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生倒是很高兴,因为他是张少荣的影迷。张少荣十九岁出道到如今17年来的每一步电影他都不错过。说来张少荣也是运气好,一出道就是被大导演杨秀相中拍了电影,接着一直活跃于大荧幕,从来没拍过电视剧。他的气质忧郁沉静,声音是低哑的烟嗓,确实是天生合该拍电影的一张文艺脸。
陈远生他们前面已经连着录了四期节目,另一个助理主持人石澄明已经脱力,完全不顾形象的躺在桌子上睡大觉,被经纪人骂了几句。陈远生因为可以见着张少荣的缘故,有点兴奋,跑来跑去四处帮忙。他和石澄明是同一个经纪人带,平时也不在录影现场管着他们,只是今天的特别节目,主持人大哥也出外景,所以便才跟着看看。她看陈远生跑来跑去就顺嘴多说了石澄明几句:“你看看人家,怎么不成天喊累,像你这种性格,回家当公子算了,混什么娱乐圈!”
石澄明是个敏感的人,眼眶迅速红了一圈儿,不开腔不出气也就帮忙去了。陈远生在GTV的时候很是听过些冷言冷语,知道他心里难受,就压低声音跟石澄明说:“这里不用你,你去那边偷偷睡一会吧。”
石澄明冷哼一声:“就你是个人才,我没用。”
陈远生连忙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石澄明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刚刚的气算到他头上。他自讨了没趣,也不再跟石澄明搭话了。
整个录影过程陈远生就是个摆设,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就近点儿看偶像。他自己也做了艺人,看见张少荣却还是紧张,好在不用他开什么口,只是递递调料洗洗菜。录完节目之后,陈远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去找张少荣要签名,张少荣倒是很和气给他签了名并交谈了几句,末了还说:“我听人提过你。”
陈远生不解,张少荣却一笑什么都不说了。
一旁看着的石澄明阴阳怪气,跟着他后面说:“我说怎么这么积极,原来想傍棵大树,替人擦鞋!影帝可不会那么容易看上你。”
陈远生被说得烦了,心里有气却不爱发出来,顺手就把手里的东西扔到脚底下,看也不看石澄明一眼就出去了。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开门进去,却不想阮百行在。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墙上的钢面镜又映出许多影响,就像有一屋子的阮百行坐在那儿了。
陈远生还没换好鞋,阮百行就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脚步有点踉跄。陈远生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怕他摔到,连忙去扶着。阮百行脚下不稳,干脆就挂在陈远生身上。
陈远生想了想,把他扶去浴室里,准备放水给他泡泡澡。他一边放水心里一边感叹:“阮百行这是花一百五十万请了个老妈子啊,资本家就是有钱。”
给阮百行脱衣服的时候陈远生犹豫了一下,接着就想果真是一报还一报啊,终于到了我脱你衣服的时候了。他三两下把阮百行剥得赤条条,然后无不遗憾地想,要是阮老板此刻还有一点清醒,他一定吹着口哨参观他胯间的事物,并说一句:“小老板长得也不错。”
陈远生正想着,忽然耳边热哄哄地响起来:“好看吗?”
陈远生一惊,尴尬地立刻松手,阮百行正拽着他的衣领,两个人一齐翻进大浴池里。
陈远生呛了一口水,挣扎着就要坐起来,阮百行一把将人夹在腋窝底下,不让他起来。
陈远生不会游泳,心里觉得格外恐惧,使劲捞着阮百行往上冒。等他冒出水面喘了一大口气,才发现自己抱着阮百行的屁股,脸正对着精神抖数的小老板。
他强自镇定,断断续续吼阮百行:“干什么,发酒疯是吧!”
阮百行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就捧着他的头吻过来。陈远生愣了一下,用力把他甩开,抬脚走出去,说:“你自己慢慢洗!”
