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墨见他神情有异,便知道是看明白了。
“束音阁最近加强了戒备,你即使有本事进去,束音阁内还守着另一波护卫,方才被抬走的人,便是例子。”
说完,不等其反应,钟清墨一个手劈打在他脖颈处,段寒生含在嘴里的话还未出口,便眼一闭载倒在他怀里。
钟清墨愣了愣,不知怎地,这小弟子的身子竟像个暖炉。
他极其畏寒,热呼呼的温度透着布料传递而来,他欲推开的手猛然顿住了。
抱了一会,才惊觉不妥。
蓦地推开他,小弟子的身体歪歪扭扭软倒在墙角,乍一眼瞧去甚是可怜。
他蹙眉,忍了忍,又将段寒生重新抱起,朝承华阁走去。
白露沾Cao,微风习习。
段寒生一觉睡至晌午,朦朦胧胧苏醒过来,他扫了眼四周,发现自己躺回了屋中,对床的林三木早已将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晨练去了。
他记忆有些断层。
昨日夜探“玉泉洞天”,看见了即将被处理的薛平尸体和钟清墨。
段寒生坐起身,后颈一阵刺痛感席卷而来,像一块石头压在上面抬不起头,想来是别筋了。
钟清墨下手颇重,估计这别筋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他对钟清墨的映像到底还停留在十一年前处,那个护着他、对他好的小哥哥,如今x_ing格大变着实叫人难以适应。
咬牙走下床,歪着脖子折好被褥,段寒生急急忙忙赶往虞林广场。
此时应是清扫院门的时间,青云游子竟特地站在广场中央等他,身后杵立着若干弟子,神色皆有异。
段寒生脚步微顿,暗道不妙。
他能在自己屋中醒来,必然是钟清墨带他回来的,青云游子不悦的脸色大约也是由此而来,但他具体知道了多少,有何打算,还不得而知。
青云游子背着手,目光冰冷。
“段英俊。”
段寒生赶忙上前一步道:“徒儿在。”
青云见他歪着头,目光斜视,肚中怒火更是熊熊燃起:“你这幅样子,是瞧不起为师?!”
段寒生微愣,解释道:“昨夜着了凉,脖颈疼痛,才会歪头斜视,并非看不起师傅。”
青云对他印象已是差到极致,根本听不进去,哼了一声质问道:“昨夜你可有出过承华阁?”
段寒生与他对视,看不清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又将视线转向秦隐,秦隐对他摇了摇头。
段寒生回道:“未曾。”
青云游子嗤笑,向后一瞄。
林三木出列,双目平视,朗声道:“我昨天虽已入眠,但时刻警觉,发现段兄在半夜竟贸然跑出了承华阁,我本欲跟上,但想起师傅教诲,又惦记同门情谊,便只在屋中着急忐忑。”
青云游子目光一厉:“说下去。”
林三木得意道:“段兄天未亮就回来了,奇怪的是他竟是被一男子抱着回来,自己却昏睡不醒,我当时一愣,之后才恍然大悟,大概是段兄和这男人半夜私会,做那苟且之事,幸好我睡眠浅,发现得早,不然今后一而再再而三做出此事,岂不是败坏我派门风?”
青云游子颔首,有了推断:“承华阁地势偏远,那苟且之人,大概也在这数民弟子之中吧。”
段寒生先是震惊,然后啼笑皆非。
想来青云游子和林三木皆是自满自得之人,对事情经过还一知半解就添彩加色脑补了一大串前因后果,殊不知他们所想和真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林三木丝毫不觉,反倒精神一震,开口道:“并非是承华阁中的弟子,那人身穿红衣,神情高傲地很,估计是虞清门哪个阁里的师兄,段兄以为绑上了他,就是绑上了大腿,谁知道那人看他的眼神,可谓嫌弃之极,一分都不想多抱!”
青云游子意识到了不对。
“那人身着红衣?”
林三木忘乎所以地抬头挺胸:“没错。”
青云游子额头冒汗,接着问:“他人有多高,长相有何特点?”
林三木说得头头是道:“身高大约八尺,长相y-in柔,过于娘气,如此长相,有龙阳之好,实属正常。”
青云游子大惊,且不说虞清门内穿红衣的只有一人,林三木描绘的身高长相皆是吻合,除了掌门还能有谁?
