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魏传说 by 那一抹芬芳【完结】(4)

2019-04-21  作者|标签:


  罗岩想不明白,这人根本和知情识趣沾不上边,为什么自己却像上瘾了一样,年岁越久就渴盼越深?
  听着秦风用清冷的声音禀述着三年来在南夷的所作所为。几次大战,险象环生,恶劣环境中,竭力生存。他用尽智谋,拼着受了无数的苦楚,终于把南夷平定。
  秦风的叙述很简单,只在讲述事实,没有任何修辞,平淡已极,只是,那些险境,罗岩却能体会。
  最后,他提到了和苗疆公主的婚事。
  罗岩脸色越发沉了下去:“秦风,你喜欢那什么公主?”
  秦风认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上喜欢,只是不讨厌。”
  “不讨厌,就可以娶?”罗岩怒气更盛。
  秦风抬起脸,说:“婚姻而已,喜欢不喜欢要紧吗?”
  罗岩道:“若是你和那什么公主成了亲,然后才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别人,那你怎么办?”
  说到这,罗岩苦涩一笑,他自己就是这样,和宋钰香成了亲,甚至孩子都怀上了,才明白自己喜欢的是别人。
  秦风清冷的声音说道:“不会有这样的人。”
  “你这么确定?”
  秦风点了点头。他确实发现自己对任何人不感兴趣,不管对方是怎样的天仙绝色,他都无动于衷。
  罗岩沉默了半晌,说:“你下去吧,此事容朕再想想。”
  秦风狐疑,这事还有什么好想,他都肯牺牲自己,娶了那什么公主了,为的就是他的江山稳固,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秦风跪安,然后走出养心殿。
  殿外,宋一乾站在那里候着他。
  自小的交情,冰冷的秦风停下了脚步。
  宋一乾看了他一眼,说:“跟我来。”
  潍城酒楼,算的上是个老地方了。
  秦风恍惚想起四年前,太子大醉,自己背他回宫的事。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记忆如此清晰,甚至连当时太子脸上的神色都还历历在目。
  秦风的恍惚,令宋一乾不觉皱了下眉。
  两人落座,点了些酒菜,然后相对无言。
  酒菜上来,借着倒酒的机会,宋一乾开了口:“秦风,这三年,你还好么?”
  秦风没出声,只点头。
  宋一乾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们都知道,南夷那边有多凶险,当初,先帝派你过去,一点先兆都没,否则……”
  若早知道,秦宇肯定会上奏折婉拒。当年的秦风才十六岁,如此年纪,放在那样凶险的地方,有死无生啊!
  虽然才四年,可这四年,秦风是怎么过来的 ,不是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但是,肯定是不可想象的辛苦。
  宋一乾喝了口酒,说:“你知道当初为什么先帝那么突然就将你派往南夷了么?”
  秦风依然没开口,只摇了摇头。
  宋一乾说:“因为太子。”当时的太子就是现在的国君。
  秦风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
  宋一乾却莫名其妙转了话题,说:“秦风,我们自小一起跟着我父亲也算读了不少书了,海外汉朝有个汉哀帝,你还有印象么?”
  秦风点了点头,清冷的脸闪过一丝不屑。
  宋一乾心头一动,秦风这一闪而逝的表情给了他一个信号,或许……
  于是他接着说:“断袖的典故,秦风知道么?”
  这下,秦风脸上的厌恶藏不住了,他冷冷开口:“你提起汉哀帝,不就是想说他喜欢男人这档子事么?何必又矫情来问我知不知道。”
  宋一乾被他呛得差点怒气喷发,却还是被他隐忍了下去。这秦风是什么人,他太知道了,虽然两人同为罗岩的伴读,其实,在秦风的心里,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交情。
  宋一乾忍下怒火,说:“你自己想想,先帝莫名其妙在太子新婚之夜将你派往南夷,而陛下,自那之后,性情日渐乖戾,凡事一和你相关,就失态。你驻守南夷以来,陛下再无所出,至今,不过一个子嗣。”
  秦风冷冷说:“这些和我有什么相关。”
  宋一乾大声道:“怎么和你不相关?你以为这次陛下为什么招你回京,还不是你上奏折说要迎娶苗疆公主?”
  秦风静静说:“我也是为陛下江山计。”
  宋一乾气急:“他才不要你为他江山计就去娶什么公主!他喜欢你!就像汉哀帝喜欢董贤!”
