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听到叫声看去,这一看也让他欣喜之极,快走几步,猛地意识到如今身份有别,对方不再是落难的少爷需要他帮忙,而是本县的县令,一县的父母官,所以脚步又慢了下来,想要先给县令行礼。
这腰还没弯下去,贺云章已经赶过来双手将他托起:“张大哥跟云章这么见外做什么?没有张大哥当初的义薄云天,云章也无法再站在这里与张大哥见面,看来张大哥知道我如今的情况,张大哥为何不去找我?”
这时丘谭也意识到这位少年的身份了,也忙起身要向他行礼,被贺云章摆摆手,丘谭意识到他不想曝露身份,所以一句将要出口的“见过大人”又咽了回去。
正在跟丘谭谈事的客人见状也打量了一下贺云章,此人让仓河帮如此慎重对待,可见身份不低,一身气度不凡,不知是何来历,又联想到新来的县令也正年少,却觉得作这样的联想好笑之极,据说新县令从京城而来,乃是京中官宦子弟,哪里会与地方上的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搭上关系。
所以客气地冲少年笑了笑,回头与丘谭继续商谈。
“少爷,不如我们后面再谈?”张孟意识到这大堂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张大哥请。”
张孟带着贺云章主从二人去了后面,待到只有三人时,张孟这才正经地给贺云章行了个礼。
“贺少爷别拦着,你现在是一县的父母官,我是贺少爷治下的小民,这些是规矩,不可乱了。贺少爷来的那天,我和赵伍李司他们去看了,当看到新县令就是贺少爷时既震惊又高兴,少爷离开后我们一直担心,虽不知京城情况,但看到贺少爷来了这里,那表明事情已经解决了。”
“贺少爷您看,我们现在好得很,就因为知道贺少爷来了这里,我们才敢来这里做买卖的,其实还不是仗的贺少爷的势。”张孟憨厚地笑,不得不说,跟着简乐阳有阵子了,这行事作风说话方式,也跟过去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贺云章听了挺窝心,可见张孟没跟他太生分,这样直来直去的反而让他高兴:“这几天我不在县里,这一回来就听到仓河帮的种种,知道了仓河帮的三员虎将,却不知你们的乐老大他是--”
张孟汗颜,这三员虎将也是被丘谭撺掇了让人吹出来的,他听了都觉得太夸大了,无奈手下一帮人都叫好:“让贺少爷见笑了,那都是胡吹的,贺少爷猜对了,乐老大就是当r.ì的小公子,如今我们三人都跟着老大做事,贺少爷你也看到了吧,比过去的r.ì子爽快,不过老大他暂时没公开身份,所以请贺少爷暂时给我们老大保密一下。”
“原来真的是!”贺云章欣喜之极,那r.ì分别时简乐阳留下了那样的话,所以他猜测张孟三人很可能跟在简乐阳身边,之前就在想,那三员猛将就是张孟三人的话,那这乐老大很可能就是简乐阳了,再加上他以面具遮目,想来是为了隐藏哥儿身份的。
就是想到简乐阳生得那副模样又是哥儿身份,被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口一个的老大叫着,让他觉得违和又喜感之极,那人做事总是叫人意料不及。
第67章 见面
接到张孟从县城送来的信,简乐阳笑了笑,决定以现在的身份见一见贺云章。
原来不想透露身份是觉得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有见面的机会,没必要再添事端,只是y-in差yá-ng错,贺云章却来了新丹县当县令,简乐阳原本就没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现在贺云章又亲自找来,岂有避而不见之理。
简乐阳一身中x_ing打扮去了县城,来到与贺云章约定碰面的茶楼上,他来得不算晚,可有人比他更早,他还没进入包间,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迎了出来,看到简乐阳时惊喜不已。
等进了包间,贺云章就要冲简乐阳拜一拜,当初没有简乐阳相助,他很难活着走出新丹县境内,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张大哥他们对他有恩,简乐阳的恩情更大,称一声恩公也不为过。
简乐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贺云章怎么用力也拜不下去了,想到简乐阳厉害的身手,只得作罢:“公子对云章的大恩,云章无以为报,公子请坐。”
简乐阳看他比之前离开这里的时候多了几分沉稳与历练,可见之前的这段经历对他影响颇深,来到新丹县初初整顿了一下县衙后,并没有急着听信旁人的话,而是带着侍从悄悄去下面摸查去了,冲着这份用心,简乐阳也相信他会比前任县令做得好。
“顺手而为,你瞧,如今我就是收取报酬的时候了,我这仓河帮就在贺少爷,不,贺县令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没有做犯法的事,还希望贺大人多多关照。”简乐阳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说。
