里泛起不悦:“自己没长腿?”

  小狼崽子眯着眼瞥了一眼李涛,蹭着夏建辉的脖颈,小声祈求:“哥……”

  夏建辉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想在客厅里欣赏李涛父子怎么跟自家渣爹讹钱,更不想在这对父子面前收拾小狼崽子,索性兜着小狼崽子肉嘟嘟的屁股,遂了小狼崽子的意。

  小狼崽子美得得意忘形,趴在夏建辉肩膀上,眼里冒着凶光对李涛父子龇牙咧嘴。

  “呵呵!”中年男人看着小狼崽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涛,你也去,跟你兄弟好好亲近亲近。”

  李涛讶异的抬头看中年男人,收到中年男人对他使的眼色,起身默默的跟在了夏建辉身后。

  小狼崽子的正太脸被气得扭曲,歪着鼻子愤愤的嚷嚷:“谁跟他是兄弟!”

  夏建辉扬起嘴角,往上掂了掂往下坠的小狼崽子,加快了脚步。

  对啊,谁跟他是兄弟!

  1998年10月20日,星期二,雨。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李涛都在不辞疲倦的为我验证着一句几年后将在网络上广泛流传的……“金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我不得不佩服李涛的脸皮厚度,在小狼崽子那么强烈的敌意下,他仍能若无其事的跟着我们进了卧室,并自来熟的坐在平时小狼崽子围观妮子姐游戏时坐的椅子上,打着久别重逢的老友般的腔调跟妮子姐搭讪。

  感谢老夏家血脉里那股子极其护短的基因,小狼崽子的黑眼圈、我对李涛的厌恶,使得妮子姐看都没看李涛,摔下鼠标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我想我是真的可以放心了,以现在这种状况来看,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妮子姐跟李涛是不可能再有什么火花之类的被擦出来了。

  而且我相信今天李涛父子的“登门拜访”足以让妮子姐对李涛产生生理性厌恶。

  没想到李涛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这幅模样,如果不是他那双似乎时刻都在算计别人的眼睛,我几乎不能把他和前世那个精瘦的老头儿联系在一起。

  真难想象,接下来的八年里,李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惨剧”,竟然能让一副分子式的皮囊蜕变成非洲难民。

  或许,我该趁机问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减肥秘方的,如果能得了他的“真传”,我想我一定可以借此忽悠到一票美女及……咳,爱美的男人。

  因为李涛脸上的伤及额头蹭破的一点小皮,李涛的父亲跟金子渣爹讹走了两万块钱。

  为此,银子妈妈整晚脸色都十分难看,念叨了小狼崽子一晚上:“你这个小惹祸精,几拳头就打没了两万块钱。”

  小狼崽子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认错,贡献出他那对小元宝耳朵给银子妈妈解气。只是回了我们自己的房间之后就挂出了久违的便秘脸,把自己埋进了枕头下面。

  其实,我也想不通,以金子渣爹的脾性,为何会那么痛快的掏钱,还送李涛父子到了楼下。

  唉!希望这对父子见好就收,别再来下一次,要不然不管金子渣爹怎么处理,银子妈都会暴走的。

  前世,我一直以为,银子妈妈死命的从金子渣爹手里往外抠钱,三不五时的到厂子里找程三叔查账,是金子渣爹对家庭的不负责任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体现。

  这辈子,我又从五岁重活了一回,一路旁观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其实银子妈妈爱钱是天性,是融入骨子里的。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银子妈妈竟然嘟囔着让金子渣爹扣冀二叔和程三叔的工资,她说:架是仨孩子一块儿打的,没道理咱们一家出钱。

  无语。

  幸好金子渣爹还有自己的坚持,驳回了银子妈妈的提议,要不然恐怕不仅程三叔和冀二叔心里不是滋味,就是程宇和冀扬两个小崽子估计都要对小狼崽子敬而远之了。

  小孩子一起淘气惹祸的情谊是很珍贵的,也是很易碎的。

  如果惹祸之后,各自回家挨顿胖揍,再见面也只会二呼呼的一起傻笑,相互嘲笑,然后再扎在一起密谋下次行动。

  童年,竹马竹马之间那纯粹的情谊就是在不断地惹祸中逐渐深厚起来的。

  而家长的半路干涉,正是这种弥足珍贵的纯粹情感的天然克星。

  好在金子渣爹把萌芽状态的克星扼杀在了摇篮里,小狼崽子仍然可以拉着程宇和冀扬一起犯二,一起惹祸。

  这次李涛事件,程宇的屁股挨了程三婶三擀面杖,小狼崽子的屁股挨了金子渣爹几大巴掌,只有冀扬没挨揍,却被冀晴罚着写了一篇万字检查。

  各自的苦逼遭遇,使得三个小崽子的战线更加统一,不约而同的把李涛列为了头号阶级敌人,而李涛的父亲也被小狼崽子补充到了敌人范畴之内,还歪歪扭扭的画了张大饼脸的丁老头当成了“敌人”的画像。

