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夕泽掐断电话,心里有块大石头压着一样的沉。
这下子好了,他们结婚的事情李伯和景哥全知道了,他们会认为是他不要脸面的攀上宋冽吗?他和宋冽相比差距太大,在那之前他一直依附这个男人生存,从结婚到现在,他没有任何婚姻的意识,而宋冽想的远比他的要多,甚至承担起婚姻的责任,他还太小,想的只是一时置气,把婚姻当成儿戏,他从来就没有认真过……
直到放学,谢夕泽都没能从压抑的情绪中出来。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打开一看,宋冽今天有个会议延迟开,让司机过来接他,他没回,关了手机,和在旁边收拾东西的裴引说:“今晚你们去哪。”
裴引说:“跟周邦那几个小子约好去新开的店吃东西,要一块来吗?”他拉起谢夕泽,眉头皱起,“最近宋叔叔对你是不是管得太严了。”
从前谢夕泽跟他们出去随便疯,只要九点前把人送回去就没事,现在一到放学,宋冽的车都准时停在校门外接人,连他跟谢夕泽靠近点都能察觉到宋冽不悦的眼色。
宋冽生意大,不过不代表裴引就很怕他,他低头认真地跟谢夕泽说:“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谈谈。”
“没什么。”谢夕泽不会蠢到把事情告诉裴引,他收拾好书包,率先走在前面,情绪平复得差不多,才开口,“今天我晚点回家,和你们一起出去吃吧。”
他和等在校门外的司机说清楚,裴引也保证会把他送回去,谢夕泽跟几个小伙伴坐车去了附近一家新开的店,因为靠近院校,有不少学生过来吃东西,还算热闹。还有的学生干脆在这里一边吃一边复习,有空调吹总比在教室里闷着看书来得舒服。
他们几个订了靠近窗户的位置,烤肉和菜刚上齐就开吃,周邦点了酒,量不多,几个没成年的家伙,喝起酒的姿态还挺狠。
谢夕泽无语地看着他们几个人,然后扯了扯裴引,让他给递个杯子过来。
裴引没给,“你要喝?”
周邦笑,“别了吧,就你这样,怕没两杯就倒了,要是被宋叔叔知道,我们肯定要惨啊。”
裴引笑着倒了杯果汁,“喝这个。”
谢夕泽只是想尝试一下借酒浇愁的滋味,他已经成年了,比在座的几个小伙伴都大一岁呢,凭什么他们能喝,自己只准喝果汁?
谢夕泽说:“你们几个够了啊,我是成年人,按年纪你们还要叫我一声哥的。”
不光是周邦,连裴引都没忍住笑起来。谢夕泽好歹摸到半杯酒,还没下肚,另一块包厢却有人开始闹起来。
他们隔着包厢好奇地向外探头,有三个高壮的成年男人拦着一个女学生不给她走,高壮男人看着不像什么善茬,手里拎一瓶酒对附近指指点点的人挥舞,那女学生向店里的服务人员求助,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两男人开始动手动脚的抱人家,附近的人怕引火上身没人敢帮,还有人偷偷拍照,裴引皱了皱眉,周邦那几个人直接骂了一声Cao,两杯酒下肚,血液就沸腾起来了。
谢夕泽被他们几个人推着挤着走到前边,周邦猛地推向其中一个人一把,“我-c.ao-尼玛,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个男人吗?!”
他们五人刚出头,附近围观的人很快低声议论,有人跑出店,在外头掏出手机悄悄报-警。
三个男人看到他们穿着学生校服,压根没放在眼底,张口时满嘴浓重的酒气,哐的一下,支起酒瓶对准桌子砸,把裂开口子的尖瓶瞄准他们,“不想死就滚。”
随着惊呼声爆起,谢夕泽还没反应过来,几个人就扭在一起打。
周邦几个人还是个少年人的身形,和三个高壮大汉比有点差距,索x_ing他们打架手脚还算灵活,加上有裴引在,四个高中生勉强把三个喝醉的壮汉按在地板捶打,店员和经理没人敢上前劝架,全都躲在后台打电话,谢夕泽拉着被s_ao扰的女学生躲到旁边的地方,眉头死死皱紧,掏了手机也开始报-警。
他电话还没打出,店面的门遭人推开,又是三个壮汉凶猛地冲了进来,扛起椅子,用椅子腿直接对准裴引他们几人砸去。
“阿引小心!”
