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 by 香小陌(下)【完结】(4)

2019-04-18  作者|标签:


  萧羽用凌厉的眼神抽打小辉辉,低声调/教:“你说我拽你干嘛?有你那么说话的吗?专门挤兑人家小冰花?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喂!”
  程辉一脸浑不吝的表情,不以为然地眨眼:“我怎么挤兑人家了?那小美人不就是在苏迪曼杯上差点儿被棒子刷了一个鸭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上一次输了,下一次再给赢回来。鸭蛋怎么吃进去的,再怎么原样吐出来还给棒子!”
  萧羽用手指戳戳程辉的腮帮子,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没皮没脸,没心没肺?人家小冰冰心思细腻柔肠百转多愁善感的,你以后在他面前说话注意点儿分寸行不行?”
  “噗——就他还多愁善感?”程辉面露不屑,撇嘴道,“我看那个冰花就是一副娘们唧唧的小样儿,输一场球就天塌了似的。做运动员的谁没输过球,谁没被操过?从小在体工队打球一路打到省队国家队再出去打国际比赛,不就是一路输一路跌,最后再把输过的球统统都赢回来!这人简直太不禁操了,是个爷们儿不是?!”
  
  “别人都不是爷,就你是个爷!”萧羽噗哧笑了出来,拿这个口没遮拦的小混蛋真是没辙。
  他特喜欢小辉辉年轻时候的那个劲儿,虽然这种“喜欢”早已不是属于亲密爱人之间的旖旎感情。
  程辉这人身上有一种喷薄欲出的潇洒和张扬,就像一只腰杆笔直、节节攀高的小白杨,不在乎旁人的轻视与践踏,甚至不介意世间人情的知遇和冷暖,在密林间舒枝展叶,自得其乐,自命不凡,啖雨水风露,与天地争辉。
  
  小辉辉如果能永远像现在这样的年轻可爱,这样的无所畏惧,那该有多好。
  萧羽知晓,自己对青春年华的流连与痴迷,纯属一厢情愿,执迷不悟。
  可是,也只有他这个过来人才明白,年轻时这一股朝气蓬勃、感天动地的冲劲儿,是多么难能可贵。小辉辉自己恐怕都不会明白现在的这个“他”有多么,多么,多么美好和令人留恋。
  也许正因为这么个脾气心性,程辉在队里天赋不是最高,训练不算刻苦,基本功一贯散漫零乱,让他干爹都看不下去,然而每每踏上赛场,这人身子骨里只有七分的本事,却永远能忽悠出十二分的震慑力,把对手震趴。
  谭冰那人恰恰就缺这么一股子爽利和霸道,明明有十分的实力,训练很卖力,基本功扎实,身体素质指标绝佳,到了赛场上却只能发挥出七分,另外三分力气被他自己折磨自己,纠结内耗掉了。
  
  ****
  
  几天后,全运会羽毛球比赛正式开打。
  预赛阶段就足足打了三天。十六支参赛的省级代表队被分成四个组,每组单循环赛,决出前三名,成绩最差的那个队淘汰掉。
  依据往届比赛的战绩,辽省、苏省、福省、军旅这四支超级强队被列为种子队,分别镇守ABCD四个小组。因此,预赛相对轻松,并没有遇到强手,萧羽程辉以东道主队一双的身份连战三场,三战三捷。主队以全胜的战绩A组头名出线,在五场三胜制的比赛中甚至只丢了一场球。
  团体赛的出场顺序一般都是一单、一双、二单、二双、三单。东道主队一路高歌猛进,谭冰那一对二双果然在三场比赛里仅仅捞到一次亮相机会,其余两场都是前三盘直接结束战斗,还没轮到冰雪组合出场,比赛已经散场收摊。
  
