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天看他不顺眼,大清早就派人过来扰他清梦。被刺耳门铃吵醒的时候,李跃然恨不能撕了门口的人,揉眼看了看时间,十点!才刚刚十点!这是哪个混蛋啊这么缺德!李跃然蒙紧了被子堵住耳朵,埋首枕头下依旧阻止不了魔音穿耳。正要变身哥斯拉,门铃却又不响了,恢复了清净的李跃然恨得牙痒,却终究抵不住周公的召唤,气哼哼地又睡着了……
门外,瑞查德在按了三分钟门铃不见李跃然反应,打他电话关机的情况下,觉得还是得靠自己,这会儿正拿着备用钥匙开门呢。
那次不太愉快的谈话后,瑞查德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因为一位长辈的离世不得不赶去C国参加葬礼。要说虽然越古老的家族,各种繁文缛节越多,为期半月的丧礼并不奇怪,但需要他全程出席的还没出现。之所以会逗留这么久,是正好赶上老人的子孙争遗产,其精彩程度比电视剧正点了不知道多少。
虽然东西方文化有差异,但事物的本质规律是不变的,这话太正确了!证据就是那群真洋鬼子居然也能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使得出神入化。
当然,他虽然也有些人类的通病,比如爱看热闹,但还不至于为了别人家的热闹忘了自己家的宝贝儿。可谁让老头走前非要把小孙女交给他,希望他护好她呢?他也是没有办法,虽说两家关系早出了五服,但因为就那么几个亲戚可以走动,也算得上亲近。再说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瑞查德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个小公主虽然受宠,但在继位顺序上却很靠后——谁让她爷爷好色,给她生了一堆一堆的伯伯叔叔姑姑的呢——留着也碍不到谁,算不得插手人家家务。其实就算是,他也不怕,他只是嫌麻烦而已。
等C国那边定了下来,瑞查德就来了N市,本是想当天就过来找珠儿的,却又担心珠儿还在气头上,过来反而惹他不快。这时候,他想起了李欣然,虽然看她和珠儿过于亲近有些不爽,但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一点儿没客气。
李欣然因为和弟弟亲密接触的机会渐少,对始作俑者瑞查德也很不爽,但事关自己弟弟,该帮忙的时候她一点儿没推辞。
听了瑞查德对两人争执的简略概括,时隔一个多月,李欣然终于知道了这对小夫夫吵架,额,或许应该说跃跃单方面生气的原因。在不排除瑞查德用了春秋笔法的情况下,李欣然很自然地下了又是自家弟弟闹变扭的结论。
于是,在小心地试探了几回后,李欣然很遗憾地表示,她家弟弟现在一点儿没软化的迹象,等着吧。
但随着李跃然这几日食欲渐退,生活愈发不规律,李欣然也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便和瑞查德商量,趁放假要回家李跃然心情应该不错的时候过来试试,于是便有了今日一行。但悲剧的是,李欣然忘了告诉他,她家弟弟最近的起床时间又推迟了,已经从十点变成十二点了……
屋子里很安静,很整洁,只是实在太小,客厅还不及家中的浴室大,想着自家宝贝儿这段日子为了和自己闹变扭居然住在这样逼仄阴暗(?)的地方,瑞查德心里一阵揪痛,而这份疼惜愧疚在看到沉睡中的李跃然时达到了顶峰。触摸着手下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微凉肌肤,瑞查德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个孩子,不会照顾自己还不愿被管教念叨的孩子罢了……
“阿德?”李跃然梦中觉得被熟悉的安心感包围,不由蹭了过去,嘟囔了一声。
“是我,珠儿,我在。”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他的梦中,瑞查德很是欢喜,看着他下意识地亲近,只觉得心软成了太空棉。
“混蛋……”估计梦到的是两人吵架的事儿,还不待瑞查德高兴完,李跃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瑞查德嘴角笑容僵了一下,低头见李跃然正扁着嘴,怎么看怎么委屈的样子,又不由得失笑,这孩子,记仇着呢,梦里都不忘记。
李跃然终于在十二点半醒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对面懒骨头上的瑞查德,只觉得自己还在做梦,拧了自己一下却疼得嘴角抽了一抽,再看向一脸心疼走过来的瑞查德就没了好脸色。