  ……
  死一样的沉寂。
  宋一乾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就这么说出口了?
  秦风冷冷看着宋一乾,神色间似乎也已经被吓到,冰冷的脸有些呆滞。
  宋一乾是有私心的,他的私心就在自己的妹妹,皇后宋钰香身上。他可以算是最早发现罗岩对秦风动了别样心思的一个人,这回这么莽撞,其实不过是想,如果秦风知道了罗岩的心思,难保他从此不会对罗岩有多远避多远,时日一久,或许,罗岩就绝了这份心思。毕竟,这世上,还没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被同□慕这样有乖伦常的事。
  良久,秦风有了动作,他端起一口未沾的酒,倒进嘴里,然后说:“你去回禀陛下,苗疆公主已经随我入京了,不管他是同意不同意,这人,我是娶定了!”
  “秦风……”
  隐隐的,宋一乾开始担心了。
  这人的性子他太了解,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脾气,一旦被激发,足以带来灭顶之灾。
  秦风站起身,不再对他说一个字。宋一乾,从此,跟他再无关涉!
  秦风是聪明绝顶的人,宋一乾的那点小小私心,他如何看不出来?他一直在心里冷笑,只是不屑戳穿罢了。
  三日后,秦风托人将喜帖送进宫。
  养心殿里,国君因为一件小事狠狠惩戒内侍,地上一片狼藉,国君怒气冲冲。
  “传秦风来见朕!”
  内侍送上酒,又被下了新任务,不敢怠慢,一溜往秦府跑去。
  秦风本不想去,可架不住不知内情的家人再三劝说,又想着,就算去了,罗岩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于是便进宫了。


☆、007

  养心殿里,国君已经半醉。地上一地狼藉已被收拾过,案上摊着几份奏折,最醒目的,是放在最上面的那张喜帖!喜帖边上,是一坛开了封的陈年佳酿。
  一室酒香。
  秦风进来,入目就是这么副景象。和罗岩相处多年,除了有数的几次,他很少看见罗岩失态。
  殿内内侍早已被阴晴不定的国君折磨得快要精神失常,这时,见秦风进来,一个个非常识趣的退下。
  很快,殿内就剩了二人。
  秦风皱了下眉,上前轻轻掰下罗岩手中的酒杯:“别喝了。”
  罗岩睁着一双朦胧的醉眼:“秦风,是你么?”
  秦风心头一阵烦躁,自宋一乾对他言明后,他就实在不想和眼前这人再有接触,本想亲事成就之后,就带着苗疆公主回南夷去,若有可能,往后也不回这潍城了。
  可见着这人的憔悴、颓废,心里又很不快,有些气他糟蹋自己,又觉得他是活该,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就这么被眼前这人觊觎了这么些年。就算是君臣,就算这人有心思做汉哀帝,可他秦风不是董贤,他的自尊、他的骄傲怎能容许得了自己成为这人的男宠?
  罗岩站起身,跌跌撞撞来到书案边,抓起酒坛就猛灌。
  秦风更觉厌烦,冲上前粗鲁地夺下酒坛,平生第一次失去了耐性,冲他的国君喊道:“你有完没完?”
  罗岩此刻酒意上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秦风慌了手脚:“陛下……”这人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了。
  罗岩脚软,顺势坐到地上,满脸的泪痕,脑袋微垂,青丝早已散乱。
  “秦风!秦风!……”喊声中,无奈中透着咬牙切齿。
  秦风没奈何,蹲□:“你究竟想怎样?”自己果然是个大蠢蛋,跟个醉鬼,能说什么理?
  罗岩突然扑过来,紧紧箍住秦风脖子,酒气四溢的嘴,凑过来就往秦风嘴上亲。
  秦风一时被惊呆,忘了回避,居然就被他吻个正着,随后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罗岩,嫌恶的抬起手背使劲擦着嘴巴。
  不想,双唇接触刹那柔软的触感,加上酒精的作用,激发了罗岩强烈的YU念,他把理智抛到九霄云外,现在的罗岩,除了遵从自己本能的YU望外,根本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个和他一样的男人!
