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冽有点激动,他望着那些白色的花朵,回头看着谢夕泽的眼神小心翼翼,不知道谢夕泽高兴还是什么。
谢夕泽先回了神,直接拉起被子盖过脑袋,啪的一下把灯关了。卧室里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宋冽突然加重的呼吸,宋冽赶回床边,看着隆起的一小包,哑声说:“小泽,花开了。”
小包没有动,宋冽俯下身体,凑近他的耳旁边,试图掀开被子,说:“看花吗?”
“……”
“小泽,小泽,看花吗?”
宋冽锲而不舍的问,谢夕泽始终没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他从来没有低估过宋冽的耐心,老男人明明叫他早点睡,这时候却缠着他看花。
谢夕泽抹去眼底莫名流出的一把眼泪,伸出腿一脚把宋冽踢走了,他闷在被子里粗声吼:“看什么看,真丑,睡觉,再吵你出去。”
宋冽没办法,叹着气不吵他了,安安静静躺在旁边,直到谢夕泽睡着,他还是睁着眼没合。
第二天一早,谢夕泽到楼下散两圈步,他特意绕着开花的树走了两圈,进了客厅,找还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李伯,说:“李伯,今天打电话叫人过来把南院那颗伞树移走。”
宋冽刚下楼,就听到他说的话,“怎么要移走。”
谢夕泽冷下脸,“树是我种的,看它不顺眼移走不准吗?”
李伯背过身,宋冽神色镇定的把他拉走,“小泽因为昨天的事生气?”
“没有生气。”可他板起的脸色偏偏就是在闹脾气。
两人没怎么说话的用完早餐,宋冽依然送他去学校,到了校门外,和他叮嘱两句,谢夕泽任何脸色都没给他,默不吭声的推门离开了。
宋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息,取出手机给家里打去电话,让李伯上午叫人过去把树移走。
进了教室,裴引看他一早脸色不对,趁老师没过来,拿起书本遮着他们的脸,问:“怎么又生气了?和宋叔叔吵架?”
“没有的事。”他烦躁的扯了扯领子,隐约露出脖子上的红绳,裴引眼见的看到,准备用手勾起看看,谢夕泽察觉他的意图,忙遮回去,“你干嘛。”
“新买的玉饰吗?我前阵子学了几手,可以帮你验验货。”
“不用,热死了,阿引你别靠太近。”头顶的风扇哗哗开着最大的风力,把人头发都给吹乱了。
裴引碰了碰鼻子,直觉告诉他,谢夕泽肯定和宋冽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谢夕泽在他面前总时不时提起对方有多好,现在这两人似乎闹了矛盾。
夏天的课令众多学生昏昏欲睡,谢夕泽混惯了,用了好几招办法勉强自己不能犯困,裴引看不下去他用笔扎自己,回头和同学借了风油精,谢夕泽闭着眼往太阳x_u_e一抹,呛人的味道熏的他鼻子和喉嗓都通风似的,眼泪直冒。
好不容易熬完上午的课,午后天气难得y-in了下来,现在的中学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哪怕是暑假补课期间,学校也不会剥夺他们休息运动的自由,每周都会排两次体育活动课让他们放松,好多学生换了运动服出去,趁着天气y-in放松骨头,谢夕泽趴在换衣室里不想动,裴引换好运动服出来,看他趴着不动,嘴角起了坏笑,过去掐着他细细的腰身一捏,谢夕泽直接蹦起来,给他一拳头。
“阿引。”
裴引接着他拳头,“换好裤子出去啊,要我帮忙啊?”
谢夕泽换好裤子出去,运动场上热闹,趁着天气难得y-in了会,其他班级的人也都被带出来放风了。
篮球场那边周邦他们已经集合好人做热身,裴引也过去,谢夕泽不爱打篮球,硬是被对方拉过去助威。旁边加油助威的都是女孩子,他一个男生站在那,浑身都不自在。
比赛很快就开始,年轻人的荷尔蒙随着汗水挥发在整个球场,谢夕泽甩了甩头上的水珠,他的体质易出汗,树荫底下都耐不住燥热。
天气热,女生们叫的欢快,他烦躁得要命,借着给裴引他们几个人买水的借口往商店的方向赶。商店后面挨着的是教师宿舍楼,他走到地方,恰好看到宋景下来。
“景哥。”
“小泽,过来买东西吗。”
谢夕泽买了七八瓶瓶水,宋景帮忙提,经过排球场地的时候,一个排球迎面砸过来,正中谢夕泽脸上。他脑袋晕了一瞬,迷迷糊糊地被宋景背起来往校医室过去了。
谢夕泽虽然晕着,意识还是懵懵懂懂的留着,医生说他中了暑,很快,他被宋景扶起来喝了点东西,朦胧中衣服给人掀了掀,谢夕泽抬手一扯,碰到落在颈边的手臂。
“……景哥?”
