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因为眼前那张带着哀伤表情的脸庞僵住了,火钰,那个在他面前从来不曾服输的倔强男人,此刻看起来居然那么柔弱,柔弱到让他心疼,收回手,他沉默的看着依然昏睡的人,他从不曾忘记过那张天真无邪的孩童面庞,曾经他认为那是一种不同于他这个世界的存在,太过干净美好,他以为,只要他不去碰触,那样的美好就会一直在另一个地方无忧无虑的成长,可他却忽略了摧毁了他的世界,让他变得残忍的那个男人。
他轻轻握住火钰白皙纤长的手,放在唇边感受着肌肤炙热的温度,“火钰,我是不是也和那个男人一样,是个让你憎恨着的存在呢?”他喃喃的自言自语着,然后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三个r.ì夜,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过,昏睡的人儿时而高热,时而冰凉,让他的心也随着时高时低的起伏着,他不理国事,移居永夜宫,只为了那双黑眸睁开时看到的第一个人能是他,他奇怪,自己居然也会为了这样的小心思,固执的坚持着。
但是,这三个r.ì夜,对于床榻上的人而言,都只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死寂的黑暗,黑暗中的自己是个无措的孩子,不断的寻找着那些飘忽不定的身影。
“母后……父皇……皇兄……”他小心翼翼的呼唤着那些身影,却没有任何回应,母后抬头望着父皇幸福的笑着,膝下的皇兄快乐的捧着他最爱的蹴鞠,三人渐行渐远,仿佛他们的世界从来不曾有他的存在一般。
“不要,不要丢下我。”他迈开自己的小脚,努力朝那些身影跑去,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伸出小手想要抓住父皇飘起的衣角,抱着蹴鞠的水珏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皇兄。”他站在水珏身后,有些欣喜的唤道。
水珏慢慢转过身,脸上依然挂着快乐的笑,“你是比丘国的灾祸,你是让我们身首异处的凶手。”
小小的脸庞僵住了笑容,水珏的话让他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不,不是,我没有……”
水珏把手中的蹴鞠扔到了他的怀中,他立刻用手接住,而后水珏再次转身蹦蹦跳跳的朝父皇母后奔去,“你是比丘国的灾祸,你是让我们身首异处的凶手,你是比丘国的灾祸……”他的嘴里不停的念着同样的话语,仿佛童谣一般。
“不,我不是,我不是!”他扔下手中的蹴鞠,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他以为这样就什么都不会听见。
“你是!你是!”谁知,那被他扔下的蹴鞠却变成了已成人的水珏头颅,鲜血淋漓的不停念叨着。
他惊恐的瞪大双眼,转身开始逃离,可是似乎怎么也无法远离身后控诉般的声音,他踉跄着跌倒,然后只能蜷缩起弱小的身体,紧紧的捂住耳朵,闭上双眼,他什么都不想听见,什么都不想看见。
“火钰,”一个熟悉的声音渐渐掩盖住了那些厉鬼般的控诉声,在他耳边响起,“火钰。”这是谁的声音?为什么他怎么都无法想起?
“火钰,睁开眼睛看着我。”那个声音并不算温柔,却有一种让他安心的深沉,“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的双眼仿佛默认了这道指令一般,慢慢睁开,直到一束有些刺眼的光芒让他不适的闷哼出声。
这是一张他熟悉的床,待双眼开始适应周边的光线后,他开始慢慢的环顾四周,床边,一个紫衣龙袍的男人匍匐在他腿边睡着,手里还紧紧握着他的手。
从那只手中传来的温度暖暖的刚好,但他却更想逃离这样的温暖,于是,他有些吃力的想拔出自己的手,却在抽出的那一刻,被那只有力的手掌再一次紧紧抓住。
趴在床边的人抬起头,眼神闪过一丝惊喜,“你醒了!”短短的三个字,却让他轻而易举的听见一种愉悦的心情。
他收回看向那个男人的目光,将头转向一边,他在拒绝着那些让他不安的情绪。
猛地,紫色的身影一跃上床,将他无法动弹的身子困在身下,两只手分别撑在他的枕边,双腿屈膝跪在他的身体两侧,似乎并不想将自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
片刻,一只手钳住他的下颌,让他不得不直视那张面对着他的脸庞,那张刚毅的脸,此刻居然带和些许疲惫,那双他总是看不清的褐色曈子布满了血丝,“看着我。”并不温柔的话语,低沉的响起。
这不是他在黑暗的梦中听见的声音吗?他抬起的双眸,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别碰我。”他的声音无力的响起,如果早知是他的声音在冥冥中指引着他,那他宁愿选择不再醒来。
他能感觉到捏住他下颌的手正隐隐用着力,“你就那么恨我吗?”那双紧盯着他的眸子涌动着一丝他看不出来的情绪。
“是!”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么坚定,因为那从心底蔓延出的恨意已经让他觉得,只是被碰触,都是一种羞辱。
这样的回答,换来的是一阵沉默,盯着他的双眼慢慢垂下,接着是双肩的颤抖,冷笑溢出嘴角,一直到发出让他不安的狂笑,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这个男人眼里是有多么可笑,以至于到了笑出眼泪的地步,但是之后的话语却让他再次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残酷,“那我就让这样的恨,牢牢的钻进你的心里,深深的扎入你的骨髓!”