“醒了?饿不饿?”瑞查德上前扶他起身,动作很是殷勤,“厨房里正闷着米粥,欣然说你这几天胃口不好,等会儿回家让紫苏给看看。”
李跃然本来恢复得差不多的心情在看到他后又变得极度抑郁,他并不想吵架,便只能忍住心中烦躁默默不语。
他可没忘记瑞查德是如何毫不留情地指出两人依附关系的,他是个要面子的,其实就是再不要面子的男人也接受不了人家明说:哎,你得意什么,你就是我包养的小白脸的吧?当然,瑞查德肯定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在李跃然看来,他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瑞查德在李跃然心里那就是世上最坏的那个坏人,他不介意用最阴暗的思想猜测他……
其实,这也是一种撒娇吧,因为认同了对方,在乎对方,信任对方,所以无心之举会让你受伤,一样的力度造成的伤害效果也是外人的十倍百倍,因为在他的面前你并不设防。
之前生活虽然无聊但也被安排得满满的,让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当然他也拒绝去思考,他又一次地躲进了自己的龟壳。我到底有什么?我能够做什么?没有了瑞查德,我是什么……可是因为瑞查德的出现,种种让他丧气的胡思乱想,让他惶恐的自我否定又纷纷冒出了头。
“珠儿,还在生气?”瑞查德看他闷闷不乐地起床洗漱,再一次开口逗他说话。
李跃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
“珠儿,我们觉得我们必须好好谈谈。”瑞查德见他似乎打定主意无视他,心里有些后悔也有些焦急。
“我不想和你谈。”李跃然“砰”地关上浴室门。
“我们之间并没有太深的矛盾,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互相理解吗?”待里面的水声停止,瑞查德继续开口。看着磨砂玻璃门上若隐若现的人影,听着悉悉索索的声音,瑞查德觉得空调温度似乎打得有些高。
“相互理解?不是我单方面理解你?”李跃然拿着毛巾从里面出来,冷哼道。
“当然不是。”瑞查德想要帮他擦头发,自然被李跃然给躲开了。一再地拒绝让他有些不快,但是为了避免争吵,瑞查德选择了忍耐。
“比如我想要的足够的自由?”李跃然闻言挑眉。
“当然也不是我单方面地理解你,宝贝儿,我说过是互相,双方的那种。”瑞查德坐直了身体,无奈地看向将头擦当稻草擦的李跃然。
“你觉得我的要求是在无理取闹?!”李跃然一听这话,炸毛了,顿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纠结的问题。话说他真的有低人一头的觉悟吗?
“我并没有干涉你来上学,也没有干涉你和同学交往。”瑞查德的意思是,他已经退让了,“今天也没有拉你起来吃午饭。”
“对,然后再悄悄变更标准,就像这两年一样!”李跃然冷笑,“这叫什么?张弛有度?以退为进?”
“你觉得你没有人管行吗?。”瑞查德揉了揉太阳穴,他对李跃然追求的东西表示不解,“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才多久就弄成这副模样?”
“你难道不烦吗?”李跃然眼看他一点儿没否认,终于暴躁了,“你明明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明明应该很忙,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管我吃饭睡觉穿衣交友!你不烦吗?不烦吗!可是我烦了!我受够了每天重复的被精确到分的作息,受够了感个冒那群女官就一副天塌地陷的夸张表现,受够了连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你都要亲自过问,受够了身边的人必须经过你的甄别调查才允许被接近……”
“那都是为了你好,我说过的。”瑞查德皱紧了眉头,笑容渐淡。
“对,为了我好,因为我是个见不得光的鲛人嘛!”看到瑞查德露出在他面前难得出现的严肃表情,李跃然渐渐恢复了冷静,但那日的冷言又从脑中蹦出,心中难过,竟说出自弃之言。
“我没有这个意思。”瑞查德看着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小猫忽然安静了下来,耷拉着耳朵,不由叹息,上前顺毛,“鲛族是高贵的种族,是神的宠儿,你作为鲛族祭祀,更是尊贵不凡,怎么会见不得光?”