  萧羽结束比赛以后,第一时间就要来赛果成绩单,急匆匆地寻找他惦记的名字。
  好嘛,我军将士果然生猛,这就不是吃一锅的饭、从一个灶里历练出来的人。解放军队甚至比东道主队提前两个小时就已经D组头名出线,三场比赛一盘都没有丢!
  李桐展翔也是一双的身份出场,连战三场,全部以2比0的比分将对手歼灭于马下。看来桐哥那个膝盖置换手术做得相当成功,这生猛程度丝毫不逊当年国家队黄金搭档的威风,萧羽忍不住咂舌。
  预赛由此结束,进入决赛阶段。A、C组的六支出线队伍被分成一坨,B、D组的出线队分成另一坨,两坨队伍继续在各自组内单循环掐架,最终决出团体赛的前四名。那才是最后的强者对决。
  
  萧羽对程辉咬耳朵:“我看这阵势,咱们如果打进四强,很有可能真的要对上八一队!”
  程辉正在往球包里收拍子,两只球鞋扒下来挂在脖子上,说话是拦路土匪的口气:“对上就对上呗,辉爷手里有刀,见一个宰他一个!”
  萧羽自言自语地哼唧:“咳,我这不是不想碰我们家小翔子么……到了场上,这是杀还是不杀,杀还是不杀,下手杀还是不杀啊?”
  小鸟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一副婆婆妈妈的德性?一脸小媳妇的怯相,妇人之仁!程辉缓缓抬起头,看着萧羽,飙出一句话:“你下不了手没关系,我替你杀!”
  “你敢!”萧羽用舌尖美滋滋地舔过嘴唇,墨黑瞳仁里浮出琥珀色的甜蜜神情,脑顶开始冒泡泡,“我老婆这一回,嗯,要是能在全运会上同时拿到男团和男双两项冠军,没准还真能记个一等功、二等功什么的呢!啧啧,我老婆!多牛掰……”
  “老婆”这俩字如同一记带闪的惊雷,华丽丽的顺着额角劈下。
  程辉抽/动两片薄薄的嘴唇,咔咔咔地磨牙,最终从牙齿缝里绞出一句:“我听说,军队里记一等功的,都是壮烈阵亡的……”
  “胡说八道!你给我滚!”萧羽黑眉倒竖,伸出一脚,在程辉屁股上印了一只鞋印。
  
  萧羽以前从来没有把程辉称作“老婆”。俩人在一起那感觉好像就一直没长大,日子过得稀里糊涂,找不到方向,任凭似水年华在指缝间流淌,莫名地把青春熬白了头。
  不知怎么的,他和展翔在一起的感觉却不一样。也许曾经错失过,更让人懂得珍惜,这一次想要把青春牢牢地抓在手中不放,完成心底每一个无处安放却又无法磨灭的梦。
  想要像个男人对待娇妻那样,把自己喜欢的人捧在手掌心里,呵着气好好爱护,生怕把小翔子磕着了摔着了,气着了疼着了。
  
  程辉抹了抹自己的屁股,酸不唧唧地哼道:“那,展翔平时管你叫什么,小猫小狗还是小兔子啊?”
  “管我叫名字呗,叫小羽。”
  “哦……你倒是拿他当老婆了,那他拿你当个什么啊?”
  “……”萧羽耸肩笑道,“我把他当成老婆就行了,他拿我当什么随便他。”
  程辉的一双眼眯成两道缝,眼睫之间精光闪烁,宝贝小鸟你这说得是真心话?你简直是把自己踩到泥土里了!你也没那么贱吧?你不会真的看上展二少有钱吧?
  萧羽知道程辉在琢磨什么,顿了顿,轻声解释道:“我想过的……我们家小翔子还年轻呢,他才多大啊?我干嘛要跟他掰扯那些事,逼他承诺这个那个的,平白让他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何必呢?俩人在一起开心就成,以后的事情慢慢再做打算……他对我是真心的,我又不傻,我看得出来。”
  
  程辉一脸的难以置信,完全听不明白,你倒是真疼这个人哈,可是小鸟你又才多大啊?
  咱俩当初好的时候,你有这么疼过我、宠过我吗?
  还是小爷这人胡天胡地没皮没脸得习惯了,看着就不像个能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人……程辉扭过脸去,顶棚的灯光填满眼眶,烧得他眼球有些酸涩,蒙了湿漉漉一层水汽。
  