裴引几个人松开压在地板的壮汉,开始对付冲进来的三人,店内乱成一团,桌子椅子全给砸拦。
谢夕泽一直拉着旁边的女生躲开,正准备出去,那几个被压在地上打的壮汉看到他们两,立马抓起一个折断的椅子腿对准他们挥舞,谢夕泽抬手抓住,挡开时被另一个人打中肋骨,他一脚抬高对那人裆下狠狠踢去,对女生喊快跑。
裴引回头看到谢夕泽遭人打,气得骂了声粗话,直接翻过一个人,越过桌子腾高身体,对纠缠着谢夕泽的壮汉颈后狠狠飞去一脚。
后方壮汉赶来,抬高椅子砸向裴引的后脑,谢夕泽来不及让他小心,抓起落在脚边的碎酒瓶往壮汉腰腹捅去,裴引身后挨了一下,一脚踢开被捅的人。
警笛声从远渐近的停在店门外,谢夕泽白着脸扶稳脑后挨了一记的裴引,心想这回事情闹大了。
他手机还亮屏,连忙发了条短信给宋冽,才显示发送成功,他们几个连同那六个壮汉全被警-察带上车,女生看到他们被带走,忙着跟了过去,替他们说话,最后警-察连同女生也一起带回去记录口供。
宋冽开完会坐下休息没两分钟,手机嗡的一声,他调出短信一看,脸色马上变了。
我打架被抓啦。
谢夕泽本来打的是了,情况太急按错字,宋冽边走边盯着这句话看了一路,气得捏着眉头,一下午没看,小崽子居然在外面惹到事。
……
谢夕泽他们被单独关进一间房,裴引把他拉到旁边,问被打的地方疼不疼,情况紧急时他没怎么注意,现在碰一碰左侧的肋骨,舌头抵在牙齿嘶嘶轻呼。
迎上裴引担忧的目光,他倒是傻傻地笑了笑,“还挺疼的,不过没事,你的头怎么样,刚才被凳子砸了,晕吗?”
周邦他们多多少少也受到皮外伤,有的是嘴角,有的是眼睛附近,几个人靠着坐在一起怒骂,裴引斜眼烦躁地瞪去,“别吵了,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捞我们。”
他们几个家庭条件都不错,不算裴引,其他几个家里开公司搞其他的都挺有钱,不然也不会那么横,周邦还是气不过,裴引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得了,没那功夫还敢借着酒疯去搞人家,我不在你们几个早让人按在地上揍了。”
裴引最气的还是谢夕泽让人打了那一下,“阿泽过来,掀开衣服给我看看伤到什么程度。”
谢夕泽摇头说:“不用吧,一会儿回去检查就好。”
裴引执意要检查,谢夕泽揪着衣服不让,两人猫在角落边拉拉扯扯,靠在周邦旁边的陈天广看到,乐得直接笑喷,“我说你两做啥呢,当我们几个都是瞎的啊,辣眼睛。”
周邦几个附和,“辣眼睛,秀恩爱麻烦远点。”
谢夕泽抵开裴引的手,“真不用,周邦他们都笑话我们。”
裴引怒视他们,“谁敢?”
门被一个小警-察推开,小警-察看了看他们,“你们可以离开了。”
几个人挤在一起,刚出去,谢夕泽就看到外边的宋冽,裴引转头,低声问他:“你和宋叔叔说的?”
“嗯。”
老男人脸色这会儿不是很好看,几个少年和宋冽打过招呼感谢感谢就识相的离开,谢夕泽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出了办公楼,他看着走在阶梯下几层的男人,宋冽随手点燃一支烟,零星的火光在夜色中时暗时亮。
他先开口,“对不起。”
宋冽回头,冷淡地问:“对不起什么。”
“我打架了,又给你添麻烦。”
他知道宋冽很少抽烟,这人虽然忙,生活习惯却很好,烟酒少沾,只有烦躁的时候才会偶尔抽一两根烟过过气。
他早上才给对方脸色看,没到一天就让他过来派-出所捞人,加上宋景今天知道他们的关系,事情也是这人解决的。
谢夕泽茫然地盯着虚无的一点出神,他都尽量去变安分变好了,为什么还是能搞出那么多事呢。
宋冽抖开烟灰,“我很高兴。”也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语气,“你遇到麻烦,能想到的人第一个是我。”尽管他也会有一点点的疲惫。
宋冽微微仰头看着台阶上的人,“下来。”
谢夕泽走下阶梯,等靠近了,在距离男人两层台阶时停下。这时宋冽背过身,两人什么都没说,谢夕泽轻轻趴上去,小声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接过宋冽手里的香烟,送进自己嘴里吸了一口,不会抽,呛得咳出声,皱眉抱怨:“吸烟不好。”
宋冽不以为然,“我抽得少。”顺手颠了颠他,又说,“带你去医院看看。”
谢夕泽点头,弯起脚背在宋冽腰腹前轻碰,“噢,你吃饭了吗。”
“没有,开完会就过来,他们打了你哪里。”
“左侧肋骨这边。”
宋冽脚步一停,谢夕泽补充:“就被打了一下。”
宋冽没说话,去医院的途中抓着谢夕泽的手没松开,到了医院直接被送去拍片,检查完确定没有大问题,说养两天就没事。
折腾到九点,谢夕泽进门前跟宋冽连说两声对不起,他也不知道怎么,白天还因为他们的事心烦,现在又对宋冽充满愧疚,都不太想进门了。
他问:“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宋冽立在门边等他,没说话,他执意要听到答案。过了一阵,才听到宋冽说:“是有一点。”他其实只想要谢夕泽对他好一点就够了,至少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