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沉着脸责骂道:“这个世界上的事,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真以为没人知道他对勤少爷的肮脏心思?自己自甘堕落还想拖人下水,兄弟乱.伦,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这番话激得赵切浑身一震,他慌乱的目光对上管家精明的眼睛。
乱.伦两个字如诛心之箭般猛地刺向赵切的胸口,他脱口而出问道:“你!”
管家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你真以为没人知道那小畜生对大少爷的龌龊心思?”
他说着,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发现这个秘密的下午,他给发高烧的文勤送药,正好看见那小畜生偷偷亲文勤。这么多年,他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如今看着他利用文勤心善下狠手算计他,又怎么能再忍下去。
赵切呆住了。
然而面对这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他怎么也无法问出接下来的话,此时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赵切的身体无法挪动一分一毫。
一想到方优倔强无助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带着文勤不明不白的态度离开。现在回去,他该如何向方优解释?文勤不肯见他,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见他。
赵切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逼自己问:
“他知道了?”
管家冷哼,冰冷的目光像是要刺穿赵切,终于在赵切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说出了答案。
“他不知道。”
赵切松了口气,巨大的庆幸让他陡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汗涔.涔地站在大厅,身体有点站不稳。
不知道,不知道就好……要是让文勤知道了,那还得了。他必定会疏远方优,那个傻.子这么多年就是靠着文勤那点微薄的善意撑下来的啊,如果文勤就此和他决裂,方优只怕会疯。
“他现在还不知道,”老人冷漠地说,“将来知道了只会避之唯恐不及。”
赵切听着那句冰冷的避之唯恐不及,刚刚安稳的心脏霎时下沉。
即使不是当事人,他仍然感到窘迫万分,他想起方优那张苍白固执的脸,又想骂他傻.逼又可怜他,整个人在老人的逼视下羞愧得浑身烧起来,如果不是意志坚定,此时可能已经夺路而逃。他不是方优那种牛逼的人物,喜欢上已经成家的堂.哥还能面不改色,以他的厚脸皮程度,就算被当众指责,也仍然能面不改色。
但是赵切不能,他还有点羞耻心,在老人的责难下难堪得不行。
不禁万分庆幸文勤还不知道方优对他的感情。
“你现在还要见他吗?”管家冷冷地问。
赵切进退两难地站在文家的大厅了,“我……”
他神情挫败,内心还无法接受这条让人心惊胆战的讯息,又想拼死挽回点什么。
对面的管家下了逐客令:“你快走吧,再不走我直接叫保安了。
赵切与老人僵持着。
就在此时,一道询问声响起:“赵切?”
温和的略带惊讶的声音差点吓得赵切魂飞魄散,他猛地转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男人。
他站在那儿多久了?他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赵切慌张地想着,心慌意乱地看着身穿淡蓝色睡衣的文勤顺着楼梯走下来。
“原来是你啊。”文勤说,他听见楼下的有响声特地来看看,没想到会看见方优的贴身助理。
赵切恭敬地叫道:“文先生。”
文勤应该是刚从床.上起来,脸上没有戴眼镜,短发乖顺地搭在前额,让他看起来小了好几岁。
他问赵切:“他让你来送请柬的?”
赵切连忙说:“啊,是的,方总想请您明天吃顿饭,您要不去一趟?”
文勤温言戳穿他,“是来给文游下马威的吧?文游今天刚回来,他就请我吃饭。故意找茬了吧。”
赵切一噎,他不能否认方优就是这么幼稚。但嘴上还是说:“您多虑了,他说好久没见您了,怪想您的。”
文勤笑了笑,“他前两天才和我签合同收购了华清科技,这么快就忘了?”
“文先生……”
文勤说:“算了吧小赵,你替我恭喜他,饭我就不吃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也没有再往来的必要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以后就当不认识吧。”
文勤淡定平和,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说出的话却让人恍遭雷亟。赵切结巴了一声,”您、您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冲动!”