  ****
  
  决赛阶段的比赛才是见了真章,每一支球队都排出最强悍的阵容,拼尽了全力。
  东道主所在的一个大组,六支队伍,再一次单循环,每天上午一场,傍晚再打一场,萧羽的体力当真有些吃不消。虽说省级比赛没有国际比赛对抗那么激烈,对手里面再时不时冒出一两个半业余的水货,可是羽毛球比赛毕竟要三局两胜,每局打到第二十一分才作罢休,连日征战,萧羽骨头发酥,身体疲劳反应非常剧烈。
  每天晚上连洗澡的力气也没有,这一回屋里也没有专属私人按摩师为他贴身安抚慰藉。
  
  某一天打完比赛,萧羽在球馆更衣室里终于见到了他家小翔子。
  这些天跟着各自的队伍忙于征战,去食堂吃饭都不是同一个钟点,见不到面。每天就只能早中晚无数个追魂电话短信嘘寒问暖,敲手机键盘敲得手指抽筋。
  地方上的体育馆更衣室可比不上红磡的高档化妆间。更衣室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衣柜和条凳横七竖八,各式各样的球包鞋袜乱糟糟散落在各个角落,散播出销魂的毒气弹气味。
  萧羽进屋一眼就瞧见翔草。引人注目的高度,完美瘦削的侧面轮廓,湿漉漉的球衫布料贴在宽阔的胸膛上,这人眼角的光芒不带丝毫温度,从制高点静静地扫过全场。
  展翔的目光扫到了萧羽,光芒蓦然停住,聚拢,冰点之中缓缓笼升出一股温热旖旎的暖流,罩上萧羽的肩头。
  俩人的四道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纠缠在一起,“噗”,隔空点起一朵幽幽袅袅的小火苗。
  
  李桐在人群里高声吆喝:“呦,小羽毛!”
  萧羽一听,赶忙扑了过去,点头哈腰地问好,袒露出一副小喽罗的巴结相。他桐哥仍然是老样子,热情洋溢地一把攫住他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夹到胳肢窝下,用手把那一头软毛揉成灿烂的鸡窝。
  展翔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像个雕像,俩眼直勾勾地盯着夹在李桐腋下的那只小脑袋。展二少浑身都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道,眉目之间分明是在刻骨地纠结:上还是不上,上还是
80、群雄逐鹿 ...


  不上,出手还是不出手?!
  萧羽笑呵呵地问:“桐哥伤都好了?”
  李桐挑眉笑道:“可不是好了嘛!我还能总是瘸着?”
  “我看成绩表了,你们俩真牛掰,全部2比0,一局都没丢?”
  “那可不是!小羽毛,我听说你也很厉害,连战连捷哈?”
  “嘿嘿,桐哥升少校了?祝贺祝贺!”萧羽咧开一嘴小白牙,给他“大舅子”敬了一个很不标准很露怯的军礼,这个马屁算是结结实实拍到家了。
  李桐揉着萧羽的脑袋,简直爱不释手,抖肩乐道:“哎呦?小羽毛你可真是消息灵通喂,我升官的事刚报上去还没正式办手续呢,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萧羽傻呵呵地露出一对兔牙,小爷当然什么都清楚,爷的老婆是你们军部内潜藏的卧底你还不知道呢吧!
  
  李桐虽说在国家队打球从来没拿过世界冠军,但是这七八年来,咱们国家男双项目上本来就没有人得到过奥运会世锦赛冠军,李桐在国家队杜老大手下混了好多年,从男单改练混双又从混双改到男双,论资排辈也熬得够年头了。八一队留下他在队伍里指点和培养小队员,以老带新,在退役之前兼职教练,慢慢过渡。
  他自从升任八一羽毛球队的教练员,等于在部队里有了行政职务,因此就有了校官军衔。像展翔这样的纯体育兵,其实只有级别待遇,肩膀上没有那几道杠和星。
  
