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作者:常叁思(上)【完结】(38)

2019-04-20  作者|标签:常叁思 强强 三教九流 布衣生活

  但就怕这种颜色跟于师爷收到的纸条一样,会在时间里消失无踪。

  李意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王敬元没敢将话说满,谨慎地说:“依小人之愚见,要是那风筝没有漂洗过,就应该不会。”

  “那好,”李意阑说着站了起来,“涉案的风筝太大了,这样的雪天搬来搬去的不方便,大家移个步,跟我去证物房看看吧。”

  一行人虽不成军,纪律却不错,纷纷站了起来,知辛也随着大溜,李意阑一看有点扛不住这尊驾,连忙对他笑道:“大师不必起来,我在说他们。”

  知辛起都起了,打趣说:“你们都走了,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孤立我吗?”

  “不是,”他不说话李意阑还没觉得自己话里有那么大的空子,不由好笑道,“借我俩胆我也不敢,只是怕大师误会我在对你发号施令。”

  知辛温和地笑道:“你是官我是民,有律法可循,便是也无妨啊。”

  李意阑力争平等:“真不是,我最近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思绪太多了,无心之言,大师不要拿我打趣了。”

  他的辛苦知辛是看在眼里的,闻言还真不忍心再让他解释了,便笑起来说:“只是看气氛沉闷,逗个乐而已,你看你果然很紧绷,连我的玩笑话都没听懂。”

  李意阑干脆笑了笑,表示自己这回听懂了。

  知辛和易地推了他一把:“去忙吧,大家都在等你。”

  李意阑说了两句让他早些休息的话,转身走入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一行脚印直指证物房,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夜晚他们终于又多了一个发现。道士用他的法子,竟然真的在收缴回来的风筝魁首上,切切实实地验出了锈色的模糊痕迹。

  其实这离真相怕是还十分遥远,可是除了刚加入的王敬元和为了小叔子在帮忙的王锦官,来时的五个原班人马都感觉到了一种酸涩却自豪的悸动。

  包括前提刑官钱理的辛苦在内,总算是一点一点地收到了回报。

  江秋萍难掩喜色地说:“竟然还真是这样,王兄真是高明。”

  王敬元虚伪客套地推却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而已,天上变色的问题还没解哪,不足挂齿。”

  李意阑正在看那只大风筝,鸳身上走着许多复杂的线路,当此时眼里就有好几条,闻言愣了一下,脑中倏忽划过了一道灵光。

  王敬元是个假道士,手腕不可通天,确实只有两尺来长,可任阳那些技艺精绝的枋线手们,cao纵起那条风筝线,可是跟自己的手足一样自如——

  要是提起在风筝上藏个装着姜黄水的小药包,时机到了以风筝线切破,能不能行倒是值得一试。

  李意阑眸光暗影攒动,思路递进道:还有,那个刘乔和罗六子,作为民间绝技的好手,他们有没有可能,会是快哉门的人?

  室外北风猛然呼啸,卷起雪浪千堆。

  同一时间,一城之外的吕川也没有白等,他要找的人,主动找上了门。

  饶临局部大雪,扶江却还是昨日的气象,穹顶仍有星尘遥挂,只是气温降了一截。

  吕川正儿八经地卖了一天的刀,从最初的焦躁等到心如止水,最后将那枚铃铛捏在手里,时不时的摇上一阵,为他吆喝那四句不要脸的打油诗助阵。

  他们家原来卖鱼为生,母子都有一套好刀工,随便切什么都显刀快,吕川有点买刀的气概,只可惜蚊子腿更难拔,他做了一天的戏,也没卖出去一把。

  暮色闭合时贩子都收了摊,吕川没等到要等的人,为了不露行迹只好卷了摊位布,准备吃完这顿就去加紧赶路。

  可就像知辛说的那句不召自来一样,吕川在去马厩牵马的路上被人跟上了。

  对于像吕川这样的高手来说,随在他身后的脚步声藏得有些糟糕,一出现就被他发现了,就在贴着走廊的马了堆,于是吕川要走的心思瞬间就滞后了。

  鱼上钩了。

  吕川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喂完了马,然后空手溜出后门满街乱晃,他身后的尾巴跟踪水平拙劣,吕川为了照顾他的闪避不急,还刻意买了一包糖雪球,边吃边没公德心地到处吐核。

  直到两刻钟以后,吕川才“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小跑着溜进了一道窄巷子。

  对方唯恐跟丢了他,连忙也蹿进了巷子,然而细长的巷子里空无一人,那人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不到一个圈,头顶就被人踩了一脚。

  吕川从墙壁上跳下来,一把掐住了对方的咽喉将人掼到墙上贴好,盯着对方的眼睛说:“跟着你爷爷干什么?要活命就想好了再作话。”

  那人被他掐得短了半截气,面色如肝、话不成串地说:“我……不,是堂、堂使让……我来问、问你……咳咳咳……为什么要、假扮快哉门的人?”