贺云章以前还对仓河帮有几分怀疑的话,现在知道仓河帮的乐老大就是眼前人,而且见简乐阳之前又让人搜集了详细的资料,对仓河帮的了解更甚,所以就算没有简乐阳的话,他也乐意对这样的帮派多关照几分,不让莫须有的罪名加到仓河帮的头上。
“我相信公子,只要有公子在一天,我能护得了一定会护住仓河帮,其实以公子的能力,云章能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简乐阳哈哈一笑:“话不是这样说的,我跟帮里的人说过我们现在正经开门做生意,所以我们仓河帮也得按规矩办事,我的那套打打杀杀的可不适用了。我们帮里包括我这个老大在内其实说起来都是粗人,那些规矩也正在慢慢地学,这其中难免不会出岔子,或是被人设套利用,如果碰上这样的事,就要有劳贺大人高抬贵手了。”
“你放心,如果是帮里人出错,你也不用看我和张孟他们的面子,有这样的人,我先头个饶不过,到时贺大人秉公办理就是了。”
贺云章听得莞尔一笑,生得如此隽秀的哥儿,却以粗人自居,说话行事间也处处透着男儿的豪放,他不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越加欣赏对方,生而为人,哪能为身份与世俗所约束,当如公子这般率x_ing而为才是。
他看出简乐阳的用意,是想好好经营这仓河帮,如果他一昧看在恩人面子上不问情由地庇护,反而违背了简乐阳的初衷,那样的仓河帮也许就不是简乐阳希望看到的仓河帮了。
“公子所言甚是,云章会依公子所言行事。”
“别一口一个公子的了,我本是乡间小民,想来贺大人对新丹县已有所了解,仓河镇下永安村简姓人氏,村里的夫子是我爹,我娘是仓河镇赵屠户的女儿,只要到仓河镇以及永安村附近打听一下,便知有个怪力哥儿,那说的就是我。”简乐阳话语里虽带了点淡淡的嘲讽意味,可神情并非如此,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要查明他的身份,这是最简单的途径。
贺云章心里忽上忽下的,既喜简乐阳如此坦然将身份相告,又担心简乐阳不乐意看到自己追查他的身份来历,向来伶俐的他说话变得结巴起来:“我、我不……”
简乐阳看到涨红了脸想要辩解什么,噗地一声笑出来,他觉得贺云章能从江南逃到这边一路躲避追杀,并不仅仅是靠运气的,后来去了京城想必也有一番恶斗,这都走下来了,可到了他这儿却如此拘谨,恢复成一个真正少年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
“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我只觉得既然再相见,那也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我这身份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给你指条明路,一查便知,以后再见面,直呼其名也好,或是叫声阳哥儿也罢,总比一口一个公子来得好,当然我以乐老大身份出现的时候,还望贺大人莫要叫错才好。”
想想如今他哥儿的身份,简乐阳还是歇了逗一逗这小贺大人的念头。
贺云章心里松了口气,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嘴角露出两个酒窝,让他这张面孔多了两分稚气:“那我就叫你阳哥儿吧,阳哥儿儿也别叫我贺大人了,叫我云章吧。”
“好,云章。”
贺云章的酒窝变得更深了,互相j_iao换了身份,谈话便少了层隔阂,两人边喝茶边谈仓河帮谈新丹县,谈京城。
贺云章越发觉得简乐阳的眼界和阅历不俗,是个不可多得的聊天对象,至于简乐阳一个生在山村乡野的哥儿为何能知道那么多,贺云章并没有追根究底。
简乐阳也很高兴有这样一个聊天对象,对方学识丰富,许多想法又不拘泥于世俗,年纪不大,却懂得照顾人,实属难得。对方没有身份之见,所以能j_iao这样一个朋友也很不错,与他相j_iao,与皇商华家的华笳要更加可靠,后者毕竟更多的是多利益出发,当然那样也更纯粹一些。
简乐阳这些想法只在脑中闪现了一下,不过仓河帮目前才刚起步,他想要借助贺云章或是华笳的手要办什么事还为时过早。
贺云章想努力治好新丹县,让老百姓过上不缺衣少食的r.ì子,简乐阳也根据自己的记忆提了些建议,能不能实行推广他也不好说,毕竟他以前也不是专门务农的,多数是道听途说罢了!
比如这农家肥要怎么利用更有效果,多一个发酵的过程会更好一些,这点他倒在自家的地里实践了一下,确实是有些效果的,还比如这稻田养鱼,前世听过的宣传太多了,听说不仅养鱼能增收,还能反哺稻子,让稻子长得更好,只不过他并没有试验,主要是觉得进趟山,这收入就有了,实在不想给自己增加麻烦和琐事。
不过仓河帮手上有个小庄子,他刚刚跟贺云章提起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为何不在庄子里试验?反正有耕种的人手,又不要他亲自去做,与其让贺云章自己找地方去试验,不如就在他庄子里进行,于是将这想法跟贺云章一说,后者立马说好。
“我听阳哥儿的,就放在仓河帮的庄子里,到时我也派一两个人过去看一下,说起种地,我手下这些人到底只能纸上谈兵。”贺云章心里乐滋滋的,放在简乐阳那边才好,他才有机会与简乐阳多多接近,不管是以阳哥儿身份,还是乐老大,反正他知道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