  萧羽的脑袋蹭在李桐肩上,趁势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严丝合缝毫无保留的热情拥抱,足足抱了好几秒钟。眼角的余光溜向一旁,他家很傲娇的小翔子嘴巴已经微微撅起,受到冷落之后几欲捶胸发飙的表情。
  萧羽从李桐怀里脱身,转过脸,大大方方地叫出来:“翔哥……”
  八百年没见似的,他一头扎进展翔的怀抱。四只手臂迅速合拢,配合默契,紧紧环住彼此的腰杆,脸颊埋进热烘烘的颈窝,手掌以最快的速度在对方的脊背和后臀上狂吃豆腐,若无其事,掩人耳目。
  萧羽其实特别想念小翔子,给李桐那个拥抱是垫底用的。
  这些天有好几次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捧着手机打啵,听翔草的声音,然后用黯然销魂指默默地解决问题。
  指尖陷入翔草臀部那一坨很有弹性的软肉里,萧羽的心情蓦然柔软成一片汪洋,想念的潮水宣泄而出,把腔中的五脏涌得失去了位置。胸腹间的肌肤隔着两层衣料,几乎要黏到一起,他咬咬牙蓦然放开人,已经抱得够久。
  展翔的屁股被摸,脸颊因为心虚而蹿红,五官仍然尽力维持面瘫表情,低声问:“比赛都赢了?嗯,累么?”
  喉间暖暖的声音流淌进萧羽的耳膜,腻腻的,痒痒的。那声音透出极力压抑和刻意掩饰之后的沙哑。萧羽知道他家翔草一定也想念他了。
  
  两个人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天忙哦,大家看到我的请假条了没?

这章字数够多,算是把昨天补回来了吧一章顶两章嗷嗷~
不得不说,小辉辉啃苹果的样子,想象一下,呜,萌shi人了~
桐桐也出场了。

【想找一只像小辉辉的猫咪,这只像咩?】
[img]80_1.jpg[/img]


【这是小羽毛厚脸皮扑倒翔翔怀里哈哈哈!】
[img]80_2.jpg[/img]

81

81、辉爷露脸 ...


  
  第八十一章辉爷露脸
  
  更衣室里人来人往,拥挤异常,喧哗声不断。
  萧羽和展翔极有灵犀地双双溜到墙根,捡了个长条凳坐下。
  
  萧羽诡秘地挤挤眼:“翔哥,总政治部这次给你们压力很大吧?连续三届男团冠军都让别的队拿了,你们已经连续三届屈居老二了,有损我军威名啊……”
  展翔轻轻一闭眼,表情细微到只有萧羽能够察觉,哼道:“呵,东道主压力更大吧?你们争得可不仅仅是这么一块羽毛球金牌。”
  全运会的一贯规律,做东的省份凭借各方天时地利人和,最终都要在金牌榜上独占鳌头,绝无例外。主场从来都不是白做的,所谓的“主场优势”也绝对不是虚招,那是实打实的优势!
  萧羽压低声音笑道:“东道主压力是很大。他们的领队每天早起和午饭做两轮政治动员,晚饭和熄灯前再来两轮什么体育道德赛场风貌思想总结,别提多烦了!”
  展翔绷住嘴唇,脸颊一侧的小涡却暴露了难耐的笑意:“呵,比我们团部的政委还他妈的啰唆!我们政委一天只喊三趟口号,你们喊四趟!”
  萧羽抖肩不停地笑:“嘿嘿嘿嘿,他们动员他们的,不关我事,我又不是东道主的人。打这个比赛纯属就是摊派的任务,我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向领导交差就行了呗!”
  
