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那个。你说她父母,亲生父母,是怎么回事?”
顾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虐待。”
“盼盼。”许安易看了眼后面的卧室门,压低声音,“我可能知道成因,但是你得说详细点。”
“你拿这种事做交易?你还是人吗?”顾盼气笑了,“哦你不是人,你是……”
许安易挑高眉头。
顾盼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意识到她根本斗不过实力演技派。她把人渣吞进肚子,忍辱负重道出了童年过往。
“林林小时候跟别的小孩不太一样,不过那种环境下也很难教出正常孩子,她生物学上的父亲酗酒,生物学上的母亲好赌。她家住在学校边,学校里的人经常看到那对男女喝醉了或者赌输了就拿小孩出气……还好她伯父伯母把她带出国了。”
一口气说完,顾盼勾着她手臂不让她离开,“该你了。”
“她提到救护车。”
许安易统合目前的线索。
触发林继桥应激机制的极有可能是古乐发来的卡维尔的律师函,因为她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
受过创伤的人不可能主动接近刺激源,她的社交约等于零。那么前后她和顾盼了解的也就只有卡维尔的律师函。
但特效公司很难和救护车联系上,所以……
“我认为在美国的时候,她正好目睹了亲人的事故,而且是在和工作有关的事情上。”
后面当啷一声响,许安易和顾盼转过头,林继桥半张着嘴巴,一动不动地站在卧室门口。
“我……”
我是谁,我在哪儿?
盼·莱特曼·顾?
安易·福尔摩斯·许?
开什么玩笑?
第二十四章
勇敢;
勇气。
勇敢面对;
鼓起勇气面对。
勇敢是进行时,然而鼓起勇气却代表一种预备状态,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
林继桥弯腰捡起杯子,另一只手不停摸着刘海。
要勇敢,还是要鼓起勇气?
“我没事。”她听到自己说,意识好像飘到上方,注视着对面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顾盼明显想说什么,但是许安易似乎用脚尖轻轻踢了她一下,于是顾盼夸张地闭上嘴,还斜了眼对方。
厨房飘出生米煮成熟粥的香味。
“我……我想喝水。”林继桥举了举杯子,头发抓挠掌心,她闻到一股汗味。后背肌肉紧绷,汗水从每一个毛孔渗出,似乎要把她活生生淹没。
她抬脚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在转向右边时又停下来,声音比情绪稳定,她听到自己平静地说:“我没事,麻烦你们了,抱歉。”
林继桥一进厨房,顾盼立刻推了下许安易,意在反击,“她听到了。”
她以为林继桥睡着了。
说起来,躲衣柜里两天多没中暑,也是林继桥平时有健身习惯,再加上夏末温度没那么高。
“我知道。”说着,许安易起身往厨房去。
顾盼赶紧拉住她,“你要干嘛?”
许安易拨开顾盼的手,“她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负责。”
顾盼七窍生烟,“你什么意思?”
“她给自己打造了一座堡垒,你是守卫。”许安易欲言又止,最后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那话听上去没什么讽刺的意味,但顾盼反应过来后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卡维尔先给古乐发了邮件,因为联系不到你,又给和光娱乐发了一份。顺带一提,我现在是和光娱乐《西出阳关》项目的顾问。”许安易靠在黑胡桃木门框上,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签过保密协议,现在业已不存在任何约束x_ing。我是说,在你和我之间。”
林继桥从橱柜里拿出一只新的马克杯。
“我一会儿会把相关文件发给你。”许安易继续说,“古乐承包了电影90%的特效镜头,虽然和光有免责协议,但如果打起官司来,和光恐怕也得承担连带责任。所以,我们必须得做好准备。”
“不会打官司的。”林继桥抿了口水,尽管喉咙干得发疼,她还是忍住一口气喝光的冲动,让水滴慢慢滑进肠胃。
长时间未进食,要避免大量饮水。
独居就是要考虑到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这样才不会轻易生病,不用出门看医生。
“我有使用许可。”林继桥仍然面对着墙壁。
灵魂回归躯体,她发觉心跳和呼吸都恢复了正常,比平时还要稳定,“我会发给你……你们。”
“那就是屁事儿都没有了呗?”顾盼嘀咕,一天的舟车劳顿一股脑涌上来,她揉揉眉心,看着许安易仿佛演戏的脸,又是满肚子无名火。
林继桥小声说:“没事。”
顾盼拎上外套和包,“那我回去了,粥你慢慢喝。”她乜了眼许安易,说不出是嫉妒还是纯粹的失落,语调有些低沉,“交给你了。”
“我没事。”林继桥重申道。
许安易两下看看,“那我也退了。”
“盼盼。”林继桥叫了声。
顾盼回头,看她拨开额前头发,露出一只好久不见的眼睛。
“对不起。”林继桥说,“还有,谢谢。”
“没事。”顾盼摆摆手,拧下门锁,转过脸对向功成北退的许安易,“下次见面,我们可就不只是朋友对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