  “你还不够格能来问我的话,”吕川手劲一紧,杀气四溢地说,“我要见你们堂使,愿意带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首很可爱的日语歌:PLANET - ラムジ(Lambsey)

第30章 醉翁之意

  戌时末,扶江城南沿街。

  “好汉,到了。”

  吕川押着人,随着对方的脚步停下来,抬眼一看,眸底就映入了一块匾,老王打铁铺。

  时辰已晚,街上除了酒楼与客栈,其他的商铺早就歇了业,这打铁铺也不例外,里间星点灯火也无,看起来像是已经人去楼空了。

  可吕川知道这表象肯定不可信,因为他用目光在铺子的门脸上细细逡巡过后,在匾上右下角的印章里找到了一个浅之又浅的扇形烙印,这标记要是不带着目的去看,十成十的路人都注意不到。

  吕川抬起下巴朝门的方向挑了挑,示意他继续带路。

  被他抓包的是个男青年,年纪不大,面色红镗镗的,看起来确实像个打铁的。

  吕川当时一出手,就感觉到这人没什么功夫,作风也不像是权贵们养的死士,被他一吓就乱了阵脚,属下如此容易击溃,那个传说中的堂使应该也不至于会特别难以对付。

  可谨慎起见,吕川还是打起了全副心神。

  一盏茶后,吕川发现这铺子确实内有乾坤,它的乾坤就是打铁铺只是一个幌子,快哉门真正的堂口却在别处。

  红脸青年带着他,从一口伪装成烧火灶的锅炉口钻进暗道,歪七扭八地绕过几个黑黢黢的路拐,然后经由一口荒废的枯井道回到地面,来到了一个放满竹篮、竹筐的大院子里。

  这院子看着灰扑扑的,实际上却有好几进,吕川尾随青年过了一道月门,墙内的情形摇身一变,二进院里不仅有人值守,堂壁上龙腾虎踞,还挂着一幅劲Cao写作的“千里快哉风”横匾。

  吕川顶着值守已然戒备起来的眼神,心想自己总算找到了地方。

  “你是何人?”值守中的一个猛然拔出了腰间的挂弩,边疾步冲下台阶,便用弩尖指着吕川喝道,“站在原地不许动!回话!”

  他话音落处,吕川就听耳膜间脚步声云集,很快就有人形从屋里冲了出来。

  吕川从来不敢轻敌,立刻抓住了自己身旁正踮起脚尖,准备悄悄打横开溜的青年的肩膀,准备拿他来当人墙。

  值守却在他一动之间扣动了扳机,那一箭可谓是风雷突变,快得让吕川这种身手都躲避不及,转瞬之间他也顾不上什么人质不人质,借着大力推搡红脸青年的反弹力猛地朝旁边倒去。

  下一瞬,劲弩携带着撕裂般的气流从他右边的大臂侧面挫过,一蓬血花飙入风中。

  吕川后翻着跳离了原来的落脚处,窝藏到了院子正当中的大水缸后面,他站稳后立刻朝伤处去了一眼,见血淋漓地在往下淌,色泽却是红的,便暗自舒了口气,将这道箭口抛诸到脑后,眼神跟着就凉了下去,浑身迸发出杀气来。

  他本来想的是对方只是民间组织,刻意留了手,没想要伤谁,可谁料得到这里的人上来就是杀招,委实不像是讲道理的人,那他还跟这个鬼门客气个屁!

  这时,之前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停了下来,吕川游鱼沾勾一样在水缸后面探了下头,借这一眼去看形势。

  只见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十几个人,呈一字型在台阶下面排开,有的手里举着砍刀,有的提着墨斗,花样百出到威慑力还没有滑稽多。

  吕川惨不忍睹地眯了下眼,一边觉得这些人简直是瞎胡闹,一边猫在缸后头宽衣解带。

  刚刚发s_h_è 袖箭的人看不到他在干什么,只是端着弩小步往前挪,边喝道:“你是谁?为什么私自闯进这里?”

  吕川就是要跟他说话,也要先干掉这些可能会危及到他x_ing命的袖弩,他脱下了外衫,专注地辨听了一会儿脚步声的位置,接着将外衫朝左边一抛,整个人贴着缸壁旋到右边,目如鹰隼地接连瞄准了四只手腕,然后力量从大臂涌动到指尖,扔出了四枚暗器。

  昔日首辅门下影子里的佼佼者,在暗器上的修为虽说不上例无虚发,可对付这群应变能力只如常人的快哉门众人却绰绰有余。

  吕川甚至都不用回头去看战果,就知道自己没有失手,因为空气里除了痛呼和惊诧,还伴着四道东西落地的响动。

  吕川一击得手后,片刻反应的时间也没给对方,合身从右方蹿了出去,单手抓着刀斜抵在身前做防护,另一只手指缝里扣满了暗器,预备一遇变故先扔了再说。

  他的走位很快,上一眼时还在青砖地上,下一眼就到了鹅暖石上,快哉门的人看的眼里都是虚影,慢慢都被他的速度给震住了。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8/58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