阮百行也嚯的站起来把他往墙上压。陈远生浑身湿透,衣服紧巴巴地贴在皮肤上,让他透不过气。阮百行**的身体像一团火挨着他,触感尤为真切。
陈远生可以清晰地看见阮百行眼睛里的情绪,他知道阮百行这次不是跟他闹着玩。他心里深切地恐惧起来。其实住进来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会和阮百行发生关系,自己欠着阮百行这么大的人情,他不敢说不。后来又想就算是发生关系,也不见得就是个买卖,也许是两相情愿的事情,男人嘛打一炮也不算什么。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实在胆怯。虽然陈远生没花多少力气就在精神上接受了自己是个GAY,此刻却发现在生理上他并没有克服。
阮百行没多余的时间让他克服,他力气大得很,把陈远生的手臂扣在墙上,火辣地在他的口腔里攻城略地。他的气息沉重,像是要把陈远生生吞活剥。
陈远生被他充满情欲的吻刺激得四肢发软,体力流失。阮百行抬起陈远生的一条腿盘在自己腰上,伸手握住了他的下身。
“小阿生很精神嘛!”阮百行声音暗哑而勾人,一只手上下搓揉起来。陈远生抑制不住泄漏一声**,只觉得其他感觉器官都恍惚起来,只剩下小腹一团火热。阮百行沉重的喘气喷在他耳郭边,猛然一痛顶入。
陈远生痛得身体往后一缩,刚刚遍体的潮热立刻变成浑身的冷汗,阮百行也是痛苦地一皱眉头。他拥着陈远生,慢慢地抚摸他的背部,像是在安慰他。这样一丝不挂的身体接触,脱去了身份地位,仅剩最原始的交流,像是两个人在互相取暖,说不上是谁安慰谁。陈远生听着水不停流进浴池的声响,只觉得伤情,这情绪由内向外,倒丝毫不在意那些和着血丝流下来的体液了。
后来阮百行抱着他又在床上做了一回。事后阮百行沉沉睡去,陈远生端着一杯温水坐在床边,看阮百行的睡着的样子。他想了很多,情绪复杂难言,却唯独没有后悔。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有那么一种荒谬的可能性,就是他不知轻重、轻易地爱上了这个资本家。
多可笑。
15
有钱人追求恋人的手段总是十分让人动心的,更何况阮百行是个骨子里带点悲观主义的浪漫者,这恰好掐中陈远生的死穴。于是他就在阮百行强大的攻势下左右为难——为难自己。阮百行也正正式式跟他约过几次会,陈远生却并不喜欢。他怕遇见熟人,更怕阮百行那些朋友或生意伙伴若有所思或者了然于心的表情。好在阮老板并不强迫他,只是自己玩这样的恋爱游戏玩得津津有味。
但更让陈远生心烦的是石澄明。
录影那天发生的一段小插曲让石澄明着实恨上陈远生了,他处处看陈远生不顺眼,处处与他作对,不管是嘴上还是手下都不留情。陈远生觉得两人是要长期合作的,便忍着气也要与他和解,软话也说过,请他吃饭也做过,可石澄明就是不领情。他在心里为陈远生画了一幅恶魔般的肖像,觉得这个人就是及所有虚伪险恶于一身的小人。陈远生着实被搞得筋疲力尽。
因为头天晚上被阮百行狠狠折腾了,那天陈远生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却居然被石澄明看出来了。他其实是嘴上恶毒,随口就说:“嘿!昨天晚上爬人床、翘着屁股给人操了吧!瞧你走路的扭捏姿势,像个娘们儿!”
陈远生的火气噌噌蹿上来。他不想与人口舌,忍了又忍却被一下子戳了心,终于彻底爆发了。他狠狠同石澄明吵了一架,还动了手,最后两个人都挂了彩。经纪人被他们两个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个样子没办法接着录影,再重的妆都盖不住脸上的伤,只能各打五十大板放回家去。
陈远生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他把刚刚的冲动归咎于睡眠不好,并下定决心一个礼拜都不再跟阮百行做。当然我们阮老板并不晓得陈远生做出了这么一个威胁他性福生活的决定,一回家他的眼睛就被陈远生脸上的伤吸引了目光。
也许是这几日阮百行惯他惯得狠了,问他怎么回事,陈远生就是赌气不说,心底嘀咕这还不都是你这个资本家的错。阮百行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也懒得拿出精神来逗他,只甩下一句:“不想说就算了。”说罢又开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陈远生一个激灵,后悔起来。他常常告诫自己,在别人心中切忌把自己看得太重,在自己心中又不可把自己看得太轻。虽是如此说,他总是做不到,想起自己刚刚的行径,愈发觉得自己无比矫情。他哂笑自己,阮老板好歹是花钱找乐子,自己不晓得哪里来的胆子给他脸色看。
这样想着又觉得难过,阮百行真的是找乐子而已吗?