  全运会是省一级最重要的一项赛事,四年才一届,关乎着各个级别领导同志的政绩和门面,马虎不得。各个省份代表团怀里都揣着出征战略和夺金指标,每一届赛事的金牌大战都是一片兵荒马乱,血雨腥风。
  任务和指标这些东西,就是一切浪漫主义情调的死穴。
  什么事情只要一沾上政治任务的套路,套上数额指标的框框,赛场上最初最吸引人的那一份血脉贲张,火热激情,也就怅然不复存在。
  萧羽心里难免回味一个月前的香港超级赛。没有上级压力,没有高层指示,他瘸了一只脚,仍旧可以心无旁骛,与韩国人隔网斗智,随心所欲,淋漓挥洒。当然,这是一半的原因。另一半原因是那时身后站得是自己最喜欢的小翔子。
  出场打比赛,肩膀上究竟有没有扛那一道“必须要拿金牌”的军令状,打球时的感觉可是大不一样。
  领导若是下指标说,萧羽翔子你们俩每周必须做/爱七次,萧羽敢肯定,即使是展二少这么牛掰的一门小炮,迟早也要在重压之下阳/痿!可是领导没有,也永远不会,下达这么善体人意的指示,所以小翔子恨不得一晚上在宝贝小鸟身上整出七趟都能行,偷欢成瘾,欲罢不能。这也就是有指标和没有指标对个体产生的指导性后果。
  
  萧羽用膝头顶着展翔的膝盖。两人把大腿静静贴合,裸/露的小腿肌肤缓慢磨蹭。只是最细微的接触,却像是被电流袭遍全身,半边身子又酥又麻。眼前人流涌动,俩人表情若无其事,暗地里简单快速地互相交换内部情报。
  展翔用手背蹭一蹭萧羽的胯骨:“累吧……晚上睡得好么?你连续打多少场球了?”
  萧羽摊手:“已经六场了。没办法,他们把我和程辉排得是一双的位置,场场都要上。”
  展翔皱眉,替他抱怨:“你就不能和队里领导说说情况,下一场休息,你就别上了!”
  萧羽摆摆手:“咳,没事,运动员嘛,打比赛就等于是咱们这种人的工作,要不然队里能白给咱开那一份工资么!人家白领在公司里是朝九晚五,咱们忒么的也是朝九晚五。上午一场球,傍晚一场球,爷每天背着球包,那感觉就好像来体育馆里点卯上班似的嘿嘿!”
  展翔的嘴唇卷出弧度,黑亮的眼睛柔情脉脉地望着人,心里喜欢这可爱的小孩喜欢得不行。
  
  全运会这几天又冒出来不少耸人听闻的八卦,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西北省另一名被交流到东道主门下的运动员,在三千米障碍赛里下黑脚使绊子,把跑在最前列的东省某夺冠大热门给废了,成功协助其西北省的队友拿到了这一枚金牌。
  按照规则,犯规的队员和其同队队友都要被取消资格,但是这人既然已经被“交流”到辽队,只按照辽队队籍来处理,不妨碍西北省拿到的那块金牌。
  萧羽私底下和程辉说,你瞧见了吧,咱俩还算是走运的,你还生什么怨气呢?省里把咱俩“交流”到这地方,是让咱正正经经过来打球的,不是来给别人垫背、下黑手、使阴招什么的。领导这就算是开恩啦,很疼咱俩人了,做小萝卜一定要懂得知足喂!
  展翔又问:“咱前师母那档子事,你也听说了吧?”
  萧羽摇头哼道:“听说了。我们省的代表团领导都炸毛了,合计着要向裁判委员会上诉呢!”
  这次萧羽程辉这一对强档被卖给东道主,作为交换条件,辽省也交流了一名实力很强的花样跳水运动员给西北省,配合双人跳水项目。原本是奔着夺金来的,结果在决赛里被裁判黑了,金牌被东省的一对搭档拿走了。
  萧羽悄声说:“听说决赛里边,东省那两个小孩,跳出来的动作都不能同步;抛球没抛中靶子,彩带在空中竟然弄打结了;入水的时候,人和带子都他妈的缠在一起了!表现成这样子,裁判还是给打了全场最高分,观众都看不下去,往竞赛池里扔瓶子了!”
  展翔的神情仍然波澜不兴,细长的眼中递出不屑,淡淡地摇头:“你们上诉没用的,金牌早都内定好了。咱前师母是总局里分管花样跳水项目的领导,她自己就是东省出来的人,底下的裁判是按照她的意思打分数、定名次。”
  萧羽笑道:“嘿嘿,这些事儿我也明白,咱们这全运会就是全宇宙银河系体育史上的一朵奇葩!还好咱俩都是打羽毛球的,羽毛球场上比得是真本事,小爷最怕碰见那种裁判打分的项目!”
  