李跃然听了,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尽管他一点儿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奇异之处,尊贵之处。这个时候,他忽然从未有过地渴望能尽快寻到自己的族人,即便以鲛族和人族的累世仇怨,不太可能接受他的父母和姐姐。
祭祀庇佑鲛族,鲛族又何尝不是祭祀的坚强后盾,如今光杆司令的李跃然身边没有可靠的力量,也难怪他没有安全感。
瑞查德顺了会儿毛,无视他的愤怒和抗拒还是逼着他吃了中饭。一点差三分的时候,两个买东西买得忘了时间的女孩终于到了李跃然门前。
李跃然心里结子没打开,疙疙瘩瘩的做不到就这么和瑞查德和好,索性就坚持要和两姑娘回“娘”家。瑞查德想着李跃然这会儿正闹着要自由,今天好容易才缓和了一些,不能功亏一篑,便没再坚持。
“你就作吧,仗着瑞查德宠你,尽管作。”没有体会过也想象不出那种毫无自我空间的窒息感,李欣然看到的只有李跃然的“莫名其妙”耍小性和瑞查德的一再地无限度包容。
“你是哪国的啊你!”李跃然没想到这次姐姐居然站在瑞查德那边,不由气闷,还有一种醍醐灌顶后的羞愧和惴惴。
李欣然虽然偏听一方,但到底旁观者清,一句无心之言,让李跃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思,许多之前的小情绪也就解释得通了。
他抱怨瑞查德的态度,抱怨他的行为,抱怨他的思想,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不爱我!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因为自己不爱,因为不想相欠,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不在乎对方爱不爱,可事实上呢?他惬意地享受着对方的感情和付出,还要计较对方付出感情的方式。一个不满意,就是一句你根本就不爱我,然后掉头就跑,离家出走,等着人家来追,不追过来还要生气发火记仇,这和三流狗血剧里的矫情女主有什么不同?
被自己的想法深深打击到了的李跃然为此整整一个礼拜都处在浑浑噩噩之中,直到回学校也没能恢复,自然也就忘了要去见紫苏的事情。
第85章
李跃然刚到学校没多久,许多就过来找他,说今晚T市老乡聚会,他是来通知他的。李跃然这才知道他和许多居然是同乡,只是许多是T市市区的,而李跃然在Q县。
他正考虑着,李欣然也跑来凑热闹。原来,李欣然看他这么多天老是纠结纠结的,想带他去热闹的地方宽宽心。
既然李欣然已经帮他决定好了,李跃然自是答应,许多颠儿颠儿地去交差。
李跃然考虑要穿什么衣服出席的时候,宿舍门铃又被按响了。李跃然让李欣然去开门,自己继续翻衣柜。然后,就一直没听到声音……
“谁啊,然然?”李跃然拍了拍姐姐的肩膀,疑惑地看向门外,然后眼睛猛地睁大,“常青?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嘿嘿,我是偷偷跑回来的,待不了几天就得回学校。”常青咧嘴挠了挠头,将手上的行李袋放到地上,伸手拥抱了一下李跃然。
“伯父伯母那儿回去过了?”李跃然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是奇怪。
“去了,两个人都不在家,一个去D市出差了,一个不知道去哪儿旅游了。”常青语气极度郁卒。
“你没打个电话提前通知一下?”常迎春也就算了,常伯母有多宠常青他却是知道的,说她会为了旅游忘了儿子,他可不信。
“都说了是逃回来的嘛,还是临时决定的那种。”常青苦着脸哭诉,“我那个**学校学业有多紧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样啊。”李跃然拍了拍常青的肩膀,露齿一乐,“活该。”
“你!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常青泪奔。
“行了,先进屋,看你这一身汗味,赶紧去冲个澡。”李跃然说着,将常青让了进去,“我说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就不能先找个地方收拾利索了再过来?”