他先前只是粗略地听了一下这林三木的告状之词,本想着借此将段寒生赶出虞清门,但现在的状况,怕是掌门早已和这姓段的扯上了关系。
青云游子特意将这批弟子安排在承华阁有他自己的道理。
其一,承华阁地处偏僻,门中有威望之人普遍不会来这。
其二,便是掌门钟清墨常年被体内y-in寒所困,每年入冬苦不堪言,年复一年,只要体内y-in寒不清,他即使做上了掌门位置,那也是个花架子。
可这段寒生是体制极阳,百年难得一遇,用来当钟清墨的药引正合适,若是两人没碰面到还好,要是碰面了,又被钟清墨发现了他的体质,那可大事不妙!
他越想越心寒,越想越心惊,这事必须禀明勿须真人,想个法子处理掉段寒生才行。
另一头,林三木偷偷瞅着段寒生,眼中划过一抹快意。
这人明明毫无本事,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的姿态,让他好生不自在。
现今将他赶走,刚好空出半个房间,晚上还能腾出点时间,练习内力和武功,也再不怕被有心人偷学了。
他忙着观察段寒生,却忽略了青云游子瞬变的表情和难看的脸。
青云游子在短短几分钟内转了态度,冷冷道:“虞清门内无人穿红衣,林三木,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林三木微微上扬的嘴角凝固了。
第九章
“怎么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还——”
“诶——”
青云游子出言打断,严厉道:“林三木,为师知道你平时爱于表现,好高骛远,但污蔑同门的话不能乱说,我罚你闭门思过半个月,你可有不满?”
林三木腿下一软,差点没站住。
“师……师傅,您怎可如此偏心?!”
“偏心?”
青云游子皱眉,这林三木平时惯会看人眼色,今日怎得如此不知变通竟敢与他顶嘴?
“你以为你这几日做的那些小伎俩我都不知道吗?”
林三木瞬间像漏了气的皮球,一下失去了力气。
他如芒在背,身体僵直着,广场中弟子在做什么?
是不是都在看他笑话?
为什么?为什么他费尽心思巴结讨好,却抵不上这段英俊的一言一行……
青云游子又心不在焉地斥责警告几句,便一挥衣袖,张扬而去。
这事被四两拨千金糊弄过去了。
段寒生反倒心生忐忑,没底得很。
秦隐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声说道:“寒生,原来你有梦游症呀。”
“嗯?”段寒生诧异:“我何时有的梦游症?”
秦隐眨了眨眼睛:“承华阁的同门师兄弟告诉我的,昨夜将你抱回来的男子,其实是撞上了正在梦游的你,然后才带你回来的。”
段寒生j-i皮疙瘩起一地,他一大男人被不停强调抱来抱去,听着委实别扭。
他揉揉眉心:“他们又是如何晓得的?”
“你不知道吗?全承华阁的人都看到你被抱进来了!”
秦隐惊讶,随即又愤愤不平:“寒生向来洁身自好,即使是断袖,也不会轻易与他人苟且!况且那人刚一进门就说明了原由,也道出了实情。”
段寒生有不详的预感,于是干巴巴地问道:“什么实情?”
秦隐笑得有些暧昧:“自然是你梦游乱逛,误打误撞遇见了他,所以根本不是什么私会!他还问了你住的房间,亲自送你上榻——”
段寒生见他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道:“等等,那林三木……”
秦隐冷哼道:“林三木睁眼说瞎话,平日里又得罪了好多人,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还好青云游子明察秋毫,还了你一个清白!不然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段寒生尴尬,当时他不过想戏耍林三木和欧阳烨鸣二人才说自己是断袖,不想反而弄巧成拙,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秦隐还严肃道:“你以后莫将自己的癖好说于他人了,有心之人指不定用那些个龌蹉思维想你呢!”
段寒生扶眉,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做停留,便另起了个话头:“你倒是讲讲,你如何能让林三木好看?”
秦隐握紧拳头,自信满满:“我这几日帮上官离贴药罐上的标签,很多药效都了解了个大概,青云游子若是敢欺负你,我就偷了药粉放进他喝得汤里,让他涨涨教训!”
段寒生展眉,鼓励道:“想不到你对药材方面颇感兴趣,若是好好研究,以后即便不能医人救命,也能防身自用。”
“确是如此!”
秦隐眼睛亮晶晶:“我还听闻男男做那事承受的那一方会略感痛苦,以后我学有所成,研制了润滑的膏药,便赠你一瓶,说不定将来还能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