  展翔盯着萧羽又看了一会儿,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吃进眼眶里,认真地嘱咐:“小羽,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别太玩儿命。还有,你那个药不能吃太多,药吃太多心脏负担更重!”小鸟不能搁在身旁每时每刻盯着,他心里就是一百个不放心。
  “我知道。罗医开的药,我心里有数的。”
  “那你们下一场对谁?”
  “看这情况,你们军部铁定是F组头名出线,我们如果也是头名出线,就是打你们组的第二名,交叉淘汰。”
  展翔眯眼想了一秒钟:“那就是福省那个队。”
  萧羽一拍大腿,乐道:“哎呦喂,又是熟人!咱们炯炯和咩咩那两只大宝贝,哪一只小爷都下不去手宰杀!怎么办,怎么办……”
  展翔将双目眯细,视线的温度骤然冷却,瞪了萧羽一眼。
  萧羽连忙笑嘻嘻地讨好:“当然,碰上你我可就更下不去手了,我直接卧倒嘛……老——婆——”
  
  最后两个字没有发出声音,萧羽只用展翔能读懂的圆润口型轻轻地吐气,口中呼出的气息直接把翔草的脸颊烫出两块火烧云。
  展翔这次没有反驳,似乎对那个代表亲昵关系的名词十分满意。和小羽毛坐在一起唠一唠家常,发一发牢骚,心情很是随性舒服。
  小鸟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呗,俩人之间谁是老公谁是老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办事的时候永远都是二爷骑在你上边!某只傻鸟丢了西瓜去捡芝麻,在名头和称谓上费那么多脑筋干什么!
  
  ****
  
  男子团体赛的四强对阵形势终于出炉,比赛进入收官阶段。
  半决赛的两场比赛在同一间场馆的两块场地同时进行。东道主这边对阵福省,八一队那边碰的是苏省。
  卓洋小盆友那一张圆丢丢很粉嫩的脸蛋与萧羽隔网相对。卓洋身后的陈炯狠狠提了提腰上的裤衩,把裤腰扎紧,两眼虎视精光,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
  如果把场上的程辉剔出去,换成大宁子,这就是活脱脱的一桌斗地主,国家队宿舍里常年不变的四个铁杆牌搭子。= =
  
  这场球前两局打成一比一平。
  萧羽程辉开场先声夺人,迅速进入状态,拿下第一局,第二局却被对方扳回。
  比赛对手彼此太过熟悉就是这样不好,双方知根知底,一出手就知道对方想要干嘛,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波澜,互相之间都很禁打,很耐磨。羽翔组合在队内对抗赛里还从来没有输给过陈炯卓洋,但是每一次比赛都不好对付。而且萧羽能够感觉到,这俩小屁孩的技术水准节节攀高,彼此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小。
  陈炯的身体素质在国家队里数一数二。这厮没进队的时候,翔队草的各项功能性力量速度耐力指标可以排全队第一;陈炯这一来,长江后浪推倒前浪,展二少这个前浪迅速就被拍扁在沙滩上,拉练长跑竟然都只能屈居炯炯小朋友之后。
  有几个球,萧羽已经尽力拉吊后场的左右两个大角落,愣是被陈炯那小子用纯速度冲刺跑,将球捞了回来,随即快速扑网,脚底下滑步的效率简直把塑胶羽毛球场当成了红土网球场。
  卓洋在网前的组织功力,比萧羽仍然明显差着一截。但是那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争抢着给同伴补位,即使输了球也默默地击掌,用眼神相互鼓励,赢了一局就欢欢喜喜抱在一起,乐得像小孩子。
  钟总也曾经私底下说过,年后就考虑把这俩小萝卜升到一队,撒出去历练历练,试着打一打分站赛公开赛。
  
