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意“嘶”了一声,整个人不可置信地往身后扬了一下:“你知道!那你他娘的还由着他胡来?你的零头都快有他大了!”
林歧翻了个白眼:“怎么说话呢,我也就抵他俩吧。人家可是吃了南疆的化肥的……好好好,不算不算。那个我吧,我其实也刚知道没多久,不过这两天他又没提了,我就想吧,他可能就是一时兴起,不碍事的。以后我注意一点就是。”
正在这时候,萧途从外头回来了。
林歧和萧知意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都选择了闭嘴。萧途手里端着个盒子,看见萧知意问了句:“天衔君也在,尝尝吗?隔壁‘临江仙’的招牌醉虾。”
萧知意看了眼林歧。
林歧直挺挺地躺在卧椅上装死,闭着眼睛不动也不说话,心里却不停地骂娘。
不久之前,他嘴贱抱怨了句想喝酒,萧途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他,温完脉就走了……结果竟然是去买虾了?
萧知意不明所以:“他肾开始不好了吗?”
萧途:“嗯。”
林歧额上青筋憋不住了,他破口大骂:“放屁!你他娘的才肾虚,老子好得很,你要不要试试?”
他是对萧知意说的,萧途微微笑着,没c-h-ā手。等林歧骂完了才给他喂了只挑了线的虾r_ou_,慢条斯理地哄着:“没有,补气用的。”
林歧:“……”
萧知意一脸“你还不承认”地看着他,就差明摆着说他“禽兽不如”了,林歧一边想反驳,一边又嚼着人家的r_ou_,把他牙齿都嚼软了。
吃人嘴软,他算是见识到了,可是他还坚守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r_ou_都嚼得没味了他也没吞,好像不吞就不算吃一样。
直到萧途连着剥好了几只虾,还看见他在嚼:“怎么?不好咬?”他撕了短短的一截虾尾巴,尝了一下,“挺嫩的啊。”
林歧苦着一张脸,含泪吞了下去。
萧途皱着眉:“不喜欢吃吗?”他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天行君说了,你不能喝酒……成,那你等等。”
萧途把食盒放下,又走了。
萧知意朝那剥好的虾抬了抬下巴:“哥,我的亲哥,现在怎么说?”
林歧趁人一走,立马就将虾r_ou_洗劫一空:“临江仙的醉虾,一绝啊。”
萧知意:“……”
萧知意直勾勾地看着林歧,好像不看清他有几个鼻子几个眼就不罢休了。
林歧叹了口气,将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去,难得一见地说:“我这个人吧,表面看着还挺好,其实特别缺爱。一旦有谁对我好,我就舍不得放手。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种人都不长久。我毛病多得很,等他受不了我之后自己会走开的。”
萧知意问:“那你喜欢他吗?”
林歧笑了笑:“谁知道呢。我又不知道喜欢是个什么感觉。可能还没等我觉出味来,人家就已经走远了。人缘浅薄,六亲不和,你见我什么时候身边裹着一堆人了?”
萧知意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其实他有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说:“你没发现自从你跟他在一起后,人缘好多了吗?”
他不敢说,他怕一不小心把在悬崖边上摸索的林歧踹了下去。他们可是祖孙啊!说出去太不像话了。
萧知意走后不久,萧途就端着碗什么回来了。
他瞥了一眼虾盒,林歧连忙把盒子盖上,推到一边:“知意吃的。”
萧途没说什么,他把碗放下,是一碗醪糟汤圆,上头的醪糟都快比汤圆多了。他说:“头回做,你将就一下。”
林歧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从小到大就没被谁喜欢过,虽然他长得好,可是他小时候体弱,还多病,是个远近闻名的药罐子,他们家为了养他,就差砸锅卖铁了,是他们村最穷的一家,没谁愿意跟他好。
后来到了太玄山,他以为那个红衣的“哥哥”能陪他很久,谁知道人家只是顺个手把他提上去。再后来就更是见不到什么人了。
童子命人缘浅,没人喜欢是很正常的,林歧从来不去强求。不喜欢就不喜欢,他又不是缺了谁就活不下去。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一旦有谁施他点好,他食髓知味就上了瘾,分不清究竟是喜欢还是单纯的舍不得那点好。
萧途问:“味道怎么样?”
