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时进举着平板的手有点僵,瞄一眼卦三和卦二,侧了侧身,把镜头挪了上来,凑过去看着廉君的脸,压低声音说道:“这不好吧,卦三和卦二都在呢,我马上就回去了,你稍微等一等……”
他侧着身,又压低声音凑近了镜头,于是红润的气色和完全放松的表情全部放大显示在了屏幕上。廉君看着他这确实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紧绷的身体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敛了表情说道:“挂了,让卦三接电话。”说完直接把视频通话挂了,然后下一秒,卦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卦三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把电话接了,唤了一声君少。
时进瞄一眼手里已经关闭的通话页面,又瞄一眼正侧着身和廉君说话的卦三,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抬手扯了扯衣领,在心里嘀咕:“其实如果他坚持一下,我也不是不能脱,裤子不行,上衣还是可以的……”
小死:“……”
有些人活着,但他的节c.ao已经死了,死透了。
戏已经被时进开了场,为了演得更像一点,廉君大手一挥,干脆搭起了戏台。
他先是用最快的速度包下了一家私人医院,派人把医院清空,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人,然后派人把医院重重包围保护了起来,疯狂往这边调医生,一副为了救恋人不顾一切的样子。
之后他又打电话给了龙叔,让龙叔带着团队立刻搭专机过来,故意弄得大张旗鼓,让有心人稍微打探一下就能发现端倪。
最后他还说动了L国官方,让L国官方帮他开路,保证即将回来的面包车能一个红灯都不等的直奔医院。
如此这般,只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廉君就把戏台给搭好了。
费御景被楼里廉君那边的动静惊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到客厅时刚好碰到被卦九推着往外走的廉君,见他表情不对,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时进出事了。”廉君简单回答,示意卦九别停,直接出了门。
费御景闻言表情一动,想起已经一天一晚上没见到人的时进,站了一会,还是跟上了廉君。
面包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L国首都,直奔私人医院而去。
此时时进的衣服上多了一些“血”,头发也乱了几分,正歪躺在面包车后座放倒的椅子上,一边担心廉君是不是还在生气,一边一把又一把地搓麻将。
“有时候我真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什么非人类的东西。”卦二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y-in森森开口。
时进一惊,小死也是一惊,一人一系统都很心虚,时进出牌的动作都僵硬了几秒,努力若无其事地说道:“你错了,我的脑子里都是人,那个人叫廉君。”
卦二被他这土味情话噎得半死,突然一拨方向盘,说道:“医院到了,演得真一点。”
时进立刻放下平板,四肢放松瘫在后背上,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面包车在医院急诊入口处停下,早早候在门口的医生见他们过来,忙推着移动担架靠近,等面包车车门一开,几个医生立刻麻利地上了车,合力把时进挪到担架上,朝着医院内部推去。
廉君就候在医生们旁边,见时进“生死不知”的被人从面包车里抬出来,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慌了一瞬,忙滑动轮椅跟上。
费御景是不知道真相的,见时进身上带血的被人从车上抬下来,眉头一皱,没有跟上担架,而是问后一步下车的卦三:“时进怎么了?”
“他……”卦三刚准备说时进没事,注意到此时还是在医院外面,又小心地转了口,回道,“进去再说。”说完大步朝着医院内走去。
费御景闻言只觉得是时进情况非常不好,语言都无法解释了,心情复杂了一瞬,看一眼已经消失在医院门内的担架,迈步跟上了卦三。
所谓做戏做全套,时进在进入医院后也依然“昏迷”着,还被一路推进了手术室,过了几分钟才换了身衣服,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口罩,冒充医生自个走出来了。
廉君立刻上前拽住了他的手,拉着他进了最近的一间病房。
费御景所有复杂的心情,都在看到时进竖着出来的瞬间僵住了,慢慢恢复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扭头看卦三。
卦三也面无表情,解释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时进对外受伤了,对内还可以自己搓麻将玩。”
“……”
费御景看一眼时进所在的病房,脸黑得像锅底,沉沉吐出一句:“无聊!”甩手就走。
……
病房内,廉君拉着时进进了病房配套的洗手间,从轮椅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把时进扒光了。