“我这不是想你们吗,谁像你这么没良心!我出去这么几年你连封信都不写。”常青愤恨指责,“更不用说看我了。”
“哎呦,是谁说要自力更生,锻炼自己的,还把学费都给我退回来的?我这不是怕过去了也得吃闭门羹嘛。”李跃然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你不要我的也就算了,连常伯父的也不要,干嘛?自虐啊?那虐的效果如何了啊?”
“还行。”常青答得有点闷闷的,毕竟是他存了小心思,出国后一直忙着打工升学没怎么联系他们,也难怪李跃然会有气。
“我去厨房做点东西。”李欣然回身将大门关上,把还想说什么的弟弟给按到了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
“考虑清楚了?”李跃然目送李欣然进厨房,转到常青身边勾着他的脖子,小小声逼问。
“考虑清楚了。”常青脸色微红,“不过我想再等等,等毕业了有自己的事业后再和她说。”
“那就加把劲儿,我姐行情一直看涨,你唯一的优势就是已经经过了我的认证,不过这个优势能保持多久,难说……”李跃然勾唇,露出两颗尖牙,白森森的,威胁。
“我会努力的!”常青拍着胸脯,一脸认真。
“哎,我说我们晚上要是去了老乡会,那常青怎么办?”李欣然收拾着弟弟房间,看着吃得香甜的常青,突然问道。
“一块儿去呗,反正可以带家属。”李跃然咬着葡萄,看着广告,答得心不在焉。
“家属……”李欣然被这词给窘了一下,居然脸红了。
“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说是我的家属好了。”李跃然自然注意到了他姐姐的尴尬,“我这不是看你被那些个苍蝇烦得都快出不了门了,好心给你出个主意吗?有了常青这么个挡箭牌,谁还想追你那不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の萌
顿时,本来还有点欢喜的常青一听这解释,脸绿了……
常青最终还是以李欣然“家属”的身份参加了老乡会,那外形那气质,一出场就秒杀了无数怀春少女。所以当两人“关系”公布后,不论男女都是一阵哀嚎,聚会的气氛瞬间由热烈变得惨淡。
女生毕竟还是矜持些,且李欣然气场太强,那冷冷的眼神就那么一扫,所有心中不服者纷纷安生了下来。男生嘛,就是明知道输了,也得挣个面子,这不一个又一个赶趟地过来敬常青。常青也不推脱,来者不拒,笑话,想他小时候跟他爸在部队长大,一岁多点儿他爸就用筷子沾酒喂他,那酒量,是这些肉鸡能比的?
几轮下来,常青脸色未变,又嫌喝啤酒太涨,干脆让服务生换了白的,顿时,不少男生脸绿了。常青当没看见,拿那种大口杯子就这么一杯一杯地回敬,二十分钟后,包厢里安静了……
“你小子。”李跃然扫了那几个醉得东倒西歪的才子、财子们,要笑不笑,“这几个可都是学校精英啊,今儿被你这么一打击,不知要郁闷多久呢。”李欣然能力出众,容貌不俗,看平时的做派也是家中不缺钱的,性子又独立强势,这种女生,敢追的自然是对自身条件比较自信的。
“长痛不如短痛。”常青笑得一脸真诚,“我也是为了他们好。这几个,没有配得上然然的。”
于是,由于三人无意识地搅局,这次聚会成为了U大历史上最简短的T市老乡会,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个小时……
从饭店出来,李跃然让李欣然带常青去找地方住,他自己去找紫苏。
许是晚上喝了点酒的原因,李跃然头晕得厉害。若只是如此他也不会在意,可无法忍受的是他的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胃更是难受得不行,因为晚上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吐又吐不出什么。
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李跃然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额上隐隐冒出了冷汗。接到电话的紫苏一早就候在了门口,一看李跃然这副摸样,吓得心脏差点停跳。
“殿下,怎么弄成这样!”紫苏和一个女官扶着李跃然进屋,神色惶急。
“晚上喝了点酒。”李跃然没力气和她多说,无力地摆了摆手,“帮我看看哪里不对,我现在浑身不舒服。”
“是!”紫苏见他这副样子,也没有扶他上楼,只在一楼就近挑了一处休息室先躺着。
“那个,阿德呢?”李跃然见自己回来这么久了,那家伙还没动静,不由有些不快。