第二日陈远生没出门,他无所事事,便趴在地上拿抹布擦地板。他有点轻微的洁癖,见着地上有点子灰尘,便手痒了。擦到一半接到阮百行的电话,陈远生还没开口,阮百行就说:“你和channel
s 解约吧,签到海天来。”
陈远生愣了一下,说:“我才刚刚□□不到三个月,好好的又解什么约。况且,我可……再付不起违约金了。”
“违约金我来出。”
“也不全是钱的事,我不想……”
“好了,不用说了,我已经让律师代表你给channel s 出了解约信。”阮百行顿了一顿:“只是告诉你一声。”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陈远生看着手里的电话,烦躁地踢开脚边的抹布。他几乎有冲动去找石澄明吵架。
阮百行决定的事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因为channel s和海天的矛盾,陈远生的这次解约比上次还要伤筋动骨。channel
s怎么都不肯放人,发了好些诋毁陈远生的通稿,最后还开出五百万的天价违约金。陈远生新人一个,第一次享受到和一线大牌一样的待遇,就是在这个事上面。
阮百行一连十几天不见人,他把这事全权交给了周舟负责。周舟平时都是一本正经彬彬有礼地对待陈远生,陈远生却总觉得他讨厌自己,眼睛底下藏着一丝凶狠。所以当周舟最后面无表情地拿着五百万换来的合同给陈远生签的时候,他也没看细看就赶忙签了。当然他也就没有机会发现,这张和海天签的新合约,约期长达八年,对于娱乐圈的艺人来说,不啻于卖身契了。
当然,同时得了那个“行业败类”的名儿。
16
陈远生解约之后,收到石澄明的电话。他不太想接,不知道对方又会说什么难听的来气人。不论想与不想,他都已经拍屁股走人,哪里还要忍他。石澄明却是个实打实的倔主儿,电话挂了打、打了挂,折腾了快一个小时。陈远生想干脆关机,可又想着没准阮百行会找他。最后他终于是接了石澄明的电话。
刚刚接起来对方就破口大骂,震得他耳膜响。
“陈远生你真有能耐啊!卖屁股进了别的公司,转头还让人把我雪藏了!我承认我不如你狠!”
石澄明一通恶狠狠地咒骂,他着实是气惨了,还没混出头就被雪藏,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得吐血。陈远生心里有点内疚,也就没挂他电话,乖乖地听对方骂完。
收线之后陈远生心里稍微好受了点,他才明白阮百行非要他解约是为这回事儿。老板就是老板,他一句话不说,人也能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说他的处理方式霸道无理,但陈远生拽着出发点是好的这个理由,就不怎么气的起来了。
正想着他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果真是阮百行打来。陈远生定定神赶快接起来。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好好谈谈。”
“那你今天回来?”
“不回来,我们再外边谈。我会让周舟来接你,之后去公司给你做发展计划。”
当车停在云会所门口时,陈远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立刻想起来黎箓过生日那天的事情,不晓得黎箓和阮百行又是因什么理由到这里来“谈谈”的。
阮百行已经到了一会了,点好菜等陈远生过来。陈远生揣测他要说什么,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准备,却不想阮百行居然向他服软。
“我跟你道歉,我一时脑子热,没想到节约这个事情闹这么大,让你受了那么多闲言碎语。”
阮百行这种人,伏低做小在陈远生看来是头一回,把陈远生也吓了一跳,哪里还会让他下不来台,只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这个样子,你花那么多钱替我解约,也不见得捧得出来,你要亏了。”
阮百行察言观色,知道陈远生已经不气了,大手一挥:“没事,那个算家庭开支,值!”