  如果在这块场地上还能有一个变数,还能打出花样来,也就是小辉辉了。
  
  萧羽低声对程辉耳语:“那俩孩子忒能跑,咱们别硬来,轻吊网前和攻后场相结合,稳守中场,等待对方失误!”
  “鸟,累了?”程辉抬起一双薄薄的眼皮,扫视一眼敌方的阵势。
  “没事儿,坚持。”萧羽用力抹汗,球衫已经透湿,黏在后心。
  程辉知道萧羽已经很累。小鸟那个单薄身板,每一次打到第三局体力都会吃亏,更何况先前已经连战六场。在别家队伍里寄人篱下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果然不是自家养大的孩子不知道心疼,毫无体恤。如果是干爹王安带队,怎么会这样使唤小鸟,把人活活榨干?!
  程辉在后场大范围跑动,用最快捷有效的方式和迅猛的力道,从萧羽的左翼右翼位置杀出,一记又一记凌厉的抽杀,把咩咩羊的小蛮腰压弯。卓洋为了接挡程辉的正手位扣杀,两条腿都直不起来,猫着腰在网前从左蹿到右,又从右蹿回到左,小脸上罩得全是汗,打梅花桩阵都没见小羊羔这么忙叨。
  
  程辉亦是习惯性上手强攻的打法,打防守他沉不住气。
  辉辉小爷打比赛,输赢都是次要,最忌讳的就是让爷们儿打得憋屈了。但是他看得出他家小鸟今天手指上的攻击力明显减弱,跑动速度慢了下来,估计是真的累了,才会采取保守的防反策略。
  而程辉恰恰是那种防守反击战术都能杀得霸气侧漏剑气冲天的人。他连挑几拍后场,放高远球,眼瞧着陈炯一拍一拍地杀过来,杀得他火急性起,按捺不住,瞅准一个鱼跃救球的机会,横飞的身体与地板完全平行。就在空中停滞的那短短十分之一秒,他突然反拍一撩!
  这个球就连萧羽都没有料到,程辉在鱼跃姿势中发威,一拍直接撩向死角!
  炯炯飞身扑救,扑得像一只张开双翼的大鸟,姿势别提多么的潇洒亮眼。他张牙舞爪地落地,把地板扑出一摊汗渍,眼睁睁看着那个球以诡异的弧线越过脑顶,扎在眼前。
  坐在场地对面挡板之后的福省教练营都笑了,两手摊开,对这样的神来之笔无可奈何。
  
  程辉心里念叨的他干爹并没有在场外观战。
  但是这场比赛绝对没有白打,国家队的杜老大这时就悄没声响地坐在看台上。彪哥是专门来看男团比赛,为国家队挑选有前途的小幼苗。
  他尤其想看程辉打球。
  这小混球当初在国家队训练馆里一语惊人,当面顶撞太岁,杜老大这种眼光毒辣又记性绝好的人,怎么可能忘了,一直牢牢地记在心坎上,就等着瞧这小孩能有多大本事,能打出个什么了不得的名次。
  这小子打球的思维思路极其狂妄,前场的羽毛总指挥都压不住他。方才明明是被陈炯的扣球压制得满场扑救,却在鱼跃之际漏出杀招,过渡衔接铺垫都不屑为之,直接在空中由守转攻,一拍致命!
  杜老大摸着下巴摇头,嘴角冷笑。从来没有哪一本羽毛球教科书教过运动员这样打球。
  这颗小苗估计是成长期没有被精耕细作,没有因材浇灌施肥,偏偏自身生命力极其旺盛,烂泥塘岩石缝里也能顽强不屈地生长。于是生生地把自己长歪了,长跐了,长咧巴了,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缝里都溢出压抑之下的某种张狂,出手都是硬生生的野路子。
  
  转眼之间又是几个回合,程辉在大跨步跑动中接球,两腿在空中劈出一百五十度的开角。他手中的球拍猛然一晃,小球从两腿之间穿出,干脆利索的一记空中胯/下捞球,再次溅起看台上一片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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