“陛下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紫苏仔细地为他把着脉,话未尽,忽然止了声音,神色变得郑重,眼中狂喜一闪而过。似怕弄错,又捏着李跃然的手腕细细听了,对李跃然这段日子吃了什么用了什么问得极其详细。
李跃然本来身上就有点不舒服,又被人这么唠叨,脸色当即就有点变了。紫苏见他神色不耐,要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便见好就收,神色欢喜道:“恭喜殿下,殿下有孕了。”
李跃然并没有听见紫苏的话,此时的他正一脸冷然地看着窗外那对热情拥吻的男女……
“殿下……”紫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是惊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先走了。”李跃然收回视线,神色平静地起身往门外走,眼中却满是压抑不住的火苗。
“莎拉,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瑞查德一把推开这个忽然间吻上来的女人,一脸厌恶,“虽然答应了你爷爷照顾你,但是,如果你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不介意立即送你去见他。”
“为什么?”莎拉脸色变得青白,但犹不甘心地看向面前天神般的男子,神色哀戚而疯狂,“我哪里比不上那个王后!”雪儿整理
“你哪里都比不上。”瑞查德毫不客气地陈述,“性情比不上,能力比不上,容貌也比不上,我本来不想这样不留情面的,怪只怪你太不识趣。”
两人正争执着,瑞查德忽然看到从里面出来的李跃然,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直到李跃然走了过来,冷笑到,“这是你的新欢?很漂亮。”
“珠儿你听我说。”瑞查德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
“没必要,我不想听。印信今天忘带了,明天我会让人把彨表送来,你想要立谁为妃,自己决定就好,不用跟我商量,我没意见。”李跃然笑得一脸“贤惠”,如果忽视他眼中森森寒气的话。
“珠儿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她没什么。”瑞查德拽住李跃然,黑沉着脸,看向莎拉的眼神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随便,还有,放手。”见瑞查德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李跃然怒极反笑,“我再说一遍,你要是不放别怪我不客气。”
“殿下,殿下。”晚一步追出来的紫苏看到李跃然神色不对,担心他情绪太激动对胎儿不好,忙上前阻止,“陛下,陛下请小心些,殿下有孕在身,经不得碰。”
“什……么……”瑞查德闻言愣愣地看向李跃然,视线慢慢移到那片依旧平坦的小腹,喜悦一点点从眼底蔓延出来,“珠儿你,你怀孕了?多久了,有没有不舒服?不对,咱们赶紧进去,这里冷,站着也累……”
“不用了。”李跃然却一点不理会对方的殷勤,抽手远远躲开。
“珠儿,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胡闹?”瑞查德试着上前,自是被李跃然避开。
“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李跃然扫了眼瑞查德身旁的莎拉,转身欲走。
“珠儿!”瑞查德的声音有些不稳。
“别跟来。”李跃然厉声喝道,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86章
“燕敬,备车跟上。”瑞查德不敢拉扯李跃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乘车离开。
“瑞查德……”莎拉见瑞查德居然就准备这么登车追去,满院的人也视她无物,虽惧意犹在,却依旧难掩被怠慢的愤怒。
C国王室赫跶家存世七百年,是欧洲仅次于堪达家族的古老世家,虽虑及近亲联姻对子孙不利,两家不至于世代联姻,却也往来不绝。这一代,两家早出了近亲范畴,听爷爷的意思,分明是想让自己成为安德亚里斯王后的。可是,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这个位置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抢去了!那本是属于她的!她的!