  10月23号,厂子里的事故彻底解决,小于的父母带着获赔的6万块钱和小于的骨灰,回四川老家给小于的两个哥哥盖房娶媳妇。

  只是,冀建国仍然放假在家,夏来银主动揽走了冀建国所有的工作。

  23号下午3点,小狼崽子夹着五年级的课本从冀建国家回来,进门就扑到了在网上用ICQ跟人胡侃的夏建辉身上,神神秘秘的说:“小灰,原来冀二叔跟冀二婶也吵架呀!”

  “?”夏建辉回头,挑着眉毛看着小狼崽子,等他接着往下说。

  小狼崽子回头看看身后,又不放心的关上了房门,这才小声说:“可不能说出去,刚才在小扬家一块补课,冀二叔跟冀二婶吵起来了。”

  “因为啥?”

  “冀二婶想去底商的雅馨园食府刷盘子,冀二叔不让,然后冀二婶跟冀二叔争起来了,说啥冀二叔不去找地方干活,还不让她去,那干脆直接搬回老家得了,总比在这坐吃山空强。”

  “还有么?”

  “没了,再后来就听不到声音了,小扬说冀二叔冀二婶吵架一直这样,总是尽量背着他们的……”

  “嗯,别跟别人说。”

  “唔,知道,冀晴下禁令了,哼哼!”小狼崽子晃着隐形的狼尾巴,“但是我怎么可能不告诉小灰呐!”

  “嗯,做的不错。”夏建辉笑着捏小狼崽子的脸蛋,却没捏住多少肉,只能遗憾的改为拽小狼崽子的耳朵。

  “那有没有奖励?”

  “想要什么?”

  “小灰答应了?”

  “嗯。”

  “亲一下可以么?”小狼崽子瞄了一眼夏建辉的脸色,小声解释咕哝,“老爸说得让你亲我一下他才给我钱……”

  “你要钱干啥?说出来听听……”夏建辉掏出钥匙,打开抽屉,“合理的话我给你。”

  小狼崽子抿嘴,眯眼盯着抽屉角落里的塑料项链:“不行,不能跟小灰拿钱。”

  “原因。”夏建辉推上抽屉,皱眉看小狼崽子,思索着这小家伙的秘密是不是太多了。

  “不能说,小灰,亲一下么……”小狼崽子舔着脸求情。

  睡醒午觉的夏来金路过他们卧室门口,正好听到小狼崽子撒娇,于是,推开门,倚着门框,斜睨着夏建辉,故意道:“哼哼,他连老子都没亲过,能亲你这小兔崽子?”

  夏建辉嘴角抽搐,看看堵在门口的夏来金又看看蹲在他脚边装可怜的小狼崽子,闹不明白这爷俩在发什么神经。

  “小灰……”小狼崽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夏建辉,愈发像摇尾乞怜的宠物狗。

  “哼!臭小子,别想了,混蛋儿子可是从五岁开始就没亲过别人了。”

  “小灰……”

  “……”

  夏建辉拍了下额头,俯身在轻碰了下小狼崽子的眉心:“滚蛋。”

  小狼崽子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听话的滚了,滚的时候顺便拽走了瞪着夏建辉直哼哼的夏来金。

  夏建辉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有种刚被利用完就惨遭抛弃的错觉,也有种看着自家孩子兴高采烈的被别人拐走的失落感。

  于是,夏建辉顺手把ICQ的个人资料改成了:养了一条小白眼儿狼。

  天知道,小狼崽子明明跟他一样,是人家夏来金的儿子,儿子跟爹一块出去好像是一件挺天经地义的事。

  不过,这种低落的情绪并没持续的多久,一个小时之后,小狼崽子就又兴冲冲冲进了卧室,并献宝似的捧着一个两指宽的红色绒面盒子送到夏建辉眼前:“小灰,生日快乐!”