  罗岩舔了下嘴唇,还可恶的砸吧了下。秦风是一阵恶寒加恶心。
  罗岩双目依旧迷离着,朦胧的目光扫过秦风的脸,恍惚想起,此人要娶什么公主了!想起自己苦苦压抑了这么些年,越压抑就越渴盼,这种非人的折磨,搅得自己日日不得安生,可眼前这人,居然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罗岩的怒气再一次喷发,他突然欺身上前,双指一并,制住了秦风穴道。
  秦风惊骇已极,冰冷的脸上露出惶恐:“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罗岩慢慢站起身,这下腿也不软了,浑身的力气好像也回来了,俯□轻轻抱起秦风,慢慢往龙榻移去。
  秦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运功冲开穴道。
  罗岩慢慢将他放在榻上,而后,取过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秦风认得那药,眼睛更是睁得眼珠都要滚出来了!
  罗岩手拿药丸,被酒精刺激得通红的脸上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风。
  秦风紧紧闭上嘴巴。
  罗岩怎会让他如愿?右手一使劲,直接下了秦风下颌,而后,左手食指轻轻一弹,药丸进入秦风口腔。
  秦风想用舌头抵出来。罗岩已经俯身低头,吻上秦风合不上的嘴,舌尖窜入,轻轻一推,将药丸顶入了秦风喉咙。
  喉咙处的异物感,令秦风不觉吞咽了一下,于是,药丸下肚了。
  此时,罗岩反而不急了,他起身退开几步,双目炯炯看着秦风。
  秦风想死的心都有了,无奈穴道被制,下颌又被卸,想骂都骂不出口,眼睁睁感觉一股臊热从下腹窜起。
  很快,难耐的热度令秦风不由自主**出声。秦风神志还有几分清醒,这一丝抑制不住的**窜进自己耳朵,更令他羞愤难当。
  罗岩给他吃的是药性最烈的药!
  此时的秦风也明白了,什么醉了,根本就是骗人的,就是为了骗他放松警惕,好制住他,不然凭他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警惕性,罗岩怎么可能制的住他?
  罗岩是有预谋的!
  想到这里,秦风看向罗岩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浓的恨意!
  这恨意激得罗岩浑身颤了一下,可终究还是被得到这人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盏茶时间过去,秦风清明的眼神渐渐意乱情迷起来,冰山脸上,透出粉嫩之色,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罗岩知道药效已经完全发挥了。
  于是,罗岩很快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抬腿爬上龙榻,身躯附上秦风。
  低下头,狠狠咬上榻上人的双唇,咬着后,上下齿磨了一下,直到一股咸腥的味道盈满口腔。
  罗岩微抬头,榻上的人,已经失了神志,双唇因为被自己咬破,沾染了血液,映着粉嫩的肌肤,娇艳似桃花。
  罗岩再也顾不了什么,此时,他的脑中只有这个人,这个让他痛苦了六年的人。
  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想把对方永远绑在自己身边,不管他,愿是不愿!
  大掌狠狠揉搓着榻上人一身说不上细腻的肌肤,使本就滚烫的身子,温度高得更加吓人,似有若无的阵阵压抑的细碎的**飘进耳中。罗岩再难压抑,他压□子,一声凄惨的“啊——”后,养心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龙榻上,剧烈的疼痛让秦风迷失的神志回来了,可是,屈辱的感觉比身体的疼痛更甚。苦于下颌被卸,出不了声,秦风圆睁着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面喷射出极致的仇恨和深浓的厌恶,自然还有无尽的屈辱和数不清的痛苦!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罗岩!
  罗岩读懂了他的眼神,浑身剧烈颤抖,却还是不肯停下侵犯的动作。
  养心殿外,宋钰香听着里面的动静,身子缓缓在门口滑倒,泪水无声流下。
  内侍想扶起皇后,宋钰香却自己站起了身,惨白着张脸,冷声说道:“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本宫就拔了他舌头!”
  这一晚,皇后急召内阁行走宋一乾觐见。
  秦家乱了方寸,自那晚秦风被国君召进宫后,就再没回府。眼看婚期将近,新郎却不见人影,不只秦府大乱,连苗疆公主亦加入了寻夫行列。
  而此时的秦风,自那一晚起,就和养心殿的龙榻未曾分开过。罗岩怕他跑了,每隔两个时辰就封一次他的穴道。每到夜晚,秦风就要承受那难堪的屈辱。他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去,可他的身体太好,而事后罗岩对他身体的照顾又太周到,他也没机会自裁,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死掉。
  死不了,就只能承受屈辱。
  而罗岩,他食髓知味,除了秦风,他对什么都没兴趣了。除了不给自由,他对秦风可以说做到了极致的温柔,可秦风不领情。那厌恶、痛恨的目光,狠狠撕扯着罗岩的心,可他自拔不了。
  于是,为了不看到那样的目光,他将自己掩藏在**里,对秦风的身子毫不顾忌的狠狠索取……
  这样的日子,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
  秦风,渐渐绝望了。
  他在想,若是有天他自由了,第一件事绝对不是杀罗岩,而是自杀!
