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离市里并不算特别远,李然发现这后,欢喜了不少,这样的话,以后真要搬家,李爹他们的故乡情节,起的作用也会小些。
和姚舅搭车去市里,将近花了4个小时的时间,到市里后他们再转了次车,去火车站,又经过半小时才到目的地。
下车时,已经是中午12点左右了,太阳像在弄烧烤,将地面都晒得热乎乎的。
姚舅将李然带到个面馆里,点了两碗面:“火车是下午一点到,应该不会晚点,我们在这等会。”
李然点头,等面上桌。出来的太早,早餐也只随便吃了点,现在的确很饿。姚舅想是感谢李然陪他一起过来,下了血本,特地点了两碗牛肉面。
老板将面端上来时,李然就有点移不开眼睛。满满两大碗的面,不像以后一碗面里大部分是汤汤水水,这碗面下得料足。不但覆了一层被切成片片的牛肉,还陪着白菜等作料,李然看着就不禁吞了口唾沫。
等老板将碗放下,就大口吃了起来。姚舅本来没什么胃口,看李然吃得香的样子,也张大口,香喷喷的开吃。
吃完了,姚舅摸了下肚子,笑道:“你还真是开胃。”
李然知道姚舅的意思是他吃东西的那副:这是人间最棒的美味的样子,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动。却还是忍不住有点不纯洁的想歪。
他对姚舅自是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不再和徐正然生活在一个空间后,他好像都已经快忘了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个事实。而现在,李然终是将这个记了起来。不过他到不担心,若他不能忘了徐正然,这辈子估计就是一个人活了。若真这样,他以后最大的麻烦也就是被李爹们催结婚,而不会再有什么异样眼光盯着他了。
下午一点,火车到站时,已等待良久的人一窝蜂的涌了上去。在这车里面,或许有他的亲人,或许有他的朋友,每个人脸上都不禁带着喜色。因此一个个向前挤去时,都用尽了最大的力。即使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也不肯放弃。
站在远处看,这个市里穿着打扮流行更多,衣服颜色更为丰富的人凑在一块,看起来就像副彩画。
李然个子小,姚舅怕他被人群冲走,所以站在他旁边,紧紧拉着他的手。下面的空气永远没上面的好,下午一点又是最热的时段,大家身上都流过汗,现在李然的鼻子里就满满充斥着人的体味,汗味,让他整个人被熏得头晕眼花。
幸亏姚舅虽是大学生出身,可多年的劳作也把他的他身体变得强壮有力,用力挤后,终在这群城里人里面挤出条路,站到了较近的地方。
李然在昨天就问了姚舅,要接的人叫什么。在得知姚舅并不知道人长什么样后,李然就找了块废纸板,特地用红色的漆写上了“关继”两个大大的字,现在这块纸板终于派上了用场。
姚舅仗着人高,将牌子举在头顶上,对着人群叫:“关继,关继。”李然在旁边也扯开嗓子喊,只希望那个叫关继的人能早点出来。
等叫了数声后,终于走过来了一个少年,这么热的天,那少年却穿着白衬衫,西装裤,一副正装打扮,丝毫不被热气影响的模样。
他穿过人群,走到李然和姚舅面前,扯出笑,礼貌的说道:“我是关继。”看了李然的个头,想是知道李然不是他要找的人,于是他将视线移开放到姚舅身上:“请问是姚志峰先生吗?”
姚舅的神情从听到他说他是关继时就很激动,听到他问话,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对,我是姚志峰,你是关继啊,你不用叫我先生,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你的后面的话,姚舅却卡在口里,说不出来。
李然在一旁纳罕,这个少年竟然让姚舅这么激动,相处这两个月,李然知道姚舅是个带点读书人少有的洒脱与豪爽的男人,现在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拘谨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关继点头,打断姚舅的话:“我是关继,关关雎鸠的关,继续的继,谢谢你来接我。”
这个叫关继的少年出来后,李然就仔细盯着他看。在姚舅支吾的时候,李然发现了少年脸上一瞬间露出过一抹难以形容的神情,像是失望,又像是还真是如此,带点不屑的肯定。
姚舅点头,也客气的回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恩,’少年带点不明意味点头:“我就说关关雎鸠,你怎么也记得!”