时进捂住小进进,假假说道:“这样不好吧,大家都还在外面呢……”
廉君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嘴,然后把他来回翻转着看了一遍,确认他身上确实没有伤口,只有几处皮肤青紫后,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伸手抱住他,腿一软,朝后往轮椅里倒去。
时进发现不对,忙倾身帮他稳住身体,安顿他在轮椅上坐好,不敢再瞎玩了,蹲在他面前担心地揉了揉他的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廉君摇头,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他披上,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有些干涩,眉头还是深深皱着,说道:“时进,下次别这么吓我。”
时进立刻心软了,上前抱住他,蹭了蹭他没什么血色的脸,说道:“对不起,这次是我任x_ing了,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廉君把他紧紧按在自己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呼吸,心情终于一点一点地踏实了下来,低声说道,“我就是怕你说没事只是在骗我……以后不许再这么折腾了,不能拿身体冒险。”
时进这才搞明白廉君让他脱衣服和用镜头照身体,是怕他骗人,想亲眼确认他有没有受伤,心里越发酸涩,也有些后悔自己的不着调,忙小声认错哄人。
……
“时进”在手术室里呆了一天,然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病房里,廉君在调整好情绪,听完时进对于这次任务的详细汇报后,召集大家开了个会。
水螅和枪火的关联是个意外发现,可以深挖,廉君点了卦三去负责这一块,让他顺着水螅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出枪火更多的暗线组织。
九鹰这次针对时进的行动,枪火明显是不知道的,现在时进找机会忽悠了九鹰一把,左阳很可能会得意忘形,这件事里有太多地方可以c.ao作,廉君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左阳那边先上门送人头。
龙世那边,廉君让卦二再去审一审,主要打探一下龙世知不知道水螅其实是在帮枪火办事这一点,和龙世被左阳抓走后的情况。
正事很快吩咐完,大家各自领命离去。
时进见廉君在大家走后,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关心问道:“怎么了?”
廉君回神,回道:“我只是有点怀疑枪火和九鹰的这场合作,是枪火给九鹰下的一个局。”
“局?”时进意外,坐过去给他倒了杯水,问道,“为什么这么怀疑?”
廉君接过水,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边揉捏他的手指,边分析道:“九鹰这些年发展迅猛,不仅仅在国内行事嚣张,在国外也十分高调,枪火作为东南地区的本土组织,面对九鹰这个进攻x_ing十足的外来竞争者,不仅不打压,还选择合作,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现在你们查出来龙世躲藏的小组织水螅和枪火有关,我十分怀疑,龙世的下落,其实是枪火故意透露给九鹰的,目的是想让九鹰把视线转移到国内,和我内斗。而且你还记得么,枪火曾想通过九鹰,往国内安c-h-a势力。”
时进皱眉,说道:“所以枪火这是想挑拨九鹰和咱们的关系,然后趁乱把势力往国内渗透?”
廉君回道:“只是有这个可能,毕竟华国国情特殊,外来势力一直很难渗透进来,枪火动了点小心思,也不难理解。”
时进顺着他这个思路想了想,觉得他猜得十分有道理。
仔细想想九鹰现在的情况,在国内,九鹰因为利用龙世威胁廉君的事,直接和灭对上,还得罪了国内官方,在国内的发展开始受限制。在国外,九鹰被鬼蜮缠住,生意网面临崩盘。
而且九鹰其实是有及时止损的机会的,但因为鬼蜮的人是扣在枪火手里,枪火一直不放人,所以九鹰失去了这个机会,只能一直和鬼蜮耗了下去。
甚至再往深里想想,鬼蜮当初发现九鹰动向,进而和九鹰对上这一点,其实也可以y-in谋论一下,毕竟鬼蜮在东南地区的根基扎得十分不错,在这边很有点影响力,对枪火来说也算是个威胁。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枪火设的局,目的是引我们华国的组织自己内斗,那咱们该怎么做,还要打九鹰吗?”时进忍不住询问。
廉君握紧他的手,眼神慢慢冷下来,沉沉回道:“打,蠢不是被人宽恕的理由,做错了事,站错了队,就该付出代价。”
……
龙叔在第二天凌晨赶了过来,一来就钻进了实验室,连夜开始研究九鹰用来暗算时进的那根空心针。
有水螅那间秘密实验室里的众多实验资料做底,龙叔很快确定了空心针中药剂的种类,找到廉君说明情况:“确实是神经类毒物,成分不明,药效分轻和重两种,轻则使人出现头痛、恶心、呕吐等症状,重则会使人心智损伤、呼吸困难、器官衰竭,进而导致死亡。如果不能一次x_ing把毒清理干净,那么没清干净的毒物会残留在体内,不断扩散加重药效,就算中毒的人最开始只出现轻度症状,如果不及时治疗,最后耗也能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