他仰着头,看着那双再次紧盯着他的褐色眸子,此刻,那双眼眸被蒙上了一层寒冷的霜,回望着他的眼神透着刺骨的冷冽。
他还来不及体会胸口莫名的压抑感,毫不温柔的吻就霸道的落在他的唇齿间,“唔。”他只能无力的接受闯入他口中的舌,那侵占他每一次呼吸的吻,仿佛要将他融化一般,此刻的他早已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气力,只能感觉到身上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炙热。
腥咸的血液混合着口中的津液在两个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紫铘微微皱起眉,感受着从舌尖传来的刺痛感,这样的抗拒,只会点燃他的占有欲,他的理智被一点一点的侵蚀,他的手掌迫不及待的探入锦被中,直至触摸到那还带着异常热度的肌肤,一瞬间,他仿佛记起了身下这个男人此刻的羸弱,已经无法经得起他再一次释放自己的欲望,强行让自己离开那张已经被让□□到泛红的嘴唇,他再次看着用坚定眼神望着他的人。
紫铘抬起手,擦拭掉溢出火钰嘴角的红色液体,翻身下了床,“给我好好活着,否则,我必屠尽整个比丘!”没有回头,他径直朝寝宫门口走去,他怕看见那带着恨意的眼神会让他再次失去理智,他怕听见那些抗拒的话语会让他压制不住自己想要征服的欲望,他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一定不能。
第11章 第11章
坐在湖心亭的石凳上,静静的看着湖里的锦鲤不知疲倦的绕着亭子一圈一圈的游曳着,他忽然觉得羡慕,至少这些鱼儿是无忧无虑的,想到这,他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火钰殿下,该喝药了。”蕊儿小心翼翼的将放着白玉石药碗和一小碟蜜饯的红木托盘放在了他面前的石桌上,白玉石的药碗中盛着深褐色的药汤,让空气中都弥漫着苦涩的中药味。
他微微皱起眉,想起那个男人残忍的警告,他得好好的活着,就算不为了他比丘国的子民,也该为了有朝一r.ì能报仇雪恨,端起白玉石碗,将药汤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他不得不拿起小碟中的蜜饯,含进嘴里。
蕊儿见状,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太好了,钰殿下已经服下七r.ì的药汤了,明天就可以传御医过来复诊了。”
七r.ì?从那个男人离开到现在已经七r.ì了?“我想,出去走走。”那天离开之后,那个叫紫铘的男人,再也没有在永夜宫出现,为何他会如此在意这些百无聊赖的时间?看不见那张让他痛恨的面孔,应该觉得庆幸不是吗?站起身,他若有所思的走在了通往岸边的走廊。
“钰殿下,”身后的蕊儿却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不解的回头,看着蕊儿皱着眉头的小脸仰望着他,“咱们还是别离开这里吧,我怕……”
“紫铘下了命令?”他问道,禁足令,他苦笑起来,似乎总有人喜欢将他软禁起来。
听到国王的名号,蕊儿立刻跪在了地上,用力的摇着头,“不不不,陛下不曾限制殿下您外出。\"
“那你怕什么?”出乎意料,那个男人竟然不限制他的行动,看来,是根本不担心他能逃得出这偌大的皇宫。
听到他的追问,蕊儿竟然急出了眼泪,“蕊儿是怕您会出事,会受伤,蕊儿已经连累了您一次了,蕊儿,呜……”毫无预警的,小丫头居然梨花带雨的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