  夏建辉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阳历生日,随即展颜:“谢谢。”

  “快打开看看!”小狼崽子猴急的催促夏建辉。

  夏建辉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24K的纯金链子,链子上串着一个纯金的小狗吊坠,狗眼睛处镶着两颗钻。

  小狼崽子得意洋洋的问:“喏,小灰,好看吧!”

  “真俗,真丑。”夏建辉眼里带着笑意,故作嫌恶的将盒子盖上,扔进抽屉里,在他看来这条链子确实丑死了,不过,他喜欢。

  小狼崽垮下脸,闷闷的道:“不好看么?我可是专门挑的大黄……”

  夏建辉笑着搂住小狼崽子,使劲儿揉着刺猬头:“傻小子。”

  事实证明,只有夏建辉自己忘了自己的生日,金子渣爹给他买了生日蛋糕,并送他了一个索尼超薄的随身听,夏丽妮买了一大罐德芙,用数量证明他在她心里比李涛重要的多的多。

  银子妈妈包了饺子,做了一桌子夏建辉喜欢吃的菜,还按照老家的习俗蒸了馒头,寓意:发大个。

  其实夏建辉的个头不算矮,不过他还是真心希望蒸馒头能管用的,他这辈子真的很想让自己的个头能够真正的长到一米八。

  饭菜摆好,夏来金吆喝着自家小崽子们赶紧开饭的时候,夏建辉突然道:“爸,我想叫冀二叔过来给我过生日。”

  41、李渣他爹出没

  夏来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烦躁的皱起眉:“叫他干啥,有老子给你过生日还不够啊?”

  夏建辉抿嘴,低头,以行动告诉夏来金:不够。

  “啪!啪!啪!”夏来金用手里的筷子狠狠的敲了三下餐桌,“我才是你老子!”

  夏建辉弯起嘴角,抬头,微笑:“当然。”

  “老子不跟你这小兔崽子一般见识……”夏来金的火气莫名降下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撇着嘴咕哝道,“愿意叫自己叫去。”

  “我去!”小狼崽子狗腿的举手,秉承着绝不放过任何一次可以讨好小灰的机会的作风,扭头就往门口跑。

  夏建辉一把拽住小狼崽子的后脖领,把挣扎扭动的小狼崽子拉回身边儿:“你去不行……”

  “得老爸去。”夏建辉眯着眼对夏来金笑,笑的纯良无辜,眼含期盼,“爸——”

  夏来金一屁股坐在餐椅上,瞪着夏建辉气呼呼的磨牙,夏建辉毫不退让的对着夏来金继续笑。

  “瞪我儿子干啥?就该着你去,建国可是在家呆了四五天了!”银子妈妈摆着碗筷,不满的抱怨,“把人都交给来银带你也真放得下心,要是再闹出点啥事儿来咋整?”

  “我听说冀二叔好像正打算出去找工作呢。”夏建辉揉着小狼崽子的刺猬头,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加了一句。

  “不可能!”夏来金本能的反驳,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嗤!有啥不可能的?人家也有老婆孩子,不得吃不得喝啊?”

  “那也不可能,建国……”夏来金说到一半,烦躁的摆手,“你个老娘们不懂。”

  “是,老娘不懂你们哥们之间的感情,可老娘知道在城里过日子连拉泡屎都得花钱……”银子妈妈撇着嘴,“也就是建国那好脾气的,要是我,管你他妈是不是我拜把子大哥呢,早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了!”

  “闭嘴吧!”夏来金烦躁的呵斥完银子妈,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起身出了门。

  不知道夏来金怎么跟冀建国说的,总之十分钟之后,冀建国跟着夏来金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纸兜。

  夏来金和冀建国一前一后进门,夏来金在前,冀建国在后,夏来金皱着眉耷拉着脸,冀建国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叔,来这坐!”夏建辉拉开身边的椅子,对着冀建国殷勤的招手。

  “嗯。”冀建国淡淡的应了,目不斜视的越过夏来金,走到夏建辉身边,对银子妈颔首叫了声,“嫂子。”

  “建国来了,快坐。”银子妈笑着招呼冀建国坐下。

  冀建国坐到了夏建辉身边,顺手把纸兜递给夏建辉:“小晴和小扬给你的。”