姚舅听这却不接话。
随后一路无话,沉默充斥在路上。少年好像挺享受这种感觉,要是姚舅找他说话,也只是随便回答几句,一来二去,姚舅也发现了他的敷衍态度,不再作声。
三人就一路闷着的回到了村里。
到村里时已经是下午6点,接近7点,姚舅趁关继不注意的时候将李然拉到了一旁,希望他能留下来弄晚餐:“六娃子,这个忙你可得帮姚舅,姚舅做饭的手艺你也知道,今天他第一次过来,你帮姚舅做次饭,成吗?”
这个不麻烦,就做一餐饭而已,李然当然会答应,不过想到昨天找姚舅的主要目的,李然笑道:“那姚舅,我最近想在你这借几本书,你看这事…”
姚舅二话不说点头:“随你借多少本。”
李然偷眼打量那个少年,他知道姚舅在和自己说话,却连余光都没有往这里扫下。
李然潜意识里不喜欢这人,除了他那表现出来的掩盖在彬彬有礼下的冷漠外,李然更不喜欢他嘴里常说出的意味不明的话语和眼里带着的憎恨,以及讥讽。
这少年,看起来就不安全。
等到了家,姚舅就兴致勃勃带着关继去他房间,李然这才发现姚舅早为了关继的到来,做了很多准备。
这间平常没人住的客房,被姚舅打扫得干干净净,土炕也被改成了木床,床上的席子等一看就知道是崭新的。窗户甚至被弄成了玻璃窗,椅子桌子等也是新做的,姚舅甚至弄了个写字台放在房间里。
姚舅花了很多心思,也下了大本钱。
关继看着这些,脸上神情却没丝毫变化:“谢谢你花了这么多心思,不过我呆半年后,妈就回来接我,你实在不用弄这些。”
姚舅见他淡漠的样子,神情里带着受伤,却只是笑着招呼李然和他一起去做晚饭,并要关继在房里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问:“你妈妈还好吗?”
关继听这礼貌性的回道:“很好,不用你操心。”
李然站在门外听这话,明白有所谓的奸,情,却不敢问什么。
姚舅僵着背点点头,出了房门。
李然和姚舅在厨房做饭时,却觉得做饭这事突然变得惊悚了。姚舅明显整个人不在状况下,烧火时火快熄灭了,也没回过神。还是李然察觉到水煮了半天也没什么变化,自己去看,才发现。
李然知他心里有事,也不说什么,一个人手脚麻利的快速弄晚饭。
关继呆在房里,想在椅上歇歇,这椅子是新做的,比大堂里的椅子漂亮不知好多倍。
关继伸手摸了下,有点粗糙,他若穿着这裤子,在椅子上坐一段时间,那再起来时,屁股那块估计就有刮痕了。翻开行李箱,关继铺了个本子在上面后,才放心的坐下来。
他不喜欢这里,关继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景色想。刚刚到这时,他就发现了自己对这里有股抵触情绪。
即使这里到处都是片翠绿葱葱的样子,即使这里没有城里那种特有的嘈杂声,显得宁静很多倍,他也觉得自己无法喜欢这里。
叹口气,他没想到一个和妈妈开玩笑般的简单的打赌,就让自己陷入了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境界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继笑出声:“这么俗的情话,竟然也有人会傻得心动,实在是好笑得要命。”
可他却不知道,情话之所以动听,是因为两个人都有情。喜欢的人,不说一句话,也让你怦然心动。不喜欢的人,说再多,也只能换过来一句,我很抱歉。
发财梦破裂
李然在姚舅家吃过晚饭后就向家里走去。
这边李然在路上走,那边洪发家早在家吃完饭,吸起旱烟来。
洪发家是生产小队的队长,可日子也没比别人过得有多好。这种时候,中饱私囊这事基本上还没人敢做,也无法做,特别在村里,工分那都是实打实记录的,在这上面搞鬼,若被发现那就要做好被人挖祖坟的准备了。
当然,若是胆大心细,那也许还真能做些坏事,将生活弄好点。不过,洪发家之所以会成为土坡村的生产小队队长,是因为他有个当村长的爸爸,为村里做了很多事。村里人感激他,才让洪发家上了这个职位,和他本身的能力没什多大关系。
就洪发家那手段,想不被人发现做手脚,基本不可能。
因此,洪发家当了个小官的结果是,日子不算凄惨,却也从没算好过。
他和他老婆,外加五个子女,四女一男,一家子是在按部就班的上工,偶尔他再多加个一两工分的情况下,才生存下来。