宋景拿起谢夕泽红绳上系着的戒指,一眼就看出这是对婚戒。细细端详一遍,戒指内壁上俨然刻有个很小的字母。
冽。
第32章
飘远的意识逐渐收拢, 谢夕泽清楚地看到宋景对他那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出神, 他气都没敢喘一声, 也同对方一样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
宋冽给他戴戒指的当天他没有仔细看过它是什么样, 现在看着,才发现里面刻有字。一对婚戒上刻有彼此的名字,其中蕴藏有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景哥。”
以宋景的聪明,应该不难猜到。
宋景转了转眼珠,转向他的神色相当复杂,像是想不明白眼前的情况,艰难地开口:“你和我小舅,差了十八岁。”
“……我知道。”他低头,不敢面对宋景眼神里的表露出的情绪。宋景对他一直很好,是师长,却像他的哥哥, 也像朋友, 在学校里罩着他,跟他开玩笑, 学习时遇到不会的还能随时去s_ao扰,现在被宋景猜到他和宋冽有另一层关系,他觉得都没脸面对宋景了。
宋景放开戒指定了定神, “你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舅照顾你那么多年, 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可你们怎么会……”
谢夕泽说不出口, 他难为情地别过头,盯着窗外的树梢,“景哥,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他吧。”假如他此刻说出我跟你舅结婚了这样的话,他觉得宋景会看不起他,会恨他的。
宋景对他好,他不想对方恨他。
宋景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小泽,你才刚成年,我舅他都……”他甚至不敢去想是谁主动开始,这么多年来宋冽身边一直没什么人,他沉心开拓事业,宋景有想过等他小舅忙过这几年,年纪差不多到了会和一个名门千金结婚,再生孩子,然而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他小舅跟这个小了他不止一轮年纪的孩子扯在一起。
谢夕泽看着宋景恍惚的面色,眼圈马上红了,嘴巴张了又张,小声跟他说:“景哥,你别恨我。”
宋景摇摇头,抹了一把脸没说话。
裴引听说谢夕泽中暑,趁着休息马上找到校医室,他来的时候宋景已经离开了,休息室里只有谢夕泽,他安安静静地靠在床边没说话,身后是窗户,窗开着,有风吹进来,穿在他身上的宽大短袖被吹得鼓动,露出后背一截白瘦的腰。
“阿泽。”
谢夕泽惊醒,他一愣,问:“你怎么会过来,球赛结束了?”
裴引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我还要问你,怎么买瓶水就中暑,也没人告诉我,医生怎么说,现在还难受吗?”说完,把掌心探谢夕泽脑门前摸来摸去,顺手掐了一把光滑软嫩的脸蛋。
裴引不太高兴地抬起他的脸,凑低了上下看,“怎么又不开心了?难道路上有人欺负你?”
谢夕泽在学校里有宋景护着,在班上有裴引罩着,即便偶尔有人看他不顺眼,也没胆敢来惹他。
他移开裴引的手,“我没事。”话虽这样,却记挂着宋景和宋冽那边。
宋景离开前说要给宋冽打电话,他不知道两个人谈得怎么样,但依照宋冽的行事作风,估计已经把他们结婚的事告诉宋景了。他现在有点茫然,不知道当时因为赌气跟宋冽结婚,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如果现在他感到后悔想去离婚,宋冽会答应吗?
婚姻是件神圣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却被他糟蹋成这样,谢夕泽烦躁,他看时间已经接近下班的点,找了个去卫生间的借口,给宋冽打电话问问情况。
宋冽的私人号码还在占用,他连续打了三次才接通。
“小泽。”老男人嗓音温柔低沉,“让你等久了。”
“你知道我会联系你?”
那头的宋冽微微失笑,笑的他耳朵有点热,谢夕泽对着镜子板起脸,“你笑什么,我问你话呢,别笑了。”
“小泽要问的事,我已经说好了。”
谢夕泽捏着手机的指节用了劲,一根根连着泛白,“你告诉景哥我们结婚?”
“嗯。”
“那……”
宋冽淡淡地开口:“小景口风严,不会说出去,他是我唯一留下的亲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可是……”
“可是什么。”宋冽说,“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们的事没有任何人能c-h-a手,你别担心。”
“小泽,结了婚我会担起这份责任,不管是谁对我们的婚姻提出质疑,那对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就不说,在我的范围里也不会让别人露出消息,我是你丈夫,该做的我都会做,这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