  他想死!想极了!
  时光不觉溜走,这样的境况其实两人都不记得这荒唐持续了多久。
  这一晚,罗岩没像往常那么早回来。
  秦风挺尸在龙榻上,几日工夫,已经憔悴不堪,哪还有少年将军风华正茂的样子。
  宋钰香慢慢走了进来。
  秦风冰冷的视线落在宋钰香脸上,薄被下的身子,未着寸缕,他没觉得不自在。眼光里,只有漠视,什么都没有。
  宋钰香的眼神带着同情也带着厌恶和憎恨。她知道这男人的身不由己,可忍不住就是嫉妒,她也知道这男人的不甘,可她就是厌恶。
  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本宫来是放你离开的。”
  说完,宋钰香解开了秦风穴道。秦风抬手合上下颌,依旧冷冷地看着她。
  宋钰香神色里带着一丝不屑:“说实话,对于你,本宫很不齿!”
  秦风冷冷吐出一句:“我比你更不齿,但我更不齿那个男人!”
  宋钰香秀眉一缩:“你走吧,别让本宫再看到你!”
  秦风忽然一笑,而后,冰冷地说道:“告诉罗岩,这笔帐,我会讨回来!”
  宋钰香冷声道:“本宫放你走,不是放你回来找他报复的,你最好记住这点!”
  秦风冷哼一声:“愚蠢的女人,我会让你和罗岩都后悔的!”
  说完,秦风身形一展,裹着薄被,消失在养心殿。
  半个时辰后,国君回养心殿,不见了秦风,大发雷霆之怒。
  百年来,濯国首次国君下旨将近侍发付宗人府,皇后禁足半年,内阁行走宋一乾亦被消除位分,贬为吏部笔帖式。
  此时,一直在酝酿中的体制改革,亦被此事拖延了。宋岳和从小儿子口中知道内情后,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前后卧床不过月余,便去世了。
  宋家一直忠心耿耿,罗岩不是不知道,和宋岳和的感情更是情同父子,宋岳和这一去,倒是勾起了罗岩往日的那些情分,于是下旨免了皇后的禁足,宋一乾亦官复原职,而宋岳和内阁首席的职务则由其长子,稳重谨慎的宋无极接续。
  于是,濯国朝政因宋岳和之死,好像又回复到了往昔境况。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没什么有颜色的内容啊,为什么上来就被锁呢?挠头……


☆、008

  又三年,罗岩再没有接到秦风任何奏折,只从南夷官员上呈的奏章里知道秦风在南夷培植了很大的势力,他把南夷各路洞主全揽到了麾下,与南疆公主成了婚。
  南夷呈上的奏章,再三提醒国君,统制秦风怀有异心,可国君置之不理。
  一时间,濯国上下传言纷纷,南夷统制,秦风要反!
  而秦府,自秦宇死后,除了一个秦风,再无能者统帅全族,昔日的望族,在秦宇死去后,很快分崩离析。众臣明白,这样的秦府已经对秦风起不了任何挟制作用。
  如此局势下,国君不但不想法抑制秦风的势力,反下旨封秦风为靖国大将军,爵位等同公爵。
  于是,朝野议论纷纷。而南夷那边,秦风无动于衷。
  “将军。”南疆公主轻轻喊道。
  窗前的身影转过身,冰冷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南疆公主心里一痛,成婚三年,她从来就未能走进他的内心,原本以为这人是外冷内热,三年下来,她确实体会到他无情无绪的外表下,隐藏的那股暗涌,可是,这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关系。她知道他的打算,也知道他娶自己的目的——原先是为了濯国,如今是为了报复濯国的那个男人!