洪发家将烟雾从口中呼出,昨天他将李老二家的猪拉到镇上卖了,那头猪称重时发现有整整两百三十二斤,完完全全的将别村的都比了下来,还有人笑着打趣,问他这猪是不是把全村的粮食都吃光了,才养这么胖。
洪发家心里噗笑,这年头粮食不够人吃的,谁会没脑子到都给猪吃,李老二家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将猪养得肥嘟嘟了。李老二这老小子也真够奸的,将法子告诉了老婆的姐姐,面对自己时,却插科打诨,瞒得紧紧地!
作为一个小队队长,洪发家没什么才能,但眼界还是比一般的村民要高点,国家现在对发展的态度和想走的路线,他也比村里的人清楚点。
村里人还在思量着多做活,多挣些工分,洪发家就开始找寻赚钱的法子了。
吐出口烟,洪发家在心里暗想,现在个人要是富起来了,国家是不会怀疑其成分不干净,将人给抓了过去,关进牛棚了。
相反,还有可能夸赞这人,说他带动了国家经济的发展,竖立了个好榜样。
若是他知道了这养猪的法子,多养几头,再卖了,绝对能让家里日子好点。若能开个专门的养猪场,指不定能成为现在人人羡慕的万元户。真要成了万元户,那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洪发家眯着眼,脑海里浮现出的美好的未来,让他整个人薰薰然,有点找不着北。
可是,怎样才能让李老二甘愿将法子吐出来呢?
苗菊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公拿着旱烟袋在桌旁吞云吐雾。她也不说什么,只是拿起针线,在桌旁坐下,借着油灯的光亮,开始在一旁补衣服。
在这个家里,她是地位最低的,不是别人把她看得低,而是她自己把自己看得低。听老公的话,听儿子的话,这是她母亲告诉她的为□子,为人母亲应该做的事。而她母亲所照着做的“至理明言”又是她姥姥告诉的。这家子的女人,就在这种思想上成长大的,不照着做,就不是好女人。
在这教育下,苗菊花除了做农活时勤快利落,别的时候都像个毫无主见的孩子,什么时候都要人给她出主意。
她现在补的衣服是她家三儿子的。这孩子因为是家里唯一一个带把的,真是被她和洪发家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照看着。
不过,此时苗菊花边补着衣服,边皱眉,明天还是得狠下心叫他以后老实点,再这样下去,这件衣服就坏得不能穿了。家里没布票了,也没钱换票了。
而这时她咬着丝线,听了老公的话,却罕见的冒出了个主意。这个主意很简单,可她和她老公都觉得一定会成功。
洪发家将这事告诉她时,完全是因为没有别的人可以倾诉,没做她能出主意的打算。现在听了她说的话,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老婆还有点脑子。
他不知道,天天计算着家里还余多少钱,怎样过才是最节省的女人,在钱财方面的灵感度,有时无法想象。其作用可以让一块朽木暂时变成一块好玉。
而第二天,李然早早起床帮李妈做了早餐,一家子人就凑在一起吃饭。农村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饭桌上说说笑笑,一餐饭吃得别样开心。
中途听到姚舅家来了个陌生少年,李妈感到惊奇,问李然那少年是哪来的,家里干嘛的,多少岁什么的,李然也答不出来,只能在被问得头晕眼花的时候,怪自己闲着无聊提起这事找死。
听到姚舅对那少年很好,四哥脸上闪过丝嫉妒,他算姚舅看大的,姚舅对他一直以来也是最好的。四哥现在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听姚舅为了那少年,还装修了屋子后,更是不爽。这不爽就在脸上实实在在的表现出来了。
虎子知道今天小叔不去学校,要和他玩一整天,高兴的在李然脸上亲了口。一个嘴形的油印子印在李然脸上,害得五姐忍不住笑着捏虎子脸。
就这样,李爹们带着笑意打算出门上工。早上吃了餐好的,家里气氛好,让他们觉得上工都比平常有精神得多。
这时村里却浩浩荡荡走来群人,这两个月的时间也让李然认识了他们,是村里的那些长辈,有的他得叫叔叔,有的他还得叫爷爷。
他们跟着生产小队队长洪发家的步伐向这里走来,脸上带着奇怪的神情,有着内疚还有着一股奇特的狂热。