“如果你现在离开的话,看在你爷爷的份儿上,我不会动你。”瑞查德扶着车门,转头看向这个误会的制造者,声音冷得让所有人都心生寒意,“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不保证我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杀了你……”
“不……”被瑞查德眼中毫不掩饰的狂怒骇到,莎拉喉头似被堵塞了一般,挣扎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瑞查德没再理会她,带着几辆车子紧追李跃然而去。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么对我!”终于从恐惧中挣脱出来的莎拉看着绝尘而去的车队,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那狰狞的面孔,疯狂的眼神,哪还有一点儿方才的甜美可爱。
“莎拉公主,送您回国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紫苏冷眼看着这个疯子似的女人,心中快意,暗道活该。
莎拉怨毒地瞪向紫苏,并不动作。
“听闻您的伯父继任了王位,真是恭喜。”紫苏似没看到她的眼神,保持着嘴角温和谦卑的笑容,“之前因为要照顾殿下,未能跟随陛下同去C国,没能到场祝贺,实在抱歉,如果公主殿下不介意的话,希望您可以将我的歉意转达给他。”言罢,接过侍女捧来的药箱,矮身上了一直等候在那边的最后一辆车子。
紫苏是安德亚里斯的高级女官,出身世代为烛家服务的紫家,因为这两年深得瑞查德李跃然信任,在家族的地位日益重要。而紫家不说在安德亚里斯,就是在别国的贵族面前,也是极有影响的。紫苏说这话,却是一点儿没有托大的意思。
莎拉闻言心中微震,面色蓦地苍白,神情竟渐渐冷静了下来。再看向紫苏离去的方向,怨毒不见,却添了惊惧难堪和不安……
是的,如今王位上坐着的是四伯父,不是爷爷,是父亲的死敌四伯父!现在的她,早已不是赫跶家最尊贵的公主,她的光芒她的宠爱早被那个又胖又丑的艾丽娅给夺走了!如果她真的惹恼了瑞查德,四伯父会像爷爷那样为她求情吗?当然不会,怎么可能会?没有了爷爷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难怪,难怪瑞查德不愿意娶她,以她如今境况,她以为的委身为妃其实在他的眼中,在世人眼中,只怕也是高攀吧……
自以为想通了的莎拉,再没了骄傲的资本,终于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委顿于地,含泪哀泣。
李跃然此刻坐在车里,心中一片麻木,脑中空白一片。他抚着微微刺痛的腹部,眼睛茫然地看向窗外。
刚开始,他是愤怒的,看着瑞查德和那个甜美得一如天使的女孩儿亲热,他觉得一阵血气上涌。如果不是因为隔了那么远的距离足够他冷静下来的话,他一定会冲上前去扁瑞查德一顿。
他也有些伤心,当他正在为两人的关系烦恼的时候,这个混蛋却去外面拈花惹草。想到他离开这么久,他都没有来找他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只觉得心里针扎似的疼。
然后,就是恐惧,为之前的愤怒和伤心而害怕,这种愤怒这种伤心,已经不单单是所有物被指染被夺走解释得通的吧?想到自己或许已经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就觉得不安,那种丢失了壁垒,丢掉了外壳,将最柔软的部分展示在人面前的感觉本就是如此惊悚。何况,还是在这种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
瑞查德说,他误会了。可是这次是误会,那以后呢,以那个人的条件,就是他自己不招蜂引蝶,那些飞蛾也会前赴后继地扑火的吧。这个是误会,下一个是误会,那谁能保证下下个,再下下个还是误会呢?
现在的瑞查德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所有注意力都贡献给了他,可是,总会有厌烦的一天的吧,再美的事物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国人总说七年之痒,就是这个道理。那些为生计奔波,被生活压榨,在他看来根本不应该有精力外遇的人都会背叛婚姻,何况瑞查德这种人?想到以后要和其他人分享那个人,甚至是彻底地失去,他只觉得胸口压抑得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