  三年前,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失踪的两个月里,她把人生地不熟的潍城寻了个遍,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直到两个月后,这人现身秦府,连夜带了她,返回南夷,并很快娶了她。
  南疆公主一边自怜,一边又可怜他。冰冷的外表其实并不能掩盖他内心的脆弱,她甚至发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午夜梦回,枕边人咬牙切齿喊罗岩,喊声听着是恨之入骨,可透露的更多却是一种幽怨和痛苦……
  都说女人敏感,都说陷入爱河的女人更敏感,南疆公主也不例外,可现实是,她在他面前连那人的名字都不敢提!
  窗前的身影孤独又寂寞,冰冷的脸拒人千里,亦将自己牢牢锁在孤寂中!
  南疆公主走近他身边,不管他满脸的冰霜,把头靠在他胸膛上。
  “将军,明日就要出发了,万事小心,我在这,等你回来。”语调温柔至极。
  秦风却轻轻推开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好。”
  南疆公主明眸里,泪光闪了闪,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厌恶,不禁心头苦笑。
  秦风却径自走出了房间。
  终于,南夷战火又起,而这一次,掀起战火的是靖国大将军秦风!
  群臣上表,请国君发兵南夷,可国君依旧不为所动,很快,半壁江山沦陷。
  养心殿,寂寞人独饮苦酒。
  罗岩已经酩酊大醉。皇后宋钰香坐在他身边,亦痛苦难以自已。她以为,放走了秦风,罗岩应该会看清事实,可他,日日想念的还是那个男人!
  如今,战火四起,宋钰香又添痛苦,想起当初放秦风离开时,对方说的要让自己和罗岩都后悔。她不知道罗岩后悔没,可她已经后悔了!她后悔,当初就应该杀了秦风,不该放他离开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被罗岩如此羞辱,即便这羞辱是以爱的名义,如何能叫他不报复,不仇恨?
  “陛下!”面对夜夜买醉的罗岩,宋钰香的心早已碎成片片,可身为皇后的职责,却不能令她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而对濯国的危机视而不见。
  罗岩迷糊着抬起头:“秦风!秦风!……”
  宋钰香又气又恨:“陛下,秦风反了!”
  “哈哈……”罗岩惨笑,“秦风反了?……也罢……这濯国,他要……便拿去了吧……”
  “陛下!”
  罗岩身子咚一声摔倒,而后呼呼大睡了去。
  因为罗岩的不抵抗,秦风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攻陷了濯国大半江山,期间,虽然遭遇几个死忠之士,终究后援不继,很快折在秦风手中。
  许是濯国上下终于对国君失去了信心,秦风的南夷联军围住潍城时,潍城军民自发组成守城卫队,跟南夷联军展开了艰苦的防御战!
  养心殿里,即便是深宫内院,依然遮挡不了南夷联军攻城时的轰鸣声。这种状况持续了将近半月,潍城近乎十室九空,昔日繁华的都城,早已血流成河。
  这日,罗岩换上大礼服,不带任何一个内侍,一人走上了潍城城楼。
  月色皎洁,不识人间罪孽,清冷的清辉洒遍潍城,试图洗去战争过后的满目疮痍。
  城楼下,一身白袍的身影骑在白马上,头部微扬,仇恨的视线紧盯城楼上的人。
  罗岩悠悠一声长叹:“上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秦风身子跃离马背,飘飘然向城楼而来。守城卫士见状,紧握弓弩,瞄准……
  “住手!让他上来!”罗岩一声轻叱,卫士进退两难,犹豫间,眼睁睁看着秦风落身国君身边。
  罗岩怔愣地看着秦风,这张脸,他朝思暮想,说白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毁灭性的炙热爱意究竟起于何因?始于何时?
  可是,他就是喜欢了,就是爱了……就是忍不住心里的**,毁了!
  这三年的折磨比起以前的日子还折磨人,以前,他只是一种得不到的痛苦,而现在,除了这痛苦外,还增加了内疚,不忍,不舍……诸般。
  见到他,罗岩反而平静了:“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以你的性格,如何能忍得下那样的伤害!”
  “伤害?”秦风冷笑一声,“那是伤害两个字足以形容的?”
  罗岩苦笑了笑,说:“什么都好,随你怎么说吧。不管如何,今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秦风冷冷一笑。
  罗岩转过身:“随我来!”
  虽然有些狼狈,可罗岩一身君主气势还在,秦风不由自主就跟了上去。他不明白,自己不是一直想着要手刃这人的么?为什么现下他就在自己面前了,自己不马上一刀杀了他,却还听他讲什么废话?