李然看着带头的洪发家,这个队长像是为这特意准备过的。
他穿着身看起来很少穿,保存得良好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也没有带往日不离头的帽子,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走过来的步伐里都好像带着丝意气风发的感觉,好像他将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
洪发家在离李老二家还算远时就发现了他家在吃早餐。凭着他良好的视线,再越来越近后,他就看清了桌上放着的是黑白相间的馒头。这馒头,一看就是掺了白面的。
白面啊,都只过年才敢吃,李老二家却今天就吃上了,还真是舍得。这一现象更是坚定了他要将养猪法子挖出来的信念,他这是为村里人造福,要富自然得村里人一起富,哪能一家过好日子,别的却都吃糠穿不起衣服!
作为队长,他没有做错,也不是眼红,他只是为村里人着想,为村里人打算而已。所有人一起吃白馒头才对,不是吗?他只是希望吃白馒头的人里面顺便加他一个罢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本来蹿嗦着村里长辈一起过来逼法子的时候,洪发家还带着股歉意。而这股歉意却在见到了这份简单的黑白相间的馒头时消失了。
那股歉疚从他的心里,脑海里消失,变成了他这么做是对的,是应该的。
在走过去的同时,他还将这告诉了旁边的长辈,劝他们等会态度强硬点。
李然绝不会想到自己因为家里有了笔进项,兴起掺了次白面做的馒头,就会成为了洪发家自我安慰的借口。也没有想到,因为螺丝少,所以瞒着的方法,就这么快被人给惦记上了,并打算挖出来。
五姐在这群人进门时就感到了来者不善。可她潜意识里有认为这是种错觉,怎么会呢?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大部分人昨天还笑嘻嘻的和她说话,怎么会是带着群恶意的人?
可那股在他们进来后,弥漫在屋里沉闷的气氛又让她觉得自己没猜错,他们真的是打算做些什么事。
五姐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可却知道绝不是好事!
李妈看一群人进来,连忙叫李然和四哥搬椅子,五姐和李大嫂去倒茶,口中连声道:“今天叔们怎么一起过来了?也不大声招呼,吃饭没?我去做饭。”
“不用”,张大爷摇摇手,他是这里面辈分最高的,自然是由他打头阵。他扫了眼没收回去的馒头接道:“老二,你家日子还真过得不错啊,都吃白面了。我记得我们村老一辈去世时,不知多少没吃过白面,在走时都心心念念的念着它。哎,没想到现在你家现在过上这种日子了。你家日子好啊,日子好啊。”
李爹听这话,只是露出尴尬的笑,不接茬。
李然在旁边察觉到张大爷是话里有话,看五姐和四哥愣神的模样,他想了想将他们拉了出去,把虎子和农具叫他们分别报着拿着:“你们先去田里,爹妈们等会就过来。这里你们不要管。”
五姐被里面那三堂会审的架势吓到,听李然这么说,就像找到主心骨,抱着虎子连连点头。四哥却不愿意走,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自认是男子汉的他,觉得他现在应呆在家里。
李然想到四哥也有15岁了,没强行要求他离开,只是在五姐也开口说留下前,就将她和虎子推出了院门。
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些人一起过来的原因了,利益驱人,这个贫穷的家里,有什么使得他们一窝蜂涌来的?还不就是前几天卖猪赚了的那笔钱而已!钱他们不会要,估计想要的是养猪的方法。
李然明白这件事就是个单选题,要么家里将方法说出来,要么就瞒着。可李然知道结果只会是前面的一个,只要李爹们还想在这里生活下去,即使只是和其余人维持表面上的友好,那都得说了。
山村人平常是最热情的,可牵扯到养家糊口时,是昧着良心做亏心事,还是豁出老脸将方法拿到,李然觉得结果实在不好确定。
侧头看着里面对峙的两方人,李然目光重点放在坐在一旁的洪发家身上,脸上露出冷笑,这世上哪有所谓的净土,而没学识的也不代表心就一定是正的!
