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药店的玻璃门缓缓关上,墙上的挂式电视还在播放,深夜新闻正在报道一起车祸,上千万的豪车因漏油而爆炸,事发地就在不远处的马路上,听说无人伤亡,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女店员支着脸无聊地听着主持人平缓地语调,不时想起刚才那个帅气的男生。
湛火轻手轻脚地进屋,走到浴.室将雨衣挂好。外面雨势过大,又伴有狂风,他身上不可避免地被溅s-hi很大一块面积。来到卧室,文游不知是睡熟了还是陷入了昏迷,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极度微弱,湛火有点担心他会撑不下去。如果人死在他家的床.上,就真是惹了一身腥。
他的作息已经完全颠倒,白天睡觉晚上出街,深夜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刻,他从靠墙的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侧卧在沙发上看,不时关注一下卧室里的人,看他是否在发烧。
后半夜很平静,寂静得只听得见风雨声,又像走钢丝一样危险,湛火的心悬在半空。他一页页翻着书,强行将知识灌入大脑。精神高度集中之下,一丝疲倦钻破了密不透风的心理屏障,湛火的眼皮变得沉重,最后终于在黎明将至的时候睡着。
有人远远地在喊“湛哥——”“湛哥——”
湛火猛地睁开眼,明媚的阳光洒进眼中,他坐起身,便看见门口对峙的二人。
张盼抱着几本作业站在门口,瞪大眼睛瞪着比自己高出三十厘米不止的文游,脸上全然不见平日的羞怯,圆圆的眼睛里甚至藏着薄怒。
文游扶着门看打量对面的男孩,一米六几,年轻、纤细、白净。不过对他充满敌意。
文游上身套着白衬衫,下.身穿着卡其色休闲长裤,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领口的纽扣散开,露出优美的脖子和锁骨,实在是一副清俊高洁的模样。身上怎么看都是一大早上起床的舒适劲儿,尤其是他身上的衣服,张盼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湛火的!衣服下摆溅了几滴蓝墨水,那是张盼甩钢笔时不小心溅上的!
湛火穿着这衣服给补课的时候,张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侧脸,心想着湛哥真斯文。
结果现在这件衣服跑对面这个男人身上了!
再仔细一看,裤子也是!
张盼一自然眼就认出来了文游,他就是两月前送湛火回来并说要包养湛火的男人,想起之前的事,他脸色更加难看。这个男人在湛火家里过夜了?湛火答应了他吗?如果是真的,昨晚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胸口感到一阵闷痛,张盼脸上突然失去血色,脸色比对面的文游还要差。
文游将他的愤怒和失落尽收眼底,自然没有忽略张盼恨不得灼穿他的两道目光。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他当然不是故意这么穿的,实在是一大早上起来没有衣服穿,又看见湛火一脸疲倦地躺在沙发上,想到人家的救命之恩,不好意思将人吵醒,只好勉为其难地自己动手,在衣柜里扒拉了两件能穿的。
害怕敲门声吵醒湛火,更是不顾伤口眼疾手快地跑来开门,没想到会碰到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小屁孩。
这敌意真是耐人寻味。
文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文游一笑,湛火顿觉不妙。文游私生活乱得一批,尤其喜好纤细白.皙的少年,他对张盼一笑,湛火就像看见大灰狼对小白羊流露出觊觎的目光。
他面色一凛:“你出来做什么?”
文游和张盼脸色都是一变。
文游:怎么,他嫌弃我?
张盼:他怎么这么紧张这个野男人?
湛火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变化,他掀开毛毯从沙发上下来,“张盼?”
张盼纤弱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眸中迅速浮上一层雾气,他紧紧抱着怀中的书,想进来,有不敢进的样子。湛火快步走上前,将文游扒.开,对张盼说:“你是来补课的?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我今天不太方便,要不然明天吧?”
张盼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这句话简直实在默认文游比他重要多了。
他低下头,没有说话。自从湛火开始摆摊之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已经很少了,如今文游c-h-a.进来,短暂的补课时间也要受到打扰。何况这个男人对湛火别有居心,如果他死缠烂打让湛火动摇了怎么办?