  “谢二叔。”夏建辉拍掉小狼崽子因为好奇伸过来的小爪子,笑眯眯的把纸兜抱在怀里,冀建国弯着嘴角揉了揉夏建辉那柔软顺直的碎发。

  看着夏建辉那副跟冀建国貌似比跟他还亲的德性,夏来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哼哼”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斜着眼傲娇的不看那两个让他觉得十分碍眼的人。

  冀建国瞥了别别扭扭的夏来金一眼,垂下眼,默不做声。

  “今儿小辉生日,这小崽子跟你亲,非叫你一块儿过来给他过生日……”餐桌上陷入尴尬的沉默,三个孩子眼巴巴带着一丝好奇的盯着三个大人,夏来金别扭着不理冀建国,冀建国更是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主儿,银子妈妈只得出来打圆场。

  “嗯。”冀建国嗯了一声,气氛又陷入僵持。

  夏建辉斜着身子靠在冀建国身上:“叔,我还想吃你给我煮的面呢。”

  “别没大没小的!”银子妈斥了夏建辉一句,夏建辉吐吐舌头,眼巴巴的看着冀建国。

  “我去给你煮。”冀建国起身进了厨房,夏建辉在后边儿跟着去打下手。

  “叔,你还生我爸气呢?”看着冀建国切好了白菜,夏建辉把扒好的大葱递过去,余光瞄着身后问。

  “没。”

  “那你咋不理我爸?”

  冀建国切葱花的手一顿:“是他不理我。”

  “谁不理你了?”夏来金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冀建国无奈的瞥了一眼夏建辉,夏建辉低着头弯起嘴角,识相的退出了厨房。

  夏来金跟冀建国在厨房里说了什么没人知道,总之,一碗面煮好之后,他们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俩人之间不和谐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坐在餐桌上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话。

  “要我说这回厂子里出事故,就是过年的时候看的那个先生不灵。”银子妈妈在桌子下踢了夏来金一脚,“要不然咱们今年过年换个先生看看?”

  “换谁?”

  “建国家的她姑不是看的挺准么……”银子妈妈瞪夏来金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太呆不懂得配合,“我记得小辉小时候老做噩梦就是她姑给看好的。”

  “啊,对,没错……”夏来金恍然,眼神飘忽了一下,看向冀建国,“建国……”

  “正好明儿我得跟梅子回娘家去看丈母娘,到时候抽空去新房子看看,跟她姑定下日子,等过年……”冀建国吞下夏建辉塞到他嘴里的虾仁,“等过年回老家的时候,直接过去,反正小王庄离新房子也近。”

  “那敢情好!”银子妈妈喜笑颜开。

  夏来金不满的道:“好个屁,你明天还不去上班,想干啥?”

  冀建国抬眼的看夏来金,诧异的问:“你不是给我放长假了么?”

  “……”夏来金神情瞬间扭曲,“你倒是听老子的话!”

  “你是老板,我不听行么?”冀建国垂眼,夏来金的表情如同吞了一只死苍蝇。

  1998年10月23号,星期五,秋高气爽。

  没想到仅是一年多的时间,银子妈妈、渣爹、妮子姐和小狼崽子他们就跟上了城里人的步伐,赶着时髦给我过了次阳历生日。

  不得不说这对我来说是个意外的惊喜,前世,我已经习惯了给自己过阴历生日,早就忘记了阳历生日也是生日。

  金子爸的礼物,银子妈亲手做的饭菜,还有冀二叔煮的长寿面……真是梦寐以求的温暖,感动的我想哭。这种温暖,这种生日模式,于前世的我就是一种奢望,但是今天我得到了,真心感谢宿命大神。

  冀二叔给我的纸袋里有一套《飘》,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冀晴送的,如果问她理由,我想她肯定会很无耻的说:“喏,小子,姐可是把我最爱的东西送给你做生日礼物了呢!”

  P,她爱《飘》是没错,但是她最爱的必然不是《飘》。

  冀扬那小崽子送我了一套汽车模型,想想那小子对汽车模型的痴迷程度,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在借着我的生日假公济私。

  纸袋底下还压着一个不锈钢钥匙环,要不是小狼崽子调皮的夺来夺去,把纸袋拽碎了,我想我很可能发现不了它。

  钥匙环是纯手工做的,我曾经在程三叔、冀二叔他们腰上看见过类似的,不过显然没有送给我的这个小巧精致。

  感谢冀二叔,我想,他做这个钥匙环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唔,再次感谢冀二叔,让我看到了金子渣爹犹如吞了一百只苍蝇似的神情,真的,太爽了!