山上湖里哪有那么多螺丝供全村猪吃,这么用心的忙活,也只是白忙一场而已。李然将四哥拉近屋里,这事他们不用管,只要等最后的结果就成了。
大不了以后,他勤打猪草,不说把猪养得胖胖的,也绝对要比别家的多几斤肉!
先苦后甜(补完)
村里长辈都走了,李妈和李大嫂默不作声将茶杯收进厨房里,李爹咋了口烟,低声说道:“六儿,以后不要去捡螺蛳了。”
李然点头,他也没打算去捡了。村里人全跑去捡的话,估计就算把湖里螺蛳全掏出来,也供不起一村人。
四哥站在一旁,他的神色上还带着恍惚,今天发生的事让他觉得不敢相信,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熟悉的人,突然之间就变得陌生了 。
李大哥本来坐在位子上,可终是忍不住,站起来左右踱步,他心里也烦躁,本来还以为家里日子可以好点了,可现在这个又给成为了一个白日梦。
李爹也不管她们,只是在那不停的吸烟,烟雾弥漫在空气里,实在不好闻,却没人阻止。李然这时倒希望他能来一支,虽然平常不抽烟,可对于男人而言,心里郁结时,抽烟真是个很好的放松的方法。
李大哥踱步一小段时间后,终于坐了下来。
李爹将烟杆在桌上磕了下,用敲击声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见人都看过来了,他才说道:“等会出去,都给我笑嘻嘻的,别让人看出你心思,不然明天全村都得传老李家的对将养猪的法子说出来,让村里一起富有意见。我们以后一辈子都得在这过,不能村里人离了心,不然,那受罪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李然知道方法既然已经说出去了,那就绝不能再摆晚娘脸。否则村里本有的一点歉意和内疚,也会慢慢转变成怨恨,恩大反成仇。
听了李爹的话,李然带头点头应声。
这有点难为四哥,吃了亏后,还笑开嘴凑上去说:谢谢你给我这机会,我非常感激。
这种事,也不是人人能做到的。可看爹盯着自己,四哥终是点了头。
李然看四哥那还皱成一团的长相,走了过去,边用力将他的嘴往上拉,边在他面前做鬼脸,嘴里念笑,笑,笑。
四哥看他眉毛眼睛跑到一起的怪模样,终于笑了出来。
李然看着这也露出笑脸,对四哥来说,这只是突然间发现平常慈爱有加的长辈有着另一阴暗面而已。
他还不清楚,家里在将猪卖了后,打算开始养猪赚钱,而现在,这个是注定弄不成了。
牵着虎子,李然看着李爹带着家人若无其事的走出门,去上工。他知道今天估计每个人都会多拿几个工分回来,可那一天的工分,对家里又有什么用。
虎子见家人走了,扯着李然要去找二狗,二狗就是家附近住的人里的一个小男孩,和虎子关系好,李然也见过蛮多次。
那小孩挺聪明,李然也很喜欢。可想到二狗家爷爷就是今天一群人里面的一个,李然最终还是没同意虎子的要求,这时候去了,指不定人家以为你要做什么坏事。
吃了亏,还得被人提防着,李然叹气,这日子过得。
等到了星期一早上,李然掏了关继的光,和胡建军一起坐姚舅的驴车去学校,中途还捎上了方大山方小山两兄弟。
方小山小朋友照样是闭着眼睡觉,听方大山说,他这弟弟身体好像不怎么好,所以他一直很宠他,中午吃饭也是去弟弟教室。
胡建军紧挨着李然坐着,趁人不注意,悄悄凑到李然耳旁问昨天的情况:“你们家怎样?我妈说你们家养猪的法子是被全村长辈一起逼出来的,还有”他将嘴凑得更近:“我妈还说,想出这肮脏主意的肯定是洪发家那孙子,你家我家才卖完猪,村里人就知道这事了,只有可能是他做的。六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想办法让那家伙不好过。”胡建军挥挥拳头,承诺道。
李然在心里对胡妈消息之灵通深感佩服,听到最后一句,连忙要胡建军打消这主意:“你别瞎搞,到时让洪发家记在心里,你家怎么办?”
