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去山里打猎,正巧撞上只断了腿的小狐狸,见它长得讨喜就给抱回来了。当时刚抱回来身上又脏又臭,就直接起名叫大臭。
这孩子一天被他逗个百八十遍,现在见到游若归连眼睛都懒得抬了。
游若归刚踏入后院拽住像大j-i毛掸子一样的尾巴把大臭给搂到怀里,无视对方生无可恋的神情用手在它脑袋顶上揉着。
恰好这时有管事的冲进后院,大声嚷嚷着出了事。把游若归吓的抱住大臭的手一抖,那狐狸趁机逃离魔掌,干脆利落地蹬着院墙两下翻了出去。
“什么事?”显然游若归对来者的做法十分不满,皱着眉盯着大臭翻出去的墙的方向问。
“晏太傅被j-ian人所害。”
“什么?”
“但x_ing命无恙,小王爷莫急!”管事的看游若归像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忙添嘴上去。
领子十分不幸的对方揪住,被拽地垫着脚,另一边是游若归有些捉摸不定地声音。
“你下次要是再大喘气的说话,我就直接让你遇害。”
然后他松手出门牵了马,伸手抓了一把碟中松子揣兜里,向集市上的药坊前去。
“白麃藤三两,松解半两,乌撅五钱再加知鞘十枚。”
游若归抬头看着面前存药的大柜子,食指隔空一一点着那些Cao药。
药坊的姑娘有些踟躇地给他把药都取出来,称好给他递过去。
“公子,若是病了可以告知我们先生有何症状,先生可以为您配药的。但先生前些时候出去了,可能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配药?”游若归摸出铜板放在对方手里,冲她笑了笑。“这倒不必麻烦先生。”
还离晏安府上有一定距离就已经听到了街巷间的言谈,听起来来人似乎来头不小。
他将马拴好,自知府中众人定是忙乱便也没敲门,从另一侧院墙上翻了进去。
按着不甚明确的记忆和直觉东拐西拐,终于绕到晏安所在的屋子。屋外为了一圈战战兢兢地侍女们,看见游若归冷不防地站在他们吓得都是一哆嗦。
“晏太傅怎样了?”他也没进去,隔着那扇门扉向里头望。
“太傅被人使了毒,连眼睛也蒙了一层雾,什么也看不见。”回应的人连声音都在抖,显然是吓得不轻。
“那为什么不进去伺候着?”游若归皱眉看着围起来一圈的侍人们。
“是城南的那位神医先生来了,让我们都出来,别碍事。”
“你们怎么能请的动这种人物?”
“先生听到了消息自己来的,蒙着个脸,我们也没看清模样。”
游若归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连门都没敲就推开进了屋。不出意料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对面那人一袭紫衫猛的起身从腰间拔剑直刺游若归咽喉。
他连躲都懒得躲躲,伸出两指抵住剑身堪堪将那剑逼开了三寸。
“想不到这名动京城的神医竟是位女子,这医术是否高明在下尚且不知,但这武功……可也真能算是花拳绣腿。”
“游若归。”
床帐内传来声音,仍是好听又带着他呵斥时一贯的正经。
“好吧好吧。”他收了手,对面前人行了一礼,然后直接无视对方进了内厢房去找晏安。
虽说早有心里准备,但真正看着面前人眼上蒙着白纱闻声向自己看过来时,还是有一瞬间地言语不能。
他走到晏安床边坐下,给他掖了掖被角。转头看到他露在被外的手,上面是一根一根施上的针。
游若归伸头碰了碰,指尖冰凉。他将手指覆上对方未被施针的地方,拭去了寒意。
在覆上的一瞬间他感到晏安下意识地抽了一下手,应该是眼睛看不见被突如其来的温度所吓到的原因。
游若归眼色黯了黯,寻了一个勉强合理的理由。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抬头看向晏安,隔着白布望向他的眼睛。
“已无大碍,我一会回药坊抓些药回来给公子煎了服下,不出半月蒙眼睛的布就能拆了。”
先前那位神医女子答的话,她见二人认识对游若归也收起了敌意。游若归听后点点头,目光依旧停在晏安脸上。
“需要哪些药?我这有些,不知可否用的上。”
“白麃藤,松解,乌撅之类的,都不是常见的药,我还是回去取一趟吧。”那女子从袖中取出先前记的Cao药名给他读着,显然用了十成的心思。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包袱从少年的方向扔过来,女子下意识伸手接住,抬头看向游若归。
只见那人多此一举地伸手蒙上晏安其实看不见的眼睛,食指竖起抵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地动作,继而四指伸展,轻轻地在自己颈间虚划了一下。
瞬间背后如万蚁爬过,寒意顺脊柱而上,抱住Cao药包裹的手不甚明显地发抖。
“那姑娘注意安全,早些回来。”他笑着叮嘱,眼瞳浓黑若深潭一片。
在女子走后游若归又恢复成以前那死皮赖脸的模样,仰着往床上一躺压着晏安的腿就不起来了。
对方十分懂得为民除害有多么的重要,屈起膝盖就正好磕在他的脊梁骨上,如愿地听到了对方浮夸的哀嚎声。
“单神医呢?”