  秦风不解了。
  罗岩带着秦风回到了养心殿,辉煌的殿宇,看不出当日一丝的难堪,秦风的脸却在踏进这里时,苍白毫无血色起来。
  罗岩下意识瞄了下龙榻,这动作,落在秦风眼中,恨意更深了。
  罗岩在龙椅上坐下,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不可自已,秦风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你觉得我是疯子?”罗岩笑着问。
  秦风转开目光。
  罗岩说:“对!我就是个疯子!放着好好的一国君主不做,非要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我的濯国富庶繁华,臣子贤良,皇后贤惠,继任者聪慧,我即便是个无能庸人,尽我一生,濯国也不会有何不妥!可我,偏非要学汉哀帝,不爱红妆爱须眉!又学得不像,汉哀帝爱董贤好歹还获得回报,而我获得什么?只有无尽的憎恨!”
  秦风眼中的厌恶更甚。
  罗岩说:“秦风,你知道么?如果我能选择,我就是这辈子不爱人,我也不想爱你。可老天他就是这么作弄我,我还非谁都不爱,非爱了你一个……”
  秦风无动于衷。
  罗岩说:“我挣扎过,可没用,就是对谁都没兴趣,就只想着你一个!我恨过老天,为什么把我和你都生成男儿身?为什么要让我陷入这样不伦的难堪境地?”
  秦风冰冷的视线下意识投向窗外天边。
  罗岩继续说:“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起那种心思的。秦风,或许,当年养心殿外那一撞,就注定了我和你今世这般纠缠不清的孽缘!我也想有平静的人生,可我没办法。”
  “当年,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不想娶妻,直到大婚还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心里烦闷得很。等我明白过来,已经万劫不复了。秦风,你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我想拔除也拔不了了!不明白的时候,我尚可以寄情女色,暂忘你一二,可一旦明白了,我对女色再提不起兴趣,我的心里,除了一个你,再容不下别的!不管男女!”
  秦风目光转到罗岩脸上,后者闭了眼,两行清泪无声流淌。
  罗岩说:“三年前的事,我很抱歉,可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伤害到你,我比你痛苦一万倍!秦风!那两个月,我今生难忘!可也痛苦难当!我想过,干脆毁了你,磨了你的棱角,折了你的翅膀,灭了你的希望,或许,你会甘心成为我的禁脔!可是,我舍不得,秦风,我真舍不得!你的眼光虽然杀不了我,可是却使我的心每天承受死去活来的煎熬!我知道香儿要放了你,我却不想阻止了,我知道你会报复,自小我们一起长大,你的个性我岂会不了解?秦风,这一世孽缘,最后,没有毁掉你,却毁了我!……”
  秦风动容了,他艰难开口:“你……”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随着罗岩的诉说,心里的痛恨和厌恶慢慢消散,一股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酸感觉慢慢取代,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可不知道为什么……
  罗岩说:“这三年,我就是个行尸走肉,我活着,不过是为了等这一刻。秦风,我罪孽深重,自然没有脸面讨取你的原谅,这一世,我能补偿你的,也就是遂了你的愿。你要娶苗疆公主,我让你娶,不去搞破坏;你要江山,我给你,我不反抗;你要我的命……”说到这里,罗岩笑了一下。
  秦风心里却狠狠一提。
  罗岩转身从罗帐上取下天子剑,拔出,接着未完的话:“我也给你!”
  话落,天子剑在颈间划过,霎时,鲜血飞溅。
  “不……”
  “不……”
  两声,一声是秦风发出的,他窜上前,接住缓缓倒下的身影,眼泪滚滚而下:“罗岩……”
  另一声是宋钰香发出的,她一直在门口听着,她字字听得清楚,却难忍悲戚。
  罗岩,你的爱,为什么不是给我?
  伤心难挡间,殿内飞溅的血红,映入眼帘。
  宋钰香跌跌撞撞跑进,狠命一把推开秦风:“你滚开!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一声比一声颤得厉害!
  秦风岂是任人摆布之人,再加上此时痛彻心扉,哪里还顾忌宋钰香的身份,反手一掌,把宋钰香拍飞,不顾罗岩浑身的血迹,将他拥进自己怀里。
  眼泪是止不住的,心里的悔恨差点吞噬了自己,秦风哭喊着:“罗岩!你别死!罗岩!罗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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