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停,从沙堆上小心跳下来。
转圈看了一圈这堆沙,这倒是地窖里头唯一一处封平平没敲打过的地方,当即手足并用扒开沙子,封平平也来帮忙,不一时清理出地面,仍是凹凸不平的山石,正中一块方形石面嵌套一个不规整的圆形。
“嘿。”叶尉缭抬头跟封平平对视一眼,笑了笑。
他手捉在内层圆形上,叫封平平捉在外层方形上,莺时转陶罐机关时候是内里左旋外面右旋,这个或许也是如此。
叶尉缭将圆形旋转一圈,方形石块竟跃升一寸高出地面,他跟封平平点头示意,封平平捉在石面上刚刚准备用力,地窖四面上下忽然咔咔响动几声,仿佛山石全数惊醒,地面墙壁似乎都微微动摇了一些。
叶尉缭急忙捉到封平平手上按着,不让他再转方形石块,怕是转错了。
“怎么?”封平平问道。
“不对劲,”叶尉缭道:“这机关转的不对,或许整个地窖就塌了,这么多山石砸下来咱们就是两坨肉饼。两下开启办法居然不一样,现在再倒着转回去也不知道对不对,麻烦了。”
叶尉缭从他手背上抽开手,挠头思索。
封平平正要放手,忽然觉得那方石一紧,脱手仍要旋过去。只得回手捉住,抬眼看着叶尉缭。叶尉缭看得也是一惊,这机关现在放也放不掉转也不敢转,就把封平平卡在这里了。
“倒转试试。”叶尉缭咬牙道。
“嗯。”封平平闷声使力,只觉得手上石块仿佛有千钧之重,纹丝不动。
封平平左手搭上去,叶尉缭两只手也都捉到他手背上,两人一同出力,试了多次,那机关仍是坚如磐石毫不转移,好在只要稍用力拿着它也不再旋过去。
叶尉缭向后坐倒,冷哼出声,道:“不然就拼了,让它转!”
“别动!”一个脆甜的声息从墙后传来,凶巴巴吼道:“就你多事!”
语声一毕,适才封平平敲打无数次的那一块墙面果然从缝隙处分开来,轰隆隆转动向外再向一侧挪动出去,露出一道尺余宽的入口,入口之后黑洞洞一条通道,脚下绿莹莹的光照出一路向上的石阶。
莺时就站在墙壁开口处再不进一步,双手叉腰,气鼓鼓地骂道:“关你们进来是让你们好好反省反省,不要老是给我师父找麻烦,你们在下面干什么不好?喂喂蛇不成吗?非要乱动机关,现在一松手整个地窖就毁了!你们死了不要紧,蛇们怎么办!”
“怪我们?你不关我们蛇们不就没有危险了?”叶尉缭奇道。
“怪你!就你整天没事找事!”莺时怒道。
“哼哼,”叶尉缭不怒反笑,低声快快说道:“初六,换手,捉住她!”
封平平抽手起来,叶尉缭紧跟着抓住方石,封平平闪身到了莺时跟前,弯刀一划,莺时闭着眼睛大喊起来:“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早晚还是死在这里!”
“捉!是捉,不是杀!”叶尉缭也跟着喊。
“哼!”封平平道。
封平平翻手收刀,伸手去捉莺时脖子,提着她就跟提小羊羔一样拖进地窖。莺时手臂乱挥,两脚乱踢,捉着封平平往他手上抓了好几道,跟着双掌对拍,在他眼前荡起一团灰烟。封平平哪管她做什么,笔直地把她提到了叶尉缭跟前。
“……你,你到底是不是活人呀?”莺时又惊又惧,奇道:“我在你身上少说下了七八种毒物,毒烟还是我师父新制的,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可是你师兄,班门弄斧了吧?”叶尉缭人还蹲着捉着石头,笑得倒得意。
“我才是我师父的正经弟子!”莺时怒道。
“好了好了,正经弟子,”叶尉缭抬头看看地窖顶上,道:“你现在也跟我们一样在地窖下头了,说出来怎么出去吧,不然就一起当肉饼?”
“呸。”莺时十分嫌弃地啐一口,道:“我可不是来放你的,我是来放蛇的。”
“是是蛇比我们要紧,为了蛇,你也说说怎么转这个机关吧?”
“这地窖里原本关着一个仆妇,专责喂蛇,后来师父把她杀了,”莺时说到这里,甜甜一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死在仪山那个蛇房的人是谁吗?告诉你了。”
叶尉缭跟封平平对看一眼,难怪那无头尸首跟覃中吕一样味道,也是日夜同蛇和药材相处。
莺时接着说道:“后来只好我自己下来喂蛇,有时师父也喂,还是比先前麻烦。我两个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清净日子,你们就闹出许多事情,现在师父行踪泄露也不想要这个蛇房了,交代我过来放了蛇,毁去地窖……你们不过是提早帮了我一个忙,地窖早晚是要塌的,塌下来压不压你们我才不管。”
“你不管,信不信我让初六用弯刀划花你的脸?他的弯刀专门剥皮,能把你一张面皮都剥下来还保你不死。”叶尉缭y-in恻恻笑道。
“我不怕你,”莺时歪着头,笑道:“因为你怕蛇。”
说完她两根手指搭在唇边,打了一声悠长唿哨,连番转折,带着许多花式变换。封平平忙伸手捂住她嘴,被她咬在虎口,下死力气咬了一串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