  这次冀二叔和渣爹闹别扭的事,我是坚持帮理不帮亲的,谁让渣爹得瑟起来那么欠收拾呢。

  哼哼,就该让他知道知道老实人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不过比较无语的是,冀二叔离开的时候,藏蓝色的裤子上多了个浅浅的鞋印,银子妈瞄见那个鞋印的时候,表情亦是十分精彩,冀二叔倒是表现的若无其事,好似没发现那个鞋印似的。^_^

  夏建辉生日之后,一切似乎就那么过去了,生活好像又被宿命大神扭回了正常轨迹。

  不过,第二天,冀建国依然跟冀二婶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了冀二婶的娘家,直到第三天——周日晚上十点,冀建国才带着冀晴和冀扬回了家。

  冀建国的丈母娘病重,冀二婶留在娘家照顾那个苦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这一照顾就照顾了半个多月。

  老太太的病始终不见起色,冀建国下了班之后,不仅要带两个孩子,还要隔三差五的去小舅子家看望丈母娘。

  好在冀晴和冀扬都是人精,并没让冀建国怎么操心,即便如此,冀建国还是瘦了一圈,下巴上又带上了青色的胡茬。

  11月30号,滦北市迎来了98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说是雪,其实就是冰碴,细碎的冰碴夹在小雨里落在地上转瞬就化开了,打湿了地上零零落落的梧桐树叶。

  夏丽妮身体不舒服,没来上学。

  放学回家的路上,夏建辉和冀晴同撑着一把伞慢悠悠的走着,冀晴身侧一如既往的跟着柳少晨和他的死党何伟。

  小狼崽子、冀扬和程宇穿着雨衣在前边跑跑停停,捡着人行道上、路边草坪里为数不多的树叶,用树叶梗拉钩打赌,据说赢了的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指使输了的两个三天。

  小狼崽子狗屎运,捡到的树叶梗都比较结实,所谓的积分遥遥领先,现在正轮到冀扬和程宇拉钩,小狼崽子在旁边紧张兮兮的盯着,谨防他们作弊。

  “哎?那不是李渣他爸么?不在葛家沟窝着,咋又跑市里来了?”柳少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

  夏建辉抬头,果然看见李涛他爸从路口拐角处闪身出来,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笑眯眯的冲着小狼崽子他们走了过去。

  顾不得去疑惑柳少晨为何认识李涛的父亲,夏建辉急急的喊了一声:“小黄,过来!”

  小狼崽子听见召唤,疑惑的抬头,目光正好对上李涛他爸的大胖脸,于是一拍冀扬肩膀:“有敌情!掩护我撤退!”

  42、李渣他爹的克星

  小狼崽子扭头往回跑,李涛他爸停下脚步,站在人行道中间,满脸堆笑的等着他们。

  夏建辉皱了下眉,牵住小狼崽子的手,边走边往路边上靠,想要绕过李涛他爸。

  李涛他爸似乎看透了夏建辉的心思,也跟着往同一边挪动了下大胖身子,踩中一块活动的透水砖,溅出一汪积水,淋湿了大半条本来就带着几个泥点子的裤管。

  夏建辉不得不停下脚步,小狼崽子张开双臂,跟护崽儿的老母鸡似的挡在夏建辉身前,眼里充满敌意的瞪着李涛他爸。

  冀晴跟夏建辉对视一眼,果断的把伞留给夏建辉,钻到柳少晨的伞下:“辉子,我们先回去了,天儿真冷。”

  “好,橙子,你俩也先回去。”

  “可是……”

  “可是什么,走了!”冀晴拎着程宇的耳朵,招呼着冀扬,绕过李涛他爸,奔着前面的路口疾步而去。

  “呵呵!”李涛他爸看着紧张兮兮的一群孩子,抖着泛着油光的腮帮子呵呵笑了两声,“别怕,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外甥。”

  “你外甥?”夏建辉面露疑惑,探究的看向李涛他爸,想从那双奸猾的眼睛里面确定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李涛他爸伸手拍拍小狼崽子的头顶:“就是小煌啊。”

  “你认错人了吧。”夏建辉眯眼,掩下眼里闪过的利芒,说是外甥就是外甥,当他是白痴么?

  “怎么可能,当初你爸抱他走的时候,我可是在旁边看着来着。”李涛他爸说着,或真或假的抹了抹眼角,“当时小煌他妈哭的那个惨,那个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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