跟阮百行置气,最难受的那个是自己,最后输的也是自己,更何况,他就算是置气也不敢真的对着阮百行发出来,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罢了。想通了这些,他就不再钻牛角尖。感情这种东西,会来就会走,会浓就会淡,一定遵循守恒定律。他知道自己心底怕什么,可也不能一直怕着等吧。阮百行出身优越,天生的霸道无理和他自己天生自卑敏感一样,是命里带来的,不能改,只能迁就。
想通了这些,陈远生也不再躲躲闪闪,认认真真和这资本家谈起恋爱来。也不介意他的霸道及自以为是,忽略一些不想看见的眼光,跟着他出席一些饭局、甚至一起去日本泡温泉,同行的人中还有阮百行的弟弟阮百锋。
陈远生想,他既然愿意把自己介绍给家人认识,也该多少有几分认真。阮百行是认真想对自己好的。
那些日子里陈远生一直这样想,不知道算不算自欺欺人。在韩国那一段最困窘的时间里,他常常想起这一段时光,他想要是再见到阮百行一定要问问他,怎么那时会花那么多时间在自己身上。
可如今真见到了,他又不想问了。
到了医院阮百行就把自己丢给医生,自己跑去露台上抽了一支烟。有小护士瞅见了呵斥他,阮百行对人笑笑,小姑娘就松口说下次不许了。
他抽完烟回来医生正在给陈远生开药,盯着那些鬼画桃符一样的药名半天,阮百行拍板:“不吃药,给他打点滴。”
陈远生腮帮子一鼓:“医生,别理他,他刚刚从四院跑出来的,还没好透。”
四院是本市的精神病医院。
阮百行不想与他口舌,只对医生说:“听我的。”陈远生还要跟他磨,就听一个声音传过来:“打点滴吧,好得快。”
陈远生一转头,是路佳途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他眼珠子一转,立时笑得春风骀荡:“好,就打点滴。”
阮百行看了路佳途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出去了。
终于转会现在进行式了,呼~~~
17
陈远生以为阮百行是走了,便乖乖地给挂了水,躺在病床上不再折腾。
其实他也没多少力气再折腾,头昏脑胀的,嗓子眼火辣发痛,连路佳途问他话都不想答应。他也不敢告诉路佳途自己今天被资本家刺激得又激动了一回。
但路佳途每天关心他的心路历程就跟例行公事一样,陈远生干脆一翻身,眯着眼假寐。哪想到昏昏沉沉真的就睡过去,等他醒过来,已经是黄昏时候了。
陈远生一睁开眼就恰好看到阮百行提着保温桶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陈远生翻了个白眼,把人弄感冒又来假好心,还真像阮百行干得出来的事。
阮百行也不跟陈远生说话,把保温桶放在床头。陈远生懒洋洋伸了一个懒腰,转头故意对路佳途撒娇:“路佳途,我要吃老婆饼!”
路佳途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来:“打完点滴一起去买。”
“我不想去,腿疼,头先在雨地里跪了四个多小时,你给我买。”
路佳途吸了一口气,他明白陈远生的意思,抬眼去看阮百行。阮百行沉默地把脸别开,走到窗边去讲电话。他语气不太好,说话也简短有力,最后终于不耐烦了:“有什么事情过来说,我还在医院。”
挂了电话,阮百行冷冷地瞧着陈远生和路佳途,眼神里有些不明所以的情绪。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来敲病房门。陈远生以为是医生,打发路佳途去开门,哪知道进来的却是黎箓。
陈远生脸色一下子就暗了,往下一躺被子一拉只当没看见。黎箓也知道自己不受他待见,没想着要打招呼,他是来找阮百行的。
阮百行却不放过他:“怎么,旧**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么,黎箓?”