文勤嗤笑一声,“这话我倒是挺想对方优说一声。”方优外表y-in柔偏执,冲动起来不计后果,文勤回想起来,甚至忍不住是他派人去杀文游。说完,他叹口气,“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赵切连叫他两声想求他回心转意,文勤却无动于衷。他心已凉了半截,在看到二楼边上拿到身影时瞬间消声。
他尴尬地收回正欲阻拦文勤的手,有些讪讪地说:“文先生,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文勤却没有看他,而是对二楼的文游说:“怎么还没睡?”
文游清冷y-in郁的声音传来,“太吵了。”说罢,他倨傲的目光扫过楼下,“你们有事不能明天解决吗?”
如此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让赵切浑身都僵住。他在文游冰冷迫人的视线中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尴尬地呆立着。明明是他硬闯进来,现在却想快点逃掉。
文游刚刚在商场情场上吃瘪,心情必定不好,传言他x_ing格恶劣,得罪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谁有知道文游会不会对他做点什么?
赵切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低声说了一声抱歉。
文游说:“马戏团的猴子都知道晚上是睡觉时间,你老板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登场表演吗?”
赵切静立着听他说出刻薄的话。
这个人的嘴,还真的毒啊。
“回去告诉他,阿勤要当爸爸了,没时间去料理他那些j-i零狗碎的事,如果他真的有事,我们大可以请他过来商量。”
文游平淡的语气让赵切身上涌起刺骨的寒意。
方优的左腿,就是在这个家里,被文游亲手废掉的。
对于他而言,这里是一辈子也逃不开的噩梦。
文游毁了方优的一生,此时却轻描淡写讽刺他的缺陷。
赵切心里对文勤要为人父这件事都没有感觉了,他满脑子都是文游那一副杀人放火金腰带的嚣张做派。难怪方优恨他,难怪他这么多年都不能释怀。
在文游眼中,其他人的死活痛苦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他被这种冷酷的行为刺激得不轻,非常想冲上去好好教训一下文游。然而他一个小白领,既没有武力值,也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他们奈何不了文游分毫。
按捺住怒火,赵切这才先转向文勤向他道喜,然后满心怒火地告辞。
大门砰地关上。
站在二楼的文游就这样轻松地解决了一个麻烦。
“很晚了,睡吧。”
“阿游,”文勤突然叫住他,“你不该说那种话的。”
“你可怜他?”准备回房的文游问道,“他可没可怜你可怜我,你为他着想的时候他可是在害你。”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他,我想你自己本身也不屑这种猛打他人痛处的行为。”
“我没有不屑,你死我活的时候还讲究什么过程?”文游露出古怪又天真的神情,“何况你真的以为他会因为我嘲他两句跛子就大受打击?”
文勤没有说话,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他还是不赞同文游的行为。
文游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这样就能打击到方优吗?不,让他难受的还在后面呢。
文勤不会懂,真正的攻心为上,是要狠狠地将匕首扎进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块。
文勤不懂,所以方优注定了悲剧。
弯爱直的悲剧。
☆、第五十三章
寂静的双层公寓里还亮着灯。
方优独自坐在沙发里等赵切带回来好消息。
他迫切地需要文游吃瘪的样子来稳定军心。即使文勤帮他,即使知道他被枪击背后有方优作为推手,又能怎么样呢?文游还是要看着自己信赖的堂兄和自己看不起的敌人站在一起称兄道弟。他越是痛恨方优的身份,就越是无法逃开这道y-in霾。
他必须承认方优是他的兄弟,他身上和鄙夷之人流着同样的血。
想文游暴怒的脸,方优扬起头,露出凄惘的带着胜利的笑容。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让人无可奈何。
即使是像文游这种坐拥一切的人,仍然有无法办到的事情。
方优被他母亲取名叫作优,饱含无数的期望,就是为了有一天打败文游,以让人无法抵挡的姿态回到文家认祖归宗,那一天他不再是私生子,而是和文游拥有同样姓氏的人,文优。
他坐在空无一人的豪宅里因仅存于幻想中的美梦笑出声,随手拿过桌边的伏特加,就着瓶口灌下去。他已经喝了很多,浑身酒气,视线渐渐模糊。
今天是他的庆功宴,他打败文游的开始。
是大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