林歧看着满碗的醪糟,觉得他的牙可能要保不住了,他笑了笑:“还成,天赋异禀。”
午后,林歧躺在椅子上午休,萧途就坐在旁边,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给他打扇。
大罗天的天气就是这样,ch.un一过,只要不下雨,天气就开始热起来了。林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娇贵体质,冷起来怕冷,热起来怕热,没了真气护体简直比皇帝还难伺候。
萧途如今正在兴头上,哪里害怕麻烦?他恨不得他再麻烦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跟他抢着做了。
萧途想起他从南疆出来的时候,小魔王跟他说了几句话。
小魔王说:“他就是半壶水,你去晃一晃嘛,准一晃就响。礼尚往来,不能每次都让人来晃你吧,你说对不对?”
后面那句他没听懂,但前面那句他听懂了。所以他来晃了。
林歧响了吗?
第63章 第六十一章 越狱
如今大罗天和罗耶教划江而治,冲突倒是没有了,就是两头的百姓互相望着,相顾两无言。
北边的统一被改造成了罗耶教徒,卡耶没有滥杀,养着他们当魂力提取器。不过听说“改造”过程中还是流了血,不信真神的都下了地狱。
林歧伤稍微好一些后,他就有点闲不住,趁着大家没注意,翻墙溜了出去。他听着后院一阵j-i飞狗跳,乐不可支:“瞎忙活去吧,爷爷走嘞!”
他转身跳下墙头,脸上得逞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就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挡在他面前,将他堵了个正着。
林歧:“……”
病号何苦为难病号?
在这儿守株待兔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神经兮兮的病痨鬼。林歧握着拳头挡在嘴边,不尴不尬地咳了两声:“那个……真巧。”
病痨鬼面无表情地问:“天衍君,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林歧叹了口气:“这怎么还揪着不放了?哎……有空没?陪我走走?”
病痨鬼:“好。”
被大水洗劫过的大罗天已经恢复了生机,这还得多亏了方逑,这阵子一直在当免费木工,修好了皇宫又修民舍,终r.ì里见不着人影。
疫病也都止住了,回过头来看,大罗天在这场动乱中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人们对于北边的同情也只存在于只言片语的饭后闲谈里。
天衍观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前段时间大罗天里“天子无德”的谣言又死灰复燃,认为天顺朝遭此大劫都是因为天子无德,导致了奉天大祭出了乱子。后来有人发现天衍观的香火莫名其妙能续上了,又觉得天衍君显圣,劫不算劫。
北边的战火没有波及大罗天,人们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变动,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些许谈资。只是人们不知道,他们救苦救难的天衍君现在每天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越狱,根本分不出神来救苦救难。
病痨鬼说:“奉天大阵拦不住卡耶一辈子。”
林歧:“是啊。”
奉天大阵太老了,快一千年了,当时连内丹道都还没有,谁能想到后世还有魂力无上限的变态?
按卡耶的进展,不出十年,奉天大阵必破。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十年的时间,与卡耶一战。
十年能做什么?眨眨眼就过去了。
卡耶的炼魂之术,其实大罗天里也有。只不过是炼的自己的。
修行,其实就是炼魂的过程。到达洞虚期后,方可洞察虚空,前世今生魂力叠加,成就自我。可唯一一个踏破虚空的人,早就销声匿迹了,连天衍祖师都陨落于此。
况且,万一前世魂力渺茫,那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洞虚期其实和借魂术差不多,只不过洞虚期向前,溯及既往,借魂之术向后,先借后还。
林歧卡在洞虚期门前快五十年了,那扇大门纹丝不动,无情地将他拒之门外。你狠狠地踢他一脚,反而会被踹出老远,又得重头来过。
从合体期到洞虚期这段路,林歧少说也走过一双手了,可就是打不开门。
林歧走到奉天河边,玄武驮圣碑也已经换了新的,少了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很假。他靠在石碑上,看着面前汹涌的江水:“借的总归是要还的,卡耶的炼魂之术和借魂之术有什么区别?就因为他借的是别人的,就不用还了吗?天道向来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