到时,洪发家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可分任务时将胡妈们分到最吃力的地方的权利还是有的,要是胡建军真这么做了,胡妈们以后定是要累死累活,赚和其他人一样的工分。
胡建军听他的解释后,只得不情愿的放弃了这想法。
李然见他熄火了,才放心。同时将另一句话藏到心里,等风声过去后,李家不会被怀疑的时候,他自己也一定会想个法子让洪发家受次罪。
姚舅想是也听了村里的传言,知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开解是开解不了什么,只能对李然说道:“村里长辈平常人都是很好的。”
这点到没撒谎,村里平常的确是个安静平和的地方。长辈们对小辈也很疼宠。
李然低头,可就是这样才让人伤心。
关继还是穿着身白衬衫,坐在一旁打量路上景色,也不插话。
方大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将方小山放进自己怀里,让他睡得睡的平稳些,听姚舅们打哑谜。
李然知道姚舅对文革时期,村里长辈的照顾很感激,不想让他为这事担心,便回到:“嗯,我明白。”
姚舅叹气,最后低声道:“主要是日子穷了,有时孩子都养不活,这种情况下,知道有法子能让家里好过点,即使违背良心,大多数也都做了。村里小孩活不过1岁的,多的是。”
李然点头,不回什么。
而不远路上还走着一群人,那是黄家村的一群小子们凑在一起。
因为暑假里,黄家村和土坡村为了果子不知道打了多少架,输了多少回。在开学后,深感丢面子的他们考虑到大队伍里有土坡村的人,就另行组织了一个队伍,去镇上。
两队出发时间不同,这还是第一次将要狭路相逢。
黄胆大也在里面,刚刚他凑巧回头,就看到了不远慢悠悠晃来的驴车。
而车上坐的人,其中胡建军那嘴长得最大,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欠揍的脸,他一眼就看到了。
黄胆大暗笑,本来还说晚上再堵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有自知之明的送上门来了。
他侧头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了会,说出自己的计策,其中一个较瘦弱的小孩,拿出水壶有点害怕摇头:“不要吧,里面还有个大人呢。”
黄胆大白他一眼,暗骂胆子只有针眼大,忽悠道:“没事,那大人要赶车,空不出手,我们扔了就走,绝对没事。就跟那”黄胆大想了下措辞,接着道:“就跟那家里大人说的毛主席的游击战一样,打了就跑!”
别的小孩听说是游击战,想到毛主席用这手法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都露出敬佩的神情,再想到自己就要做和他一样伟大的事,便用力点头起来。
黄胆大看车就快到跟前,连忙从地上拣起一些散的泥块,那泥块因为天热,都是干燥而硬梆梆的。
他将水壶打开,招呼其他的小孩子:“快,快,快。这里没泥捡了,就去前面捡,速度快点。”
将水倒在上面后,黄胆大看了看已经化成一团的泥块,又观察慢腾腾移动的驴车,想了想,他咬着牙,狠心将泥放在了地上,掏出马赛克,快速的在上面加了点料。