“走了一会了,应该给你煎药去了。”游若归心不在焉地回话,另只手可怜巴巴揉着自己后背。
“诶等等,你怎么知道她姓单?”自己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吃飞醋,不过正巧现在他看不见,吃就吃呗。
“ 单鸣琼,并非汉人。”
“不是汉人?”
晏安点点头,手不自禁地想碰自己眼睛,被游若归一把按下去。
“应该是苗族那边的,我也不清楚。”
之后游若归只是嗯了一声后就没再答话,晏安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奈何眼睛看不见,也只好静等对方开口自己说。
床边突然一轻,他听到游若归走动的声音。那人去一旁给他沏了杯茶,端过来放在他手里。
“你多喝点水,冲冲毒x_ing。”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晏安虽是看不见,但也知道游若归是一直看向自己的。
那少年等自己喝完这杯茶,有伸手接过去放到桌上,才缓缓开口。
“不该是你的。”
“这毒下在你府邸的水里,是因为我在前几日在这。”
“他既有能力掌管天下,便不会忍受摄政王的存在。”
晏安只是静静地听着,可能是眼睛看不见的缘故,耳朵所听到的更加详细,连游若归说话间呼吸的颤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5章 第五章
他感觉到覆在自己指尖上的手指渗出了洗汗,那手比自己的还要冰。
“这毒不至死。”他皱眉寻到矛盾处为那人开脱,不肯信那个自己曾经教过的孩子竟然真的如此狠毒。
“我也好奇,提前去找熟人帮忙打听了,他说这毒名半秋,毒x_ing不强。但我府里那日,有宫内赏的南星冠。”
晏安所中毒为半秋,是山间名为半秋的药Cao磨成粉溶进水里才产生的毒x_ing。而南星冠则是西部罕见水果,民间极少有流通。
两者相克,可不出半柱香就将周身血液凝结固化,毫不拖泥带水,一次毙命。
与单姑娘说的并无出入。
晏安垂着头没回话,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那一片灰蒙。
他听见身边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在自己面前叹气,怕扰了自己情绪,只好显得有些可怜地放轻再一点一点呵出来。
“我明日……去面圣。”
晏安并未接话,就连丝毫地动作也没有。
“我去问一问,怎样才肯放你我一条生……”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扉响声,游若归噤了声,见单鸣琼端着汤药进来。晏安也闻声看过去,隐约分辨出声音来向。
“辛苦姑娘了。”
游若归也冲着她笑,笑的她心里发毛连端汤药的手都有些不稳。他起身去迎单鸣琼,走到对方身边伸手想接过来。
“女子娇弱,别伤了手。”
单鸣琼本就害怕,又见他走过来伸手,端汤药的手立刻吓得一抖,刚沸开的药汤尽数泼到游若归的伸来手上,惊呼一声。
对方却丝毫声音没出,从她手中接过了药。
“怎么了?”晏安听到女子惊呼,转头过来问。
“没什么。”
游若归端着药稳步走到晏安旁边,拿着汤勺给他搅凉,拿着汤勺的手背开始泛红。
“我自己喝。”
游若归刚盛好一勺想喂过去,就被晏安给一句话噎了回来。自知拗不过他,怏怏地收回去,又从一旁取了块布包在发烫的碗底给他递了过去。
“那你先喝着,我找她问问毒的事。”
在晏安点头后他起身,走到单鸣琼身边时顿了顿,示意她跟上,单鸣琼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