张盼狠狠地咬着嘴唇,压抑住愤怒的情绪,半晌才抬起头对湛火腼腆地笑了笑:“那湛哥你先忙,我之后再来。”
他说完匆忙退了一步,尴尬地打开自己家门进屋。
那画面堪称落荒而逃。
湛火有点生气他自作主张,之前还用那种眼神盯着张盼。他以为张盼是被吓着了,睨了眼抱着手臂的文游,警告道:“他还是个孩子,你收敛点。”
文游脸上浮现更大的笑容,“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对你比较感兴趣。”
湛火是行动派,并不在意这种口头上的调戏,他将文游的衣物取下来,扔到他身上,“你走吧。”
文游讶异道:“你赶我走?我现在是伤患!”
湛火淡淡道:“死了吗?还是残了?”
文游气急,腹部的伤痛加剧,眉头紧蹙露出痛苦的神情,“如果你赶我走,我就会死,你也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很凶残。”
湛火见他一副要赖在这里的意思,脸沉下来,“我昨天收留你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不走我让你走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凶残。”
文游叹了口气,“湛火,你不能好人做到底吗?”
湛火将手机扔给他,“打电话给你家人,我这里不收留祸害。”
文游拿着手机不动。
湛火警告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文游扬起眉,施施然道,“如果你赶我走,我会报警说是你用枪袭击我。”
湛火冷笑,“威胁我?”
☆、第三十六章
湛火冷笑,“威胁我?”
文游被他冷峻的神情吓到,他硬着头皮点头,“是的!”
下一秒的感受到一拳重击,文游难以置信地看着湛火面无表情的脸,左侧腹伤口被无情地锤裂,绷带上迅速沁出鲜红的血渍。湛火毫不犹豫地把人推出门外,关门上锁。
隔着门,他说:“人是我捡的,伤口是我处理的,绷带是我绑的,我错了,现在纠正这个错误。”
文游虚弱地倚着门,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永远无往不利的文游被人扔出来了,休憩好的身体开始造反。血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疼得眼睛发花。
“小湛~~”文游幽幽地叫着。
湛火冷冷地对门外说,“我帮你治疗的时候没有手软,弥补错误修理你的时候更不会,你再纠缠下去,我就帮你把那几根线拆了。“
文游小腹一痛。
痛到窒息。
他哀哀地叫道:“小湛我错了!”
湛火吸了一口气戴上耳机,人呐,真是一不能心软二不能犯贱,他琢磨琢磨文游那把枪,将上面的指纹擦干净,准备找个机会扔远点。
文游在门外哀求:“小湛~~我错了~~”
湛火没听见。
“我不该不体谅你的心情。”
湛火没听见。
文游挠门:“昨天我也是第一次,下手没轻没重的你原谅我!”
湛火翻书。
“小湛,咱们昨天不是才说好了要好好过的吗?我技术不好可以学的!可以改进!多做几次技艺精进,我不会让你痛了……”
文游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虚弱地靠在门边,处在休克的边缘,哀求的声音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然而这话停在张盼的而里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像被雷劈过,火烧过,水浇过,历经九九八十一劫难,这才明白这个花花公子说了些什么。张盼气愤极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明里卖惨,暗里调情,蹲在他们家门口示威,他猛地将门拉开,冷冷地喝止道:“叫够了没有?再叫我报警了!”
文游满头大汗,虚弱的靠着,一笑,一副风流浪荡的模样。乌睫沾珠,让大眼睛和白皮肤尤为出众。
他笑了笑:“小朋友,可以帮哥哥把你湛哥叫出来吗?”
张盼没有被表象迷惑,狠狠瞪着他,将人一推,“他都说让你走了,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死赖着!”
张盼保证自己只是随手一推,文游却轰然倒地了。
鲜艳的血渍透出衬衫,一股股流出来,张盼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地上的人双眼紧闭,似乎一点呼吸也无。
这个人怎么了?他不会死了吧?张盼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他俯下.身想把人扶起来,但是文游太高了,身上都是结实的肌r_ou_,他无论如何也扶不起来,身上沾了血,他害怕地跑回家找手机叫救护车。
电话那端的接线员不断询问详情,张盼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他在流血,还昏倒了,怎么办?”
他的手紧紧地捂着文游的伤口,血从指缝里冒出来,没一会儿,张盼就满手是鲜血。
他愧疚地对文游嚷道:“喂,你别死,我不该打你的,对不起,你别死。”
文游虚弱地睁开眼,“我想见你哥。”
张盼迟疑地摇了摇头,“不,他不想见你。”
文游猛咳两声,一副要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