陈远生猛然睁开眼,拿刀片一样的眼神割着阮百行,恨不得把他凌迟。陈远生知道怎么膈应阮百行,阮百行自然也知道怎么才能弄得他不痛快。他们互踩对方的底线,兴致越来越高涨。
黎箓在阮百行面前不敢说重话,他还有事求人,只能跟陈远生简短地招呼几句。路佳途似乎感到了环境中的刀光剑影,对陈远生说了句我去给你买老婆饼,便十分潇洒地遁了。
黎箓走到阮百行身边,压低声音跟他说话:“阮老板,你知道我等杨导这个角色等了两年多,如今你一句话就要把我换下来,我不甘心。”
“我要为自己的艺人考虑,你不是海天的人,纵然是有点交情,也不能因私废公。”阮百行话说的冠冕堂皇,不顾黎箓一脸急切。黎箓吞咽了一口唾沫,语调哀切:“要不是你愿意签我,我如今怎么会还留在GTV?”
“我以为你和GTV好些高层关系非常,一定是恋旧的缘故。”
“阮老板,就当可怜可怜我。”他急切地伸出手来拉阮百行,露出一截手腕,阮百行垂眼看到他依然带着当年那支百达翡丽的陀飞轮。阮百行目光顿了一顿,斜斜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忽然露出古怪的笑意:“好,我还请杨导把你留下,只是要换个角色。”
黎箓没想到阮百行这么轻易就答应,也没时间深想,一叠声感激起来。他如今的境况并不像外人看起来那么好,正面临转型期,人气不高不低。他一心向往大荧幕发展,可公司没那么多资源预算分给他,要不是他实在是个豁得出去的人,只怕早就被人遗忘了。演艺圈汰旧换新、捧高踩低是在正常不过的是,可黎箓实在算娱乐圈里最坚强的一颗野草,比谁都更有往上爬的决心和手段。
黎箓戴着的那只表陈远生也看见了,他的心脏忽然揪紧,血液难以达到四肢百骸。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年他孤零零躺在病床上,一个人也不敢告诉,只有黎箓戴着这只表来看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告诉他这只表是阮百行送给他的谢礼,谢谢他帮自己找了陈远生这么好个物件儿。
“只是个物件儿啊。”当时陈远生听了这句话,连呼吸都有点困难,心脏也是这么个疼法。
18
最终陈远生还是不得不接下了杨秀导演的《夜盲症》。
咪咪来接他出院,然后直接就开车去往摄影棚。她啰啰嗦嗦地叮嘱陈远生:“今天先过去试装和拍定妆照,你的戏挺重的,要是感觉不对,杨导还是有可能换人,所以给我争气点。对了,剧本你看完了没有?我让你找感觉你找的怎么样了?等会千万不要紧张,杨导脾气有点大,你别紧张,他最烦那种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人了……”
咪咪聒噪的像只乌鸦,陈远生很想喊她闭嘴,又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等她唧唧咋咋说完有的没的,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陈远生才问:“今天是所有主创人员都会到吗?阮百行去不去?”
“差不多,除了顾长影。他在《山河碎》那边还有几场戏。”咪咪顿了一顿:“至于阮老板,他肯定会去。一亿五千万的大投资,他可上心呢!”
“是么?”陈远生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心底冷哼:“一亿五千万他找我这个没人气没经验的人来演,可真是钱多得没处花啊!”
摄影棚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忙作一团。剧组的工作人员大都知道陈远生是资方推荐的男二号,看他的眼神便带着几分**。潜规则上位永远都是新闻点,说不定电影上档的时候还可以拿来炒炒新闻。
杨秀是个干瘦的小老头,他算是国内第五代导演里唯一一个拍商业片也能叫好叫座的了。陈远生对他也有些敬怕,毕竟自己是走歪门邪道进组的——虽然是被迫。
哪知杨秀出奇的和气,他指挥人给陈远生一件灰布长袍穿上,绕着他转了几圈,最后拍拍陈远生的肩膀说:“小伙子气质不错,好好努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陈远生一瞬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那年车祸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所以他算是唯一一个见过张少荣最后一面的人。张少荣是杨秀的爱将,二人之间的感情有如父子,此刻他见着陈远生,自然想起张少荣,所以就待人和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